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师尊（五）
“不错。”二长老赞赏地点点头。这孩子，真是有悟性！
他走上前去，伸手一下便把那挂在老榆树上的尸体给拽了下来，那感觉看上去，尸体一点分量也无。
“这等的障眼法就将你们都给唬住了，往后再遇到更厉害的，你们又该如何？”二长老举着手里像是纸皮子做的“尸体”说道，“这就是一个纸糊的假人，这脸嘛，也是假脸。倒是这个舌头，有点真。”
有人便提出疑问，这莫非是真人的舌头？
二长老摇摇头，将那舌头拉直了与众人看：“这是牛肠，也是假的。”
“看好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障眼法若认不出，便不要说是我们衡山派出去的弟子。”二长老手一扔，便将那纸人扔到了人群中。
南柠站在人群最后，看着眼前的这一番景象，还真有点春游的感觉。尽管那些弟子们年纪小的确实校
但再看二长老悄悄咪咪和苏月清聊着什么小话，南柠隐隐感觉，这一具“尸体”，并不单单只是纸人做的那么简单。
她仔细观察着人群中的那个纸人，外表上都和普通烧火的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那脸上的脂粉实在是涂得过于浓厚，模样看上去十分怪异。南柠不由得上前摸了一把那脸皮子的质感，顿时心里一惊。
这，这哪里是什么驴皮牛皮，这质感，分明就是人皮！
二长老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将这群弟子遣回山上去。但目前来讲，连那鬼怪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这样将人带回去，未免让鬼祟小瞧了衡山派。南柠叹了一口气，见几个长老都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便也藏了住不再言语。
距离村子口出现尖叫，到真正来人，还是隔了有点长的时间。
来人自称王二狗，是这村里村长家的儿子。几人见他嬉皮笑脸却又面露呆相，像是先天就是痴傻一般。
“几，几位大师，是来除，除鬼怪的吧。请，请随我来。”王二狗结结巴巴地迎着众人，在前方为一行人带着路。
南柠眯着眼，站在原地观察了有好一会才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那人脚步一脚深一脚浅，看上去还有点跛脚。走路歪歪扭扭还有着高低肩。头发乱乱糟糟像是好些天都没有打理过。
细节无一不体现着这人是个痴傻有残疾的，但这些特征越多，看在南柠眼里便越觉得奇怪。
“怎么了？”苏月清走到南柠身边，“刚才的伤还在痛吗？”
师尊不愧是重生过一次的师尊，比起上一世，这一世关心备至简直不要太亲昵。
“不痛了。”南柠扯着笑，向前走了两步，膝盖那里还是有些发疼，她一边走着，一边算着自己走路的感觉，再回想着那王二狗的走路姿势，脑海里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若是很痛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陪你走着。”苏月清跟在南柠身边说道。
这时方才的那两个摔的嘴啃泥的跟班这才一路追了上来，一看到村子口的纸人尸，两个人纷纷尖叫着，看到苏月清还在，都颤抖着身子一左一右凑到苏月清的身边，将南柠挤到了一边。
四人到达村长家门口的时候，大部队都等在门口。赵雁荷正想出口讥讽几句莫不是江玉腿脚不便，拖累了苏月清，却被苏月清出声打断。
“这两名弟子才跟上来，我怕她们被村口的纸人吓着找不到路，便等了等。”她半句没提江玉，别人也不好上来就责备江玉拖累师尊之类的话。
二长老见人员到齐，便示意村长继续说话。
“那个纸人啊，是我们故意挂在村子口的。”老村长拄着拐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没有法子，那鬼祟不论男女老幼通吃，我们便想起了这老法子，看看挂一个假的在那边，对方会不会被骗过去。”
纸人最开始的作用，便是替活人在阴间与人尽孝。到后面才衍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替死一说的木偶纸人。替尸一说，虽不常见，却也有这么一个说法。
这与人生了病，将药渣子扔在大街上是一个理，意思为去病，大有扔掉病痛的意思。虽然信不得真，但人们偏偏觉得能行，总想这样尝试。
别人听了都是点点头，唯有南柠听了，摇着头。
不对不对，这个村长，他在撒谎。若真的是这样，那纸人的脸上又为何用了真人的脸皮。
即便是用已经死去的人的脸皮来做假尸，为什么不干脆放一具真尸在那榆树上面呢？为何又偏偏只脸皮那里是真，其余都是假。
又为何，在众人还没有到村口，且村口什么人都没有，便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呢？
远处锣鼓声起，敲敲打打热闹非凡，竟是有人选在今日迎嫁娶一事。
待到走近，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哪里是在迎亲，分明就是在送葬，新娘子穿着火红的嫁衣，却躺在一口棺材里面。身边的人不奏哀乐，偏奏喜乐。越是走近，越是热闹非凡。
二长老疑惑地看向村长，只见村长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行着大礼直到那棺材远去才挺直腰板。
这边南柠总觉得怪异，不知道是不是怪异的事情见多了，一进这个村子，看什么都觉得奇奇怪怪。
还未踏进村长家门口，二长老先停了脚步，对着众人喊道：“第一步，咱们要先做什么？”
众人纷纷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一边清心咒，免得一会看到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开始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
有人学的透，还给自己的眼睛加了个咒，好让自己能看的更通透些。二长老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风照着做了一遍。南柠也跟着做了一遍。
她的手才放下，眼前的景象怎一个可怕了得，可偏生周围的弟子们一点察觉也没有。
无论是这地上，还是院落的木桩子上，都闪着蓝色的荧光。那是人的血迹残留才会造成这样的景况。
再回首看一眼刚刚身后棺木散落的纸钱，许是上一个世界对纸钱敏感了些，这次再看到正常的纸钱，都有些后怕。不过观察上了好几许，才感觉和普通的纸钱并没有什么区别。
南柠继续跟上，只是一进门，便是扑鼻而来的恶臭气味，她正感觉恶心，嘴里便被苏月清塞了一颗药丸，顿时感觉好上了很多。
眼前，有着数个用被子包裹着正在蠕动的尸体。听村长说，这些尸体死之前，都是感觉自己好渴，随后浑身的血液像是逐渐蒸发一般，凭空从人的身体里跑了出去。一看，就像是死了一般。
人死了，倒还好说，可偏偏下了葬之后没过几天，这尸体竟然又诈尸回来了，且惧怕阳光，还有点痴傻，不吃谷物粮食，只吃鸡血鸭血。
这模样，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来来来，我请了大夫来给你们看玻”村长哄着那些被绑在椅子上的“村民们”，大堂还坐了一圈尸体的家眷，一群人黑眼圈均是深重的很，看上去比之这些个诈尸的还要像尸体。
那些走尸嘶嘶低吼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仔细一看，里面的舌头竟然都被人割了去，就连里头的牙齿也全都掉光了。那模样，不像自己掉的，而是被人硬生生给掰下来的，伤口都很明显。走尸们看到人脸上都是一些奇怪的表情，并不像是痴傻的样子。
“它们这手和牙？”有人好奇地问道。
村长开口解释：“仙长们，这些尸体啊，诈尸之后那牙尖嘴利的，我们也是害怕，才把它们的牙齿都给拔了。指甲也是。”
他说着，身边有一老妇捧着个灰陶瓷碗走了过来。众人伸头看一眼里头装的东西，直直叫人吓一大跳。那牙齿，足足有三寸长，那指甲，又黑又长，足足有五寸。
这些个“村民”，诈尸便诈尸，现在落得个没牙没手指甲，还不如不回家呢，反正喝喝鸡血鸭血就可以，又不算害人。
“可我听说，你们这村子一连死了数人。”
村长搓着手道：“都在这了都在这了。就是死的都诈尸了。”
二长老黑着脸，一凑近其中一个走尸，那尸体就好像感觉到了活人的靠近，瑟瑟发抖起来。
南柠从被子缝隙中看着那些个合不拢嘴，因为拔牙导致下巴脱臼而嘶嘶叫的走尸，眉头紧锁。原因无他，只因为刚才那村长说，这些人吃的是鸡鸭的血，然而只有人的血迹才会在法术下发出蓝色荧光。那些人的嘴巴里，流出来的可不是什么畜生的血，而是活人身体里流着的那种。
“大家，都来看看罢，看完跟我讲一下都看到了什么？”二长老观察了一番，便向着身后的弟子布置作业。
村长虽然隐隐有些不满，但碍于眼前的都是仙人，也不好阻拦什么。倒是一旁的王二狗，刚才开始脸色就有些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