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你在……说什么呢？阿律。”
校医诧异道。
“你才是吧, 从进门开始你都做了什么。”阿律盯着校医，眼神很冷。
“……你都看出来了。”
校医眸色渐深，沉声道：“我有我的目的, 我会计算好一切，实现我的目的。”
“说说看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这里都被你控制了，失去创世神, 又不能联系其他神的情况下，我束手无策，或许只能任你摆布。”
阿律很干脆地摆明了自身的处境, 但语气里没有一丝畏惧。
“这样么。”
校医笑了笑，而后随手一摆，场景转变，他们来到了校医室内，而非之前的地下室。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 空气里有几分暖意。
他在普通的空间里，举动如常，伸手从虚空中拿出了两杯茶。
一杯给了阿律。
阿律皱眉, 但是接下了茶杯。
看来，对方并不会那么直接地讲出其真正的想法。
势必要一些铺垫，或者说, 需要达成某些条件。
“‘我们不怎么熟悉’,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 应该是这样认知的吧。”
校医娴熟地摆放着茶具, 好像他在茶道方面独有建树, 动作之中甚至带着几分古味的优雅。
与阿律之前所认识的校医相比, 这一位明显气质不同。
不如说，仅从他从出现时起就没说出一句粗口这点来看，他就已经暴露了自身的异常。
话语与举止，在细微之处总能暴露出人的真实性格，这点即使在诸天生灵身上也是同理。
无论是否是拥有力量的生灵，说到底都是拥有自我的生命。从自我意识这个原点出发，所能延展出来的性质，在所有的生命上都是同等的，也是因此，才有关于自我意识的修炼之说。
“难道不是吗，事实上，从小到大，我们有真正对话过几次吗，你我连一次‘倾述’都没有过吧。”
阿律冷漠地摆出事实。
“嗯，是这样没错。”校医点头，又摇头，“是又不是，你是知道的，你不是从地球最初拥有记忆时开始存在的，在此之前，在非常久远的时间里，你就存在过，我所熟悉的，当然是那个时期的你。”
“那有点麻烦，这里存在很多逻辑问题，我想你也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校医倒着茶，视线落在杯底，表情很淡漠。
好像阿律说的问题是他思考过千万遍的问题，事到如今再说，已经无法动摇到他的任何想法。
“其他的不说，阿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地球的？说起来，你现在这个时候本应该要毕业了吧，准备找什么工作呢？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理想吗。”
校医一下子将话题转移到了地球上非常俗套的人生问题。
这些话由他来问，未免会显得很奇怪。
因为，校医大概率连人都不是，以他的权能，地球这个框架里面的东西，他理论上根本不会在意。
但是硬要问的话，阿律也不是不能回答，而且这些问题，作为大四学生，你说你没想过是不可能的。
“没有特别想找的工作，只要能赚到足以生存的物质资料就行，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不算问题，我现在这样就是完成态了，今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至于理想……没有。”
阿律对于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几乎没有期待，唯一期待的，可能是游戏之类的更新换代。
不得不说，人创造出来的东西，虽然并非所有，但有部分确实非常有价值。
阿律并不忌讳把这些内心想法告诉校医，因为他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其次他认为校医也看得出来。
他的这个想法绝对不是特殊的，而应该是很多年轻人都这么想的，没必要在这方面藏着掖着。
校医听完，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显然是心知肚明。
“你总是这样，没有欲求。”
“……”
虽然是没错，但为什么被校医这么说，阿律觉得有点莫名。
“没有欲求，就不会改变，更不会进化。”校医又接着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阿律皱眉，直接挑明了。
“够了，我不是来陪你聊天的，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们放了。”
“嗯，不过我刚刚问的也不是废话，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校医依然很平静地说。
“是吗。”阿律有点没搞懂校医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地球，还是诸天，所有生命都习惯于从某个原点出发，去看待世界，而他们的原点基本都是各不相同的，甚至互相冲突、矛盾，尤其在涉及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更是如此，不如说，生命究其根本不是□□更不是思维，而是纯粹的一个点。”校医忽然间又话锋一转，说到一个特别难解的话题。
“一个生命，一个原点，当碰见另一个原点后，势必会互相观想，产生矛盾，将彼此拉下原本所在的层次，然后越纠缠，越低下，直至坏灭，不复存在。”
“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如果阿律没有记错的话，校医所说的应该是佛教或者灵修方面的东西，常人尤其是没有接触过这类知识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不当作胡说就已经很宽容了。
校医目光幽深，只道：“要将一些事情解释清楚，总得把背景和前提摆明出来，这是刚刚那段话的用意。简单地说，我们都是只能各自独自的原点，所以需要在此之上的观想，唯有更高的观想才能让我们继续存在，否则就会混乱，乃至坏灭。”
墒增定律？阿律忽然想到一个物理概念。
“阿律，你觉得，生命是由高到低了，还是由低到高了。”校医说到这里，蓦然抬眸，好像终于说到了话题的关键。
阿律沉默了片刻才道：“水往低处流。”
“所以，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要世界回归到原初的状态，我想要你回归到原来的姿态，你更高的观想之中，其下的事物才会更加完美。”
“……”
听到这里，阿律是彻底感到无话可说了。
“你所说的都是逻辑判断，假使是这个理又怎么样，你的目的就是这种从逻辑中推导出来的东西吗。”很显然，阿律从校医刚刚的话中，还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校医个人的东西。
如果只是想说这些的话，大可不必问他之前的那些想法。阿律想着想着，略微不满，眼神越来越冷了。
不过，校医被阿律这么一质问，倒是被动摇了，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道。
“因为想念。”
“你说什么？”
“因为想念原本的你，所以才希望你能回归原初。”
校医非常坦白，他看回阿律的眼睛，眼神无比真诚，与之前的他几乎是同一个人，而非什么双重人格。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将自己切分成了不同的自我，尽管想了很久，我也不能确定你真正的想法，最近我才明白了，我的思考完全没有意义，因为你的想法只有你知道答案。”
校医没有说谎。
但阿律还是感觉头痛，有点想说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回事，登入诸天论坛，还一拉一串账号呢，说实话那些账号，他自己一个个回收不知要多累。
有些他连登都没登过，将心比心想一想，自己会因为什么原因造这么多号？
阿律想到自己在玩游戏的时候是否会有类似的举动，结论是有的，基本上是为了更方便地玩游戏，各司其职，丰富一些游戏内容，增强各种的游戏体验感，最后才是效率上的考虑。
所以，当年的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阿律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可能有点疯，不是很正常。
“嗯……我大致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希望我将目前分散的力量全部集合起来，重新回复到以前的状态吧。”
校医点头，“我没想到，你反而跟他们合作起来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也实在意想不到。”
阿律感到无语，问道：“和自己好好相处，有问题吗。”
“至少我不会，因为同为一体，反而最容易产生矛盾。”
校医说的还真没有多大问题，事实上诸天始祖中，魔神始祖和光明神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而道祖与进化路至高，他们虽然是挚友，但最后还是决裂了，创世神跟那个祂也是互看不顺眼。
他们的关系，真就没有好到哪里去，都不是产生矛盾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不都厮杀起来了么，如果阿律不去唤醒他们，他们指不定就要永远沉眠下去了。
阿律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痛，不好处理。
“希望你能理解。”校医大概是说到差不多了，忽然站起身，俯视着阿律，道：“既然你不能做，那就由我来吧。”
他话音未落，阿律就见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座巨大巍峨的纯白神殿。
而校医也消去了身形。
一整座空荡的神殿中，只留下了阿律一个人。
阿律看着远方天地一色，有点愣神。
见鬼，自己居然……被封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