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疼
陆莹一直缝到天黑, 给小家伙缝了两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木槿忙完手头上的活,脑袋便凑了过来, 一眼就瞥见了她手指上的伤。
她足足被扎好几次, 伤口在白嫩的手指上很是显眼。
木槿心中一紧,眸中满是心疼, 小心抓住了陆莹的手, “主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语气中不无责怪。
怕莎草也听了去,陆莹“嘘”了一声, 收回了手, “我没事,明天就好了。”
木槿板起脸来, 正想说点什么,安安就哼唧了一声, 他的醒来, 恰好替陆莹解了围。
她赶忙将安安抱了起来。
小家伙继承了父母的好皮囊,皮肤白嫩, 五官精致, 一双乌眸圆溜溜的, 就是眼神不大聚焦。
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小脸就贴在了她身上,小鼻子蹭呀蹭的, 陆莹一颗心软成了一团。
虽有两个奶娘,实际上, 大多时候都是陆莹在喂他, 按时间算, 他还不该饿, 陆莹就逗他玩了一会儿,还拿起布老虎放在了他眼前。
他视力比之前稍好一些,瞧见小老虎时,眼睛不自觉瞪圆,乌黑的眼珠也随着小老虎转了转,无意识笑了一下。
他眉眼肖似太子,笑起来时,才有些像陆莹。
陆莹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小脸,旁的孩子满月时,都有满月宴,亲朋好友也会送来贺礼,他的出生却连正常公布都不能。怕泄露消息,她甚至无法让人给他打造长命锁,陆莹满心愧疚,打算再多给他做几件小衣袍。
之前虽做了十来件,有一半却是小女娃的,月子期间,两个丫鬟管她管得严,每次她拿起针线,没一会儿就会被收走,两人唯恐她熬坏双眼,如今安安即将满月,倒是可以多给他做几件。
陆莹抱着他逗了会儿,将小家伙哄睡后,才将他放到床上,这一晚,陆莹睡得并不踏实,好几次都梦到自己处在悬崖上,总有坏人追赶她。
陆莹惊醒时,才刚刚丑时,夜色黑漆漆的,各个宫殿都熄了灯,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角落处也似藏着恶人。
陆莹心跳很快,安安就躺在她身侧,她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奶香味,陆莹静静描摹了一下他的五官,怦怦乱跳的心,才逐渐恢复正常。
这一宿她都睡得不踏实,早上醒来时,精神也有些萎靡,尽管没法举办满月宴,陆莹还是给安安换上一件崭新的小衣袍,袍子上绣着一只胖乎乎的鲤鱼。
旁的孩子满月时会让舅舅为其剃胎发,带孩子出门游走祈求吉祥,安安的胎发却只能陆莹来剃,观礼者只有莎草和木槿。
剃胎发也有规矩,对额顶脑后皆有要求,要留“聪明发”,还要蓄“撑根发”。
陆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荷包取了下来,将安安剃下的头发保存了起来。随即,她自己抱着安安在院中溜达了一下,为其祈了祈福,带他游玩其实有令其长见识之意。
陆莹无法带他出去,便带他看了看兰花,院中种的是蕙兰,蕙兰一茎多花,此刻正悄然绽放着。
她选了一株最漂亮的蕙兰,颜色是黄绿色,偏浅,唇瓣是紫红色斑,一茎共有六朵蕙兰,寓意正好是六六大顺。
陆莹弯唇放在了他襁褓中,笑道:“喏,送给我们安安,希望安安能平平安安长大,也希望我们安安能淡泊、高雅,成为君子中的君子。”
安安没有睡,小家伙是首次来到院中,圆溜溜的眸睁得大大的,盯着蕙兰看得很专注。
此刻,沈翌才刚召见完大臣,原本上午没什么安排,恰有大臣入宫拜见,便绊住了他的脚步,他将刘阁老送出东宫时,已午时三刻。
他扭头问了宋公公一句,抬脚往宜春宫走去,“那边什么情况?”
他每次说那边时,指的都是宜春宫,宋公公笑道:“太子妃一早就起了,亲自给小皇孙剃了胎发,还带小皇孙在院中溜达了一下,现在已经在用午膳了。”
他脚步顿了顿,“已经在吃了?”
宋公公连忙道:“奴婢不清楚刘阁老什么时候出来,就没敢打扰太子妃,殿下现在过去也不算晚,让人添双筷子的事。”
也怪不得宋公公,实在是刘阁老每次入宫都能待好几个时辰,有几次天黑时才离去,近来大周又恰逢内乱,已波及到大晋,皇上不在宫里,许多事都得太子拿主意。
大周与大晋两百年前本是一国,因战乱分裂成了两国,至今尚未统一,不仅大晋有吞并大周的意思,大周同样对大晋虎视眈眈,皇上身体这般虚弱,不仅是御驾亲征时,损害了身子,也与两年前的中毒有关,给他下毒的正是大周人。
宋公公守在外面时,恰听到刘阁老提起了大周,清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他才没去宜春宫,让陆莹等太子一道用膳。谁料今日竟结束得这般早。
太子闻言,停下了脚步,顺手摘下玉佩递给了宋公公,“晚膳再去吧,你亲自走一趟,先将玉佩送去。”
旁人不知道皇上今日会回宫,太子却是知晓的。
见他摘下了玉佩,宋公公也不见惊讶,他应了一声,笑道:“奴婢这就去。”
宜春宫内,陆莹确实在用午膳,许是没抱什么希望,她根本没等他。宋公公将玉佩送来时,陆莹也没什么惊喜,只替安安道了声谢。
宋公公笑道:“奴婢也给小皇孙备了生辰礼,手艺有所退步,望小皇孙能喜欢。”
他变戏法似的从宽大衣袖中掏出一只玉雕,形状与虬龙神似,虬龙乃幼年时期的龙,头上长着两只小犄角,没有胡须,因龙象征天子,唯有当今圣上可用,宋公公才雕刻了一个似蟒,又似虬龙的小摆件。
之所以送这件礼物,也是因小皇子属龙,这是他一手雕刻出来的,一瞧就花费了心思。
陆莹惊喜道:“这玉雕栩栩如生,雕工精湛,跟大师所雕无甚区别,宋公公有心了,安安肯定喜欢。”
宋公公喜爱玉器,闲暇时还曾让大师王群之教导过他,他时常会雕刻点小东西,时间久了手艺也练了出来,这件玉雕是他第一个大件,他自己也挺满意,见太子妃很喜欢,他脸上满是笑。
宋公公走后,木槿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人不来也就算了,玉佩也不是他腰间长戴的那个,还不如宋公公用心。”
她声音虽低,一旁的陆莹和莎草却听了个正着,陆莹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眸中明晃晃写着“祸从口出”。
木槿连忙捂住了唇,惊出一身汗,她赶忙跪了下来,自己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奴婢再不敢了。”
今日是安安的满月宴,陆莹并不想冷着脸,只道:“不论太子赏赐什么皆是他的心意,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下去吧。”
木槿赶忙谢恩。
回到两人的住处时,莎草又压低声音数落了她一顿,“在府里尚不能妄议主子,何况宫中,更需谨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错,上次你偷偷往崇仁殿跑时,我还不曾说你,本以为你会自己反省,谨慎行事,岂料近来愈发过分,再有下次,你也别在主子跟前伺候了,省得以后犯蠢连累主子。”
木槿吓得脸都白了,眸中也含了泪花,她再次跪了下来,“谢莎草姐姐点醒我,我以后再不敢了。”
窗外阳光明媚,有几只麻雀落在了窗台上,少女压抑的哭声,惊扰了麻雀,胆子小的几只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陆莹晚上没歇息好,丫鬟退去后,就抱着安安躺到了床上,安安仍旧嗜睡,没一会儿眼睛就闭了起来。
陆莹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至于太子送的玉佩,她思忖再三,还是寻了根红绳,挂在了小家伙脖颈上,以免木槿的话传到太子耳中后,让他产生旁的念头。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已申时三刻,安安竟已经醒了,小家伙乖乖躺着,正在吃小手,一双乌眸盯着虚空,小模样又呆又可爱。
陆莹记得姐姐曾说过,勋哥儿两个月时才开始吃手,他才满月,谁料竟惦记上自己的小手了,陆莹有些好笑,伸手将他的小手拿了下来,逗他玩了一会儿。
她随即才洗漱一番,发现安安又尿了后,给他换了一块尿布,尿布才刚换好,莎草和木槿就走了进来,震惊道:“主子,皇上来了,还悄悄将太太和老爷带了过来,您快出来瞧瞧。”
室内隔音效果好,陆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闻言,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眸中也满是欢喜,“爹娘真来了?”
她慌忙抱着安安走了出去,果真瞧见了父母。
皇上心中觉得亏欠,加之病入膏肓,不想留憾,才悄悄从行宫赶了回来,章氏和陆父也是他让人带出的府,怕惊动旁人,他甚至带两人走的密道,虽被蒙上了眼睛,陆父和章氏仍旧万分感激。
陆莹进来时,正听到陆父在向皇上道谢。
陆莹抱着安安赶忙行了一礼,也跟着谢了恩,皇上心中本就对她有愧,听闻这段时间太子对她不冷不热,心中的愧疚愈发重了一分,他之所以将章氏和陆父带来,也有弥补之意。
他温声道:“不必多礼,虽没法给他办满月宴,总得让至亲之人陪陪你们,先让朕瞧瞧小皇孙。”
陆莹眸中满是感激,他贵为天子,能做到这一步,实在可贵,她抱着安安上前了一步,瞧见小家伙这张小脸时,皇上不由喃喃道:“跟太子小时候恍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说是你亲自带的他?怎么样?安安不闹人吧?”
听到皇上也称呼安安,陆莹有些不好意思,“他很乖,您和太子没有赐名,臣妾才随意喊的安安,等你们赐名后,臣妾再改口。”
皇上不在宫里,不赐名很正常,太子就住在崇仁殿,竟也没给小家伙起个乳名,多少有些过分,见她毫不介意,皇上心中的愧疚又重了几分,太子是他一手带大的,皇上自然清楚他的狗脾气,他笑道:“安有平安之意,寓意很好,乳名叫安安就成,日后朕给他赐个大名。”
小皇子出生的消息传到行宫没多久,皇上就紧赶慢赶才回了京城,这段时间,还没想出合适的大名。
陆莹赶忙道谢。
皇上这才笑道:“来,让朕抱一下。”
太子都不曾抱过他,见皇上很喜欢他,陆莹心中又酸又涩,很是为安安高兴,她将安安递给了皇上。
皇上已多年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动作有些笨拙,他抱了一会儿,就将孩子递给了陆盛之,让他也抱了抱。
安安到章氏手中后,沈翌才过来,他一袭绛紫色麒麟纹衣袍,衣袖以金线锁边,五官冷硬,清隽中透着矜贵,不论何时都带着逼人的气势。
皇上温和儒雅,比他要好相处一些,他一出现,陆父和章氏更加忐忑了几分,赶忙行了礼。
沈翌摇头,淡淡道:“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见他还晓得喊岳父岳母,皇上只觉得他也没那么不可救药。
晚膳是几人一起用的,陆父和章氏虽有些不自在,能瞧见女儿和外孙,对他们来说,犹如做梦一般,见安安被养得白白嫩嫩的,两人皆很高兴,尤其是章氏,连用膳时都没舍得放下安安。
陆莹也很高兴,今日笑得比之前几个月都多。
皇上一直留意着她和太子的相处,两人全程没有眼神交流,皇上记得婚后两人给他敬茶时,她望向太子时,眸中还藏着爱慕和羞赧,此刻竟什么都没了,皇上不由叹口气。
用完晚膳,皇上才起身站起来,对章氏和陆父道:“你们再团聚会儿吧,两刻钟后朕再派人送你们出宫。”
陆莹万分感激,再次谢了恩。最后一刻钟,她还与母亲说了会儿体己话。
章氏一双眼睛同样毒辣,自然瞧出了女儿和太子之间的生疏,她也不好说旁的,只劝道:“太子公务繁忙,性子也冷,你平日要多关心他,既已成了亲,就得将日子过好,你们俩感情深厚,他才能成为你的依仗,成为安安的靠山。”
章氏最是了解她,陆莹瞧着乖巧,也容易心软,实则骨子里很骄傲,若是被太子伤了心,想让她主动只怕很难。感情本就是经营出来的,她若不先付出,太子又哪里感受的到她的心意?
章府倒台时,章氏才十三岁,她最初寄住在姨母家,她生得美,才情也出众,想娶她的其实有不少,她之所以瞧上陆盛之,其实是被他的深情所打动。
陆父虽沉默寡言,却给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膝下没有儿子,他宁可将爵位传给二房,也没有纳妾的心思,老太太几次往他房中塞人都被他拒了。正因为他的深情,章氏才心甘情愿去包容老太太。
虽说皇家没有亲情,章氏却觉得皇子们也是人,既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牵挂,再薄情之人,也有动容的时候,她这才提点了陆莹几句。
就算不爱他,为了安安,为了能站稳脚,她也理应得到他的敬重。不然假以时日,等侧妃入宫,只怕他们母子的日子会很艰难,她相信以女儿的聪慧也能明白这一点。
陆莹怔了怔,她笑着皱了皱鼻子,“娘不必叮嘱我这些?我和太子好着呢,他虽瞧着冷,也不爱说话,实则心中记挂着女儿,您不必担心。”
因时间有限,章氏也没多说旁的,只道:“你心中有数就好,莹儿你记住,虽然真心未必能换真心,但感情不是无缘无故就有的,什么都需要经营。”
陆莹再次怔了怔。
父母离开后,她一个人怔怔想了许久,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正因为懂得,刚成亲时,她才会悄悄去记他的喜好,回门时,特意让厨娘做了他喜欢的食物,才会在得知他喜静时,安安静静的,不去打扰他。
她也曾努力付出过真心,他却始终那般冷,不止是冷,说不准还有些厌恶她,陆莹也有自尊,她做不到再往上凑,才不曾主动做过什么。
若不爱慕他,她不介意使些手段引得他的注意,可她偏偏爱慕他。
这一刻,她多少有些茫然,她真要主动去打破僵局吗?
若他已有了侧妃、才人等,就算为了安安,她也得去争,可他并没有这些。陆莹的骄傲让她做不到太卑微。他可以冷着她,她也不想往上凑。
陆莹正出神着,就见莎草匆匆走了过来,她低声道:“太子妃,皇上在小厅内,离开前他想见您和小皇孙一面。”
陆莹有些惊讶,她只当皇上是舍不得小皇孙也没多想,抱着安安就去了小厅。
陆莹过来时,皇上正坐在上首,许是长途跋涉赶回来的缘故,他面色很是疲倦,之前还不明显,此刻多少有些憔悴,瞧见陆莹,他才勉强打起精神,笑道:“朕再抱抱安安吧,以后想抱,估计也没太多机会。”
闻言,不仅陆莹吓得跪了下来,他身边的赵公公也跪了下来,陆莹道:“父皇必定能寿比南山。”
皇上只摇摇头,也没就这个话题多说,只道:“赵公公你让人守着点,任何人不得靠近。”
赵公公应了一声。
为了避嫌,皇上没让人关门,他一边打量安安,一边笨拙地抱着他哄了哄,等小家伙睡着后,他才掀眸看向陆莹,拉家常似的,讲了讲太子小时候的事。
众人皆传,太子与太后关系一般,其实是有根据的,当年,正是太后的疏忽才导致了先后的死亡,她是在慈宁宫出的事。
刚开始本瞒着太子,太子四岁那年,先后身边的嬷嬷,却突然将这事告诉了太子,她一口一个太后是杀人凶手,却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别认贼做祖母。
太后心中本就内疚,先后虽不是她害死的,却死于她的疏忽,她一直觉得愧对太子,面对太子时,也不是多自然。
两人的关系本就谈不上太亲密,孩子对母亲又天生有孺慕之情,得知这事后,太子心中就存了疙瘩,他与太后不亲,刚开始一直被养在继后膝下。
继后对他也并非真心实意,不仅背着皇上换掉了避子药,还求太子去说服皇上,让他开恩留下六皇子。
当时太子尚不足五岁,心软之下,帮着求了情,有了六皇子后,继后对太子愈发敷衍,甚至生了算计太子的心思。
太子七岁时,她就命太监、宫女在太子跟前上演春宫,一日日刺激着他,成功将他刺激出了问题。
哪怕事发后,皇上将太子养在了膝下,也没能将他治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默寡言,不肯吃饭,不肯见人,一句话都不肯说,唯有六皇子出现在他跟前时,他才有点反应。
他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皇上当时尚年轻,由于很爱先后,恨不得给她最好的,才爱屋及乌,直接立了太子,他年轻气盛,也自信能护好他们母子,却没料到总有他照顾不到的时候。
先后出事后,太子就成了靶子,人人都想害他,为了更好地护住他,皇上才娶了先后的妹妹,谁料人心叵测,她竟将太子推入了深渊。不止继后算计他,旁的妃嫔也没少对他出手,好几次死里逃生,他能长大属实不易。
皇上寥寥数语将他小时候的遭遇说了一下,道:“最初朕也没料到这事是皇后做的,被问罪的是原淑妃,皇后好手段,连朕都蒙蔽了过去,她表面上一直待太子很好,很长一段时间,太子跟她和六皇子也比跟朕亲。”
这也是如今皇后做了一桩桩坏事后,皇上为何没有处死她的原因。他怕太子接受不了。
皇上道:“他身边的几个伴读,也花了许久才与他熟悉起来,朕清楚你定然受了委屈,朕也不是要为他开罪,只望你多包容他几分,你们如今已是夫妻,膝下也有了安安,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纳侧妃,这辈子估计只有你一人,朕说这些只望你们能举案齐眉,你是个好孩子,聪慧、坚韧也善良,许能带他走出阴影。”
皇上离开后,陆莹仍有些反应不过来,无论如何没料到,太子小时候竟遭遇过这些,连他有胃病,时常因胃疼,吃不下东西的事,陆莹也是刚刚得知。
她一颗心密密麻麻疼了起来,皇上在时,还能硬忍着,皇上离开后,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时候的她,可以说是在父母的疼宠下长大的,因为父亲没有侍妾,也没人算计她,祖母就算对她不够好,顶多冷着她,说话不中听,却不会害她。
跟她一比,太子过得委实艰辛,陆莹鼻尖发酸,眼睛一颗颗砸了下来,一想到小小的他,因为反胃无法靠近任何人时,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回门时,他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只一味埋怨他,根本不知他在胃疼,她因开心抱住他时,只瞧见了他的冷漠和排斥,却不知道,他兴许犯了病。
陆莹说不出的自责,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小时候被他救时的场景也一一闪现在眼前,怪不得,她扭伤脚,走不了路时,他沉默着站了许久才背起她,背她走路时还一直颤抖,陆莹本以为是天太冷抑或他胆子小,很害怕,才会抖,却不曾想过,他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反应。
尽管如此,他还是救了她。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冷漠?没有他,早在十年前,他就死在了大雪中。真正的爱慕,就利用懂得包容。
陆莹擦干了眼泪,当晚,就对木槿道:“你告诉太子,我身体不适,让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