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52
因为夏妈妈的手术, 余眠又在海城待了一段时间，反正她甩手掌柜的当习惯了，非常心安理得的旷工。
夏妈妈的病情比想象中的要好，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 让其他人安了不少心。
这天中午, 余眠替夏竹来给夏妈妈和夏爸爸送饭, 病房里早上才住进来的阿婆见状, 操着一口带着海城口音的塑普说：“哎呀这是你女儿吧, 长得老漂亮了哦，真是好福气呀！”
她这么说, 夏妈妈也没有否认, 只是表情笑眯眯的，一副“既然你夸都夸了那我就受着了”的表情。
不过礼尚往来, 夏妈妈也夸了回去：“您福气也好呀, 早上来的那个是孙子吧？人长得真精神。”
“精神什么精神。”阿婆嘴上嫌弃道,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喊他出个门哦跟要了命一样, 没出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商业互吹了足足有五六分钟，余眠在心里暗笑，病房里老太太互相显摆什么的, 还怪可爱的。
夏爸爸一脸无奈：“行啦行啦, 先吃饭吧。”
因为再过两天就要手术了, 所以菜色都比较清淡, 蔬菜都是余眠让小刘寄过来的，夏妈妈吃得也很开心。
夏爸爸忽然对余眠说：“你阿姨这里有我照顾，再说夏竹偶尔也能来搭把手, 你工作那么忙，可千万别耽误了。”
“我工作不忙啊。”余眠理所当然地否认了，“叔叔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毕生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甩手掌柜的，现在还在努力中。”说着还捏了一把拳头，很认真的样子。
夏爸爸：…………
怎么还有人咸鱼咸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过既然余眠这么说，夏爸爸也就不多劝了，他们夫妻俩心里有数就好。
夏妈妈饭吃到一半，隔壁床阿婆的家人也过来了，余眠听见动静，扭头看了一眼，正正好撞上李之远的视线。
李之远惊讶道：“诶？神奇老板？！”
余眠：……？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没见过的称呼。
正在敲碗等饭吃的阿婆闻言，好奇道：“哎哟远远这是你老板呀？”
听见这话，李之远从惊讶中回过神，才解释说：“不是我老板，奶奶你还记不记得铁树农家乐？”
“哦哦哦。”奶奶的记性显然很好，听见“铁树农家乐”后就立马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农家乐的老板，这么年轻的哇！”
因为长县距离海城不远，里奶奶退休之后经常和小姐妹约着去一块儿去玩儿，就连李之远第一回去水镇也是托了奶奶的福，才发现铁树农家乐这个宝藏，让身为游戏主播的他多了很多“户外直播粉”。
这头夏妈妈恍然大悟，看来这个年轻小伙子是农家乐的老顾客，于是和阿婆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几个人聊了两句，李之远将带来的保温盒饭放在桌子上，阿婆满心欢欣地打开一看，发现都是素菜，连荤腥都不沾一点，瞬间不高兴了。
正所谓老小孩老小孩，年纪越大越要人哄，李之远无奈道：“医生说的让您忌荤腥，我爸还特意买的有机蔬菜，味道肯定比一般超市里的要好，您就别闹脾气了。”
但老太太不买账：“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好忌口的，活一天是一天，趁现在还能享口福，不吃点火锅麻辣烫就亏啦！”
李之远：…………
人有时候太通透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也不能由着老太太胡来，两人无声对峙片刻后，李之远不由将视线看向了余眠。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奶奶就不爱吃素，唯一一次对这些所谓“绿油油一看就不好吃”的蔬菜赞不绝口是在铁树农家乐的时候。
巧的是，余眠刚好也接收到了这个无意识还带着求助的眼神。
余眠：“……”
闻言，夏妈妈也帮忙劝说道：“大姐，您还是听孩子的吧，要不咱俩一块儿吃？况且这些蔬菜都是从农家乐寄过来的，味道比市面上的那些可好多啦！”
这话倒是真的。
但非亲非故的，蹭吃蹭喝也不太好意思，阿婆还是有些不情愿。余眠适时开口：“奶奶您不用不好意思，这个……”她刚想说李之远也帮农家乐做过不少免费的宣传，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只知道直播id。
李之远心领神会，自我介绍道：“李之远。”
……
于是听余眠这么一说，并在李之远眼巴巴地注视下，阿婆也只好妥协了，和夏妈妈愉快地分享起了食物，最后李之远带来的那份毫无意外地被冷落在了一边。
“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李之远叹了口气，说道：“我奶奶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了。”
他这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抱怨青春叛逆期的小朋友，连余眠都没忍住笑了声：“至少她很乐观啊，有这样的心态就已经赢了很多人了。”
李之远点头：“这倒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挠了挠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之后一周能不能麻烦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但是钱我一定会给的！”
“嗐，多大点事儿啊。”余眠摆了摆手，“跟刚才说的，就当我谢你帮忙宣传了。”
她这么说，李之远更不好意思了，最开始他在没搞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还嘲讽了铁树农家乐在某点评软件的评论区，要不是后来正好有机会过去探店，不知道还要带便多少无知路人。
趁现在这个机会，他也向余眠当面道了歉。
但余眠显然是不太记得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田凯跟她说过这件事，不太在意地说：“嗨呀，黑红也是红嘛，更何况没有人可以逃得过真相定律。”
李之远：“……”
好像有被内涵道。
之后的几天，夏妈妈手术前一周，余眠一直待在海城，直到《逃出》节目组联系她，说要商讨一下整个拍摄的流程。
接到魏锋电话时，余眠正往医院外面走，她说：“我现在人就在海城，要不您给个地址我过去吧。”
“这么巧？”魏锋惊喜道，他本来都做好再跑一趟水镇的打算了，“那咱们就星光总部见吧，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作为国内最老牌的视频厂牌，星光的总部也很气派，今天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节目录制，外面街道上站着的全是粉丝，八月份的天，倒也不怕热。
余眠走的艺人通道，只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有人来领她上去，魏锋已经在接待室里等着了，他面前的投影仪上正放着这次节目的策划。
“来来来先坐下。”魏锋说，“录制的日期我们已经定下来了，在九月上旬，作为新一季的第一期。”
余眠点头：“行，那我回去之后跟镇里说一声。”毕竟还有两个景点要清场。
像这种大型户外真人秀，怎么控场、怎么避免无关人员干扰拍摄、怎么能减轻艺人的负担，都是节目组需要考虑的重点。
在这一方面，余眠跟圈外人也没什么两样，全程都在听导演组叭叭叭，时不时附和两句，偶尔眼神还会往几位导演和策划的头顶上瞟，果然做哪个行当都不容易啊。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魏锋看了眼时间，忽然说：“隔壁的节目是不是快录完了？”
“好像是，这都快五点了。”有工作人员说。
魏锋：“嚯，那得赶紧下班了，按照木春晔粉丝的体量，到时候别把路都堵死了。”
“诶？”余眠疑惑出声，“木老师今天在录节目吗？”
魏锋：“是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入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消息传出去的时候粉丝都沸腾了。”
“可别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嘴上没把门的传出去的。”一个副导演抱怨道，“我妈听说后非得让我问人家要张签名照，你说这让我上哪儿去要？”
有人笑了声：“阿姨还追星啊，怪赶潮流的。”
副导演哭丧着脸，唉声叹气：“我中午拜托了那边节目组的兄弟帮我问问，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否则今天恐怕连家门都进不去。”
……
木春晔这回录制的是一档表演竞技类的综艺，节目以公平公正、选拔最好的青年演员为卖点，导师都是业内知名的电影电视人，点评犀利，不失偏颇。
巧的是，这档节目的制片人就是姚术。
姚术和木春晔的经纪人有些交情，她之前有意无意透露过很多次，想邀木春晔来当飞行导师，但都没有下文，这回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节目录制得很顺利，加上几个评委都是老熟人，一收工就开始呼朋唤友去喝酒。
某导演：“都去都去，木春晔也去啊，老子导了两部电影了，一口酒都没喝上。”
某影后：“你还喝酒呢，我俩前前后后合作了三部戏，连饭都没在一块儿吃过。”
某制片人：“说好的制片都是爸爸呢，我特么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呢！”
木春晔：…………
怎么，上这儿给他开讨伐大会来了吗？
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说：“行，不就是喝酒吗，你们想去就去。”
“哦～”
一群跺跺脚国内影视行业都要震一震的任务，起哄的模样和中学生也别无二致。
这话正好被进门的姚术听见了，便笑着说：“那几位老师尽兴。”
“那咱们还是去梅园，听说前些日子老板新得了一批酒，味道很不错。”某导演一边说还一边舔了舔嘴唇，一看就是老酒鬼了。
梅园是圈内人常去的私人酒馆，实行的都是会员制，私密性非常好。
听见梅园，姚术挑了挑眉，但是没说话，只等几人走了之后给余眠发了条消息：【我把工作收个尾，你在车库等我一会儿。】
……
那头，余眠收到姚术的消息，正在跟魏锋道别。临走前，他接过魏锋递过来的文件，这是要给镇里的领导过目的，毕竟官方流程还是不能少。
魏锋：“节目正式录制之前我们还得测试几个游戏环节的设备，还有一些相关事宜到时候见面再说吧。”
余眠点点头，把文件放进了随着带的帆布包里：“那行，魏导再见。”
余眠下楼之后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没过五分钟，姚术就拎着车钥匙出现了。
“走吧，思佳她们已经到了。”她招呼余眠上车。
前两天，蒋思佳无意间得知余眠人在海城，正好岑知微也休假，顺便就叫上姚术，刚好凑了桌麻将。
但由于余眠不会打麻将，所以麻将局只能改酒局，地点当然也在梅园。
自从云和决定开辟酒庄的业务之后，虽然酒庄连地基都还没建，但宣传工作已经支棱起来了，梅园的新供酒就是蒋思佳从余眠手里抠出来的。
两人从停车场出去的时候，大概是提前有人疏散过，街边的粉丝已经纷纷散开，路况也还算通畅。
星光总部到梅园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当然车程，两人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周边的环境寂静非常，余眠环顾一圈，感觉确实挺私密的，私密得都有点渗人了。
进门之后，整个小酒馆的灯光是温暖调，店里还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前台处，一个身着考究的年轻人正在跟经理商量，能不能再多要两壶酒。
但经理却为难地摇了摇头：“实在抱歉，这款酒就是限量销售的。”
闻言，年轻人也不好再多说，只能遗憾地离开。
余眠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视线。
蒋思佳和岑知微等得无聊，已经喝过一轮了，等余眠和姚术到的时候，两人甚至都有点微醺的状态。
姚术落座：“好家伙，别一会儿没喝两杯你俩就趴在这儿了。”
“就是就是，怎么还吃独食。”余眠附和说。
闻言，蒋思佳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呢，什么时候扩大产量才是要紧。”
余眠想起刚才进门时看见的场面，笑嘻嘻：“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看你这饥饿营销营销得很成功嘛。”
蒋思佳：…………
“啧啧啧。”岑知微连连“啧”了几声，调侃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心都脏。”
几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酒过三巡，思维和动作都开始慢下来，虽然说还不至于醉，但已经有点云里雾里飘飘欲仙的感觉了。
余眠是第一次喝这款酒，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只不过几杯下肚，就觉得整个魂都飞走了，但她的外表除了眼神有点呆滞以外，完全看不出已经喝多了，甚至还能口齿清晰地问“则所在哪儿”。
蒋思佳撑着头，慢悠悠说：“出门右拐，要是找不着的话就问服务员。
余眠点点头，站起身出去了，其余三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
木春晔在落座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因为这群人实在太没品，逮着个冤大头就猛地一通灌，好酒都被他们糟蹋了。
那酒还没入口，木春晔就知道这是出自酒神的“手”，和凡酒有天壤之别。
一群人想灌他，但殊不知这是个连仙人醉都醉不倒的狠角色，更何况是这种“半成品”。
不到一个小时，几个人就陆陆续续把自己喝趴下了，嘴里还嘟囔着“再来”。
木春晔：“……”
他把还扒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松开，起身出门找人把这些醉鬼送回家，却在半道上看见了个熟人。
“余眠？”木春晔试探着叫了一声，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余眠回过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歪着脑袋问：“你是谁呀？”
木春晔：“……喝多了？”
但余眠摇了摇头。
“……”木春晔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余眠轻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这我当然知道了，是四！”
“……”
木春晔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跟谁一起来的？蒋思佳？还是岑知微？”
闻言，余眠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们了。”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委屈。
木春晔简直哭笑不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余眠低落道，然后又说：“我想回家了。”
木春晔没说话，而余眠见等不到他的回答，于是又自顾自地说了句：“哥哥，我想回家了。”
哥哥。
我想回家了。
再简单不过的两句话，让木春晔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轻笑了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闻言，余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大概是“你怎么连这都听不清”的意思，于是又大发慈悲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回家了。”
“不是，你刚才叫我什么？”木春晔笑着问，就这跳脱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诱哄三岁小朋友。
“哥哥呀，你不是哥哥吗？”余眠偏过头看着他，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
木春晔失笑，他倒是不知道，酒神的酒原来还有这用处。
刚想说让余眠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先把包间里那群醉鬼送走，就看见斜前方的一扇门被打开，正好对上蒋思佳的视线。
蒋思佳：“？”
这是啥情况？
木春晔轻咳两声，解释说：“余眠有点喝多了。”
蒋思佳恍然，差点忘了这俩人还有共同抚育一只大肥猫的革命感情。
听见门口的动静，岑知微和姚术也冒出头——余眠这么久没回来，她们正打算出门找呢。
“那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蒋思佳道过谢，上前几步想把余眠带到自己身边，可不料还没等她靠近，那“醉鬼”一下子就闪到了木春晔身后，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下摆，轻轻晃了晃：“哥哥我们还不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我努力挣扎的感情戏了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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