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九月中旬的太阳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梧桐树荫都遮不住的热气，阳光斑驳地撒在地面。
任意初戴着耳机，站在树荫下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发呆。
“哥哥！”任夏大老远就看见任意初，大喊着朝他跑来。
任意初回头，远远地看见穿着一身淡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向他跑来，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任夏跑到任意初身前，也不管任意初什么反应，直接一把抱住。
任夏比任意初小八岁，个头正好到任意初大腿处，她双手环住任意初两条腿，脑袋在腿侧蹭了蹭，一抬脸笑嘻嘻地看着任意初，一双跟任意初有些相似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儿，脆生生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任意初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住了，直直地站着，好一会才伸出手摸摸任夏的头顶轻声回应：“嗯。”
任夏见到任意初之后就一直粘在他身边，不吵不闹，牵着任意初的手往餐厅走去。
他们去的是一家中式餐厅，服务生拿着菜单递给他们，任夏却不看菜单，忙不迭开口说：“我要两碗面！”
任晖堂问她：“你一个人能吃下两碗面？”
任夏笑了笑，没有回答，神神秘秘的。
于巧跟着说：“不能浪费食物。”
这下任夏赶紧解释起来：“不会不会，过生日要吃长寿面，我给哥哥也点一份。”
任意初有些错愕，看着任夏晃着脑袋对他说：“哥哥也要长寿！”
“那爸爸妈妈不用长寿吗？”任晖堂逗她。
小姑娘一听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只有小孩才需要吃长寿面，这里只有任意初和她是小孩，便问任意初：“长寿面不是小朋友吃的吗？小朋友吃了长命百岁呀。”
“小朋友要长命百岁，”任意初看着小朋友一脸天真特别认真地问自己，眼神不自觉也温柔下来，“大人也要。”
“哦～”任夏对刚才那位服务生说，“哥哥我们还要两碗面！”逗得任晖堂和于巧一直乐。
用餐快结束时，餐厅门被推开，任意初这一桌正好离门口特别近，一抬眼走进来两位少年，一前一后，前面那位戴着黑口罩黑帽子，也不怕闷，后面那位比他简单一些，一身黑加一顶黑帽子。
“是这里吗？”走在前面的少年懒洋洋问身后的人，被口罩遮住的脸完全看不清神情，但这架势有点像赌场老大来要债。
“是，就这里，”后面小弟低声说道，“那不就是吗！”
顺着这位小弟的方向看过去，是刚才给任意初他们递菜单的服务生。
只见后面那位小弟抬了抬下巴，说：“等会我把他绑过来。”
敢情真是来要债的。
这俩人跟特务接头似的坐在不远处一桌空位上，拉着脸就像有人偷摸把他赌场卖了一样。
说是绑，没一会儿，只听那位小弟喊了一声：“你好，点餐！”
任意初：“……”
那位服务生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留着一个平头，身上穿着工作服，听见有人喊，忙不迭拿起菜单走过去。正要递菜单时，那位小弟蹭一下站起来，速度极快地一把拽过服务生的手别在身后，强迫他坐下，服务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要挣扎起身，就听见坐在对面戴口罩的少年开口道：“王炳元。”
王炳元一顿，挣扎都忘记。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两人视线相撞，待他看清，瞳孔突然放大。
“亓秋野……”
“小王八蛋子，怎么跑这来打工了？”一直按着王炳元的徐言恶狠狠地说。
“我、不是……”王炳元被这两人的突然来访吓得还没回神，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那是你那两条腿自己跑来的？”亓秋野无表情地看着王炳元，“你不是说你要好好上学吗？”
“不是……”
“那你他妈的来打工？”徐言抬起手一巴掌拍王炳元头上，气不打一处来。
已经过了吃饭高峰期，餐厅里没有多少用餐的人，他们坐在角落的一桌，但还是引起几个人回头看了几眼。
亓秋野看见王炳元就想起他骗他们的事，烦躁地拉下口罩，扬了扬下巴：“你不上学了？”还没等王炳元回答，亓秋野“啧”了一声，对徐言说，“算了，懒得听，直接揍吧。”说完抓起王炳元后领走出餐厅，绕到了后门。
餐厅后面有一条小巷，很少有人往这里经过，亓秋野把王炳元摔到墙边，摘下口罩，双手抱胸看着他。
“我没想到……”王炳元不敢看亓秋野垂着脑袋站在墙边，“你们别动手……”
“不动手？我们专门过来打你，你让我们不打就不打了？”徐言边说边上前作势要动手。
但也不会真打，顶多就是想吓唬吓唬王炳元，不然亓秋野咽不下这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炳元当初为什么要骗他回家好好学习，现在又在一家工资大概一个月只有三四千的餐厅当服务员，谁会在这个年纪出来打工？
任意初见他们三个人往后面巷子走去，看架势好像要出事，吃的差不多了，借口上厕所也跟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的拐角。
亓秋野站在离王炳元不远处，他捏了捏拳，正准备挥两拳吓唬一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
“亓秋野。”任意初在喊完这一声之后也有些害怕，他没见过亓秋野这个样子，看上去有些凶，再加上亓秋野原本就长得蔫儿坏的样子，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一些不太安全的事，或者说在学校的时候，任意初看见过的亓秋野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亓秋野闻声回头时，眉眼间还透着几分戾气，任意初犹豫着说：“你们——”
“他们打我！”还没等任意初说完，王炳元就抢答了。
亓秋野看了他一眼，眼里透着警告意味，警告王炳元别乱说话：“谁打你了？”
王炳元看明白了，但他哪顾得上，现在最可怕的是，如果不趁现在逃跑就没机会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就是救命稻草。
王炳元迅速蹿到任意初身后大叫道：“他们想要打我！”
“我操，你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徐言气的正要挽起袖子把王炳元抓回来，却被亓秋野拦了下来。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任意初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尴尬，也不清楚亓秋野打架是什么原因，轻咳了一声：“那个——”
没等任意初说完，亓秋野经收起戾气，“我们玩过家家呢，”变回了任意初熟悉的样子，还对他笑着说，“小老师，走吧。”
王炳元被他们扔在餐厅后门，几人刚走回到餐厅门口，任晖堂他们正好吃完，任夏见任意初站在门口，乐颠颠跑向他问：“哥哥你怎么在外面呀？”
任意初还有点没回过神：“嗯，看见了一个同学。”
这位同学现在正在他身后，看见小朋友牵着任意初的手叽叽喳喳说话，和她打了个招呼：“嗨，小妹妹！”
任夏话突然被打断，看向亓秋野喊了声：“哥哥好！”
小朋友不仅不怕生还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
“我叫任夏，你是我哥哥的同学吗？”
亓秋野觉得小姑娘可爱，忍不住开玩笑说：“我叫亓秋野，你哥哥是我的小老师。”
“老师？”任夏些不明白，哥哥自己是学生，怎么又变成老师了呢？
“对呀，因为你的哥哥比较厉害。”
“我哥哥当然厉害！”任夏眼睛亮起来，也不管这个老师是什么意思，反正有人夸任意初，她就很赞同。
亓秋野这时候也不忘夸自己：“不过我也厉害！”
“我哥哥厉害！”
亓秋野指向自己：“是我这个哥哥厉害！”
小姑娘急了，捏起小拳头说：“我哥哥最厉害！”
任意初看着这两个小学生对话，一阵无语。
直到任晖堂和于巧结完账走出餐厅，两位小学生还在吵，任晖堂拍拍任夏的脑袋，“不能对哥哥没礼貌。”
亓秋野忙站起身摆着手为任夏解释：“没有叔叔，任夏特别可爱。”说着，抬手掐了掐小姑娘的脸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叔叔阿姨再见！”
说完，还对着任意初摆了摆手。
徐言跟着打完招呼，和亓秋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一路他都在琢磨，从任意初出现开始他就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谁？亓秋野说他是什么？亓秋野就收手了？以前哪有这样的？而且亓秋野么还跟人家小朋友吵急眼了？
“任意初，我们班一个特别不爱说话的同学。”
徐言疑惑道：“他怎么成你老师了？”
“啧，我这不进退两难吗！”
亓秋野把来龙去脉跟徐言说了一遍，惹得徐言一阵哄笑：“靠，这样啊……不过他长得还挺好看哈！”
亓秋野了一眼徐言，说：“我不好看？”
“……好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