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在干饭
唐海和阿山的初见, 翁道衡发挥的空间不大。
真正占主场的其实是任野,任野要努力演出那种阿山身上的冷漠、迷人和疯癫,如果说之前和翁道衡演的那些亲密戏还有点任野的壳子,这场初见就完完全全是阿山。
因为今天任野的状态还不错, 于是下午剧组就提前收工。
梁羽虽然精益求精, 但他不是那种每天狂赶演员进度的导演。
拍完戏的翁道衡坐在位置上卸妆,他拍的是挨打戏, 所以脸上画很狼狈的挨打妆效, 化妆师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伤疤,很快翁道衡就素着一张脸,成素颜。
任野坐在原地卸完妆没有离开, 手指哒哒哒地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什么,翁道衡看他一眼,发现他神情专注头也不抬,偶尔抬起眼睛看着远方沉思着什么,然后继续低头哒哒哒打字,翁道衡有一种错觉,他觉得任野可能在等他。
任野还真的在等他。
翁道衡卸妆间隙, 收到任野发来的微信。
【一起吃饭吗?我请你。】
翁道衡皱皱眉头,发来消息的任野继续专注地在手机屏幕上哒哒哒, 好像消息不是他发的。
明明共处一室, 任野还整这么一出, 他是没长嘴吗?翁道衡在心底吐槽。
然后他手指耿直地回个【行。】
那边任野头稍微抬一下, 朝他微笑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哒哒哒,眼睛都快长在屏幕上。
翁道衡卸完妆,起身, 拍拍任野,说:“走吧,去吃饭。”
然后就看见任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熄灭手机屏幕的光,翁道衡只恍惚间看见满屏幕的字,然后屏幕一黑,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见。
任野眼神心虚地看他一眼,然后沉默起身。
翁道衡跟在他后边问他:“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啊?”
任野顿顿,他反客为主地问翁道衡:“你想吃什么?”
翁道衡身子越过他,朝他笑一下,说:“我之前在这里拍过戏的,这里有个烤肉店味道不
错,一起去吧。”
任野点点头,然后跟着他在后面走,梁羽找的拍戏城市并不是繁华大都市,而是一个十八线带着旧时代影子的小城,这里没有那么多高端消费场所,翁道衡扣一个鸭舌帽和口罩就带着任野拐几个巷子进他说的那家店。
进那家店,翁道衡选个窗口的位置让任野坐下,这个时间段店里也没有什么人。
烤肉店不大,经营者是一对东北夫妻,看起来明显和翁道衡认识,看见翁道衡还笑着说:“我还记得你,你前年来过。”
翁道衡“嗯”一声,然后语气温和地说:“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老板娘看一眼跟着来的任野,说:“这大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够支棱,我电视上老看见你。”
任野有些不适应地眨眨眼睛,不知道回什么,老板对老板娘说:“你看你,口无遮拦的,把人孩子吓着。”
翁道衡抿嘴笑笑,然后回头跟任野说:“没事的,我们那里人说话都这样,热情。”
任野点点头,然后翁道衡拿过菜单开始点餐,点完餐听见对面的任野小声说:“可是师哥你不热情啊。”
翁道衡确实是个非典型东北人,众所周知,东北人的幽默和逗乐程度在全国名列前茅,像翁道衡这种阴阳怪气冷淡刻薄的性格一点也不像那片土地里能养出来的性格。
翁道衡小时候就是这个性子,平时出去老被老大爷老大妈说:“这孩子长得好看,就是不乐呵。”
“多俊一孩子啊,怎么一点也不活泼。”
“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内向,以后咋整哦?”
“多漂亮的小崽子,支棱一点!”
后来家里出事情,翁道衡性格更冷淡,更不愿意说话,然后他就经常偷听到别人这么和他外婆讨论:“多好一孩子,就是讲话阴阳怪气的,挺欠的,我不爱听,他姥姥,你不想揍他吗?”
他姥姥这个大毛子就用最标准的东北口音回敬:“滚犊子,你才阴阳怪气呢,我们家衡衡那是内向,孩子内向内敛,我宝贝他
不行吗?还揍他?”
后来翁道衡出去演戏,他姥姥跟他说:“你出去阳光一点,别那么拘谨,支棱起来,别给人欺负啊。”
说来说去,翁道衡的性格在东北这片土地就像个怪胎,他演第一部戏的时候,许为安就说:“你真是东北人啊,除口音像,还真的不像那边人。”
所以任野说得也没错,他一点也不热情不外向,放在北方算性格冷的,出北方性格也算冷的。
翁道衡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想过世的姥姥,瞥他一眼,说:“你那是刻板印象,谁规定东北人必须招笑外向呢?我天生这个模样。”
任野没有反驳他,只是说:“你这个性格也挺配长的,要是太外向还有点杀气质……”
翁道衡在心里夸一句,高情商。
先上来的是烤茄子,茄子用锡纸烤着,中间挖空是粉丝打一个鸡蛋进去,撒上蒜蓉和葱贼香。
翁道衡将其中一份上面的蒜蓉用筷子刮一下,然后送到任野跟前,说:“不加蒜蓉没那味道,可你又不怎么吃,来,给你。”
任野小声说:“我也没有那么挑食的。”
老板娘走过来掀起桌子上的铁板给他们加炭,然后盖上,拿过来两份拌牛肉,用一片在铁板上滚滚油,然后把肉放上去油滋啦地烤。
翁道衡明显是个烤肉老手,在中间烤几片,在佐料里滚滚,然后夹到任野碗里让他趁热吃。
任野还没来得及吃,翁道衡就麻利地烤好几片往他盘子里放。
任野吃得头也抬不起来,只说:“师哥,你也吃。”
两个人干完三盘拌牛肉,翁道衡要两瓶冰啤,又要一盘牛胸口肉和一盘东北酸菜。
在任野惊奇的目光里,将酸菜往铁板上一堆,把一盘肉也倒进去,来回伴着烤,看着差不多熟,让任野把肉夹着酸菜吃。
任野吃一筷子,然后点头,说:“好吃。”
于是两个人又就着啤酒吃两盘,翁道衡吃完问任野:“饱吗?”
任野诚实地
摇摇脑袋,翁道衡也觉得吃得虚,于是要两碗牛肉冷面收尾,翁道衡吃完冷面感觉差不多,却发现任野又偷偷点一碗冷面继续嗦,大有再来一碗的架势。
翁道衡:“……”
他忍不住问他:“你这是什么饭量啊?”
任野好像听不出翁道衡的感慨,他以陈述句表达:“我一个人能干完一份肯德基全家桶。”这其实是谦虚说法。
翁道衡心里想: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饭量的孩子。
任野从小就能吃,小小年纪的饭量顶得上他哥李行山加他姐任南风,在他家做饭的阿姨怕他吃撑,于是只给他正常小孩的饭量,结果任野每天最大的感觉就是饿,晚上饿得睡不着。
他和爸妈哥姐说自己饿,家里人只当他馋,没有正常孩子是这么能吃的。
结果任野有回没吃饱,在课上直接饿昏过去,当时老师喊不醒他,以为孩子生大病,老师也年轻吓得,课上直接打120,当时救护车都进校园。
那年任野一年级,他学霸酷哥李行山跳级在初中部,姐姐任南风上小学五年级,听到任野被救护车接走,品学兼优的两人直接逃课,以为任野不行。
任野是妈妈意外怀孕的超生的孩子,原名叫“任也”,一个“也”字显得他是多出来那一个,他又没有开挂的哥哥姐姐厉害,可是那一次爸爸妈妈一接老师电话也跟着跑医院,公司的事也搁一边。
面对焦急的任家一家,医生表示:打个葡萄糖就行,孩子是饿的,没大毛病。
他们一家傻,任野原来平时嚎饿是真的饿,不是馋啊。
任野醒看见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在身边,没心没肺地开心一会,然后就听见他爸缺心眼地当着他的面跟医生委婉描述任野的饭量,问:孩子这么吃没事吗?
医生听一言难尽地看看任野,然后说,体质问题,就让任野吃到饱吧。
任野一听他爸话里暗地里挤兑他吃的多,马上嚎哭起来,各种数落家里人坏,不让他吃饱还嫌他
吃的多,嫌他多余。
他爸瞪着眼睛:你不是大家的宝贝吗?哪多余啊?
任野瘪着小嘴:那咋我哥跟我妈姓,名字带山,我姐跟你姓,名字里有个风,轮到我不该名字里也带个水啊带个海啊的,怎么就我叫“任也”。“也”是什么?我学过英文,“also”!我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他学霸跳级大哥李行山捏捏他哭唧唧的脸蛋子说:那你叫任水水好不好,谁叫你这么爱哭呢?
那天的任野在医院病床上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一个全家桶,他妈妈一眼嫌垃圾食品的模样又因为哄他只能让他吃,等他吃完,他爸问他:小幺,咱们去改名去好不好?
任野苦着脸说:我不要叫任水水!
从那天起,任也变成任野,表示他在家里一点也不多余,而且从那天起他在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任野从小最大的痛苦就是他哥姐开挂,他哥一路跳级十五岁就被最高学府提前招生,他姐也是全校第一的钉子户,这就显得他考第一根本不稀奇,他爸妈早习惯天才孩子的开挂,对他这种普通优秀的水平自然不会多觉得骄傲。
任野较劲到一半想开,至少他长得好看,在家里是饭量冠军啊,在家里做个美丽废物有什么不好呢?
后来任野非要去吃拍戏的苦,不要父母的人脉资助,好不容易拍个网剧男二打电话跟家里嘚瑟。
他那个“小任总”名号的霸总姐姐是这样在电话里埋汰他的:“啊,你那点片酬买咱家的门都够呛……”
任野想想家里大七位数的意大利定制装甲门,叹口气,扎心。
那时候拍戏还是小剧组,就听见导演背地里偷偷说:那个叫任野的太费盒饭,一顿吃五盒!
任野心里想,我这还是克制后的结果呢。
后来他和翁道衡拍戏,还不大好意思,经常在翁道衡面前吃一顿,人走后再吃一顿……所以翁道衡对他的饭量没有十分清晰的认识。
任野嗦完三碗冷面,在翁道衡惊奇的目光里矜持地擦擦嘴,说,
我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时候就是任野这种体质,吃的贼多,但是不胖。
后来就是正常人体质了,饭量甚至偏小了,真想大口干饭但是不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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