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荆棘星本来划分到十八区, 身为最底层,混乱贫穷的十八区往往是罪恶地狱的代名词,那里的人们贫穷凶恶, 永远也无法跨越阶级。
而十九区只是后来延伸出的一个最初由垃圾场组成的地方, 这里的人最开始都是从十八区扔过来的老弱病残, 如果说十八区是社会的最底层, 那么十九区就是被社会抛弃的存在。
诺尔四处看了看,滚着自己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凳子的铁墩到江宁刃身边, 他看到江宁刃洁净漂亮的衣服, 卷了卷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江宁刃垂眸看了他一眼, 诺尔转身跑到类似床边的地方抽出来一张还算干净的衣服叠了叠放在凳子上。
“您坐下吧。”
“方才我很害怕, 如果不赶紧走的话会出事的。”
他小声的说着,一直在解释方才的事情。
他看起来很可怜, 可怜又不幸, 但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诉说自己的苦难。
江宁刃心里有些触动, 垂眸看了他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诺尔, 是我自己起的。”
似乎是觉得江宁刃有些嫌弃, 他又弯腰铺了铺在边角处拽了拽:“您坐吧。”
“那个,我是不是耽搁了您的事情。”
“抱歉, 您要去哪里?我带您去吧。”
他的个头很矮,仰起头的时候才堪堪到自己的腰间,这世界上的可怜人这么多,其实并不差他一个。
“你在讨好我?”
江宁刃撩着衣角坐在他铺好的凳子上, 她虽有感同身受之感亦会心生些许怜爱,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帮助他,带他脱离困境。
不过是, 萍水相逢罢了。
“不,我没有。”
诺尔被她说的脸红,只不过被发黄偏黑的肤色挡着别人也看不出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平生满目的黑色里突然出现的第一抹光彩。
“我只是,只是想帮助一下你。”这也许是他为
了活着而活着的人生里能够得到的唯一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江宁刃的眉头轻微的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专心致志的继续往外铺神识。
……
烛光照的周围的环境略显晦暗,明亮的水镜里映照着少女清丽的面容。
“愚不可及。”
低沉清晰的四个字从削薄的唇间吐出,男人挥了一下衣袖,飘逸的纹路在水镜前摆过,搅乱了本来清晰的画面。
江宁刃猛地睁开眼睛,把正偷偷观察她的诺尔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仰翻着往后摔去,江宁刃扫了他一眼伸手把人抓了回来。
“好、好厉害。”
被一阵虚空抓着稳住身体,诺尔左右看了看:“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宁刃没有说话,她已经知道了白安芷所在的位置,她看着诺尔心里有些感叹。
当初她从陆辞言那里逃走后,那位帮助自己的仙人曾指点她可以前往翼渺州拜入万剑宗门下由此登上仙途,可惜她当时太弱从北境前往翼渺的路又实在是太远,途中遇见了绿拾又跟着一个半吊子师父晃荡了几年,再后来……
江宁刃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个小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保持如此纯良的心性也着实是令人惊叹。
“我要走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的善良很显然并不会为他带来幸运,相反只会让生活变得更加不幸。
“好的。”
诺尔并没有多问,他害怕惹人厌烦:“如果没有人来接您的话,出去一定要小心,真是抱歉拉着您来到这里。”
江宁刃点了点头,弯腰略过上方斑驳滴水的水管管道。
“那个、”诺尔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江宁刃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大人。”
他的脸上略显局促,十根手指都绞在了一起:“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江宁刃顿下脚步朝他招了招手,诺尔不明所以小跑着迎过去。
“把你的脸擦干净。”
“啊、”
诺尔愣了一下,他
的脸蛋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一双眼睛倒称得上乌黑明亮。两颗黑葡萄一样,微微睁大的时候倒是有些像棠棠。
“哦好的,抱歉。”
他手忙脚乱的擦了擦脸蛋,看着江宁刃专注的目光又跑到玻璃瓶前小心翼翼的倒了点水。
江宁刃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说抱歉,很容易产生歉疚,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
“擦干净了吗?”
他没有镜子,只好跑到不远处的一滩污水前照了照。
五官还算清秀,因为瘦弱而显得眼睛很大下巴很尖,脸色蜡黄蜡黄的,养好了估计还不错。
“beat?”
“嗯……”诺尔自己也不清楚,他有些含糊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从这个星球走出去,就去找我,我叫江宁刃。”
江宁刃想了想,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希望你可以早日成为强者。”
“我不想成为强者。”
诺尔只觉得脑海里一瞬间涌进了许多的东西,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江宁刃倒是对他的回答感到些许趣味:“哦?为什么?”
“只要能活着就觉得很好。”
诺尔迎着她戏谑的目光有些呐呐的回答,像十九区那些大人们,虽然是强者但是每天都会发生见血的争斗,而真正遭殃的却往往还是他们。
“弱者不配活着。”
江宁刃扫了他一眼,自己不是救世主,看在棠棠的面上把功法已经给他已经仁至义尽。
她说完就化作了一道流光飞走了,如果不是白安芷还算安全,她也不会在这里跟他耗费这么多时间。
“等等。”
诺尔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再也看不到方才那人的身影,如同梦一样出现的人,又如同梦醒一样飞走。
她叫做,江宁刃。
……
“阿宁。”
迦南沅棠招了招手,阿宁离开已经三四天了,这几天他尽量都推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一有时间陪着“江宁刃”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两个人之间已经熟悉了很多。
“你今天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出去?
”
他反手掐着腰看着窝在室内秋千上不下来的江宁刃,“是不是温子书叫你?”
江宁刃摇了摇头,随后从秋千上下来倒了杯水喝,看到迦南沅棠看她就又倒了一杯轻轻推过去。
“给我喝?”
迦南沅棠无奈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不是我及时过去你就被人给欺负了知道不?”
江宁刃痛的皱眉撅起嘴巴不说话,应该是生气了。
迦南沅棠看的发乐,掩着唇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有人欺负你记得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知道吗?”
江宁刃躲了躲,伸手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掉,她过去是去找棠棠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哈哈。”
“阿宁,你现在好可爱哦。”
迦南沅棠被她的小表情萌的要死,伸手抱住她的脑袋在怀里揉了揉,却不怎么敢亲她。
“唉,什么时候回来嘛。”
迦南沅棠捧着她的脸看了看,又把心思重新收了回来:“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捏了捏江宁刃的唇边,“我都看到你和温子书说话了。”
那是阿宁走的第二天,温子书终于抽出空来找他们,阿宁当时就跟他说话了。
他看到温子书先是惊讶随后浮现出欢喜的面容,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感受复杂。
江宁刃其实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她就是不想说话,但是看着他有些不开心的表情自己也有点不开心了,只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迦南沅棠被她弄的心累,扯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江宁刃的眼睛亮了亮轻轻点了点头,一副馋猫的样子。
“那你叫我,这样棠~棠~”
“……”
“想吃。”
迦南沅棠激动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挫败:“想吃就要叫我的名字。”
他不知道怎么的又心虚的四处看了看,“或者你亲我一下?”
阿宁不让自己亲她,那让她亲自己总可以吧?
迦南沅棠越想越觉得可行,伸着头往前
凑了凑:“这里?”
他等了一会儿结果等来了江宁刃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随后伸手摁铃叫了一堆甜品从厨房送了过来。
迦南沅棠生气,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了半响,抬头一看她还抱着一碟小蛋糕吃的欢快。
好挫败,好生气,阿宁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迦南沅棠锤了几下抱枕,“给我一勺。”
“啊——”
江宁刃听见他说话回头看了一眼,端着碟子挖了一勺递过去。
迦南沅棠啊呜一下咬在她的勺子上,隔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我收回刚刚的话!”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可爱,她都……呜呜呜可是还是感觉好可爱。
迦南沅棠又张嘴,但是江宁刃看着自己的勺子有些纠结转头不喂他了。
“……”
迦南沅棠气的又锤了几下抱枕,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阿宁,你什么时候回来吗。”
“怎么?想我了?”
迦南沅棠猛地翻身,却看到“江宁刃”好好的在吃蛋糕呢,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捂了捂脸,自嘲的嘀咕道:“哦,想跟你亲热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