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当然没有真的做什么, 那里可是江继烈的书房,就算是棠棠自己愿意,江宁刃也不会愿意。
但还是没忍住用精神力逗了逗他,以至于惹得他到现在都还生着气。
江宁刃觉得他这样有些稀奇, 明知道不哄他对方也绷不了太久就会乖乖过来讨饶, 但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先哄了哄他:“宝贝?”
迦南沅棠转过头去不理她,继续摆弄手里的花枝, 但眼睛却偷偷撇过来看她。
江宁刃压住唇角的笑意, 双手从他身后穿过去握住他的手:“宝贝。”
“这是怎么了?”
迦南沅棠压下嘴角轻轻哼了声,手指动了动但还是没忍心脱开她的手。
“我宝贝的手这么漂亮, 被刺破了该多让人心疼啊。”
江宁刃攥住他的手把花枝抽了出来插进花瓶里, 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哼。”
她绝口不提那天的事, 迦南沅棠想起来就气的脸上泛红,更气人的是那天以后等他从卧室醒来没看到江宁刃就算了,对方更是直到昨天晚上才出现。
“宝贝?宝贝棠棠?”
江宁刃搂着把他转过来,“谁惹你生气了?”
她以前哪怕是温柔的时候,语气也不像这样起伏婉转, 以至于本就动听的声音又包含着温软的情绪,迦南沅棠只听了一句就快要绷不住了。
偏偏江宁刃还要逗他,“嗯?竟然还真有人还惹我们棠棠不开心。”
“可恶。”
她说的一本正经,迦南沅棠终于忍不住, 被她揽着笑了出来,可神色还是矜持的, 努力的忍着笑意:“你还问。”
“当然问了, 不问怎么知道我的宝贝被人欺负了。”
迦南沅棠咬着嘴角掩住笑意推了推她,然而嘴角的笑意咬住了,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江宁刃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
“不生气了好不好。”
迦南沅棠哪里舍得说不好,但还是捂住半张脸瓮声瓮气的道:“以后不许那样了。”
江宁刃嗯了一声,低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亲,离开时抵着他的额头又低低问了句:“那……如果那样呢。”
“!”迦南沅棠往后躲了一下,抬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可!能!”
江宁刃握住他的手轻笑了一声,状作遗憾的问:“真的吗?”
“当然!”
他说完看着江宁刃显得略有失落的神色,被握在她掌心的手指不自觉的弯了下去,末了犹犹豫豫道:“那也、那也只能在我们的卧室里。”
只还没等江宁刃露出什么神色回应什么,他便又急忙忙收回了手,装作并不是很在意的询问:“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算是撇开话题,但心里确实也想知道。
他不是想要对方没有一点个人自由事事都要和自己汇报,只是想到之前她去哪里都会提前告诉自己,现在这样就有点点委屈。
他在江宁刃面前最藏不住情绪,这点儿委屈便全然落在了江宁刃眼里,她心疼的紧,双臂合起来把人搂在怀里抱了抱。
“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诺大的玻璃花房里温暖馨香又明亮,虽然有过滤器过滤,可是待久了也有些晒的慌。
见她不说,迦南沅棠也就不再问了,“才待了一会儿。”
好久没侍弄过这些东西,做起来都快要不合格了。
“吃早饭了吗?”
“喝了营养液。”
“怎么这么爱喝营养液?”
江宁刃在他头顶上摸了摸,“现在的饭菜很好吃的。”
“我是花,当然爱喝水了。”迦南沅棠把她的手从头顶上拿下来,“而且阿宁也不爱吃饭。”
“还在生气呀?”
江宁刃顺着他的动作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没有。”
迦南沅棠握着她的手前后晃了晃,“我这两天很想你的。”
“以后要走也记得中间给我发消息啊。”
他正说着,一抬头便看到花房的尽头正坐着一位妇人,她的样貌极其美,正笑吟吟的望向自己这里。
那极美的是第一眼看到就冲击感官的感受,而这份美更是担得起旁人的细细揣摩,细长的眉、如水的眸子,浅淡的唇色,都将她的美柔和化了,她像是古时迤逦缠绵的山河画卷,动人心魄而意蕴绵长。
“这两天去接你妈妈了。”
江宁刃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那天凌晨的时候收到消息说南夫人病危,我只能匆匆赶过去。”
她的意思是说,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迦南沅棠被南依云吸引的目光被她的话拽了回来,眼眶泛红的抱了抱她:“阿宁,你真好。”
“嗯。”
“快去看看她吧。”
江宁刃停在原地看着迦南沅棠的背影,他时不时的便会回头看她一眼,折射的阳光将他偏白的皮肤镀上浅浅的一层金色,她方才怎么会觉得今日的阳光太晒,明明温暖又耀眼。
迦南沅棠说的见见亲生母亲,就真的只是见见她。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因为想要引起父母注意、想要得到父母关爱而行事荒唐跋扈的迦南沅棠,也不是在得知自己身世时羞愧悲愤任人嘲弄的可怜虫。
他甚至不是过去的自己,更没了原本无法摆脱的血脉羁绊,他依花而生用鲜血浇灌,花是江宁刃的花、血是江宁刃的血。
他完完全全,是属于江宁刃的。
他想见见南依云,只是想看看自己应有的母亲该是什么样子,或许最多、也只是想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片刻。
南依云从看到他起眼睛就是模糊的,泪水将眼眶填满,郁结于心的恶气像是突然散了,却让她更加喘不过气来。
她想开口,可喉头发涩,只瞳孔颤动着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
他被养的很好,通身的气势不由外物加叠堆砌,从骨子里便透露出高贵的品格,他站在这郁郁葱葱美不胜收的花丛间,非但没有被隐没,反而格外的惹眼。
“南夫人。”
迦南沅棠递了张帕子给她,美人一垂泪乃至她身后明媚的花从都显得落寞了起来。
“沅、沅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南依云笑着接过沾了沾脸上的泪渍,满眼欢喜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小儿子,看着看着又红了眼眶。
迦南沅棠点了点头,对方浓郁不加掩饰的情感让他坐立不安。
“真好。”
日日夜夜担心他过的好不好,日复如一日的做着噩梦,所有人都劝她想开一点,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到却无法见面,盼着能把他接回家,可他又不愿意回来,她求着过去却又无法过去,好不容易过来,收到的却是死讯。
“南夫人。”
她知道沅棠无意认自己,看着他跟着江家的孩子日日腻在一起,看着他安好的消息,可越是这样便越是思念,病情反而更重了一些,彼时她刚到沈家没多久,还没亲眼见到他便听到坷垃星陷落的消息。
她爱着的丈夫、儿子明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弟弟在那里,却还是为了加快攻掠速度无差别的炮轰整个星球,收到消息的南依云当场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靠着和儿子相像的侄儿吊着一口命活到现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一眼。
南依云的笑容被泪水侵染,本来准备了好多话,告诉他不是故意弄丢他,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找他,告诉他妈妈一直想念他,可是她看着此刻迦南沅棠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徒增烦恼,徒增烦恼。
“沅棠。”
她又叫了一声,好不容易可以相认,却又只能带给他尴尬的身份和地位。南依云半掩住脸,偏头往天上望望收住泪水。
迦南沅棠微微咬唇,眼眶里都生出些许的雾气,他本来以为没什么的,可此刻却跟着她一起伤心。
他有想过见了南依云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是却没想到气氛会是这样沉默尴尬,他觉得无所适从,但却真情实感的为她的难过而难过着。
“我在。”
他犹豫了片刻,抬起手轻轻帮她擦了擦面容,她看起来忧郁沉静,本来苍白的气色都因为哭泣而红润了,如同花朵枯萎前泛出的异色。
南依云伸手附在着他的手,在他移开之前慢慢抓住,缓缓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
迦南沅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手心可以软成这样,像是晒暖了的棉花轻柔有力的包裹在自己的手背上,也好像包裹在自己的心脏上。
她笑着,却眼含热泪,捧着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反复看着,末了才半是恳求的说道:“宝贝,可以喊我一声妈妈吗?”
迦南沅棠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直到一只手落在肩膀上,他回头看是阿宁,她正站在自己的身边,迦南沅棠想抽回手,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他看着南依云逐渐失落的眼睛,鬼使神差的不忍心,“妈……妈妈?”
他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委屈,像是积攒了许多年,一打破便快速的发散开来,只有回头看阿宁的时候才会觉得好一些。
南依云几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再也忍不住的张开手抱住他。
迦南沅棠无措的伸着手臂,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片湿濡,他顿了顿才将手放在南依云柴毁骨立的背脊上。
南依云抱了他一会儿便恋恋不舍的松了开来,她笑着,仿佛之前的沉郁都是错觉,整个人突然恢复了气色一样光彩照人了起来。
“我的沅棠,我的宝贝。”她伸手却没有碰到沅棠的脸颊,“妈妈爱你。”
这句话飘进耳朵里飘进心里,他只觉得眼前有片刻的光晕闪过,紧接着一片一片的花瓣从眼前飘落,他看到南依云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瓣一样垂枝衰落。
了却自己的遗憾,摆脱他尴尬的身世处境,这是她能为迦南沅棠带来的最好结局,也是一个已经油尽灯枯的母亲所能为他做的最大奉献。
迦南沅棠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好像方才见的人说的话都是只是梦一场。
江宁刃从背后伸手敷在他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带着湿润的水意黏在她的掌心里。
她本可以救南依云,可是对方拒绝了。
迦南沅棠转身抱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腰腹间,隔了好一会儿,就在江宁刃想着该如何安慰对方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
“我知道,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对吗。”
“希望你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南依云的原话,聪明如棠棠,怎么会看不出对方为什么要选择牺牲。
“她很爱你。”
江宁刃摸着他的脑袋,看着桌边垂落的花瓣,在南依云逝去的椅子上,只留下一颗青玉色的石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就结婚了
生崽儿的话应该会在番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