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个星球
期末考试很快如期到来。
第一门考试的科目是语文，当姜亦看到韩星空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座位的左手边时，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黑板右下角值日生后面写的是“姜亦”两个大字，她的确身在高一（11）班。
她怎么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个大麻烦？
姜亦在心里哀号着。
不知道又要被他怎么使唤了。
果然，韩星空一见到姜亦就扔了个笔记本到她怀里：“先帮我保管。”
姜亦见韩星空一副不客气的样子就十分气愤：“凭什么？！”
她又不是保姆！
“小跟班就该有作为小跟班的自觉。”
“……”
姜亦垮下脸，认命地把厚重的笔记本塞到桌肚里，然后盯着韩星空的脸左看右看。
经过一夜的沉淀，韩星空眼角的瘀青越发明显，但这竟丝毫不影响他脱俗的气质，那张脸依旧好看得不行，这太不科学了。
“姜亦。”韩星空突然开口叫了姜亦的名字。
“嗯？”这家伙又想干吗？
“你还要看多久？”
“什么看多久？”姜亦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韩星空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姜亦白了他一眼后，开始碎碎念：“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人。向来是我姜亦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现在我甘愿将冠军的宝座拱手相让。啧啧，韩星空同学，我忽然对你又多了几分兴趣。”
韩星空愣了愣，半响才接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聒噪……”
“你说什么？”韩星空的声音有点儿小，姜亦没听清。
还没等韩星空回答，监考老师便抱着试卷走进了教室：“同学们，期末考试的第一门科目马上开始了，请大家将手机放到讲台桌上的篮子里。”
教室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分钟后，教室重新回归安静。
接下来广播里传来耳熟能详的考生守则，然后便开始发试卷。
教室很快静得只听得见笔在纸上“唰唰”写字的声音。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姜亦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字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安南三中规定不能提前交卷，否则极易动摇还在奋笔疾书的同学们的“军心”。
姜亦只好选择原位趴下，睡觉。
她没有检查试卷的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姜亦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砸中了自己的小手臂，睁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又听见一道凌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那位同学在做什么？”
紧接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等姜亦的脑子清明些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你在和谁传字条呢！”监考老师的声音带着威严，甚至夹杂着一丝怒气。
“什么？”姜亦表示十分无辜，她明明一直在睡大觉，什么都没做。
监考老师弯腰捡起那张字条，摊开看完上面的字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这种话是作为学生该说的吗？！”监考老师将字条甩在姜亦的桌上，语气十分不悦。
姜亦瞟了一眼上面的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总有刁民要害她！
“老师，这字条上面没有署名，我相信老师是个明察秋毫的好老师！”姜亦面不改色道。
字条不是她写的，她没什么好怕的。
监考老师被姜亦这样一顶嘴加恭维，一时气势弱了几分，久久才憋出一句：“你考试时间睡觉还有理了？你是哪个班级的，班主任是谁，是不是不叫家长不掉泪？”
又是叫家长，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大部分学生已经写完了试卷，开始关注起姜亦这边的动静来，不少同学窃窃私语着。
“那字条上到底写着什么啊？看老师气成那样。”
“姜同学可真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是我女神啊！”
“你对女神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
那位说对女神的要求太低的同学你站出来！
她姜某人绝对不动手，吃她一顿“唐僧念”就好。
姜亦气哼哼地瞪了一眼发声源，竟敢说她不是女神，信不信她……好吧，不是女神就不是女神吧。
现在保命最要紧。
风里来雨里去这三四年，她还从没有过不去的坎，于是她立刻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对不起！老师！刚刚是我睡迷糊了，才会一时犯糊涂顶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见监考老师的脸色有所缓和，她又再接再厉道，“老师，您就看在学生昨晚挑灯夜读奋战到夜里两点钟，今天天不亮又起床背文言文的分上，饶了我吧！”
眼看着监考老师的神色又柔和了几分，姜亦使出了撒手锏：“老师，我对天发誓，那张字条绝对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刚刚也看到了，我一直在闷头睡觉……”
“好了，好了，下次别在考试时间睡觉了。”监考老师见姜亦说得有理，态度又谦卑，再一对照字迹也分明不一样，气便消了大半。
“好的，下次绝对不再犯，谢谢老师宽宏大量！”听见监考老师这样说，姜亦就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字条事件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走出考场后，韩星空懒懒地走在姜亦旁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十分慵懒：“小跟班，你睡觉的时候……”韩星空故意拖长了尾音，没有马上把话说完。
“我睡觉的时候怎么啦？”姜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会是流口水了吧？
啊，如果是真的，那得多丢人。
“像小狗。”
“嗯？啊？”姜亦联系了一下韩星空前面说的话，立刻暴跳如雷，“你说什么？！我像小狗吗，我哪里像小狗了，小狗有我这么可爱吗？！”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后，姜亦看到韩星空的嘴角上扬得厉害，然后他薄唇微启：“嗯，小狗没你可爱。”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她为什么要和小狗比可爱啊？
不等姜亦捋清这其中关系，头顶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姜，伯母让我中午带你回家吃饭。”陆洲朝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啊？”姜亦忙不迭掏出手机，开机，才发现蒋女士在十分钟前给字迹发了几条微信消息，都是叫她回家吃饭一类的。
“对不起啊，陆学长，我手机刚开机，不知道我妈……”
“走吧，我也想念伯母的厨艺了。”
姜亦肩上的背包被陆洲自然地捞过去挎在了自己身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她不禁有些恍惚，好像无论何时何地见到陆洲，他都是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
而姜亦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踌躇，她没有马上说“好”，而是看向韩星空，扭捏的样子十分不像平时的她。
当了小跟班，就要对人家负责！
一定是这个原因让她举棋不定，一定是的！
“韩同学，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吃午饭？”话一问出口，姜亦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邀请也太不矜持了吧……
果然，韩星空痞气十足地勾唇一笑，但语气中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好啊。”
“……”她只是客气地问一下而已。
这下姜亦彻底凌乱了。
姜家。
蒋方瑜在看到陆洲和姜亦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后，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又是帮着脱书包又是招呼他们先吃点儿水果。
她没注意到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不请自来，叨扰伯母了。”韩星空难得正经了一回，说出来的话人模人样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姜亦闻言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
韩星空的脸逆着光，看不真切。蒋方瑜一看还有小客人，必然是姜亦的同学无疑，立刻喜笑颜开：“哪里，哪里，都是小亦的同学，快来，请坐，水果都是新鲜的，随便吃。”
“谢谢伯母。”韩星空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了沙发旁，落落大方地坐下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西瓜丢进嘴里，还赞美道：“伯母这瓜切得真好，多汁味美，可口鲜嫩！”
姜亦：“……”
切得好跟美味有几毛钱关系？没想到韩星空拍马屁的功夫如此精湛，令人深思啊。
“小亦，这么会说话的同学，你也不介绍一下？”蒋方瑜返身回到沙发上坐下，脸上掬着一抹笑。
“哦。”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妈，这是我们班刚转学来的韩星空同学。”
“韩星空——”蒋方瑜喃喃地念了一遍，才仔细地去看韩星空的模样。却在看清他的长相时，脸上的笑蓦地僵住。
原本正在泡茶的手也颤抖了一下，开水洒了些许出来。
蒋方瑜死死地盯着韩星空，眼光如刀，别说是韩星空本人，姜亦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莫名心惊。
“妈，你怎么了？”大大咧咧的姜亦并未感觉到气氛的怪异，只以为蒋女士是不是被开水烫到了，“妈，是不是水太烫了？我来吧。”
韩星空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蒋女士要这样看着自己。
他不禁又疑惑地叫了蒋方瑜一声：“伯母？”
对他露出如此惊艳表情的，蒋女士还是第一人。
“哦，没事，没事。”蒋方瑜放下茶壶，稳了稳呼吸，重新露出笑容，“我看韩同学长得颇像那位明星，叫什么来着，名字是四个字的那个小帅哥……”
韩星空闻言笑了，他当然知道蒋方瑜说的是谁，心里虽然骄傲但面上还是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伯母太抬举我了。”
被蒋方瑜这么一说，姜亦不由得仔细看了两眼韩星空，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像。
啧啧，韩星空真是长了一张老少通杀的神颜。
连她老妈看了手都要抖三抖。
不知道是不是姜亦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顿饭吃下来，全程气氛怪异。蒋女士时不时就盯着韩星空发呆，一向喜欢“唐僧念”的蒋女士显得格外安静。别人发没发现她不知道，反正她都看在了眼里。
姜亦十分不确定地跟着看了几眼韩星空，越看越不理解。
韩星空那张脸也没妖孽到让风雨半生的蒋女士都失了方寸的地步吧？
带着满肚子疑问吃饭自然吃得不香，等陆洲和韩星空各自回家后，姜亦首先为美食默哀了五秒钟，随后小心翼翼地问蒋女士：“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韩同学啊？”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见蒋女士没回答，姜亦放低了声音：“对不起，妈妈，以后我不随便带男同学回家吃饭了。”这样不好，爸妈会多想，她怎么可以现在才明白。
姜亦旁的不说，认错绝对是最积极的。
“小亦。”蒋方瑜的语气正经而严肃，“以后离这位韩同学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