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改变
chapter42
“她牺牲了，伏地魔亲自动手杀了她。”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不能说的人，杀死哈利父母的那个。”
“那他有可能，是杀死我妈妈的人。”
“你妈妈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巫师，她去对抗大坏蛋了。”
“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你会是个很出色的巫师。”
“她后来一直跟我们一起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为了让更多孩子生活在光明下。”
“你把他们出卖给伏地魔，你还敢提他们的名字？”
“他曾经为那个人效力。”
茉莉狠狠甩了几下头，想把脑子里的声音甩出去，眼前的人影晃得让她觉得头晕，她想让自己走到前面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腿不听使唤，只能愣在原地。
身边的一切好像与她隔绝，人群聚在一起又散开，他们先是安静，然后有人哭了起来，大概是有人哭了起来，不是一个人，茉莉感觉自己的四周都响起哭声，但她听不真切，仿佛隔了一层玻璃，与之相反的是脑中清晰的声音，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同一句话。
“伏地魔回来了。”
“茉莉，走了，回去了。”苏菲的呼唤击碎了那块玻璃，世界的声音重新传进来，茉莉看向站在一节台阶下的苏菲，才发现眼前雾蒙蒙的，她用手拂上脸，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哭了，她用手背狠狠蹭了两下，想摆出一个自己没事的表情，但那太难了，“怎么了？”
“回去了，他们要求我们回到寝室。”苏菲轻轻抓着她的袖子。
茉莉这才发现原本拥挤吵闹的场地已经快空了，只剩下几个人围在场地中央，她现在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塞德里克，穿过人群的遮挡，只能看到他攥紧的拳头。
“他真的？”茉莉感觉嗓子好像不属于自己，那声音那样抖，那样哑，真的是自己发出的吗？
“别看了。”苏菲拽着茉莉转过身朝城堡走去，她也没比茉莉好到哪去，只是茉莉也无暇顾及她，她们都没有精力来安慰对方。
“你听到了，对吗？”大部分人都在公共休息室，人们还没能从今天发生的事情里回过神来。苏菲要求茉莉躺到床上去，茉莉表示自己没事，让苏菲也去公共休息室，聊天，或者什么都不说，至少有乔治陪着她。
苏菲拒绝了，躺在茉莉身边，握紧茉莉的手，茉莉的手冰凉，在六月的天气里格外得反常，“你也听到了，对吧？”
苏菲听到茉莉的问题，叹了口气，“大家都听到了。”
“你相信这是真的吗？你相信哈利的话吗？”茉莉执着于她的答案，但苏菲不想回答，只是说，“我不想相信。”
“你信了。”茉莉笃定地说。
“但这不应该发生。”
“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应该不代表不会发生。”
“但这……”
茉莉打断她的话，她知道苏菲要说些什么，但那些反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十四年过去了，是吗？十四年了……其实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他们没找到他的尸体。”苏菲再次说出这个事实。
茉莉眨眨眼，“从麻瓜的角度来说，人既不会凭空消失，更不会死而复生。”
“其实巫师的角度也不会，但大家都只是说他失踪了，尤其是他的仆人们。”
“所以他现在回来了。”
“这还不确定。”
“还不确定吗？我们都看到了塞德里克……你总不会认为这是哈利做的？”
“我当然不会。但是……”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
苏菲没再回答。
“我不能在这儿等着。”茉莉突然起身跳下床。
“什么？”苏菲也跟着坐起来，看到茉莉已经套好了校袍准备出去。
“我不能这样等下去，等一个被他们修饰过的结果。”茉莉确认自己的魔杖还安安稳稳地待在口袋里，“魔法部的那些人在那里，他们不会告诉学生们事情原本的样子的，对吧？他们总是如此。”
“茉莉！”苏菲追到公共休息室，茉莉已经快要穿过通道。“别担心我，我只是，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别担心我。”她说着，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整个城堡像一个沉默的巨人，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现在城堡里空空如也，只有茉莉紧张的喘息声回荡在走廊里。
一个人也没有，她当然知道这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邓布利多，学校的其他教授，魔法部的人，没有离开的学生家长，受邀来观看决赛的上层人士。这里本应满满当当，充满欢声笑语，无论谁最后举起金杯，整个城堡都将为他庆贺。
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茉莉跑出城堡，魁地奇球场一定还有人，她想，他们会留在那里，检查线索，还原事情的真相。
“你怎么出来了，回到城堡里去，孩子。”是弗利维教授。
“我，我落了东西，教授，我想去拿回来。”茉莉祈求教授听不到她自己快到逼得她发疯的心跳声。
“不，这太危险了，回到城堡里去，明天再去拿。”
“好吧教授，晚安。”茉莉后退两步，转身继续跑起来。
或许他们在邓布利多办公室？
茉莉绕着阶梯上楼，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远远超过她身体的限度，她的大腿发紧，肺像是要被烧成灰烬，每迈出一步都能听到自己浑身上下大喊着“不”，嗓子里的血腥味涌上来，她咽了口口水，但这对于她干裂的喉咙毫无用处。
茉莉站在石兽前，说着曾经听到过的口令，希望这巨大的塑像能像原来一样缓缓打开，露出那段她希望的楼梯来，但没有一个词起了作用。
茉莉沮丧地坐在石兽下，小声嘟囔着，“或许我从开始就猜错了……不，不会，邓布利多不会对这句话置之不理的，他们肯定在什么地方。”
她重新站起身，把耳朵贴在石兽身上，希望能听到些什么动静。
什么都没有，但茉莉逐渐冷静下来，她闻到一丝气味，若隐若现，像一碰即碎的气泡。她屏住呼吸，然后又小心地吸了吸鼻子，没错了，是哈利，她激动起来，哈利来过这里，他一定来过，他们现在就在里面，或者又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茉莉原地转了几圈，然后飞快地跑起来。
太蠢了，她想，她真是太蠢了，他们肯定去了校医院。
邓布利多走出校医院转身关门时，旁边的柱子发出了几声响动，他回头看过去，茉莉僵硬地贴在墙上，手里死死攥着魔杖，见到是他，她明显放松了许多。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说的都是真的，是吗？”茉莉开门见山，走到邓布利多面前。
“这不是一个好的谈话的地方，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孩子。”邓布利多朝她严肃地说，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但茉莉倔犟地站在原地，“教授，我听到了一部分你们的对话，我很抱歉。”
“是真的，我相信哈利。”邓布利多看着茉莉执拗的眼睛。
“我也相信哈利。”
“来吧孩子，你一定还有别的话要说。”茉莉点点头，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轻轻把魔杖放回到口袋里。
“你先稍微等一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进入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径直走向眯着眼睛在架子上休息的福克斯，俯身说了几句话。茉莉看着福克斯飞走，没等邓布利多有别的动作，就开口问道，“凤凰社。”
邓布利多抬起头看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惊讶，“是的，卢平或者小天狼星对你说过什么，但这不重要，你想说什么，孩子？”
见邓布利多没有否认，茉莉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伏地魔回来了，而您正在重建当年对抗他的组织，我想加入。”
“不孩子，这行不通。”
“为什么不行，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福吉否认这一切的发生，我听到了你让韦斯莱夫人和小天狼星去联系原来的成员，我听到了你们要有所行动，为什么我不行？”
“听着孩子，你听到了这些，但这不是一个未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邓布利多开始从直通到房顶的书架上找什么，他很快就从高处找到一本书，伸手让书飘了出来，“学校是安全的，你应该先完成你的学业。”
“哈利比我还要小。”茉莉有些执拗地争辩。
“所以他也会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可我……”
“你为什么想要加入凤凰社？”邓布利多把几本书放在桌子上，犀利的目光从镜片后面闪过，“因为你妈妈？为了报仇？”
茉莉突然被邓布利多的目光吓到，反问起自己为什么来，然后她感到一阵沮丧，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被恐惧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当一个未曾想过的事情发生，她下意识地选择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却没有想过这为什么应该。
“我想做些什么事情，我想帮助你们。”茉莉明显没了之前的底气，邓布利多从书里抬起头来，仿佛刚刚那个瞬间从未发生过，“那就好好学习魔法，做好你该做的，这就是我们所希望的。”
茉莉紧咬着下唇点点头，“抱歉教授，我想我打扰了你工作。”
“不孩子。”邓布利多的语气彻底缓和下来，“我不能说你做的是对的，但是你很有勇气，去证实自己猜想，发掘事情的真相，践行自己的想法。但更多时候，只有勇气是不够的，你有足够的智慧，要学会运用它们。”
茉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是，教授。”
“回去吧孩子，你们需要好好休息。”
学期的最后一个晚上，照旧是离校宴会，苏菲作为级长在下午的时候被叫走了，似乎是要给他们开什么会，茉莉独自收拾好了行李，怀着沉重的心情往礼堂走去。即使过去了一个星期，茉莉还是没办法从这件事中抽离出来，她反反复复地想那天发生的所有事，还有邓布利多在办公室里和她的谈话。
她必须承认邓布利多说的是对的，即使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思考，她还是没能找到自己除了学习之外能提供的任何贡献。凤凰社里是卢平教授和小天狼星那样优秀的人，很显然，那里还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奥古斯特取消了原本他们定在决赛后的约会，茉莉想过去安慰他，他跟塞德里克关系不错，但茉莉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在生死面前，这一切都太过无力。
礼堂里一反常态地挂满了黑色的帷幔，茉莉瞬间就意识到今天会发生什么，她走到格里芬多的长桌旁，苏菲已经在等着她，“一切还好吗？”她问苏菲。
苏菲只是握住了茉莉的手。
这注定不同于往年的宴会，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场宴会，这是一场致敬，是送别，是怀念，更是揭露真相。
“我认为你们有权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手中的杯子还没有方下，邓布利多说道，“塞德里克·迪戈里是被伏地魔杀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星期来在暗处流传的所有猜测都随着邓布利多的话消散，只剩下大家惊讶而克制的议论随着时间渐渐平息。
“我相信我们都将面临黑暗和艰难的时期，礼堂里你们中间的有些人已经直接受到伏地魔毒的残害，你们许多家庭都被弄得四分五裂。一星期前，我们中间的一位同学被夺去了生命。”
听到邓布利多的话，苏菲把茉莉的手握得更紧了，茉莉轻轻拍拍她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
“请永远记住塞德里克·迪戈里。”
茉莉坐在马车上，看着逐渐远去的城堡，她在这所学校的时间只剩下了一年，而她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这一年大概不会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