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抛妻弃子
卫风回到县城后夜已深了,回到客栈他草草收拾了下就休息了。第二天等他到了长风镖局,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昨天出去的人全部都在接应点被做了?!”
昨天长风镖局一共出去三个人,到了晚上都没回来,林九本以为是回来的太迟赶不上宵禁第二天再回来。没成想第二天也不见三人的踪影,派人出去查探,却在约好接应的树林里发现了三人的尸首。应该是高手所为,全部一剑封喉,并且现场根本找不到施剑者的蛛丝马迹。
“老三,你去快马赶去青州问一下上面,确定这次这批货是不是都是普通平民之家的人,没有涉及到江湖门派和朝中官宦之家?这一下能杀了咱们三个兄弟,一击致命还不留蛛丝马迹,绝非普通人家能办到的,不是豪绅巨富请的顶级杀手就是武林高手前来寻仇。咱们可不能给自己留这么大祸患,再者再去套套那些被拐来的人的话,若是有涉及江湖朝廷的,就直接放了吧,上面要是追究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下面的人见了那几人的惨状也是心有戚戚然,立刻按照吩咐前去处理。
卫风听了也是胆战心惊,昨天自己也在那树林,却没感应到任何其他人的行迹。想来还是自己早走一步,不然以对方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顿时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一刻钟后,底下的人来回报,剩下的那些被拐的少年少女并没有家里当官的或是涉及江湖门派的。昨天放走的那个家里也只是普通商户之子,应该牵涉不到那些他们惹不起的阶层。
林九思忖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又叫了几个人进来,准备这次“运货”要更加防范小心。和几个兄弟商量了下,决定把原定计划线路改一下,绕路去京城。
“告诉兄弟们,明天等老三回来咱们启程去柳州。”
然而第二天没等来确定的消息,却等来了谢语泽的呵斥。
“他真是这么说的?!”林九拍案而起,一向沉稳自持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怎么敢骗您呢,九爷,千真万确,少爷说了,不就死几个人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多多的给他们家属一些丧葬费和银两也就是了。何至于连夜跑马来找我来,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哪来的胆子接我的买卖。”
老三惟妙惟肖地学着谢语泽的语气神态,九爷更是火冒三丈。
“我呸,个小娘养的,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少爷了。老子给他脸叫他一声‘少爷’,实际上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自己心里清楚,还跟咱们在这儿摆谱。当初要不是我帮他娘处理了那个姓云的,哪轮得到他来跟老子吆五喝六的!还不把咱们兄弟当人看,那咱们也没必要给他卖命,去告诉底下兄弟们,这批货,咱们不走了!”
京城,东阳侯府。
“什么叫做以后都不干了?!”
林舒坐在主位难以置信的看着谢语泽,她已经年近四十,却保养的颇为不错。虽然是后来才进入的京城贵妇圈,但她本人长袖善舞,素日里和那些王公大臣的夫人们也很是处的来。再加上大把大把的银子打点下去,倒是让她在京城颇有些贤德的名声。
此刻这位大家眼里贤德有礼的东阳侯夫人却半点没有“贤德”的样子,她横眉竖目,看着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怒骂着。
“走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对人家客气点,出去和他们都打好关系。以后你若是袭爵,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还不是要靠下面这些人为你周旋一二。你可倒好,出去一趟把人全部给我得罪了个干净,这你以后指望谁去?!”
谢语泽很是不服气:“不就是一群山野痞夫,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我袭爵,府里数百亩良田和京城里的铺子不全都是我的?到时候还用为银两发愁吗?”
林舒看着谢语泽得意的嘴脸不得不提醒他:“那可都是谢君玄他娘当初的嫁妆,若真是你袭爵分家,这些一样都落不到咱们头上!”
“他又不知道那些是他那个娘的陪嫁,父亲说了,以后东阳侯府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并且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若是执意忤逆父亲,我就让他既不能和我争爵位,也不能跟我夺家产。”
林舒看着谢语泽志在必得的表情心里隐约感觉有些异样,但是她暂时压制住这些感觉开始给谢语泽分析其中利弊。
“我儿你要知道,虽然谢君玄现在看起来是势单影孤,但他外公和他那个杀神舅舅不可能真的看着他不管。现下他已经被咱们弄得出了府,就没必要再和他计较,免得多生事端。”
林舒是知道自己儿子这个性格的,因自小跟自己在外面受尽苦楚,好不容易等云容死了,自己终于能入主东阳侯府,却因为身份问题被人诟病指摘。
所有人都说谢璟和谢侯爷,发妻刚亡就抬了自己进门做续弦,并且还带了个比谢君玄大三岁的谢语泽。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自己是谢璟和早就养在外面的外室,连带着对自己的语泽也指指点点。
他们……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与谢璟和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己与他才是原配夫妻!
“舒儿,你等着,等我立下军功回来,一定风风光光地给你补办个婚礼。”
林舒和谢璟和自小青梅竹马成长于边境小城,本来二人家庭虽然清贫却也过得美满幸福。
但是随着大齐和西夜国开战,原本幸福的家庭也被摧毁得一干二净,父母和兄弟都死于战乱的铁蹄之下。只剩下林舒和谢璟和两人相依为命,两人在山神庙简简单单地拜了天地,本想着逃亡到没有战争的小城生活,没想到战争局势越来越激烈,四处都是逃亡的人。若是想要进入没有战争的城市生活则必须有人参军来换取家人的平安。走投无路之下,谢璟和参军换取了林舒的平安。
谢璟和走后两个月,林舒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了下来等着谢璟和回来。但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林舒再也没有等来谢璟和说的婚礼,她以为谢璟和死在了战场上,自己一个人艰辛地带着谢语泽生活着,好在战争结束了,她出去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也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孩子。
却不曾想,自己多年后还能在别人口中听到谢璟和的名字。
“你们这次做活儿可要给我当心再当心,这可是要送到京城去给新封的谢璟和谢侯爷和镇国公独女婚礼上庆贺用的,做的好了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她因为绣工出色得了本地知府大人的青眼,特地请了她和其他绣工出色的绣娘来府里绣制屏风。管家站在他们一众人面前对他们叮嘱再三,这次事关重大,一点差错都不得有。
她在下面听得却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谢璟和?是她的夫君谢璟和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他打赢了胜仗没有来找她?反而还要和什么镇国公独女成亲。不,一定不是,应该只是重名,谢璟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一定是重名。
“谢侯爷祖籍可是在咱们景州,此次婚礼咱们老爷肯定是要聊表心意庆贺一番的,这可关乎着老爷的前程,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听清楚了吗?!”
这次她却是没有办法再去骗自己了,谢璟和祖籍的确是在景州,不然当初他们逃难他也不会带自己往这里来。同名同姓、祖籍都在景州、又都去参军立功的人能有多少?她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只能告诉自己,先赚钱,只有赚够了钱才能上京去把一切都搞明白。
从此以后林舒更是拼命攒钱,日夜辛劳终于是攒够了上京的路费。她带着孩子一路奔波劳累,眼看着就快要到京城了却被土匪劫了道。她本以为会命丧于此,没想到这些人竟不是要杀人越货而是想要将她和语泽发卖到别处去。她听见那些人叫他们的带头大哥“林九”,和自己是一个姓氏,想着拼死也要试一把,终于是鼓足勇气开始和他们套近乎。
“林大哥你看,你就算把我们娘俩卖了也不值几个钱,不如把我送回家去,我让家里给你多于卖身钱两倍的银钱,这样咱们皆大欢喜不好吗?”
“你个小娘皮尽是扯淡,就你穿这破衣烂衫,能付得起卖身两倍的银钱?”
底下的人听了只是笑话她口出狂言,林九却是看着这个从进来连哭喊一声都不曾的冷静女子有了点兴趣。
“哦?你倒是说说你家住哪里?要真是能付得起这个钱,我看在你一声大哥的份儿上就做你个顺水人情。”
“家夫东阳侯谢璟和。”
这下底下的人笑得更欢了。
“我就说这小娘皮在扯淡吧,东阳侯什么身份,马上就要和镇国公府大小姐成亲了,怎么可能是她的夫君。我看啊,她八成是脑子癔症了,把做梦都当真了,哈哈哈哈……”
林九听了这话却是眯了眯眼睛,东阳侯作为朝廷新贵,想巴结他的自是不在少数。但是敢在东阳侯即将和镇国公独女成亲前夕说自己是东阳侯的发妻,这话几乎就是在送死了。这女子看起来神清目明、并且进来以后颇会察言观色,并不像是失心疯。
“若是谢侯爷的家眷,那可不是区区两倍赎身钱就能够的,怎么也得这个数。”
林舒看着林九笔画出来的数字一阵胆战心惊,他可真是敢要啊。但是看着自己怀里的谢语泽,她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只要你们把我送到京城找到谢侯爷,要多少银两那还不是一张嘴的事儿。若是我撒谎,我们孤儿寡母又岂能逃得出你们这么多人的手掌心,到时候不还是被你们抓回来任你们处置。”
林九果然依照承诺将她送进了京城,却要扣留谢语泽在他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伤他一个手指头,你什么时候把约定的钱送过来,我什么时候放你儿子和你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