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前半夜，甘棠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起身再去慕容白房间，又被赶走了。
第一次，她不死心。
在外面踱了一阵后，继续敲门。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黄金燕，叫黄姐姐，又有点怪怪的。
干脆叫黄老板，听起来挺顺口的。
“黄……”
甘棠还没将称呼叫完，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
“有完没完了？”黄金燕虽然表面嫌弃，可语气很温柔。
甘棠道：“我只是想知道慕……慕师姐她怎么样了，凤先生怎么说？”
黄金燕看了一眼里面，然后出门，转身将门关上。
这会儿雪停了，一轮银白的明月挂在山腰上，雪地里屋顶上都闪着晶莹的亮光。
黄金燕跟甘棠在雪地里走着，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怎么样？”黄金燕问道。
甘棠摇头道：“没有大碍，只是很担心她。”
黄金燕叹了口气道：“勇闯两界裂缝，老娘当年要是有这个勇气，就不至于现在还没个归宿了。”
“凤先生他……”甘棠指了指慕容白的屋子。
提起凤先生，黄金燕倒是很坦白：“我跟他啊，注定是有缘无分。”
甘棠试探道：“虽然我眼见着凤先生人到夕阳，可他脚步轻盈，手部的皮肤白嫩。我觉得倒像是生了什么病，才让他看起来如此模样。”
甘棠侧身看向黄金燕，她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她也不是很想接话的样子。
“虽然黄老板跟凤先生看起来年龄相差约摸二十，但小辈看得出来，黄老板对凤先生还是有意的。”甘棠换了个方式。
黄金燕微微低头看着地面，伸手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
“我对他有意又怎么样……”
“记得小时候，我祖母跟我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终有一天，凤先生会对你的爱慕有所回响的。”甘棠道。
黄金燕重复着甘棠的话，内心有所波动：“念念不忘……就会有回响吗？”
见时机差不多了，甘棠不紧不慢问道：“凤先生的说书在赤蜀国是一流的，还会懂一点医术，年轻的时候肯定受女孩子欢迎吧！没想到他这么多年未娶，还窝身在黄金楼这么久。”
黄金燕道：“是啊，是挺受姑娘们欢迎的。八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翩翩公子哥。那时候他到处行侠仗义，说要烧净世间一切恶报。谁能想到，会出那档子事，让他到我小酒楼居身呢1
甘棠笑了笑，指着前面到：“黄老板，前面就是雪隐宗大门了，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黄金燕双手背后，脚一踢，一堆雪花向大门方向飞去。
她用下巴指了指用冰雪雕琢的大门道：“你走吧！离仙门，离魔界，越远越好。”
甘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看到甘棠眼睛的时候，黄金燕才回过神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道：“你一个弱女子，根本就不知道仙道的险恶。你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多危险。”
说罢，黄金燕就往回走。
甘棠跟了上去，“黄老板你放心好了，慕师姐就是我的依靠。现在她用生命在保护我，我不仅知足，还想快点提升自己。至少，我想要结灵，才能有保护她的资本1
甘棠笑得很真心，话语之间，就像是在哄生气的长辈一样。
虽然黄金燕没说什么，但甘棠能清晰看见她皱起的眉头渐渐平整。
“黄老板你不知道。从小到大，除了我同胞兄长，没有谁愿意为我涉险或者舍弃自己部分东西来成全我。以前有个人，为我牺牲了她的生命，当然，这是我猜的。那时，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现在我得好好珍惜慕师姐，不让自己留遗憾吧……”
听到这里，黄金燕停了下来。
她看着甘棠，眼神复杂，内心道：他确实能够为你舍弃生命，不过我觉得，你值得。
甘棠伸手在黄金燕眼前晃了晃：“黄老板。”
黄金燕拨开甘棠的手，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到黄金楼来找我，你说你找黄二丫，他们就会直接带你来找我。”
“黄二丫？”甘棠念着这个名字，见黄金燕眼神不对，就“哦”了一声。
谁混道儿的时候还没个靓丽的花名呢？
走到慕容白门前的时候，黄金燕进去后“啪”一声将门关上了。
“可……”甘棠看着紧紧关上的门，“你还没告诉我慕师姐怎样了碍…”
虽然甘棠没有得到慕容白现在的情况，但刚才与黄金燕的对话至少印证了她心中的某个想法。
凤先生八年前是个翩翩公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外貌改变。
或者大胆地说，是他自己带上了改变外貌的面具。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天上又飘起小雪。
甘棠从怀里拿出玉石，想起唐秋四人围坐在她屋里火炉边的时候。
唐秋说，有一年仙道大会的奖品是五彩石。
五彩石世间仅有一颗，传说是女娲补天时所掉下的。
人人都在找寻这个宝物，没想到在仙道盟盟主汪次海那里。
慕容白已经蝉联两届第一名了，这次又夺得第一。
当时，汪次海的外门弟子，也就是赤蜀小王爷想要五彩石，愿意用万两黄金和一级法器来换。
可慕容白不肯，跟他说，想要就打赢她。
唐秋还偷偷告诉她们，听说这五彩石可以让一个庸清前期的人马上到后期，所以才有很多人想得到。
摸了摸五彩石，甘棠道：“可现在，它就只有暖和的作用。”
“你还没走？”
黄金燕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甘棠一个激灵。
她赶紧把五彩石揣进怀里，道：“黄老板，我……”
“天快亮了，你去熬粥吧1黄金燕道。
“可是师姐想吃？”甘棠小心翼翼问道。
黄金燕道：“嗯，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最好是喝点粥。”
“我我我，这就去1甘棠高兴地声音都在颤抖着。
阳光驱走了黑暗，雪隐宗再次迎来一个清晰的清晨。
早晨时候修炼最好不过，训练场弟子们练剑的声音将树梢上的积雪都震落了许多。
慕容白小院的后厨也是热火朝天，鸡飞狗跳的。
不过幸好，浓浓的烟雾中，人是安全出来了。
“原，原，原原来，下个……个厨，这，这，这么，这么，么，么难啊1
甘棠手里端着一个砂锅，砂锅里滚着清香的白米粥。
听着自己说的话，甘棠看了一眼手腕的镯子。
它身上的裂缝已经合拢了，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崭新的镯子一样。
果然父亲是想掩饰什么。
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么多，慕容白应该要醒了，她得赶紧把粥端过去。
“慕慕慕，慕师，师师姐。”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慕容白，甘棠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当她看到银风等人分站在慕容白床边的时候，有些难受。
本以为除了凤先生两人，慕容白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她甘棠。
可现在倒好，满屋子的人都看到她衣衫不整，脸花发乱的样子了。
“小棠，辛苦你了。”慕容白侧头笑道。
“老师，看到白儿无碍，我跟宗主也就放心了。这次，多亏了您老人家。”银风对凤先生欠了欠身。
凤先生道：“宗主夫人，你快别，折煞我老头子了！你也不过跟我学了两个月的医术，叫老师，让我这个老头子都没脸了。”
银风道：“银风虽跟着老师学习不过两月，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若不是老师，银风到现在都还只是会些拳脚功夫。”
唐天吾也道：“还多亏了医术高明的凤先生，不然，白儿也不会这么快痊愈！染儿几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踪了，仙道盟那边也派人过来了，我还正愁过几天派谁去跟仙道盟的人去寻找染儿呢1
慕容白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甘棠招了招手。
甘棠走到桌边，将粥放在桌上，给慕容白盛了一小碗。
她小心翼翼捧着碗，走到慕容白窗前。
慕容白闻了闻，笑道：“从来不知道小棠竟有这般手艺1
甘棠一听，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慕……慕，慕，师，师师姐，过，过，过奖，了。”
诶？
乖乖站在角落怕打扰慕容白清静的唐秋心道：小棠怎么又变结巴了？难道是忘川谷没奏效？不可能碍…
这时候，凤先生叫走了银风夫妇，说是还有些话要跟他们说。
甘棠端着碗站在那里，只见慕容白闻着，也不见吃。
“慕……慕，师，师，师……姐，你不，不，不，不，不饿，饿吗？”甘棠问道。
慕容白嘴角扯了扯，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前倾。
甘棠瞪大了眼睛，这是两人的眼睛距离最近的时候。
“师师姐……”
在甘棠看来，这就是调戏。
她正想体型慕容白放尊重点，慕容白眼神一转，看向白粥。
“师姐正虚弱呢1她坐直身体，抬手道：“四肢无力。”
“那，那那，就，待……待会儿，吃，吃……吃吧1甘棠说罢就要往回走。
慕容白脸上的笑容僵住并逐渐消失，又回复到一本正经的样子：“过来喂我。”
“哦，哦。”甘棠这才反应过来。
“我三年前去过天海国，凤先生救治我的医术感觉像是天海国人。”慕容白边喝粥边说道。
甘棠回道：“说，说不，不……不定，他，他……他师尊……”
“有可能。”慕容白道：“我就是感觉很奇怪，凤先生明明可以留在天海国的，为什么要来国力不强的赤蜀呢？”
看着慕容白，甘棠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她在很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与自己拜过天地拜过祖宗的慕容白。
角落里，唐秋看着这边，眼里滚烫起火焰。
羡慕，非常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