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3？
小时候啊，外婆总说:“能在梦里遇见想见的人，那便是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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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谈鲭跟着周鲠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老师们差不多已经走完了，已经没几个人了。
周鲠向他旁边的老师借了个椅子，转过身放在曲谈鲭面前，说:“坐吧。”
这下给女孩搞懵了，有点不知所措。
你这不是让我坐锥子嘛！
不是要放波大的吧，完了——
女孩吞吞吐吐道:“啊？没事儿，老师你看，我这……站着就行。”
我有这么可怕？
他笑了一声，笑得很浅，仿佛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一样，“别紧张，你坐着的话，我就比较好跟你分析分析，你这个分数，”他轻咳了一声，眉头一皱，“嗯——是怎么来的。”
完了，我就知道没好事，天哪！找我分析地理的分数，还不如要了我的老命，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嘛？
曲谈鲭把头低着，不停地抠着手指，就是不敢正视面前的男人。
手都抠红了，也不为所动。
“曲谈鲭？你在听吗？”
“啊？怎么了老师，我听着呢，听着呢。”
周鲠觉得有些好笑，又指了指那张椅子，“那你过来坐着，”接着又补充到，“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愿如此。
看着他那一脸“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的表情，背不禁一凉。
但办法啊，还是得老实巴交的坐下去。
周鲠从抽屉里取出成绩单，放在桌子上，有个角翘了个边，按了几次都没按下去，他还很执着把他铺平。
你这不行就算了吧，周老师啊——咱们快点结束，各回各家吧。
看着女孩一脸紧张样，皱了皱眉，翻了翻抽屉，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抽出一瓶牛奶，偷偷瞄一眼，金典有机奶。
他把牛奶递到曲谈鲭面前，“喝吧。”
曲谈鲭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周老师。”接着，又把头低下了。
“没事。”他把椅子往曲谈鲭这边移了移。
办公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时不时地有一丝风从窗外吹进来，而这一刻，曲谈鲭闻到了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茶花味，在这充满躁意的夏夜里，让人格外舒心。
曲谈鲭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知怎的，她想记住这个味道。
或许是到了晚上，空气温度低了，湿度高了，他的声音显得有点低沉，而且又没带眼镜，看着倒是比白天温柔了一点。
“你这个地理，真是自己考的？”
嘿！这不是我考的，还是你考的？
曲谈鲭坐得很直，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紧张，“绝对是的，老师我很正直的。”
把周鲠逗笑了，解释道，“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老师，你有话直说吧，”她拍着胸脯说:“我抗得住！”
周鲠背往后靠了靠，“就是我觉得，你单单就跟地理有仇。”
啥啊，能有啥仇嘛。
曲谈鲭连忙摆摆手，“没没没，不可能，我可喜欢地理了呢！”
周鲠满脸不相信。
“那——不然为什么你这六百三十多的总分里，”他越说越纳闷，“地理只贡献了……43分。”
这人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看着他那皱着的眉头，不知怎的，她好想把他的眉头抚平啊。
她意志坚定的答道:“没有的老师，那是失误了。”
……
曲谈鲭在脑子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说的你自己都不信吧。
“那我就当你是失误了吧。”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她的答题卡，放在桌子上，又铺得平展展的，略带疑惑地问到，“可你为什么要在地里答题框里写了个数学公式。”
这一连环问，属实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曲谈鲭抬眼看他，正好和他对上视线，他浅色的瞳孔里却隐藏着一片阴翳，哇，有点热是怎么回事儿。
她马上收回视线。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对啊，我为啥怕他。
“不是，您看，这都是误会，”她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啊，老师，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当时是梦游了？”
见周鲠不说话，又试探的问了一句，“或者，我被附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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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醒正好做完套数学卷子，曲谈鲭就回来了，手机还拿了一瓶牛奶，表情就像是刚输了几百万似的。
“哟，回来了？还领了个奖品？”
她回到位子上，把脸埋进桌面，嚎了一声，又把脸露出来，说:“醒哥，我可能要无了。”
想了想，应该也就那事儿了，于是安慰她，“没事，你这地理被骂又不是一回两回了，醒哥都懂你的啊。”
某人直起身，眼神有那么一丢丢坚定，义正言辞道:“我觉得我要开始努力学地理了。”
郑醒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事啊，咱不要太勉强，还有时间，补得起来的。”
“醒哥，我认真地。”
郑醒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腿上，“怎么，周老师把刀架你脖子上威胁你了？”
“没呢，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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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分钟前。
周鲠听见她说的啥“梦游啊”“附身啊”啥啥的，还在懵的时候，曲谈鲭突然站起来，像就义一样。
“周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她生出手指比了一个七，“这个月月考，我能考七十分，好嘛，就这样。”她撅了噘嘴，指着周鲠的头，说:“如果做不到，我就……就剃个光头。”
然后她就抽过牛奶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周鲠独自懵逼，我这好像不是光头吧……
周鲠的毛寸:管我啥事！而且，我tm叫毛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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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郑醒逗得哈哈大笑，脸都快笑抽了，她拍着曲谈鲭的肩膀说：“哦，所以你也有今天啊，曲子，你头发可能要无了。”
曲谈鲭抱拳称臣，，“没办法，他气场太强了，我甘拜下风。”
郑醒给她顺了顺毛，抬手看了看手机，“好了好了，八点半了，反正只有十分钟了，我们提前走吧。”
她“啪”的拍了一声桌子，“走，咱们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郑醒其实还挺好奇一件事儿的，就是这女娃儿脸为什么红的像被人打了一样，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七月的西城，总是这么车水马龙的，过路的人会聊着生活琐碎，分别的人会互相寒暄，走进那人海里，或者会和身边的人走散……
“醒哥。”曲谈鲭背着他那绿色的小蛙包，时不时地还蹦跶几下。
“怎么了？”
她放慢了脚步，环上郑醒的胳膊，“你还想着他嘛？”
郑醒愣了一下，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水色，但她没透露太多情绪，
借着路灯，曲谈鲭看见了她眼角的那滴怎么也就不下来的眼泪，她知道，那不是她能给她擦的。
一阵风吹过，她听见郑醒缓缓答道:“不了，没想着了。”
曲谈鲭没回她，而是自顾自的看着这漫长的街道，想得出了神。
郑醒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我回了，你快去找张伯，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算算时间，张伯也该到了。”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曲谈鲭就走了。
走着走着，就听见后面传来几声喇叭声，回头，果然是来接她的张伯。
“鲭鲭，今天出来的有点早啊。”
曲谈鲭麻溜的上了车，“还好，今天留堂作业少。”
张伯看了看后视镜，女孩正拿着一瓶牛奶发呆呢，“明天小沈回来家里。”
“沈昕念？他来干嘛，和我吵架，我可不怕他那个臭弟弟啊。”
这可把张伯逗笑了，“你看你们，还跟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吵。”
曲谈鲭想了想，“那我舅妈来嘛？”
“沈夫人和沈先生都来。”
她重重地点了个头，若有所思，“那可能是大事儿了。”
借着车里的空调，曲谈鲭很快身体放松了下来，渐渐的视线越来做模糊，不知怎的，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好想看到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
不知怎的，心被刺了一下。
曲谈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的，平常她放学路上一般不会睡着，拉着张伯说这说那的，今天大概是真累了。
她家在离市区不太远的别墅区，有一个还挺好听的名字——洞明苑。似乎是源于曹雪芹的那句:“事故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张伯鬼回过头轻唤了一声，“起床了鲭鲭，到了。”
女孩奋力睁开了眼睛，用手揉了揉，哑着嗓子说到:“到了哦。”大脑恢复清醒后，她箭一样的飞出了车。
还不忘回头说:“张伯辛苦了，张伯晚安。”
张伯笑了笑，看着女孩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鬼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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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谈鲭进屋的时候发现只有电视那是亮的，她走过去，果然她那无聊老爹又在追他的《普法栏目剧》。
翻了个白眼，走过去，“老爸，妈回来没。”
老爸看都没看她一眼，眼镜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回来了的，应该在瑜伽房。”
见老爸这幅态度，曲谈鲭有点恼了，把灯开了，走到电视机前，把电视给关了。
“嘿我说你这熊孩子，我这看到关键了。”
女孩没有搭理他，而是伸出手，“爸，给我点零花钱呗。”
他爸终于离开沙发，去接了杯水，“我给你零花钱，谁给我零花钱。”说到这个他来气了，“要不是你，我上个星期买的那个手办就不会被你妈收了。”
曲老爸年轻的时候也曾是风流一时的，有很多爱好，到后来娶了曲妈妈后，就收敛了，变成了个温顺大狼狗。
但对于手办这东西，可以说就像老潘爱他那所剩无几的头发一样的，爱如潮水。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说啊，我妈也够宠你的，前天不是还送你了一按摩椅嘛，所以你得宠着她的宝贝女儿。”
曲老爸放下水，“什么她宠我啊，那是因为我太爱她了，她也太爱我了。”接着，他又说起了他那狗血的往事，“想当年，你把我也是西城顶出名的帅哥呢，你妈就是因为咱帅，才对咱穷追不舍的。”
“我怎么记得，是你天天去人家大闺女门口唱《冬天里的一把火》，人家大闺女实在受不了，了才答应你的。”
曲老爸动作僵了一下，咂了咂舌，说:“哎呀，不要在乎这么细节。”
咱这是细节的问题？你这是颠倒是非了吧，我要告诉我妈，扣你钱！
“总之呢，爸就是要告诉你，爸没钱了，找你妈要。”
曲谈鲭:“……”
这时，曲妈妈也正好下来，“回来啦，鲭鲭。”
曲谈鲭看了一眼老爸，飞速跑到妈妈面前。
曲妈妈名叫沈嗳，身高167，这一年，咱们小曲比妈妈还矮了半个头。
曲谈鲭噘着嘴，委屈道:“妈，爸又瞎买东西了，还说要私藏我零花钱，拿我零花钱买他那些手办。”
一听这个，曲妈妈就来气了，“曲忱言！给你脸了是吧，啊，”她怒气冲冲地朝老爸走过去。
曲老爸吓到了，箭步躲在了沙发后，“不是老婆你听我说啊，我真的已经没买了，”说着他冲曲谈鲭吼到:“臭小子，你坑我啊。”
曲谈鲭吐了吐舌，“老爸啊，你好自为之吧！我回房间啦。”说完就背着她那绿小蛙的书包上了楼。
“一天天的，宝贝你那些无聊玩意儿，你是不是想和你那些手办过日子，啊！说话！”
“不是啊……老婆，我真没啊。”
曲妈妈根本不听他解释，一巴掌拍在曲老爸背上，曲老爸痛呼了一声。
臭小曲，你给我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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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曲谈鲭洗了个战斗澡，就瘫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她掏出手机，这一年她用还是按键手机，不过还能玩游戏，她特别执着连连看，但技术是真的不太ok。
曲谈鲭拨通了郑醒的电话，那边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郑醒刚洗好澡，正在擦头发，“咋了曲子。”
曲谈鲭一手拿着地理资料，一边说道:“醒哥？啥是反气旋啊？”
郑醒疑惑地确认了一下手机号码，“你真要努力了？”
“那可不是，你真想看我光头？”
郑醒脑补了一下，被曲谈鲭打断，“不许想，不可以！”
“行了行了，你放下吧，明天去学校在慢慢探究。”
曲谈鲭换了个话题，“醒哥，你觉得周老师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都还没上过他的课。”
“那，你知道……算了。”
曲谈鲭想到刚才在车上看到的那个背影，在黑夜中，不知怎的，让人觉得很孤独。
“行了吧，那我挂了啊。”
郑醒这边也正正好擦好头发，“行，挂了啊，早点睡，痛苦都是自己找的啊，乖啊，咱儿别给自己找苦头吃了。”说完还无情的笑了她几声。
“滚滚滚，我睡了。”曲谈鲭果断把电话切了就丢在一旁，在娃娃堆里选了一个爱妃□□。
嘴里开始嘀咕:“周geng，geng，是哪个geng啊，木子旁？”
那他不就是个“梗”了嘛？哈哈哈……
笑完后，她用手搓了搓脸，不想了不想了，睡觉。
被她丢一旁的地理资料:你不管我了……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屋内，女孩呼吸渐渐规律，嘴角还挂上了浅浅的笑，许是进入了梦乡。
梦里，会有什么呢，梦里的夏天也是这般燥热吗。
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