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搜身
“完蛋了,完蛋了。”
颜子涵沮丧地噘着嘴,将脸蛋枕在桌案上,晃抖了一下双肩,后悔道:“早知道就听师兄的话了。”
巴掌大小的赤红绒兔抱着一根胡萝卜,当着她的面“吭哧吭哧”咀嚼得愉快,自然把她惹恼。
一对气愤的白眼抛瞪过去,恨恨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都是被你吃穷的。”
七八根胡萝卜又能值几个钱?
同为雌性的赤红绒兔格外明白,一个女人倘使不讲理起来,眼前哪怕凋零了一片落叶,也要举头指责树木长得歪。
所以它才不管,扭过身去,用屁股对准她,继续啃食得愉快。
颜子涵拎起钱囊,有气无力地倒了倒,可除了已经铺在桌上的碎银,再掉不出一个铜板。
她烦恼地抱怨起来:“哎呀,夜繁城里让人花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不是!
在夜繁城里待了四天,当然不能指望她一直守在李拓身边,女孩子也总得逛逛街。
集市遍布在东、南、西、北,四方街,她简直每个都赏玩了一遍。
在东街的吉星铺买了支步摇柳叶簪,在西街的疏云店挑了对蓝玉星辰坠,在南街的仙瑶台择了条月圆华璎珞,在北街的潇湘坊看中了玛瑙锁心镯。
看中自然意味着想要,可等到掏钱的时刻,赫然发觉银两不够。
她是带着一些悻悻然回到的客栈,在门口又遇上了小二,小二提醒她道:“姑娘,长住的房钱需要五天一结。”
颜子涵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待他走后,连连来到桌前坐,取出钱囊,将银两翻出来数算,猝然发现非但买镯子不够,就连支付房钱的银两居然也没有。
最大的开销当然是她的上房,即便不似闲云客栈那么黑心,却也要二两一个晚上。
颜子涵用手掌不断在碎银子上摩擦,仿佛做做法事,就可以让三两银子便成十两一样。
她苦恼得跺脚!
之前行走江湖都由祈风管着账,无论她多想大手大脚,都会被逼着悬崖勒马;刻下全然由自己执掌,果真没有了规划,瞧见什么钟意的都买,以致沦落到窘迫境地。
吃完胡萝卜的赤红绒兔舔了舔前肢,对颜子涵“吱吱”吩咐了声,大抵意思是不许她缺粮,旋即扭扭屁股,蹦蹦跳跳回到床上,完全不为钱财苦恼。
颜子涵嫉妒地看着它将被褥盖好,忽而眼睛一亮:另一间房里不也有个人在躺着?我干么不从他的身上找?
她理所应当。自己照顾了死鱼眼那么久,他总该付一些报酬吧。
她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思走进只剩下李拓的房间的。
先将双指悬在他的人中,确认呼吸流畅;随后抻展了一下双臂,开始翻看。
颜子涵呢喃:“钱囊会放在哪呢?”
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大财主,他们岂非愿意把钱囊放入宽袖里!可李拓一来袖子极窄,二来不像个有钱人,当然引得颜子涵摇头道:“不会在袖里。”
那便应该在胸怀!
想起马上双手要伸进去,她倒还有些紧张起来。
她小声对李拓道:“莫怪莫怪,江湖救难。”
跟着,将被褥揭开,蹑手蹑脚地顺着衣襟斜领向里伸探。其实,在尚乔伶第二次为李拓包扎时,她也在一旁悄悄瞥看,彼时只觉得癯瘦,还以为他软弱,想不到这一次指尖切切实实抚摸在上面后,始发现居然结实硬挺。
如果枕在上面,会不会硌脑袋?
颜子涵猛然摇头,暗道:不对不对,我在这里想什么胡乱……
她赶紧摸索,在未寻见钱袋后,连忙缩回双腕,悄悄查看李拓,见之犹没反应,又鬼使神差地拎出根指尖在胸膛上戳了戳,随后嬉笑地吐了吐舌头。
接着,她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在怀里,就应该在腰带中。”
有了适才的经验,再向他下手,颜子涵已经大胆得多。
并着双掌率先在他腹前按探,无甚发现后,便沿着腰际向背后摸去。自然有惊喜,却不是钱囊,而是腹肌。不但腹前六块肌群强劲,两侧的腹斜肌也条条格外鲜明,倘使没有这样莽横的腰部肌群,空中百转千回又怎能行?
她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突然咧开笑靥,道:“没料到还小觑了你。”
忽而,她就以为李拓还……还是很可以的。
只是双手从腹前至腰后来来回回摸上了好几遍,钱囊的踪迹还是没能发现。
总不该在裤腿里吧?
虽然不信,可她岂非还是满载着好奇,向下抚去。
正当她搜寻得兴起,下房里悠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很是平静:“找什么呢?”
颜子涵随口答应:“找钱包呢。”
那边唉声叹气道:“找不到的。”
颜子涵不信:“出入江湖,还能不带钱囊么?”
那声音道:“在风暖城里与人打架的时候,钱袋子已经丢了。”(详见第三十二章)
颜子涵气愤地一拍李拓大腿,循声瞪来,道:“所以你现在身无分文?”
床上的李拓摇摇头,道:“简直连一枚铜板都没有。”
颜子涵推搡他的腰:“哼!”
李拓苦笑道:“颜姑娘摸够了么?摸够了,我可就起身了。”
颜子涵道:“啊?”
她忽然意识到对方完全醒转,咬着唇,质问道:“你,你什么时候醒,醒的?”
李拓认真想了想,道:“大概是在颜姑娘摸我腰的时候吧。”
颜子涵红透了脸蛋,满是羞臊,赶紧抽离开床榻,扭过面颊,心肝摇晃直跳,偷偷瞥他,就见李拓坐起身,一对死鱼眼里居然有笑,由始至终都凝盯着自己。
她猛地转身,狠揍李拓胸膛,跟着仰天嘶叫:“我不活了。”
简直是气鼓鼓地往自己房里跑。
李拓是在她关门前赶到的。
她嘟着嘴旋身坐回床榻,李拓进房后,捎带着把门翕上。
李拓来到床边,求饶道:“其实我醒得很晚,什么也没看到。”
颜子涵哪里听他解释,不但使上粉拳,还同时用脚。
李拓只好受着,直到她打得累了,叉腰气喘,才软言道:“手没有打疼吧?”
床上的赤红绒兔乍然翻坐起,撩开被褥,对李拓呲牙,跟着蹦蹦跳跳地下床,它才不想吃酸葡萄。
李拓道:“它——”
颜子涵白了他一眼,道:“你管人家干么,赶紧想办法!”
李拓道:“你不跟我讲讲?”
于是颜子涵便把今天的遭遇于他复述了一遍。
李拓掰了掰指头,道:“所有需要十四两。”
颜子涵打乱他的指尖,道:“怎会这么笨啊!一间上房是二两,一间下房是半两,住到明日一共五天,就是十二两半。”
李拓道:“你还有多少两?”
颜子涵滚滚眼珠,支支吾吾,道:“我,还有二两。”
李拓曲指在她秀额上一敲,道:“可得存好了,莫再乱花。银子的事交给我吧。”
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颜子涵星眸一眼,忽而觉得对方很是可靠:“你有办法了?”
李拓没有作答,而是道:“先借我木桶洗个澡,到时候你即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