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醉酒
她脸上的神情实在生动, 沈翌唇角不由泛起一抹笑,他也没再无事生非,道:“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两人出去后, 才喊上三个孩子, 圆圆率先冲了出来,小丫头蹦蹦跳跳的, 无比开心, 安安和宁宁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安安小小年龄便气度不凡, 许是与他待久了,宁宁也向他靠拢了些, 脸上的胆怯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笑起来尚有些腼腆。
饯别宴在保和殿举行,殿内众位官员皆已入座, 三皇子等人已到来, 此刻裴渊和裴嫣也刚到。
裴渊低声叮嘱道:“你还坐在上次的位置即可,若三皇子等人问起,你就说圣上发现蛊虫后, 本想将你打入地牢, 是皇后娘娘为你求了情, 最近几日你一直被软禁在宜春宫, 今日也是皇后为你说了情, 你才能参加宫宴。”
裴嫣轻轻颔首。
裴嫣进来时,大皇子、三皇子等人心中都不由一松, 她在五公主身侧坐了下来, 紧接着便听到了裴婕冷嘲热讽的声音, “你倒命大,地牢走一遭,竟又被放了出来。”
裴嫣眉眼微垂,只认同般点了下头,没有吭声。
裴婕只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中,有些无趣,冷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反倒是三皇子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近来裴嫣都寝食难安,人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小,下巴尖尖的,瞧着异常惹人怜爱。
落入三皇子眼中,便是她遭了罪,他心肠一贯冷硬,当初狠下心利用她时,也曾踟蹰许久,如今事情没成,他本该怪罪她,对上她黯然憔悴的小脸时,他心中又涌起一股浅淡的自责。
下一刻就见裴渊竟也走了进来,三皇子眸色微暗,裴渊虽不是朝中官员,却是镇国公世子,也是皇上的表兄,他偶尔也曾出席过宴会,瞧见他时,官员们并未好奇。
反倒是三皇子和五公主反应最大,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一个则对他又爱又恨。
裴渊坐下后就以手撑额,半歪在案桌上,姿态懒洋洋的,放眼望去,官员们无一不正襟危坐,唯独他坐没坐相。
餐桌上已摆上美酒佳肴,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端得是玩世不恭。
镇国公夫人也来了,怕催婚催急了,他真打上裴嫣的主意,最近这段时间,裴夫人也没再催他,她眼不见心不烦,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万幸他老实待在桃苑,没到处惹事。
裴夫人多少松口气。明日一早,两位公主就会离开京城,不论是五公主,还是六公主,身份都有些敏感,镇国公正带兵驻守在大周,若是她们还不走,她还真怕儿子跟她们纠缠不清,平白添麻烦。
她尚未放松多久,就发现自家儿子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六公主身上,裴夫人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这段时间裴嫣待在宫中,裴渊则待在桃苑,两人本该没有交集才对,怎地他望着六公主的眼神,如此熟稔?
不仅裴夫人察觉到了裴渊的目光,五公主也察觉到了,她以为裴渊在看她,背脊都挺得更直了,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还以为最近自己的欲擒故纵起了效果。
六皇子跟五公主的席位紧挨着,瞧见这一幕,还含笑打趣了一句,“看来连这位裴世子,也逃不过妹妹的手心。”
裴婕心中笑开了花,只觉得裴渊还算识趣,总算不是真瞎,他若肯乖乖随她回大周,她倒是可以考虑饶过他。
裴婕面上不露分毫,骄傲道:“不过一个男人罢了。”
裴嫣也听到了这话,她下意识往裴渊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才发现,男人恰好朝她看了过来,他深邃的目光,含着一丝浅笑,活像话本里能吸人精魄的狐狸精。
裴嫣没敢看他,径直垂下了眼睫。
大皇子和六皇子则悄悄关注着三皇子,总觉得他会筹谋着什么,众人各怀鬼胎,脸上却都挂着浅笑。
很快,殿外就传来了小太监的传唱声,裴渊随着大臣、女眷们站了起来,给他和陆莹行了一礼。
沈翌声音冷冽,让众人平了身。他的话向来不多,只简单说了一句,让大皇子等人一路顺风的话。
三位皇子和两个公主皆站了起来,向他们敬了一杯酒,感谢了一下大晋对他们的款待。
沈翌和陆莹只喝了一些。
陆莹酒量不行,只喝一口,就被辣味呛了一下,脸颊不自觉就蔓上了一丝红晕。
沈翌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想起她醉酒后的模样,他一时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一时觥筹交错,舞姬们也上了场,这些舞姬皆是铭月坊的舞者,舞技高超,相貌也很美,陆莹见圆圆看得目不转睛的,也跟着欣赏了一番。
待舞姬们退下后,晚宴也临近了尾声,见舞姬并未刺杀沈翌,裴嫣高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沈翌淡淡道:“听闻六公主温柔娴淑,待字闺阁,朕的表兄也一表人才,至今尚未婚配,今日便由朕做主,将六公主赐给镇国公府裴世子吧。”
他说完,就示意宋公公上前了一步,正式宣布了圣旨。
听闻大晋皇帝要将嫣儿赐给裴渊,三皇子瞳孔不由一缩,他如今最恨的就是裴渊,他两次三番破坏他的好事,三皇子恨不得亲手除掉他。
大晋皇帝是何意?难道是因为蛊虫,尚在怀疑裴嫣,才想将她当成质子,留在大晋?
他脑海中一时闪过许多念头,心中也有些惊疑不定。
五公主脸色同样难看,猛地朝裴渊看了过去,却见男人干脆利索站了起来,笑道:“谢陛下赐婚,臣领旨。”
裴嫣没料到,大晋皇帝竟真会为他们赐婚,一时有些怔愣,之前裴渊提起圣上会为他们赐婚时,裴嫣其实没太当真,她一个敌国公主,裴渊又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沈翌又岂会放心将她嫁给他?
大晋皇帝但凡对裴渊有一点猜疑之心,都未必同意这桩亲事。谁料此刻,他竟真赐了婚。
难道以后,她就要留在大晋了?裴嫣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莹坐在上位,将她脸上的惶恐尽收眼底,她笑道:“裴世子龙章凤姿,裴夫人和裴老夫人又一贯和蔼,公主若能嫁入镇国公府可谓喜事一桩,公主快接旨吧。”
她笑容温和,声音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裴嫣心中的不安,莫名散去一些。
三皇子也瞧见了她惶惶不安的模样,此刻,他倒也觉得她能嫁给裴渊倒也是好事,等她为裴渊生下一子后,他可以稍微操控一下让她亲手杀死裴渊,日后她的孩子,就能继承镇国公府,届时他也能多一些助力。
三皇子道:“皇后娘娘说得对,嫣儿,还不快接旨。”
裴嫣走了出去,跪在了裴渊身侧,恭敬磕了个头,随即便接了旨,宽大衣袖的遮挡下,裴嫣察觉到裴渊轻轻捏了她一下。她心尖一颤,根本没料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眼眸都睁大了些。
裴婕攥紧了拳头,望着裴嫣的目光,满是嫉恨。
圆圆眨了眨眸,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忍不住小声跟身侧的宁宁说悄悄话,“赐婚的意思,是让他们成亲吗?”
宁宁轻轻点头。
圆圆小小“哇”了一声,捧着小脸,含笑看着两人,越看越觉得两人站在一起时真是好看,她又忍不住小声问宁宁,“是不是成了亲会有像咱们一样的小宝宝?”
宁宁再次点头。
小丫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宁宁轻轻冲她摇头,她才连忙捂住小嘴,心虚地瞄了父皇和母后一眼,见他们没有怪罪,圆圆才悄悄松口气。
小丫头声音小,裴嫣并未听到她的话,裴渊耳力好,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眸色深邃,转身时,目光不由落在了裴嫣平坦的小腹上,片刻后,才哂笑一声,她才刚刚及笄,胆子又小,乍然多个小娃娃,定然手足无措。
但凡多个小崽子,不知要添多少麻烦,不如不要。
他拿着圣旨坐下时,裴夫人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朝裴嫣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瞧见裴嫣,反倒率先对上了裴婕阴冷的目光,裴夫人不由拧眉。
宫宴散场时,沈翌和陆莹率先起身,陆莹开口道:“六公主,本宫尚有些事想询问你,你随本宫去坤宁宫一趟吧。”
裴嫣乖巧应了下来。
陆莹之所以这么要求,是因为裴渊求到了她跟前,他怕三皇子和五公主万一对裴嫣不利,才让陆莹将她留下,她若回鸿胪寺,他不便跟去,明日她若想亲自送他们出城,他倒是可以陪着。
众位大臣一一离开后,裴嫣才发现裴渊竟没走,裴渊伸手揉了揉安安和宁宁的脑袋,才对陆莹道了声谢,“刚刚多亏了皇后娘娘。”
“无碍,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裴嫣脸颊有些热,垂下了眼眸。
裴渊本想将她带回桃园,又怕晚上不安生,索性对沈翌和陆莹道:“今晚,就将她留在皇宫吧,明日我再来接她。”
沈翌和陆莹自然应了下来。
因为使者团入京一事,朝中不少官员都跟着忙碌了一段时间,如今都盼着他们赶紧离开,陆莹也盼着一切能顺遂,总觉得五公主未必肯善罢甘休,将裴嫣留在宫里,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裴渊离开后,陆莹就让莎草将裴嫣带去了宜春宫。
陆莹几人则回了坤宁宫。
他们并未乘坐步撵,晚风轻抚着面颊,溜达一下,还能消消食,孩子们今晚吃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圆圆,小肚子圆滚滚的。
想起裴渊,陆莹不由感慨了一句,“世子倒是对六公主情深义重。”
沈翌深邃的眸,一直落在她身上,压低声音道:“日后,朕定然比他做得好,莹儿不必羡慕任何人。”
陆莹只是随口感慨一下,闻言,脸颊有些热。
圆圆耳尖地听到一些,好奇地仰着小脑袋瞄瞄两人,瞧见娘亲脸有些红,她乌溜溜的大眼带着一丝笑,“父皇羞羞羞。”
她说完,就蹦蹦跳跳跑开了。
沈翌不由失笑。
此刻已临近亥时,夜色已深,纵使前面有月光照路,前面光线也很暗,小太监连忙提着灯追了上去。
陆莹忍不住板起脸,叮嘱了一声,“圆圆,跑慢点。”
小丫头这才乖乖停下,她思维跳跃,想到裴渊和裴婕后,忍不住道:“娘亲,我们能去喝喜酒吗?”
沈翌只是为两人赐了婚,虽然省去了提亲这道程序,还需纳采、问名、纳吉等,到两人成亲最快也得几个月,小丫头倒好竟惦记上了喝喜酒。
陆莹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安安和宁宁眼中也添了一丝渴望,沈翌不在京城的那两三个月,一直是裴渊在照料他们,他虽然爱欺负人,时不时也会带他们玩,两个小家伙看似嫌弃他,实际上都很喜欢他。
安安也忍不住问道:“母后,我们能去吗?”
他难得提要求,陆莹不忍拒绝,看向了沈翌,沈翌道:“想去就去。”
圆圆顿时欢呼了一声,安安和宁宁也弯了弯唇。
裴渊才刚出皇宫,出来后才发现,裴夫人竟在皇宫门口候着他,她神色严肃,眸中没有一丝笑意,裴渊眸色一动,笑道:“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没回府?”
说完,他就往一旁躲了躲,果不其然,下一刻,裴夫人伸手就开始拧他的耳朵,“你真是胆大妄为!这么大的事,不跟家人商量一下,就敢求到陛下跟前!”
裴渊及时躲开了她的魔爪。
他语气不无冤枉,“母亲这是何意?我这段时间都不曾入宫,能求陛下什么?”
裴夫人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若没他的手笔,皇上好端端的岂会给他赐婚?联想到他在护国寺的话,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有迹可循,终究是她大意了,竟以为裴嫣一走就没事了,竟忘了这小子一向无法无天、随心所欲,他若真看上了裴嫣,又哪里肯放她离开。
裴夫人倒也不讨厌裴嫣,纯粹是气儿子瞒着自己。
这么大的事,也敢擅自做主!
一下没拧到,她又飞身上前一步,想拍他几下,裴渊后退几步,躲开了她的攻势,短短几息,母子二人就过了好几招。
裴渊怕她气坏,干脆任她拍了一掌,他痛呼一声,不忘卖惨,“母亲想拍死儿子不成?前段时间还催我赶紧找个媳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您反倒不开心,罢了,既然母亲不喜欢她,儿子这就求陛下收回成命,正好我习惯了一个人,也懒得娶妻,你若想抱孙子,随便抱养一个就成。”
他做势要入宫。
抗旨不遵乃死罪,圣旨已下,陛下又岂会轻易收回成命,怕他当真犯糊涂,裴夫人瞪了他一眼,“回来!”
裴渊唇边露出一抹笑,将圣旨交给了她,笑道:“接下来,就劳烦母亲操劳了。”
裴夫人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裴渊的目光则落在了前面,片刻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少女一袭海棠色襦裙,神情冷厉,正是五公主裴婕,她一直冷冷盯着裴渊,夜色下,那双眸沉得几乎能结冰。
裴渊神情淡漠,根本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裴夫人不动声色瞥了五公主一眼,主动打了招呼,还刻意给她寻了个台阶,“五公主留在这里,可是在等六公主?”
可惜五公主并没有顺着台阶走下来,而是直接道:“本公主有话想对裴世子说,裴夫人可否回避一下?”
裴渊似笑非笑道:“深更半夜的,五公主还是请回吧。咱们之间也无甚可说,我尚有事,就此告辞。”
他说完,就推了推裴夫人的后背,将她推到了马车的方向。
五公主险些气死,她双手紧握,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裴世子当真要娶六妹妹?”
裴渊丝毫没给她留面子,“就算不是她,也绝不会是你,五公主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掀开帘子上了马车,打算将裴夫人护送回府,以免五公主发起疯来,无差别攻击他们。
裴夫人也上了马车。
五公主立在黑暗中,身体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
饶是裴夫人在战场杀敌无数,这一刻都觉得有些瘆得慌,马车行驶出一截儿后,她才忍不住嘀咕一句,“都是姐妹,差别可真大,只望她尽快离京,别再闹出事端来。”
想到暗卫的汇报,裴渊眸色暗了暗,只觉得事情不会那般顺利。不论是她还是三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坤宁宫,陆莹才刚将圆圆哄睡,她坐在梳妆台前,正欲卸妆时,沈翌来到了她跟前,“我帮你?”
陆莹没让他帮,自己清洗了一下,沈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上次中秋节时,她只饮一杯,就醉了过去,今日她陆陆续续只喝了几口,根本没醉意。
沈翌一时有些遗憾,有些怀念帮她沐浴的场景。她清醒的时候,都是自己沐浴,根本不让他帮忙。
沈翌又瞥了她一眼,心中不由一动,她进去沐浴时,他格外心机地让人取了一坛酒过来,还特意吩咐宋公公将一坛酒倒掉了一大半,仅留一些就成。
宋公公很快就将酒搬了上来。
沈翌神情淡淡的,让人退了下去,酒坛里的酒剩得不多,沈翌倒上半杯,轻啜了一口,随即刻意往衣服上洒了一些酒。
由于取的是烈酒,味道醇香甘甜,酒味十分浓重,不一会儿室内就满是酒味。
陆莹沐浴完出来时,一下就闻到了酒味,她不由拧眉,快步走到了他跟前,“陛下今晚已喝了一些,怎么还在喝?”
沈翌眼尾发红,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听声音已有了醉意,“大皇子等人明日就要离京,待他们一走,朕能轻松不少,权当庆祝一下。”
来到他跟前时,陆莹才发现,酒坛里的酒仅剩个底,她顿时蹙了蹙眉,忍不住指责道:“您胃不好,哪里能喝这么多?”
沈翌神情懒散,只顺从道:“听你的,朕、朕不喝了。”
陆莹让宫女将酒坛拿了下去,又让宫女将窗牖开大了些,她则看向了沈翌,“时辰不早了,陛下去沐浴吧。”
沈翌颔首,他站起来时,脚步却踉跄了一下,陆莹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住了他,忍不住指责道:“胃不好,还喝这么多。”
沈翌淡淡一笑,模样异常温顺。
陆莹喊了一声宋公公,宋公公快步走了进来,他欲要扶着沈翌去沐浴时,沈翌却一把推开了他,淡淡道:“走、走开。”
他有些醉,说话也十分缓慢。
那坛酒是宋公公亲自倒掉的,他早就猜出了陛下的心思,沈翌推他时,就适时后退了几步,一副险些站不稳的模样。
他站稳后,就躬着身子,再次扶住了沈翌,“陛下不认得老奴了?老奴扶您去沐浴。”
沈翌又推了他一把。
宋公公有些为难,“娘娘,奴婢喊小李子进来吧。”
陆莹颔首。
小李子很快就走了进来,沈翌同样不让小李子近身,他将旁人推开后,就直勾勾望着她,也不说话,陆莹不由揉了揉眉心,对宋公公和小李子道:“你们下去吧,我伺候陛下沐浴。”
宋公公和小李子感恩戴德地退了下去。
他并未推开陆莹,陆莹扶着他去浴室时,他一直很听话,除了脚步有些踉跄,其他一切正常,根本没发酒疯,陆莹不由松口气。
真正将他扶到浴室后,她才有些为难,想到两人早已成亲,两个孩子都有了,陆莹才克制住心中的羞耻,帮他宽了宽衣,他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唯独一双眸,一直盯着她。
陆莹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解他的腰封时,半天才总算解开,她悄悄松口气,帮他脱掉了朝服,又脱掉了里衣,仅剩亵裤。
怕他摔进去,她小心翼翼将他扶到了汤池中,男人坐下后,她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陆莹没敢看他,略垂着眸,正打算帮他擦洗时,沈翌将脸颊埋入了她脖颈中,他也不说话,只伸手搂住了她。
陆莹的心跳有些快,她勉强稳了下心神,哄道:“陛下,您乖一些,时辰不早了,先沐浴好不好?”
沈翌顺从地撒了手。
浴室内温度有些高,沈翌颊上泛起一丝红潮,这副模样,少了一丝冷冽,五官也显得柔和些许。
她擦完他的后背,又帮他擦了擦胸膛,打算扶他出去时,男人却扯了扯亵裤,恹恹道:“没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