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到底是分体, 果然不好对付。”
诸天之外的某一领域内，校医神色平静。
不如说，这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们的反应很快, 但先一步制胜的还是他。因为, 无论如何, 他已经从不同时空收集到了分.体的神印。
“融合、重塑、还原, 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
校医琢磨着几个概念, 同时也已经开始了行动，将神印一个个融合在一起。
这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比在地球上第一次调配□□困难得不只千万倍。因为每一个神印，都是一个大世界的力量集合，非同寻常, 你将两个世界重合起来, 且不论它们是不是可以重合的东西，首先它们的体积就够难控制了。
为什么非要坚持这种事？
校医心中, 有一道声音忽然质问他。
那是他的表人格。
不, 更准确地说, 应该是一无所知地生存在地球的自己。他们是同一个生命，但却因为经历不同，有了不同的立场。
表人格不过是在地球上活了二十多年而已，而他从远古至今都存在, 表人格对他来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幼儿。
“怎么, 年龄与人的智商高低不成正比吧？难道你觉得你老就一定正确？别他妈笑死我了。”
表人格在喋喋不休，因为出不来, 只好语言上对付里人格的自己。
“别吵了, 你怎么说也没用。”
“那你这么做就有用？不先问人什么意见, 就擅自做这些布局，完了跟我说就是想见原来的阿律一面，你是不是傻啊。”
表人格毫不客气，说话切中要害。
“问也是一个结果。”
里人格不厌其烦，然而却无法让表人格闭嘴。
“所以说你自作主张啊，怎么，怕不是因为觉得被抛弃了，所以才不敢问？怕问了一定会被拒绝？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担心。”
“够了，你知道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
“……”
校医面色彻底黑了下来，算是自己被自己给气到了，良久才道。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只是等着，看他越走越远，力量被分散，越来越降低自己的存在。”
表人格听到这段话，心里严肃了几分，但还是道：“那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完了还把人关起来了？真是够了。”
“哼，我又没说我做的很正确，我只是私心，罔顾了阿律的意志我很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
“你——”
“而且，现在的阿律还无法认知到他真正的本我，即便我问了，得到的回答也不是阿律本我的回答。”
“我去，你想的可真多啊。”
“我早该跟你说少企图跟我讲逻辑或情理，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住手吗。”
“怎么不行，好好沟通啊。”
“你这话说的，难道你在地球的二十年间就好好沟通了吗。”
“我……我们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没你这么强的目的性。”
“那你还是有点目的性好吧。”
他们两个人格居然又吵了起来，语言间跟一般人的吵架几乎没有区别。
完了里人格还要纳闷，自己怎么就跟表人格吵了起来，而且还是这么没有水平地吵，简直不要太浪费时间。
多亏表人格，搞得他分心到现在，只融合了两个神印。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阿律？”
“果然问到这个了吗。”
“总得是有理由的吧。”表人格事实上都不知道里人格跟原来的阿律是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兄弟关系的话，管的也太大了吧，哦不，他自己都说了是出于私心，所以到底是什么私心？
“你很好奇吗。”
里人格沉默了半响，盯着眼前无穷奥妙的威严神印，反问了表人格。
“能不好奇吗。”表人格也是一记反问。
“没必要怎么解释的事情，即使说了，你也体会不到，因为我们对于世界对于时间的感知相差太大了。”里人格面色有点复杂。
“你说便说吧，好让我也对自己了解多一点，不然我可能后面还会烦你。”
里人格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是为了保护阿律存在的。”
“虽然阿律并不需要我保护。”
他又补充了一句，明明是非常久远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却好像昨天的事情一样，记忆犹新。
“当时，那里只有我和阿律，其他一切都是空无，我不知先后，但阿律明显知道比我更多的事情，而我后来才渐渐知道，我和阿律本质上不同的存在，他强大，我弱小，他经常看不见我，而我一直看得见他。”
“你怎么越说越……”表人格顿了顿，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里人格眸色忽暗，自嘲道：“原点，我之前提到过，只有一个点时，世界是和谐的，安静的，一到两个点时，世界就开始出现问题了，我甚至怀疑，我就是阿律创造出来的第二点。”
“为什么要创造？”
“为了认知，为了被认知。”
“……现在开始你说的可能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嗯……那你继续说吧。”
里人格对他感到无语，不过在融合神印的时候，他确实还可以分心说点话。
在阐述这些东西的时候，自己也能更清楚地认清自己的内心。
“你只有在地球的二十多年记忆，那我就举地球的事情作为例子吧。”
“好。”表人格慢慢安静了。
“还是回到神的话题，你对宗教一无所知我知道，估计顶多只会觉得宗教是‘自圆其说’而已的东西吧。”
“没错。”
表人格大胆承认，跟自己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也推导道：“你这么说的话，那就不会只是‘自圆其说’的东西吧？”
里人格点头，解析道：“你不喜欢看神话故事，是不想认识那些超凡生命，害怕他们，还是怕那些超凡生命认识到你。”
“是……后者。”
“那神这个概念在地球的历史你可曾了解过。”
“没有。”
“你们总这样，对自己日常使用的词汇没有多少反省，不曾追溯。”
“你说的是那个你们？我又不是语言学家，怎么有空追溯这些有的没的。”
“没有空追溯，但起码有空‘思考’，或者提出问题吧。”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我一时半会真听不懂。”
“我简单的说吧，地球上诸多关于神的定义里面，其中有一个说法是，神是一个完美的概念，高于人，具备完全超越人的权能，完美而神圣。人构思出这样一个高于人的概念，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表人格沉默了，他并不熟悉对方说的那个说法，他比较了解的是希腊那种自然神人格神，说到概念神？这就麻烦了。
而里人格继续道，“人构思出高于自己的概念，又构思出自己与那个概念之间存在联系，认为神会关注人，而人仰望神，互相认知，神对人来说完美而纯粹，而人对神来说是充满缺陷的生灵。”
“什么？”
“我们希望让更高的存在认知到我们，观察到我们，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更好地存在。于是，这种心思也会滋生执念，贪婪，想要神明更多更多的关注。希望活在神的视野之中，否则自身终将落入虚无、地狱。不被认知即不复存在。”
说到这里，里人格眼底显出几分挣扎，又道：“明明，只要不去构思更高更完美的概念，人就可以按人的标准存在，而一旦去构思了，人就会想按神的标准存在。”
表人格听前面快听晕了，直到“不被认知即不复存在那里”才听明白了一点，不禁接了句话道：“你想说薛定谔的猫吗。”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希望原本的阿律回来了吗。”
其实，那并不只是他个人的希望，这片宙域，乃至更大的宇宙都需要……里人格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表人格顿了顿，想了良久才道：“不就是……你想阿律了吗？”
“……”
好吧，校医对自己没辙了，虽然确实没错。
“罢了，你就看着吧，反正到时候……我都会消失。”
·
一方，因果长河中。
阿律呆呆地看着神殿，心想。这么大规模的连通点，怎么用？
他陷入疑惑，尝试手掌贴住神殿，传输力量，可等了几分钟后，神殿丝毫不变，好像往海里倒水，永远不可以填满。
不会是非要用力量启动它吧？
阿律有点头疼，讲道理他现在这具人身，才只有诸天的天境水平，短时间内不可能进阶那么快，连半神级别都达不到，更别提神级。
天境的力量，对于这整座神殿来说，绝对是不够看的。校医明显是知道这点，才那么放心地让自己在这里的吧？
阿律反思了一会，在自己身上、以及意识中搜了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不久后，他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搜出，没得别的东西辅助。
再过了一会，他突然想出了一个手段。
此前，他为了对付祂，尝试着融合两种力量，而融合的过程中，往往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因为他们彼此会剧烈反应，比方说就想核反应一样。
现在不正是试试的机会吗。
阿律看着神殿，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