第10章 第十一个星球
姜亦原本吓得闭着的眼睛立刻睁开，想要看看是谁如此英明神武地救了她一命。
当看到韩星空那张放大的俊脸时，她没来由结巴了起来：“韩……韩……韩同学！怎……怎……怎么是你！”
她的脑海中瞬间又浮现出自己刚刚不自觉在黑板上写下的“韩星空”三个字，惊吓加上不知名的情绪让她的脸猛地涨得通红。
惯性的作用更是让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韩星空的衣领，她一手的粉笔灰登时蹭得他黑色的运动服一片白。
“怎么不能是我？”韩星空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以免怀里的人摔倒。
他藏于帽子下的白皙耳郭悄悄地红了红。
少女的馨香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中，手里的触感绵软温热。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时似乎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怦——”
“怦——”
“怦——”
一声接一声。
一声大过一声。
方才少女偷偷写的那三个字亦猛地撞入他的脑海中。
其实他全看到了。
在他不经意地抬眸间，在少女无意识地笔画下，“韩星空”三个字仿佛带着火光，直直地在他眼前燃烧。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强烈的心虚感使得他率先一步收回手，甚至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女，只虚虚地扶着她，确保她不会摔倒。
姜亦连忙站直，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只机械般地说：“对……对不起！”末了觉得少了什么，又补充道，“刚才谢谢你了。”
韩星空勾唇一笑，强行恢复镇定，故意吊儿郎当地道：“伶牙俐齿的姜同学怎么突然变结巴了？难道是被我的英雄救美迷倒了？”
“……”本来姜亦还没觉得怎么样，经韩星空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刚刚自己的确心跳过快，脸上热得仿佛发烧，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去洗手了！再见！”姜亦匆匆丢下这句话就逃也似的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却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陆洲。
“陆……陆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他来多久了？都看到了什么？
这是姜亦看到陆洲后脑子里闪过的两个问题。
那天陆洲突然出现在教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和地笑着，而后对姜亦班级的板报表示了肯定。
仿佛先前发生的事情他一秒都没看到。
到底看没看到，姜亦不知为何心虚得问都不敢问，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和陆洲分开后，姜亦有三天没再见过他。他们十分默契地没有再联系过对方，微信和短信都没有。
听蒋女士说，陆洲忙着上美术提升班，常常忙得不见人影。
期末考试后的第五天，全校师生都要再回一趟学校，领成绩单，布置暑假作业。
真是让人期待又忐忑的一天。
不过对姜亦来说，忐忑是不存在的，她的成绩几乎毫无悬念，学霸向来不担心这点儿小事。期待嘛，倒是有那么一丢丢，她想看看传闻中的天才少年韩星空的成绩究竟有多逆天。
抛开那天的异样情绪不说，姜亦更多的是将韩星空当成学业上的对手和目标。她虽然从小闯祸捣蛋，但理想这东西，早就被父亲种植在心。
亲戚邻居都说姜家教养了一个好女儿。
对此，姜亦是通通接受的，她有多优秀她自己清楚。
上午九点整，班主任董老师准时踏进了教室，两个男生各自搬着高高的一摞卷子跟在身后。
英语试卷放在讲台上的沉闷响声一时击中了全班几十颗心脏，颤动的频率比心动还要令人窒息。
那些可都是暑假作业啊！
别说是别人，饶是姜亦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有作业的暑假到底是痴心妄想。
有些科目的暑假作业已经在期末考试前布置了，剩下语、数、英三门还未荼毒学生们的心灵。
英语作业是第一击。
董老师的神色很严肃，凌厉的目光扫视了全班一眼，随后落在韩星空身上，又很快移开。
许久才听到她淡淡的嗓音响起：“这次期末考试，大部分同学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有些同学的进步很大，老师很欣慰。有人前进必定有人落后，我希望各科成绩单发下去后，你们都能总结错题，吸取教训，在来年的新学期有所突破，力争上游。”
董老师一口气说了很多，姜亦没怎么认真听，反正左右说的都是那些，没什么新意。
布置完各科的暑假作业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
姜亦望着书本般厚的各科试卷，有些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她需要冷静一下。
教室里更是一阵哀号声——
“这卷子厚得可以砸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啦！”
“试卷算什么，成绩单要让家长签名才是人间惨剧啊！”
“我都忘记这回事了，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
班主任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其他同学可以下课去吃饭了，韩星空同学，你等下跟我去趟办公室。还有，大家别忘记下午的大扫除。”
姜亦狐疑地看了一眼韩星空，他神色淡定，一点儿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班主任并没有公布成绩排名，而是贴在了公告栏，她还没来得及去看，不知道韩星空考得怎么样。
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董老师才踏出教室，韩星空也随之跟在后面，董老师找他什么事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果然，刚进办公室，董老师就让他带上门，然后开口便是：“韩同学，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师，您有话直说吧。”
“语文139分，数学148分，英语只有作文得了6分……”董老师念到最后甚至有些不忍说出那个数字，“你能告诉我，英语那么多选择题，你是如何完美避过所有正确答案的吗？”
韩星空挑了挑眉，嘴角露出无所谓的笑：“对不起，老师，那几天感冒了不舒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董老师好歹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但她没有过多逼问，而是话锋一转：“老师听说你素描画得很好？”
面对董老师的跳跃性思维，韩星空没有多想，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对于素描，他是十分自信的。
董老师将一张报名表推到韩星空面前：“这张报名表你拿回去看看，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韩星空看着抬头的那行字——安南第八届美术大赛报名表。
他心里的挣扎只持续了两秒钟，便将薄薄的纸收入了书包。
“谢谢董老师。”
从办公室出去后，韩星空刚走过拐角便看到似乎在等自己的姜亦。他立刻换上了标志性的痞笑：“才几分钟不见，小跟班就想小爷啦？”
姜亦实在没忍住，结结实实地白了韩星空一眼。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正经点儿，一张嘴总是油腔滑调的。她将手里的a4纸递到他面前，说：“喏，我觉得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姜亦递给他的正是美术大赛的报名表。
韩星空垂头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姜亦，眼里的目光微微闪烁，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纸张。
“干吗这样看着我？”姜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放了下来，“不要拉倒，我只是正好看到，觉得你不参加可惜了。我这是为国家招贤纳士，你可别想太多。”说完双手捏着纸，作势要撕掉。
她的手却被一股温热覆住。
“姜亦，”韩星空抽走姜亦手里的报名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解释就是掩饰。”
“……”
看着姜亦吃瘪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韩星空满意地笑了，随后越过她，向前走去的时候留下一句：“下午见。”
然而下午韩星空失约了。
姜亦并没有在大扫除的时候看见他的身影。
整个大扫除持续了两个小时，韩星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她给他发微信消息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仿佛上午那句轻飘飘的“下午见”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晚上回到家，蒋女士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姜亦却食之无味。先是陆洲貌似生她的气数天没有理会她，再是韩星空没了消息。
她只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
姜亦吃完晚饭便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卧室。
手机振动了两下。
她打开一看，是班主任在班级微信群发了两条消息——
“风里雨里，老师都在九月里等你。”
“祝各位同学暑假愉快。”
底下是同学们跟了一路的队形——
“也祝老师们暑假愉快！”
而在这些队形里，并没有韩星空的头像。
姜亦兴致不高地跟了一个队形，便将手机锁屏，扔向床上。
韩星空到底怎么回事？
说了下午见人又不来。
不来就算了，不能在微信上说一声吗？
害她巴巴地等着。
姜亦越想越心烦。
他不来就不来啊，她干吗要觉得不开心？
他不理她就不理她啊，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资格生气。
想到最后，姜亦顿时泄了气，用被子裹紧自己，在闷闷不乐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