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宁刃受不了他这样, 伸手抵在他的脸前，“你的修为不够。”
“不够？”
迦南沅棠的修为当然不足以支撑他多次施法，江宁刃对于这方面了解不多, 有心想为他寻个老师, 心里便越发迫切的想要将他带到修真界。
可是贺寒卿、裴凌浔……还有在暗处的沈斯年,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挤在了一起, 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却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如影随形。
“云压低了。”
江宁刃看着窗外, 从这里依然可以看到为大比修建的宏伟建筑, 在泛着灰蓝色的天空下泛着金属质感的冷意, 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翻卷的云层从上方慢慢流过，掩住原本乍泄的天光。
最令人棘手的往往是那些不确定的因素。
……
初赛即将落下帷幕, 众人对于江宁刃的表现早已经完成了从震惊到麻木的心里路程从而趋于平静。
这期间与她夺冠的呼声成正比的是对江家的叫衰, 前些日子世族江家下属势力范围频频被联盟政府勒令调查, 甚至网传江家家主现下已经被软禁，星网上谈论热烈、众说纷纭。
“绿拾跟着他们, 安危倒是没什么。”
江宁刃揉了揉额角, 听着江明和她汇报。
“如今军权大部分都还掌控在奥西利亚统帅手里，不过萨瑟恩大殿前些日子带着部分人已经从前线赶回……”
“父亲那边, 总归还抓不到什么错处，他要收回那些权势，那便全给他就是。”
“要塞的那几个星球已经换了联盟的军队把控，他们一半是奥西利亚统帅的人一部分则是奥尔陛下的亲信。”
“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是如果没有奥西利亚的支持, 大小姐想要的……恐怕远远不够。”
江家没有兵权，唯一和军队有交涉的白家也被极尽打压，奥西利亚做壁上观, 形式反而不太明朗。
“明日是决赛吗？”
“是，不过并不正式开始。”江明不知道话题为何突然转到此处，但还是认真回答。
“嗯。”
怀里的猫小声叫了一声，江宁刃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揉了揉，“我记得、中科院保存的是不是有所有种族的基因库。”
“大小姐？”
“做一下舆论工作吧。”
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怀中的小猫顺毛，江明不敢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正准备退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汇报说塔西娅来了。
“她不是退赛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江宁刃把小猫抱起来看了看，眼睛圆圆的望着自己的时候还挺乖，不知道迦南沅棠从哪儿捡来的。
就在前些天，本来身为夺冠热门选手的塔西娅直接宣布了退赛，惹得许多观众不满。
“来找……沅棠少爷。”
来人不敢隐瞒，他看不出江宁刃脸色的变化，只能求救的看向江明，后者冲他摆了摆手，“情报显示，塔西娅是被奥西利亚统帅勒令退赛的。”
“奥西利亚统帅只有塔西娅一个女儿，前线战事吃紧，如果他肯支持大小姐，政权更迭甚至可不废一兵一卒。”
“哦？”
“那这么些年，为何他不反呢？”
“大……”
“让她去见。”
“棠棠睡了吗？睡了就让她先回吧。”
江宁刃起身扔了猫猫递给江明，“喂它点吃食，我去外面看看。”
她看前面的人不走，便越过去颔首推开门：“怕什么？”
“我只是看看风景罢了。”
下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战战兢兢，一时都不敢动作，江明胡乱的揽着怀里往下滑的猫咪跟过去随口安抚：“去吧。”
现在正是傍晚时刻，天光暗淡也无几颗星子，江宁刃独自一人慢慢穿过游廊最后在花园外的栏柱边停下，她心里皆是一些繁琐的小事，想着费神不想又在那儿停着难受，江宁刃撇了撇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小猫又轻手轻脚的沿着扶栏往这边跳过来。
她正想把这不听话的猫猫捞过来，远处便传来轻微的骚动声，猫头机敏的转了一下竟是直接从扶栏跳了出去。
江宁刃唤了一声，跟着
它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停在花园的东侧一处藤架下。
再往前，她看到了正和塔西娅面对面的迦南沅棠。
“你怎么来了？”
那小猫儿跳到迦南沅棠的脚边，围着他的裤腿蹭了两圈抬头一声一声的喵喵叫着，看起来好不乖巧。
“阿宁呢？”
江宁刃看他弯腰抱起猫果然四处望了望便往后躲了一下不想被看到。
“迦南沅棠！”
塔西娅这声极大，听起来有些愤怒，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两个人的侧影，江宁刃伸手扶在旁边的柱子上，看着迦南沅棠极尽昳丽的侧脸，突然想起与她而言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的夜色并无多少光亮，在伴着幽香的暗绿色藤架下，手下的皮肤温热细腻，令人流连忘返、心生怜惜。
她从迦南沅棠微睁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汪星辰，好像漫天的星光都一同躲在他的眸子里，在黑夜里璀璨而明亮，却清澈的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当时万籁寂静，在清浅的呼吸中，她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塔西娅，你走吧。”
江宁刃的思绪顺着迦南沅棠的话语被拉回来，无意识的伸手在木架边敲了敲随后转身离去。
“迦南家早不是你的依仗，江宁刃也不会是。”
塔西娅的声音压的极低，看着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有些恼怒：“你知道我的意思，能不能清醒一点。”
“塔西娅，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说让你走。”
迦南沅棠并不看她，只低头安抚着有些躁动的猫：“我谢谢你念在以往朋友一场……”
塔西娅被他这模样弄的心焦，张口打断他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坚持？”
“她就这么好，你宁愿留着送死也不跟我走？”
“没有什么好比的。”
迦南沅棠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他言罢转身欲走却被塔西娅死死的抓住手腕，“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她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可细听起来，冷
冽寒意下面却饱含屈辱，明明她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向来冷漠的眸子里也难看出几分哀切。
“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选择我？”
迦南沅棠没有立刻回答，等扔了怀里的猫猫，看它在地上轻巧落下，这才慢慢的掰开塔西娅的手指。
他的神情怜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讥讽和嘲笑的同情并可怜着，似乎能感同身受的在心疼着自己。
这种心疼并不是特定的，而是产生于一个人内心基础的共情能力，塔西娅的手上突然就没了力气，只觉得心里一阵火燎一般，屈辱的无地自容。
她向来高傲，唯一一次示弱，得到的却是心爱之人的同情。
“塔西娅，如果伤害你了我很抱歉。”
“可我向来以为，你从前也并没有坚定的选择过我。”
迦南沅棠叹了一口气，被塔西娅攥过的手腕火辣辣的痛，有些庆幸身上的禁制没有发作，不至于真的伤了她。
“不是这样。”
“至于你和阿宁之间，从来没有选择谁一说。”
“我一直都爱她。”
塔西娅生性冷漠高傲，能做到如此姿态，迦南沅棠心里并不是没有丝毫触动，然而他的触动也仅仅是不像以往那样对她冷眼相待，能够体会到一些她的情绪。
“你走吧，就当你没来过。”
他不知道塔西娅今天发什么疯过来说这些，但倒是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就这样转身直直的将后背对着她。
“等会儿阿宁该等急了，我先走了。”他说着就往前走，却听到后面的塔西娅突然又喊了他一声。
“棠棠。”
“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
他头一次听到塔西娅极尽柔和的话语，难以想象对方时个什么样的表情，却也懒得回头去看。
“等到以后再送你回来还不行吗？”
“不行。”
不知道哪儿来的风突然从中庭吹过来，塔西娅的短发被吹的抬在眼前，她微微扬了扬头，隔了许久才又转身离开
。
……
还没听到脚步声就先听到几声猫叫，江宁刃偏头看过去，迦南沅棠正蹑手蹑脚的从她背后走过来，见她发现就嗔怪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坏家伙。”
“把我暴露了昂。”
他弯腰携起地上的猫猫拖着它的前肢在空中晃了晃，走动间好像在胸前摊开了一张小毯子似的。
江宁刃笑了一声，伸手接过来放到桌上敲了敲猫猫的头，“乖。”
“阿宁~”
迦南沅棠不知道为何就有些心虚，抬起一只手伸着逗猫就这样慢慢的贴着她坐下。
“你知道塔西娅来找我啦？”
江宁刃逗猫的手顿了顿末了手指滑在它的下巴上挠了挠，“知道。”
“那你就不问问我？”
迦南沅棠握住她的手从猫猫的下巴上拿出来，“也不出来喊我一下。”
“嗯，你们说了什么？”
江宁刃顺着他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脖颈，这里细腻脆弱的并不比那个猫猫要强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