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从太子府出来后, 慕容白还在喋喋不休地教育甘棠。
就算她想看安安,下次还有机会。
今天安安被她这么一吓,准能吓出病来, 说不定下次见她就哭。
甘棠也在懊恼中, 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这幅打扮。
回驿站后, 她的模样也把几位道友吓了一跳。
这让甘棠更愧疚了。
希望安安以后不要怪我。
走到驿站二楼, 大家都在桑染的屋子里。
在小绿的平庸医术下, 桑染现在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但破裂的金丹让她至今都还昏迷不醒。
屋内的几人为此事发着愁。
“慕师妹,你们回来了!”莫桓是第一个看见慕容白两人的。
小绿也起身道:“还好慕师姐有先见之明,现在桑染师姐身上的味道着实难闻。”
慕容白将新买回来的衣物放在一边, 问道:“大师姐情况怎么样了?”
汪寒舟道:“虽然没其他问题了,但金丹之事, 不容乐观。”
站在门外的甘棠探出半个脑袋, 她将鼻子抵在梨木做的门框上,打开六识,观察着桑染的身体情况。
金丹一旦损毁到一定程度,就会伤及元神,如果元神受伤了,那她就再无回天之力。
现在桑染的元神已经有两条裂缝了, 最大的那条裂缝也在龟速扩裂,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小绿看着桑染有些暗沉的脸,叹了口气道:“莫桓,你去让老板煮写泡澡水,我们先给桑染师姐擦个身子。”
汪寒舟道:“那我也先出去了。”
汪寒舟往门外走的时候,慕容白也迈出了步伐。
“诶诶!慕师姐,你出去做什么?我们一起帮桑染师姐洗啊!”小绿道。
慕容白身体顿了顿,转身有些难为情道:“我跟小棠都不方便。”
说完, 她就先汪寒舟一步迈出门槛。
“不方便?”小绿点点头,“行吧!脏活累活都我来做。”
汪寒舟任慕容白跟他擦身而过,看着慕容白和甘棠边说边笑往楼下走的样
子,他笑了笑。
我看你们还能笑得了几天?
“你放心小绿一个人给桑染洗身子?”甘棠有意道。
慕容白想了想:“不放心,但……女女有别。”
下楼后,老板说,每年中秋灯会第二天的日落最是美,他寻得一个最佳观赏位置,还问几人去不去。
甘棠:“去!”
慕容白:“去!”
汪寒舟:“去!”
道友一号、二号:“去!”
正准备回屋的莫桓感觉身后有股阴寒的双眼盯着他,他转身一看,汪寒舟那猎鹰般的眼睛正看向他。
莫桓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那……我也去好了。”
汪寒舟这才展开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
“想办法把慕师妹叫走。”
莫桓走到汪寒舟旁边的时候,汪寒舟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楼下的甘棠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掏着耳朵,白了一眼正在下楼的汪寒舟。
除非你会千里传音,不然你说什么本小姐都能听见的。
甘棠“切”了一声,吹了吹掏完耳朵的小拇指指甲。
几人齐聚楼下的时候,老板就让小二带他们去了。
甘棠故意在汪寒舟前面蹦蹦跳跳的,脚踩得地上的青草簌簌沙沙响。
小二带他们来的地方是个一丈多高的小山崖。
俯瞰而去,道友二号“哇”了一声,“没想到小山崖下的视野这么平坦!”
此时太阳的边缘已经快挨着平原尽头的山体了。
转头一看,汪寒舟给了小二五个铜板,两人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
奢靡!
甘棠看着那五个铜板,想到慕容白身上攒下的十个铜板。
等她爆锤汪寒舟的时候,铁定要从他身上搜刮一些金银细软的。
说不定她能靠这些钱财发家致富。
小二不知道跟道友一号和二号说了什么,两位道友日落都不看了,跟着小二回去了。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男两女。
甘棠暗中摘下手镯,放入今早才晾干的银狐茸衣兜里。
慕容白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示意甘棠坐过来。
可甘棠屁股还没有挨着拔起的草尖,就被汪寒舟挤到一边了。
“落日夕阳与佳人,是我等风流才子最喜欢歌颂的。”
汪寒舟站在那里,两臂张开拥抱着吹来的风。话音未落,一片黄叶落在嘴边。
甘棠往边上挪了挪,风流和才子,我一样都看不到。
“汪师兄口中的佳人可是小棠?”慕容白含笑看着前方,漫天的橙黄光芒席卷而来。
“非,非也!”汪寒舟道:“师妹莫不是在打趣我?小棠这等也算得上时佳人的话,那师妹应当是天上琉璃宫的仙子。”
“是,慕师姐是天上仙子,你一个地上的庸俗之人怎敢坐在仙子旁边?”甘棠漫不经心道。
莫桓本想问甘棠的口吃问题,却插不上话。
而汪寒舟专注感情上的事的时候,是会忘记一些事情的。
“我是庸俗之人?借用小绿师妹的话,你也不过是个不会结灵的废物。”汪寒舟对甘棠鞠了一躬,“若是我说的话伤到小棠姑娘,还请见谅。”
甘棠道:“你一个仙道盟少盟主跟我这个废物比什么?比谁更废物?说出去都让人笑三年。”
“你!”汪寒舟忍着气吞下声,他的计划不能久拖了。
“小棠,你不要再说了。”慕容白对甘棠道。
随即又对汪寒舟说道:“汪师兄,今日你也有过错,错不该以蛮力挤开小棠。”
汪寒舟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甘棠也不说话,以为这一刻的夕阳无限美好。
太阳与山尖下方的线条完美契合,一半是光,一半是山,两者拼成一幅绝品山水画。
因着光的强烈,山就被衬托成了灰黑色,而太阳,就像是一颗鸡蛋黄。
光洒在甘棠脸上,映在她逐渐深邃的眼底。翘起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一片阴影,让她的眼神有种清澈的黑暗,一如那半山。
而慕容白,迎着风与美景,有着夕阳的明亮。
甘棠看了一眼慕容白。
今后,我就是大山,你就是夕阳。
甘棠转头继续看夕阳,慕容白又越过汪寒舟看着甘棠,眼
神复杂。
从入雪隐宗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会带上污点,于正道不容。
不管什么时候会东窗事发。棠儿,我愿意成为那个山尖,托着你和你的光。
“啊!”
在几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享受这种自然美景的时候,莫桓突然捂着肚子,弓着身体,表情痛苦。
“莫桓师兄,你怎么了?”对周身声音极为敏感的慕容白俯身问道。
莫桓一只手抬起,声音有些发颤:“师妹,我,我好像旧伤复发了,还请你扶我回去休息片刻。”
慕容白道:“男女授受不亲,师兄……”
“你们雪隐宗的小事我不想管。”汪寒舟一字一顿,绝情无义。
慕容白看着甘棠。
甘棠知道她担心什么,对慕容白笑了笑,表示让她放心。
面对如此的汪寒舟,莫桓对慕容白是暂时没想法了。
他唇色苍白,虚弱地对慕容白道:“师妹,你只用寒霜剑架着我就行……”
慕容白拿出寒霜剑,将剑鞘尖端顺着莫桓腋窝担在他另一边肩膀上。
两人以一种极为新奇的方式搀扶着走了。
甘棠把玩着地上的小草,扯了一根快枯黄的狗尾巴草,将枝干一边放进嘴里咬着。
“这里没别人了,你也不用装了。”汪寒舟将剑插在地上,手握着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
甘棠环顾四周,最后才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有个疑问,你的结巴为何现在又好了?看来是情急之下露马脚了。”汪寒舟没有正眼看甘棠。
甘棠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道:“嘿嘿!汪汪你有所不知。之前我被慕师姐带回去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慕师姐为了救我,不惜去取得忘川谷,我的身体这才恢复。但忘川谷也不是什么都能治的,所以我口吃的毛病时好时坏的。”
“汪汪?你拿我当狗呢?”汪寒舟拔剑,剑尖直指甘棠。
发出铮吟声的剑周身泛起微黄的光。
三分怒意是因为称呼,七分怒意来自甘棠的话语内容。
“tui——”甘棠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本小姐要是拿你当狗的话,早就叫你汪狗了。”
汪寒舟收回剑,笑了笑:“听小棠姑娘的语气,看来是真不想装了。”
甘棠道:“装,确实没什么意思,但我对慕师姐和仙道界并没有恶意。而且,我也只是一个无法结灵的普通人而已。”
汪寒舟冷笑,不屑地眨了一下眼睛:“很高兴与你共事这么多天。”
汪寒舟手中剑的剑气逐渐凌厉。
“既你已说明自己不会结灵,那我杀掉一个与魔物串通一气,盗走魔丹的普,通,人。我想,慕容白和雪隐宗上下是不会追究的。”
甘棠脸色突然一变,有些害怕道:“你,你怎会对一个废物下手?岂不是脏了你少盟主的手吗?”
汪寒舟步步紧逼:“为了你,本少盟主乐意脏了手,污了剑。”
甘棠打量着汪寒舟,心道:一个庸清后期的废物敢在我面前动手,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但甘棠不敢明面上跟汪寒舟交手。
若是她不出手,汪寒舟可能连自己死后怎么说辞都想好了。
要是出手,汪寒舟非伤即残废,但她接下来要面临被整个仙道盟追杀的下场。
就在甘棠退步想法子的时候,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黑布飞过来,捂在汪寒舟的脸上。
汪寒舟用手扯却没将黑布扯下来。
“赶紧动手!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