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亓秋野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任意初说的是什么。
在这样一个时代,离婚是个很常见的词,也是一件很随处可见的事,就像任意初很平淡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亓秋野知道,任意初并不需要关心或是安慰,他只是在解答他的疑惑而已。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歪过脑袋看了一眼任意初。
任意初问:“怎么了?”
亓秋野说:“肚子饿了。”
任意初笑了一下,说:“没吃晚饭?”
一说到饿,亓秋野的肚子就非常合时宜地咕咕两声,他揉了揉肚子,说:“去吃烧烤吧?上次那家。”
不知为什么亓秋野这么心心念念那家烧烤,任意初想起他手上的伤口,说:“你不能吃,换点别的吧。”
“都好得差不多了,”亓秋野把声音放软了点,任意初听着有点像撒娇,“我这半个月都吃得清汤寡水的,去吃呗。”
任意初觉得不行:“你不是出了状况吗?”
“这点状况没事!”亓秋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拉着任意初坐了上去,“吃吧吃吧。”
于是,司机一脚油门踩到了巷子口。
来吃夜宵的人很多,几乎坐满了人,任意初看了看外面搭起来的桌椅,挑了块干净人少的地方坐下,点完餐之后对店里仅有的一位小服务员说:“少放点孜然香料。”
服务员也认识任意初,都记下后,说:“行,有点忙,等等啊。”
任意初又对亓秋野说:“等我一下。”
说完就起身了,亓秋野都没来得及问他去干什么。
这条巷子基本都是卖小吃的,一长串,连接到外面的大路,烧烤店里飘出烟来,夹杂着阵阵香味,亓秋野馋得不行,往那边探着脑袋,视线又去找任意初。
任意初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家馄饨店,没一会儿打包了一份馄饨回来。
他把馄饨放在亓秋野面前,对他说:“烧烤就少吃一点吧,吃馄饨。”
亓秋野看着眼前那碗清汤馄饨沉默了,让他在这种肉香四溢的地方吃清汤,他还不如不吃。
烧烤店老板像是故意的一样,这时候把烧烤端了过来,这味道一对比,亓秋野心灵受到很大的伤害,他舔舔唇,说:“小初啊,我真没事。”
任意初就用那双眼睛看着他,亓秋野觉得那眼睛跟有魔法似的,一看就很难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权衡之下,妥协了。
今晚夜色正好,月朗星稀,风吹到身上也不觉得凉,反倒有些惬意,除了亓秋野感觉不是很良好之外,一切都好,他咽了两颗馄饨,眼睛没处放了,就放任意初身上。
他观察了一下,说:“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吗?圆溜溜的。”
任意初嘴里嚼着肉,咽下去之后说:“没有。”
“任夏的眼睛和你很像,又大又圆的。”
任意初眨了眨眼,想起什么,说:“嗯,我爸也这样说过。”
“不过小姑娘的眼睛都那样,你的下眼睑尾部往上,我看着像小鹿。”亓秋野把他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觉得形容得不够具体,又补充道,“就那种小鹿,见过吧,看着特别无辜,再加上你总喜欢发呆,就,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任意初听着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奇怪,怎么就看着很好欺负了?
“没有吧,”任意初说,“你看着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亓秋野一笑,偷偷去摸了串肉,说:“那倒是,他们都这么说,但我也就幼儿园的时候惹哭过女生。”
任意初把亓秋野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但没制止。
“你不一样,,你这人对谁都很好,”任意初想了想,换了词,“对朋友,像范林,陈辞他们,就连我也是,说实话,我们在这学期开学之前根本不熟。”
亓秋野啃完一串又去拿一串:“你应该属于比较慢热型的,对吧?”
周围吃夜宵的人已经少了好几桌,店老板都搬出躺椅躺在小店门口吹风了,刚才两人说话还需要提高音量,现在亓秋野稍稍调低了点,说:“你表面上看着特别安静,也不喜欢跟谁说话,生人勿近似的,但只要有人来了,你就不会拒绝,你只是不会开口,是不是?”
“我一开始找你补习的时候还怕你不愿意教我,再加上你小脸一摆,我都怕你会烦我。”亓秋野吃起来没完了,就差来点酒,“后来觉得,你还挺可爱的,逗你你也不生气。”
任意初见亓秋野还在伸手,把烧烤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佯装生气:“别吃了!把小馄饨吃了。”
亓秋野堪堪收回手,卖个乖:“还给我买小馄饨吃。”
吃完两人慢悠悠往家走,当作消食,其实也没吃多少,但任意初喜欢在这种到处都很安静的时候散步,也不是为了散步,就漫无目的地逛着,他觉得这样舒服。
他还在想刚才亓秋野说的话,亓秋野竟然能看得出来这么多。周颖总是说他不爱跟人讲话,好像这十几年学白上了一样,什么话都不会说,去哪都安安静静一个人,生怕他弄出什么毛病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性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他大脑里还存在的记忆告诉他,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但周颖说不是,说他小时候还挺活泼的。
他不记得了,谁还会记得小时候的事。
两人没有打车,走到学校那条岔路口的时候,亓秋野说:“我跟你过去吧,上次带你过那条杏树小道的时候看着挺暗的,也没个路灯。”
任意初觉得还行,他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也不怕黑:“没事,你家跟我不顺路,你回去吧。”
“我往另一边走也能回家。”亓秋野说着就往前走了。
“这只是条小路,我觉得近才走的,”任意初跟上,还在试图让亓秋野回去,“我走那边大路,大路上有路灯。”
亓秋野不想再跟他纠结走哪条路的事了,脚步一顿,手臂揽过任意初的后颈,压低声音,跟小劫匪似的说:“我就是想跟你回家,不行吗?”
任意初没有防备,直接撞在了亓秋野身上,后颈还被他箍着,没想明白,“啊?”了一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想再跟任意初走会儿,或者想再跟他聊几句,或者真想跟他回家,总之解释不清楚。
任意初没头没脑“哦”了声,两人还挨着,亓秋野也没放开,直到任意初走到楼下了,亓秋野才问一句:“几楼啊?”
“八楼。”任意初说。
“噢,”亓秋野抬头看了一下,说,“上去吧。”
然后看着任意初进了电梯才离开。
周二的时候,范林不知道又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风一样从教室外面冲到亓秋野面前,亓秋野正听任意初讲题呢,这一来,把他好不容易明白一点的思路全打断了。
“亓哥!破案了!”
亓秋野薅一把他脑袋,说:“破什么案!”
“三千米那次,给你送水的女生,是他妈周勤的暗恋对象!”
都快过去一个月了,还在这三千米呢,亓秋野脑袋顶着问号,问:“所以?”
“所以他在那女生面前丢了人不说,还眼睁睁看着女生给你送水,嫉妒了呗。”
“……”亓秋野一阵无语,“那关我什么事?”
“给你送的水啊!”
陈辞在一旁也听见了,说:“那他不是还跟亓秋野说那些女生怎么怎么样的吗?”
亓秋野嗤笑一声,用笔尖戳着草稿纸:“要不怎么说他有病?”
“确实。”范林认可地点点头,“诶亓秋野,你就没个什么喜欢的人吗?”
亓秋野抬起眼皮,说:“没有。”
“不能吧?咱们学校这么多女生,向你明示的都好几个了,你不想谈个恋爱什么的?”范林是真觉得奇怪,要换作是他,应该早就跟女生牵上手了。
“怎么?你想?”
范林诚实点头。
亓秋野又问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任意初:“你想吗?”
任意初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聊得好好的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摇摇头说:“我没想过。”
范林想起个什么事,去看陈辞:“陈辞不是谈过吗?高二的时候。”
陈辞高二跟隔壁班的女生谈过一个学期就分了,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人问他就只说不合适而已。
“什么感觉?”范林又八卦起来。
陈辞拉了张椅子坐下,说:“就是总想跟她讲话,总想跟着她,也总是看着她,有什么东西会第一时间想要和她分享,说白了,不自觉就会以她为中心,然后关心她,偏袒她。对,还有一点挺可怕的现象,就总觉得她什么都可爱,总会把他和一些可爱漂亮的东西联想在一起,我一男的,被她搞得都要变少女心了。”
“是吗!”范林惊呼一声,“那我到目前为之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任意初想了想,他连和女生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不可能了。
亓秋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思太多,或者思维太发散,他想到了任意初,但也不全是,是从陈辞说可爱的东西开始,他就总是把任意初和可爱联系到一起,看他呆呆的可爱,圆溜溜的眼睛也可爱,还能把他和可爱的小鹿联系到一起。
他突然猛地一甩头,给自己脑门拍了一巴掌,为自己的这一系列联想而感到罪过。他怎么能把一个男生想成这样呢!
任意初被他这一巴掌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亓秋野哪说得出怎么了?
只说:“没事。”
范林调侃:“八成是想到哪个向她明示的女生,要开窍了!”
亓秋野无语得一脚把他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