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天台。
晴空万里，天空碧蓝如洗。
魏柔把施语冰叫上天台后，自己坐在中央的凳子上点了根烟。
另外四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女生站在她后面。
在她们对面，施语冰只有一个人，显得孤立无援。
“你他妈到底在拽什么，一个哑巴，你有什么好拽的？”魏柔说着，抬手抽了口烟。
身后的女生附和道：“你看她那副样子，还戴个装逼的黑口罩，太他妈欠打了。”
“不仅欠打，还欠日。”
“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起来。
魏柔又道：“听闻乐乐说，全年级都上交了手机，只有你的手机没交，因为你是个哑巴，靠打字和人交流？”
“哑巴就应该去残疾人学校，来我们学校凑什么热闹？”
“就是。”
魏柔道：“我今天也不干别的，就是通知你，每天来学校后都自觉把你手机给我用，今天再让我们每个人打几巴掌，就可以走了。”
这话说完，施语冰没如魏柔意料之中露出惊恐或害怕的表情，也没有尝试逃跑，反而迈步往她面前走。
她戴着黑色口罩，露出来的眉眼冷漠，眸子生寒，一直走到魏柔跟前。
“干什么？”施语冰的个子在女生中算高挑，气场又强，魏柔莫名有点犯怵。
身后有女生道：“柔姐，她是不是走过来让咱们打她的？”
魏柔听着有道理，眼眸一转，笑了，拉开椅子站起来。
“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下手轻点儿？”
她扬起手臂，“啪”的一声，却是实实在在挨了对方一记耳光。
魏柔本来想打人却突然成了挨打的那个，人都懵了，扬着的巴掌缓缓放下来捂在自己脸颊上。
“你敢打我？施语冰你他妈敢打我？”
她身后几个女生里有个脾气爆的，见状一把拎起椅子就朝施语冰砸去。
……
正是中午同学们吃完饭回教学楼的时间。霍砚三步化作两步踩着楼梯往顶楼跑，身影在人群里穿梭。
路上有人被他撞到，一看是他也不敢吭声，纷纷给他让路。
看他跑得这么急，都在互相问是出了什么事儿。
霍砚两步跨上顶楼，一脚踢开铁门。
顷刻间，阳光全涌入楼道，而他提心吊胆了一路的女孩儿，好好地坐在天台唯一一只凳子上，面对门口翘着二郎腿，双手抄在校服外套的兜里。
微风徐徐，女孩儿散开的长发在空中随风轻扬。与清冷淡漠的眉眼对照强烈的，是铺满她周身的炽热灿烂的光。
这画面有多绝呢？
绝到霍砚在后来的每一个夜深人静里都会忍不住在脑子里回想，然后一遍一遍受虐般体会什么叫“心动”。
施语冰身上看起来没有挨打的痕迹。
反倒是她身后的五个女生一副被欺负的模样，蹲在墙边手挽着手瑟瑟发抖。
霍砚大步流星到施语冰面前，捏起她下颌左右仔细地看，眉心始终拧着，“脸上看着没事，身上呢？有没有伤到哪儿？”
施语冰挡开他手，脸转到一侧，依旧冰冰冷冷。
霍砚暂时不跟她计较，转而看向魏柔等人——
除了魏柔嘴角有乌青，一个女生身上有一个脚印外，其他几个人身上并没有打斗痕迹。
看来投降得很快。
霍砚觉得不可思议，回头问施语冰：“魏柔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施语冰还没回答，魏柔立刻扁着嘴开始装柔弱和可怜：“对，就是她打的！”
魏柔算是服了施语冰了，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那么大，打得她那半张脸现在还麻。
并且她身手还不差，一看就是练过一些防身术之类的。
霍砚勾唇，漆黑眸底没有半点笑意：“你他妈活该。今天你们要是真敢动她……”
“……”
几个女生往后缩了缩。
霍砚个子高，强势凌厉的眉眼桀骜又犀利，浑身散发的气质太过狠戾野性，总给人感觉没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以至于这后面的话没说却比说了还更吓人。
霍砚拉起施语冰的手，打算带她走。
施语冰坐在凳子上没动。
“你还坐这儿干什么？”霍砚皱眉，有些不耐烦。
施语冰看也不看他，用手语回道：【跟你无关】
“施语冰！”霍砚气得吼了她一声。
施语冰倏地站起来，眸子冷冷地瞪着他。
见状，魏柔眯眼窃喜，准备等着看戏。
施语冰这么不听话，按小霍爷的脾气可不会惯着她！
吵起来，啊不，直接打起来最好。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外面没人敢惹的霍砚在施语冰这么一瞪之下，竟然立马就怂了！
他眼里戾气化为无奈，抬手轻揉施语冰的头，低眉颔首，哄着宠着：“你现在会打架了，老子不敢惹你，但是马上德育主任要上来了，所以跟我走行吗，小祖宗？”
一声宠溺又无奈的“小祖宗”，听得其他几个女生小脸一红，春心荡漾。
就在这时，一连串急切的脚步声靠近。
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德育处李主任，天台上每个人心里都暗骂一声：操！
……
德育处办公室，霍砚、施语冰和魏柔等七个人站成一排。
几个老师轮番上阵教育，相当热闹。
教育完，鉴于都是高三学生且认错态度良好，李主任没有记过处理，但有惩罚。
魏柔几个人被罚打扫一周教学楼，施语冰被罚打扫图书馆，霍砚因为抽烟被罚打扫操场。
除此之外，每个人还需要写一篇两千字检讨，并且要在国庆之后的升旗仪式上当众念一遍以儆效尤。
几个人从办公室出来，魏柔等人先走。
闻乐乐一直在门外等施语冰，等到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虚地看她一眼，拉着楚楚也先走了。
霍砚和何山他们准备去食堂吃饭，想叫施语冰一起，喊了两声，对方没理他，只是迈步往前走。
他几步追上去，拦在她面前，蹙着眉头道：“喊你吃饭你听不见？”
【我吃不吃，与你无关】
施语冰用手语说完，绕开他，从兜里摸出发圈重新扎好低马尾，戴上耳机，往教室走。
“爱吃不吃。”
霍砚转身往食堂方向。
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影子在短暂重叠后，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
……
食堂一楼已经没饭，二楼还有师傅，可以现点现炒。
霍砚他们四个人点了五荤一素一汤。
等菜的时间，何山愤愤道：“今天这事儿都怪闻乐乐大嗓门儿，要不然老师也不会知道。”
李域瞟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在那儿捣乱，不然人家能喊那么大声？”
“我捣什么乱了？我上午不小心踢了一脚她凳子，好家伙，她不依不饶地骂老子！”
符天和李域一听都笑了，“谁叫你在她面前留下的印象是两拳就倒的怂鸡呢？”
“……”
何山站起来跟他俩打架。
霍砚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轻抵着下颌，跟他们三人吵吵闹闹的氛围截然不同，被低气压笼罩。
等菜全上来，霍砚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他让他们都先别动筷，自己起身去拿了打包的一次性餐盒过来。
“老大，你拿这干嘛？不在这儿吃？”何山没看懂。
“我不吃，等我先挑完你们再吃。”
餐盒只有四个格子，除了米饭，霍砚另选了两荤一素，荤菜有宫保鸡丁，鸡丁挑了满满一格子。
餐盒打包好，又另装了一份汤，他用塑料袋装好，提在手里大步流星下楼。
何山皱着万分不解的眉头，绕着后脑勺问：“老大这是给谁打的包？”
符天快饿死了，霍砚一走赶紧埋头扒了口饭，边嚼边道：“还用问吗，你想想，还有谁能让咱小霍爷亲自送饭？”
“谁啊？学校里还有这么一位人物？我认识吗？”
“……”
李域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山子，你是真的蠢。”
“知道我脑筋直，你们说名字不就完了吗，非要让我猜，到底谁啊？”何山还怪他们磨磨唧唧不直说。
“诶诶——”符天突然拍了拍他俩，“别吵，你们快看楼下。”
三个人趴在二楼围栏上往下望——
食堂门口，施语冰和霍臻辰一起推门走了进来。
霍砚恰好从二楼下来，跟他们迎面撞上，身形一顿，提袋子的手下意识往后藏。
这动作多少有些明显，施语冰的视线从霍砚手里的袋子上移开，看他一眼。
“你想吃什么？”霍臻辰问施语冰。
施语冰用手语回他：【都行】
“一楼好像没饭了，去楼上吧。”
施语冰点点头，跟霍臻辰一起往楼上走。
经过霍砚身侧，她猝不及防地被一把抓住手腕，疼得蹙了下眉心。
狗霍砚，这么用力干什么？
霍砚侧眸，极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含着笑，“班长，多吃点儿。”
说完，他摔门而出，手里打包好的饭菜和汤随手丢进门口垃圾桶。
眼底虚假的笑意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冷和阴郁。
霍砚一走，何山李域和符天坐回去继续吃饭。
何山夹了一筷子已经没有鸡丁的宫保鸡丁，问道：“所以你们刚刚说的到底是谁啊？老大那饭给谁送的？”
李域&符天：“……”
大概……垃圾桶吧。
……
施语冰和霍臻辰来到二楼，霍臻辰让炒菜的师傅炒个宫保鸡丁，师傅说没有鸡丁了，刚刚最后一份炒完了。
“你还想吃什么？”霍臻辰问施语冰。
施语冰已经过了饿劲了，也不想吃太油腻的荤菜，指了下鸡蛋。
“师傅，那就给我们换成番茄炒蛋吧，甜口的，再来一道清炒菜心。”
“好嘞，坐着等会儿吧。”
两人选了位置坐下，施语冰拿纸巾一遍遍擦筷子，擦着擦着就走神了。
“阿施，”
“阿施？”
霍臻辰叫了两声，施语冰才回过神来，面前连饭菜都摆好了。
“在想什么？”霍臻辰拿公筷给她夹菜。
施语冰因为想的是霍砚，没好意思回答，只是低头吃饭，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十一准备去哪玩儿？”霍臻辰又问。
【在家，看书】
“这么努力，准备考文科状元跟我凑成一对？”霍臻辰浅笑。
施语冰无奈地看他一眼。
“开个玩笑。”霍臻辰道，“我准备回h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待几天？”
【我现在在那边无亲无故，回去干什么？】
“谁说的，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还说想你来着。”
施语冰还是摇头，不想回去，只用手语回他道：【替我问阿姨好】
霍臻辰从来都拗不过她，叹了口气，“你这么倔，我真想知道，你认定的事，这世界上还有人能让你改变主意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改变？】
“……”霍臻辰语塞，抿唇笑着无奈摇头。
……
何山缩回脖子，“你们说冰姐是不是跟她那个理科状元前男友复合了啊？两人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
“他俩要复合，那老大怎么办？”
符天脱口而出，被李域打了下头，“老大多的是女生喜欢，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咱们明晚让每个兄弟都带个美女过来，就按施语冰的标准给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