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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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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阿玛定了开春就办, 他不忙着继福晋过门的事儿,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说的自然是大阿哥。

    平心而论,张佳氏摊上大阿哥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年头对原配情深意重的不是没有, 便是皇家也不少见, 远的不说, 就说老爷子对仁孝皇后难道不够情深意重?

    仁孝皇后崩逝之后,康熙每一日都要到梓宫举哀, 且不顾帝王之尊,亲自扶灵把仁孝皇后的灵柩送去了巩华城, 那一年间,康熙足足去了巩华城三十余次,那般勤政的皇帝, 守在巩华城的时候竟是朝鲜使臣求见都顾不得了, 等到后来开始修建自己的景陵, 更是首开了皇后于大行皇帝入葬主陵的先例。

    康熙对仁孝皇后无疑是特殊的, 谥号超然, 谥文也是亲制, 只是康熙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倾尽其能的让世人看到他对仁孝皇后, 并不对后头的皇后捧一踩一,孝昭孝懿虽不如元后, 也到底从没在皇后的尊荣体面上从未被折辱过半分。

    相较之下, 大阿哥呢?除了屡屡不给张佳氏颜面之外, 实际上又为大福晋做过什么呢?

    大阿哥娶继福晋多半的事儿都由内务府督办,各宫每日总少不了与内务府打交道,便是压根都不用派人去宫外打听,就能听到一筐接一筐的消息, 什么内务府派了人去直郡王府给大阿哥量尺寸做婚礼那天的衣裳,大阿哥直接不在府上啦,什么走六礼的时候,直郡王府一个人都没来,全靠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凑数啦,什么去张佳府上的时候张佳氏看着比先前领旨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只怕是还没等到成婚就要病一场啦云云。

    严晓晓满看不上大阿哥这幅作态,同时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这嫡妻又不是小妾,喜欢就宠一会儿,不喜欢就能丢到一边,作为日后直郡王府的女主人,张佳氏也代表着直郡王府上下的体面,眼下里这样颜面尽失,以后放到贵妇圈子里该如何自处?便是皇子福晋里头大家顾忌着颜面不会明说什么,各家夫人里头但凡有眼力见儿的面上也都会敬着,可心底里那份轻视总是少不了的,到时候同样落的是直郡王府的脸。

    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不管张佳氏的感受,大福晋所出的那几个孩子都还小,总归都还得仰仗嫡母生活吧?大阿哥再宝贝孩子也不可能不上朝不处事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尽守在孩子跟前吧?到时候万一把人真的逼得受不了,张佳氏拿大阿哥没办法,作为嫡母对孩子却多的是法子,别的不说,光是日后在婚事上动点手脚,就够叫他们栽个大跟头。

    四福晋也觉得有毒。

    “我昨个儿还听爷说,直郡王只打着给大福晋祈福的名义,一门心思扑在了修佛庙上,还广招得道高僧说是要叫大福晋投个好胎,来世莫要再这样命苦遭人毒手年纪轻轻就没了呢。”

    严晓晓对大阿哥这种没脑子泼脏水的话早就免疫了,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的不学,不好的竟全叫他学了。”

    可不是老爷子的没学到半分,偏偏学了顺治的做派么?

    严晓晓被膈应得够呛,再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费唇舌,只招呼着在四福晋怀里坐不住了的弘晖去跟弘皙一块玩儿,见着两个小子虎头虎脑的趴在榻上玩了会儿布老虎,又凑到倒在榻上睡得正香的弘昊跟前左看看右瞧瞧,仿佛发现还是布老虎好玩的又捡起了布老虎,细细嗦嗦的小声说着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这才扭过了头。

    “别是他想不开想要遁入空门吧?若真是如此,改明儿他佛庙修好了我一准儿去给他添香油钱。。”

    “那倒不是,听说不光僧侣,连喇嘛也见了不少呢。”

    “喇嘛?”

    严晓晓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突然就叫她想起了一桩险些就忘了的事儿。

    历史上康熙四十七年废了太子第二年复立的理由,就是三阿哥朝老爷子举报太子行为失常全因为被大阿哥镇魇,历史上是真有这么一出儿还是专门为复立太子寻来的借口,严晓晓不知道,但在上上辈子的时候,大阿哥找了人镇魇太子却是确有其事,她依稀记得,正是一个叫巴汉格隆的蒙古喇嘛。

    眼下里才康熙三十六年尾,竟是因着大福晋早死了两年,连带着这事儿也提前了不成?

    四福晋看着严晓晓端着茶杯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怕不是不经意的说到了什么关键,原本前些日子留心到的事儿,瞧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多作用,还叫她犹豫要不要说,可眼下里看到严晓晓对大阿哥的事认真起来的模样儿,四福晋却觉得指不定就能派上什么用场,便见她又道。

    “再有一桩事,您知道咱们府上就与八弟八弟妹的府邸紧挨在一块儿,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若有个什么动静总是瞒不过去的,刚巧前几日咱们府上大格格身子不大舒服,闹得半夜去请太医,出去的时候正正好撞见了个相士打扮的人进了隔壁府上……”

    “相士?”

    “我当时着急大格格的事儿没多想,事后想起来却觉得奇怪,八弟妹这个人您是知道的,素来就不大信那些鬼啊神啊的,怎么好端端的找起了相士,八弟倒是交游广阔,可也没有大半夜鬼鬼祟祟来往的道理,我跟爷说了之后爷留心的叫人守着瞧了几回,发现这人几乎夜夜都进了隔壁府上,没名没姓的模样儿又看不大清,打听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旁的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心里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四福晋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严晓晓却是一下就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我去,康熙朝最有名的相士,可不就是那个跟八阿哥牵扯过深的张明德么?

    大阿哥是因为镇魇的事儿活生生把自己作死了,八阿哥则是因为张明德那一句“皇八子后必大贵”而叫康熙瞧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从而一朝被老爷子踩入了泥地里,但这并不是眼下里叫严晓晓风中凌乱的关键,关键是人人都知道,这是大阿哥后来见自己夺储无望,想推荐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八阿哥,为了给他制造舆论,才利用张明德相面的事儿来了这一出,什么时候张明德竟跟八阿哥先搅和在一起了?

    难道说……

    上上辈子严晓晓先下手为强,各种釜底抽薪的让八阿哥很早就退出了夺嫡舞台,所以其实她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对方的真正手段,眼下心中有了猜测,再想起历史上记载的种种,以及与对方那打得不算多的交道中的种种画面,不由得叫她头一回对那面如润玉的面容下所藏着的巨大野心感到吃惊。

    整个夺嫡前期,或者说在大阿哥正式倒台的前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八阿哥的存在都不可谓不低调。

    八阿哥打出生就养在了惠妃膝下,宫中这样生母位份不够养在别的主位那的例子并不少见,比如十三阿哥就养在了德妃的永和宫,只是相较于后者之间只不过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关系,惠妃却几乎将八阿哥视若己出。

    若是八阿哥是个不顾生母,一心只扑在养母身上的或许还想得通,但事实上,八阿哥从没有掩藏过他对于生母的看重,更甚至因为他的缘故叫还让惠妃对卫氏来得无比关照,竟叫卫氏一个小小的贵人在宫中过得无比的舒心,这其中固然有惠妃在为大阿哥收复八阿哥为己用的打算在,可惠妃不是个傻子,能叫她心甘情愿的这样做,怕是主要还是因为八阿哥手腕了得。

    再说八阿哥的崛起,仿佛人人都觉得是因为接手了大阿哥残存势力的缘故,可事实上,八爷党真正的中坚力量,钮钴禄家、佟家乃至于裕亲王府,又有哪个从前支持过大阿哥?此外,皇子阿哥之中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皆为他所用,朝堂之上没有傻子,康熙的皇子更加个个不是庸才,这些难道真的全然只是靠着长袖善舞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格魅力么?

    显然不太可能。

    回到眼前张明德这一茬,什么大阿哥举荐用相士制造舆论,俨然从一开始就在八阿哥的计划之中,或许眼下里他还没有想那么远,这颗棋也不一定非得这么用,可张明德出现的时机却刚刚赶在了眼前大福晋刚死,大阿哥正破罐子破摔的当口上,由不得人不往深了远了去想,更阴谋论一点,在大阿哥作大死把自己作到高墙圈禁的背后,八阿哥又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眼下他满打满算可才十六岁啊……

    凭着这样深谋远虑的心计,若是他出身再高一点,或是早一点与大阿哥这个猪队友划清界限,历史上最后夺嫡成功的,怕还真指不定是谁。

    严晓晓心中的警钟被彻底敲响了,同时被敲响的,还有一个有点坑人没商量的损招……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最近评论这么惨淡呢,卖萌打滚会有用咩,星星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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