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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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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就学乖了。不再和林氏对着干,以养伤为由自请出府静养。”

    谢君玄朝着楚沐言笑了笑,那个笑那么轻,那么淡,却让楚沐言心里一阵酸涩。

    “我下林州是因为我与谢语泽都够了年纪,马上就要正式谈袭爵分家了。他为此老是针对于我,我觉得没意思,就南下散心。”

    “没想到他竟然趁机派人追杀我,还连累了你和卫风。”

    结识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对她说这么多的话。虽然两个人名义上是订了亲,但楚沐言一直觉得两人还是如朋友一般。

    但是经过今晚,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变了。

    第二天,谢君玄带楚沐言到了京郊一处村庄。

    楚沐言坐在马车里看着车外的好风景,随口问道:“怎么不带长生和疏鸿一起来,若是有什么线索说不定还能帮长生恢复记忆。”

    “不是来寻人口拐卖案的线索的,这人口拐卖我基本可以确定肯定和林舒母子有关,已经拜托我小舅舅去包抄那个长风镖局了。”

    自从昨晚和楚沐言谈了那么多以后,谢君玄也开始放下顾虑对她敞开心扉:“事关我母亲,所以我只能带你一个人来。”

    楚沐言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应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谢君玄要找的是当初云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念秋,云容身故后她便被放回家嫁人了。如今和她夫君在这村子里种田养娃,倒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念秋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少年,面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是两行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一把跪在谢君玄面前:“小少爷,您怎么才来啊!”

    谢君玄将她一把扶起:“秋姨,我自母亲故后出了点事,后来又去外地养伤,所以没有及时来找你。”

    念秋听他受了伤,立马也不哭了:“伤在哪里了,可养好了?”

    “都养好了,秋姨你不用担心。我此次来,是来取母亲临终交代给我的那些东西。”

    “好好好,秋姨都给你好好收着了。”念秋将他们迎进屋内,却是连自己夫君都拦在了门外,“我这里有天大的事情,你在门外守着,千万不要让外人在家附近。”

    等到了屋里,谢君玄和楚沐言坐在桌旁等了一会,念秋拿了一个乡里人家用来装果子的木盒,打开里面却是厚厚一沓房契、地契并着铺子还有人员的身契。

    “小少爷,当初小姐陪嫁的那些都在这里了。京郊百亩良田、京城安远路的铺子,还有铺子管事和郊外庄子那些人员的一应身契全部都在这里了。”

    念秋又从里面取出一页凭证:“小姐经年积攒的银钱全部存在永安票号,小少爷你要是有需要就拿着这个去取。”

    谢君玄按住了她的手:“秋姨,我来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

    “我娘当时吃的药里,你可有发觉被人动过手脚?”

    念秋手一晃,散了一地的票据:“你说什么?!”

    谢君玄拿出卫风给他传书回来的药方和那一味至关紧要的药材给念秋看,念秋却在看到那药材名字时突然站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回程的马车上,谢君玄全程沉默不语,楚沐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

    自从念秋那儿听说了那些事情后,楚沐言眼睁睁看着他从一开始劝念秋冷静到最后自己双眼猩红,控制不住的手颤抖。

    他不愿在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脆弱,直到上了马车才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那么用力,捏得她好痛,但她知道,他心里的痛又何止百倍千倍。

    于是她也回握了回去,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还有我在。

    良久,他终于抬起眼来,眼底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他仿佛想安慰她一下,然而一动才发现她被他捏到发红的手。

    “没事的,我不痛。”楚沐言收回手将五指并拢再张开,向他证明着自己根本没什么事。

    谢君玄看着她白皙的手背上几道刺目的粉色压痕,缓缓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吧,我们回家,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呢。”

    京城外,驿站。

    “唉,你们听说了吗?这最近京城那桩大案?”

    “什么大案啊?”

    “就是东阳侯府的二公子,状告东阳侯府买卖人口呀。这自古只见过民告官,谁见过子告父的呀?”

    “哎呦!这可是大逆不道啊,最后怎么判的?”

    “还没判呐,听说啊,这二公子已经被抓进大牢啦。”

    卫风按住楚楚蠢蠢欲动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自己走到议论的这几个人面前双手抱拳:“敢问几位兄台是从京城来?适才听到你们说这东阳侯府是怎么回事啊?”

    “小老弟你是从外地才赶回来的吧?要不然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

    “在下因为点家事才去了邓州一趟,刚刚才赶回来,所以对这京城最近的实事还不太了解。”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来来来,我和你讲啊……”

    卫风收到谢君玄传书前往邓州求证药方后,云弼直接就派人把长风镖局给包抄了。不仅解救出了那些被拐骗的少男少女,还将林九等人一并给关押了起来。

    谢君玄从念秋处回来后直接就传书给六安县那里待命的副将,让他们协助那些被拐的少男少女联合上书立案,务必要把林九和林舒等人绳之以法。

    本来水到渠成的事,坏就坏在云弼派过去的那个副将乃是个大老粗,行事一点都没有顾及。

    刚开始他们将状纸递到了六安县县衙,但是林九在此地扎根,早就把当地县衙给打点了个明明白白。状纸还没递进去,衙役就以证据不足给驳了回来。

    后来又状告到上一级州府,州府开庭后传唤人上堂,那副将直接就说自己已经将人扣押了,让知府快快宣判。

    这下算是惹恼了知府,直言未经官府批捕扣押百姓,即使是军中副将也不能如此行事。责令他立即将人给放了,待林九等人上堂,他们又哭诉自己只是普通开镖局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抓了起来,更不知道那些少男少女为何要诬告自己贩卖人口。

    知府命人查证,然而当初被父母以三千两赎回去的那个小公子家为了撇清干系直言自己儿子并没有出过门,近两个月都安安稳稳在家中学习准备科考。

    那个名唤“小安”的书童上前和他们相认,也被一把推了出去。

    “你这人莫要来与我家攀什么关系,什么自小在我家伺候,我家从来就没有你这号人!”

    小安绝望地看着那个小公子,在看到他静默不言已经是默认的态度后也不再挣扎,只是不住地在堂上给知府磕头。

    “青天大老爷明鉴,小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副将随后又拿出了林九与钱庄票号交易的银两明细。

    “试问大人,他一个小小镖局如何会有如此数额巨大的银两交易往来?”

    没想到林九这次倒是干脆,直接说自己是东阳侯府的人,这银两乃是东阳侯府的庄子收成、铺子租金等,他只是代主母出来办事。

    知府没想到这一桩案子竟然牵扯这么多,但是贸贸然让他宣东阳侯夫人前来问话也是不妥。

    因涉及京中官员,这案件几经周折又落到了应天府。

    早在六安县报案时,林舒就接到了消息,她略一思索就将事情添油加醋地与谢璟和说了。

    “老爷,我看二公子是真的不在乎咱们侯府了。事情闹得这样大,就算将来平息了,老爷您在朝中也还有什么脸面啊。”

    谢璟和听说谢君玄竟然真的敢状告他们直接气得掀翻了桌子:“好一个逆子,上次逼父下跪,他竟然还不罢休。他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林舒抽抽搭搭地看着他:“老爷,您念着二公子是您的骨血,可是人家不领情呢。”

    “什么骨血,这逆子如今做下这等事,就再也不是我东阳侯府的人了,更不是我儿子!”

    林舒等了半天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上前殷勤地给谢璟和敲了敲背:“老爷息怒,既然老爷不在乎这点子血缘情分,那我倒是有个办法。”

    谢璟和听了她这话倒是顺气不少:“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妾之前与那林九合作,曾经就商议过如果被官府发现当如何脱罪。这一般的县衙我们都是打点过的,一般不会出问题,若是闹到了州府,他就说乃是我东阳侯府的人,这样一般州府也不敢随意断案。多半还是要再往上交,最后落到这应天府。既到了应天府,凭咱们家平时上下打点和老爷您的面子,这一般的小民哪里还敢再闹,多半也就弃了。”

    林舒所料不假,那些被救出来的人一听说事及侯府,纷纷要求归家,再也不告了。

    “老子辛辛苦苦将你们救出来,你们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

    那副将被气得哇哇大叫,但是众人已被解救,又岂会在乎他这些言语。

    “将军救我,我等感激涕零。但是我等升斗小民,岂敢与侯府为敌。还请将军放过我们,让我们回家去吧。”

    众人哗啦啦地跪了一地,那副将也没了办法,他总不能绑着人不让人回家。

    最后幸是还有那个小书童愿意上告,这才没有将案子直接断在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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