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折
施嫣怕程暖阳难过，不仅请她吃了一顿昂贵的午饭，还打包票说要给程暖阳介绍一个比江明轩优秀一万倍的男朋友，被程暖阳以现在打算专心搞事业为由拒绝了。
和施嫣吃过午饭，程暖阳又回到公司，过几天要出差一趟，她要提前把一些打算进行的项目批好。
华灯初上，夜色降临，等程暖阳再看时间时，已经快九点了。
她扭动着酸痛的脖颈，伸个懒腰，收拾好东西，决定回去。
天阴沉沉的，看不见月亮，程暖阳开车经过路口，感觉到饥肠辘辘，忽然鬼使神差地将车又停在昨天停的地方，转过街角，又走进了那家便利店。
“叮咚！”
随着门被推开，提示音响起，许苏意站在柜台后面，正在给顾客结账，没有看见进来的程暖阳。
程暖阳倒是注意到今天的收银员还是许苏意，不过她没什么表示，走到货架前挑了一个跟昨天一样的饭团，来到收银台前，准备结账。
许苏意抬头看见程暖阳，先是一顿，又看到那个饭团。许苏意刚要扫描那个饭团，忽然想到什么，他看了眼时间，又扫向店里，刚才的顾客已经走了，现在只有程暖阳一个顾客。
许苏意指着饭团，轻声道：“你……可以等十分钟再买。”
“为什么？”程暖阳看他，眸中隐藏着疑惑和不耐。
“九点之后打五折。”许苏意好心道。
程暖阳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之前的种种怪异行径，竟被他理解为——
她没钱。
程暖阳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实在是不理解许苏意的脑回路，但仔细想想，一共两次见面，她都被他接济了食物，也难怪他会误会。
她想解释，无语的目光对上许苏意充满善意的澄澈眼眸，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程暖阳挤出一个微笑：“谢谢。”
许苏意有点不好意思，喏喏道：“你、你可以在这边坐一会儿，到了九点，系统就会打折了。”
程暖阳点点头，坐在桌子边，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她转头看向窗外，路灯发出昏黄的幽光。刚才之所以掉头回到这家便利店，很大原因是因为这盏路灯。
昨天偶然间被困在这家便利店，坐在这里看着路灯吃饭团，让程暖阳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每次回到那个冰冷空旷的家中，她都会觉得倍感孤独。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眼前的这盏路灯，弥补了心中的遗憾，给予她些微的慰藉和温暖。
程暖阳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路灯，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也有人正看向她。
许苏意看着程暖阳，少女托腮仰颈，像一只高傲优雅的天鹅，注视着窗外的路灯，与简陋的便利店格格不入。
可许苏意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隐藏的孤独。
“嗡嗡……嗡嗡……”
程暖阳的手机响了，打破这一室的安静，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施嫣。
她接起电话，里面突然传出施嫣大呼小叫的声音：“暖阳！你猜我看见谁了？”
还没等程暖阳回答，她就又道：“我看到江明轩那个渣男！你猜猜看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程暖阳沉默不语，她知道就算她不回答，施嫣也会让话题继续下去的。
果不其然，施嫣甚至都没给她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地又道：“你绝对会超级惊讶！江明轩那个渣男居然和你那个堂姐程茜茜在一起！”
程暖阳与施嫣的激动相反，她倒是很平静：“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的事与我无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程暖阳回头，和许苏意的视线不期而遇。
许苏意有些尴尬，他在往货架上摆放商品，听到程暖阳的通话，愣愣出神，一不小心碰掉了东西。
她和那个男生，已经分手了？
程暖阳看见地上掉落的酸奶，又注意到许苏意捧着纸箱，看起来十分艰难，应该不方便蹲下去捡酸奶。
她走过去拾起酸奶，放到货架上，许苏意很感激，小声道谢。
程暖阳摇摇头，回到椅子上，继续听施嫣讲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明轩劈腿程茜茜了？”
程暖阳“嗯”了一声，施嫣恨铁不成钢：“那上次跟江明轩被拍的女生就是程茜茜了！你堂姐是不是有病，从小就喜欢跟你抢，别人嚼过的馒头，她也咽的下去！”
施嫣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边忽然有人叫她，她只能匆忙地和程暖阳说句拜拜，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暖阳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她走到收银台，拿起那个一直存放在那里的饭团，对正在理货的许苏意晃了晃。
许苏意赶紧放下纸箱，给她结账。
他嗫嚅着嘴唇，想要跟她说声对不起，他不是有意听到她的隐私的。
但程暖阳结完账，拿着饭团又回到了桌前。许苏意看着她的背影，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程暖阳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慢慢地吃了起来。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安静，放松。
程暖阳吃完饭团，整理好垃圾，站起身，将垃圾放进垃圾桶。
正准备离开，她忽然发现窗外的地面上，出现一个有一个的深色远点。
程暖阳皱起眉头，下雨了。
她转头，将目光投向室内，心慌不止，心脏跳得厉害。
她讨厌下雨。
程暖阳走向货架，慢慢逛着，她又被雨困在这家便利店里，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好在今天带了手机，至少可以买点什么，不用像昨天那样尴尬。
程暖阳走到踱步来到冷饮区，看着冰柜里琳琅满目的雪糕，她伸手刚要去拿哈根达斯，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没钱人设，想了想，又把哈根达斯放下，艰难地按照冰柜标签上的指示，挑出两根打折的雪糕，来到收银台，示意结账。
想要看清便利店雪糕的价格，真是不容易，简直比登天还难。
许苏意麻利地收银，程暖阳付完款，拿起一支雪糕递给许苏意：“给你的。”
许苏意愣住了，他看向程暖阳，没有去接那只雪糕。
程暖阳又往前递递：“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顾客，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她怕许苏意不好意思，又加了一句：“打折的，不贵。”
这小鬼帮了她好几次，她想稍微表达一下谢意。
许苏意慢吞吞地接过，小声道：“谢谢。”
程暖阳咬了一口雪糕，她不想再看窗外的的雨，只能将视线投向室内。不大的便利店里面摆满商品，拥挤安静。程暖阳忽然道：“你天天都在这儿打工啊？”
可能是太安静了，她突然想找人聊聊天。
许苏意没料到她会聊天，愣了一下，轻声解释道：“是按照店长的排班，最近几乎每天都有我的班。”
程暖阳转头打量他一眼，少年清瘦挺拔，干净温和中还带着一丝纯真，她问道：“你还在上学吧？”
许苏意吃着雪糕，乖乖地点点头。
“高中生？”
许苏意摇摇头，轻声道：“大学生。”
程暖阳收回视线，长得也不像大学生啊，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程洲月小霸王的混不吝模样，他俩看起来差不多大。
她正想着，没有注意到许苏意转头快速地瞄了她一眼，紧接着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程暖阳没再说话，店里又安静下来。许苏意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裤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一根雪糕快要吃完，程暖阳又说话了，她问许苏意：“你在阳光娱乐做练习生，感觉怎么样？”
作为老板，这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既然许苏意是新来的练习生，她想听一听练习生的真实想法。
就算下了班，程暖阳的脑子里也全被工作填满。
许苏意认真想了想，回到：“还行，还在适应中。”
他看到程暖阳快吃完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程暖阳。
程暖阳接过纸巾，暗暗感叹这小孩年纪不大，倒挺细心。
许苏意看着程暖阳，忽然问道：“你每天都是晚上去练习室吗？”
他签约练习生一周多了，还没有在练习室看见过她。
程暖阳顿了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被他误会自己是练习生。
程暖阳抬起头，正想解释自己的身份，门口的提示音响起，有顾客来了。
许苏意赶紧站到收银台后面，进来的是几个刚下补习班的小女生，看到许苏意，她们眼前一亮，激动不已，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你看哪个营业员好帅啊！”“是不是网红啊！”……
程暖阳让开地方，方便女生们挑选商品。女生们沉迷于许苏意的帅气脸庞，一直在货架间磨磨蹭蹭的，借着挑东西的时机悄悄打量许苏意，一边还兴奋地小声发表看法，店里的气氛都被带动地火热了几分。
便利店本就不大，现在人一多，便更加拥挤。程暖阳注意到雨已经停了，她想跟许苏意说声再见，却发现收银台前围满了小女生，她没有说话，推门走了。
女生们在店里又逗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等到店里终于又安静下来，许苏意伸长脖子，找了一圈，没有看见程暖阳的身影，心中涌上一层淡淡的失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