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艾伦如果早一步知道对方的安排, 他是不会接受的。
尤其在骁目前下落不明的情况, 这和擅自牟取对方的地位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呢？”狐族长者并不直接回答, 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在任何有关你的事情上, 老头子能够擅自做主吗？”
这话没错，虽然它身为兽族的大萨满，但真正的决定权只能是来自兽王。
骁会做出这种决定，他完全不意外……也感到头疼。
“……可它不应该让我过度参与过多兽人族内部的事情, 尤其是在权利上。”艾伦不认同地摇摇头, 语气十分严肃。“我毕竟是个人类, 这会影响到它自身的立场。”
虽然政//治方面的灵敏度很低, 可他很清楚无论是什么种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念头都会存在。
哪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 关系相当亲密的龙族, 其中也有看不惯身为人类自己的龙，更别说接触不多的兽人族了。
艾伦从不轻易介入种族内部的纷争和抉择,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凡事如果不考虑清楚就行动, 那将会很容易造成一些严重的后果。
“这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它这个兽王地位可是相当的稳固。”大萨满却是笑着安抚着他。“如果这次不是内部出了问题，没有兽人会在我的眼皮底下捣乱……小家伙, 老头子的威望也比你想象中还要高很多啊。 ”
“可是……”
“好了，你不需要在这方面多费心, 作为骁愿意用生命去信任的人类, 我只会尊重它的选择。”雪琥不打算在给小家伙更多深究的机会, 适时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比起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你应该更加关心自己的来意吧？”
“…………”
艾伦很想叹气，他总算知道骁那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还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性格像谁了。
就算大萨满它是长辈，兽人族的脾气也是代代相传的吧？
他知道这个话题就算继续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先解决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也只能等骁回来再说吧。
不在浪费时间，他继续自己的目地。
“既然您会这么安排，我可以理解您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来意了吗？”
艾伦必须弄清楚自己的行动是否已经暴露，这将会成为他接下来改变行动的重要线索。
小安的能力让他在大陆上移动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常理，但自己的目地就已经被大萨满所得知，这让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只有一半，还是来自额外的协助下。”狐族智者自然看出了艾伦的担忧，它很自然地进行着解释。“尽管兽人族的情报网在大陆上十分落后，不过自从一年前我和地下城建立了合作关系后，就明显有所改善了。虽然那群高傲的黑暗精灵一直看不上兽人族，但他们的族长却一直都是个危险的狠角色，他知道如何从兽人族这里获得最大的利益化，也提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合作内容……虽然中间多少出现了一些情况，但好歹我们的合作还算愉快。”
它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误会的小家伙安心。
“大陆上出现了什么动静，我能够比原来更快知道，就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占卜，这大大提升了所得结果的准确率——当然，我亦是唯一的知情者。”
听到这里，艾伦才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的行踪暴露就好。
虽然狄拉格的确看不上兽人族的种族习俗，但他却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对这个具有威胁力的种族有过松懈。
曾经他只会监视和警戒兽人族的动静，毕竟优雅的精灵族骨子里会反感这些粗鲁又践踏生命的兽人，两者携手的难度绝对不小。
但他没想到狄拉格竟然真的会同意与大萨满进行合作，这多少让艾伦感到吃惊。
“很惊讶？”大萨满看出了艾伦的讶异，开口解释道。“当初老头子也觉得很吃惊，当时我只是尝试给地下城送了一份密信，有很大概率做好了石沉大海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不但接受了，还给我回信，表示可以考虑。”
“论谋略老头子可不是那只千年精灵的对手，但我在和他的几次信件交流时，发现他比我想象中似乎更加可怕，也很可靠……毕竟有脑子的合作对象，
总比愚昧的强。”
它像是想起什么，开朗大笑了好几声。
“哈哈哈……说起来，这还是托你的福。”
“恩？”艾伦面露不解。
“当时老头子是以你为中心，表示骁作为你的同伴，全力支持你主张人类与兽人族双方避免冲突的想法。但兽人族注定落后的情报信息总是让兽人在面对人类突如其来的阴谋时，总因为准备不足总容易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哪怕我们能够进行即刻反扑，也依然会有不必要的牺牲，更会累积加剧两族之间的仇恨。”它解释道。
“是的。”
对此艾伦很能理解，人类对兽人国度的资源一直很眼馋。
平原、山脉、森林——兽人们喜欢保持原始的生态环境，对其开发的程度相当低，这对人类而言就是一个有待挖掘的宝地。
如果不是兽人族从不容任何外来者侵占，它们的骁勇善战也具备抵抗的实力，这里早就成为人类的领土版块了。
“于是一年期前，我就以兽人族的名义向地下城发出了请求，希望那位黑暗精灵的领袖愿意将有关人类针对兽人族的情报给予信息共享，这样我能够在人类对我们动手前，先一步进行防备撤离，以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他答应了？”
“没错。”大萨满点头。“也多亏他提供的及时信息，这一年来，人类和兽人族在边境的摩擦大量减少，幼崽活得了难得平稳的环境。而作为合作的条件，我会允许他将密探在兽人的外围领土进行活动。”
“原来老头子可不会允许精灵们渗透进来，但能够成为被你认可的同伴，我觉得观点可以进行改变。哈，至少你是不会接受真正狡诈阴险堕落的家伙啊……不是吗？”
“作为双向无法信任的之处，因为有你才得到了平衡的点，可以说我们直接的退而其次，能够成功的源头都是来自于你。”
以艾伦的性格，如果双方任何一边撕毁协议，他必定会介入帮助弱势的那方。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我很高兴看到两族之间关系有所缓和。”艾伦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比和平更令人高兴了。
”
“呵……”
听到对方自谦的话语，大萨满笑了笑，也不在多言。
其实它一直以来会不遗余力的促成骁和艾伦结合这件事情，当然是有另有谋划。
是的，它会同意骁追求艾伦，完全是源于他自身所拥有的价值充满了吸引力。
身为大贤者唯一的弟子，历代最强魔武双修的勇者，曾经神圣殿堂的传说双子骑士都在他的手下，能够得到地下城之主的信任与欣赏，和整个龙族都关系匪浅，更与精灵族的继承人互为亲密的好友，连那位亡灵之主也愿意跟随他的队伍……
尽管艾伦队伍里的每位成员都做好了足够的身份伪装，但在有心人的眼里，认真深入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部分的真实情况。
只可惜自从地下城之主加入他的队伍后，关于里面的任何一位的详细情报信息，都不会再让外界有机会得到。
雪琥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为了骁留在兽人族，那么整个族群的发展都会得到许多难以想象的益处，那远比繁衍后代更加重要。
雪琥把骁当做孩子看没错，但兽人族几乎也是它的孩子，为了大局，它必须做到舍取……更何况骁也能如愿以偿，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自己不会将这些告诉骁，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傻小子耿直的性格，它死也不会利用艾伦，哪怕是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历经百年的狐族智者将翻腾的心思压下，为了能够达成最理想的结果，需要自己推波助澜的地方还有很多。
“虽然指挥权可以交予你，但你要是带走太多的战士，老头子可不会在一旁看着干瞪眼。”
雪琥用一句玩笑化解了对方心中最后的顾虑。
“恩，请您放心，我只会带走不影响兽人族防御战力的数量。”艾伦慎重地承诺。“也请您替我安排一位战士，替我统领这只军队。”
“你总是知道怎么回答，让我能够安心。不过我建议你可以自己选择合适的战士，不妨多留意一下。”
“好的。”
双方会谈就在彼此的信任下迅速做出了决定，艾伦求援的事情也有了理想结果。
他将
在处理掉兽人国度里最后一件问题事件后，就可以麻烦小安带他返程。
那里的情况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战争可从来不会为了谁而驻留不动。
“小艾伦，在你打算离开之前，我还需你的力量来解决一件事情。”
果然，大萨满再次开口便是直接提起了在解决挑战者之前，两个人商量合作的那个话题。
兽人族的内部出了内奸，他们必须将其揪出来。
“嗯。”
艾伦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那渗透进来的黑暗，可能就是袭击德里克的同源力量。
他并不知道骁被对方袭击的事情，可他能够察觉到那针对自己的敌意和曾经在圣殿中是一致的。
那么有很大的概率，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昨天你已经和它们直接接触过，那么……”它问道。“以你的判断，你觉得谁拥有最大嫌疑？”
“我只是有所怀疑……还需要您的帮助，才能准确的进行判断。”艾伦在没确定之前，不会擅自下结论，他说。“运气好的话，对方当场就会自己露出马脚的。”
“很好，我喜欢你这自信的模样。”大萨满赞许地看着他，笑着说。“我会全力配合你。”
“最好今天就动手，我担心时间一拖长，对方就会有所察觉。”
“没问题。”
大萨满毫不怀疑小家伙的能力，而它之前所占卜结果，也早就预兆了他会解决这次的危机。
能够尽快将黑暗的种子剔除自己的族群，它当然只会选择最有效率的那一种，艾伦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雪琥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类的孩子，它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傻小子的暗示自己的眼神都快抽筋了，自己可不能视若无睹。
是的，全程听着双方谈话的骁早憋不住了，要不是自己不敢打断两个人的交流，也想得知情况，它早就得嗷嚎几嗓子轻易引起注意了。
他们的对话让骁知道了原来精灵族正在遭遇亡灵的袭击，艾伦不久前去了龙族求援，这次来兽人国度也是为
了兽人族可以参战。
艾伦的请求它当然不会拒绝，如果自己没有变成这个模样，它早就直接扛着斧子跟他走了，哪还需要艾伦这么辛苦的忙上忙下——解决完挑战者，还得处理内奸。
骁盲目地相信艾伦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在那之前，它希望大萨满能先做完自己的请求，毕竟那个仪式只能在兽人的领土执行。
所以小白猫眼见艾伦就要离开，根本顾不得别的，只能拼命用着目光暗示导师赶快给艾伦上血之共享啊！！！
“咳。”大萨满轻咳一声，用眼神暗示着小东西后，话语一转。“不过……在我们行动之前，小家伙，你还得配合我做一些别的事情。”
“是的，您请说。”
“难得你来这里一趟，总要带走点什么礼物，才算得上宾至如归啊……不是吗？”眼下也算是个好时机，它当然不会放过，立刻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执行。“小艾伦，骁之前拜托过我，要给你做个一个祈福。”
“恩？”
艾伦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来一趟就得带走礼物兽人族这个习俗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对方就立刻继续开口，将他的注意力拉走了。
“这是一个对你和它而言都非常重要的仪式，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
“…啊？”
“对了，你可不能拒绝，否则骁会哭的，我也会很难办……”它故作伤心的模样完美发挥了效果。“你肯定不会让一个老人伤心吧？”
“……好吧。”
艾伦纠结了几秒，便点头答应，只能这么回答。
“那就……麻烦您了。”
如果只是赐福的话，他接受未尝不可，不然大狮子哭起来真的不好哄，而且让老人家为难，他也良心不安。
……总之，可别又是什么让他为难的礼物就好了。
“小东西，过来，老头子需要你的帮忙。”
大萨满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随即它又朝骁招招手。
早就迫不及待的小白猫立刻蹭了蹭艾伦的脸，自己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从他的肩膀上一跃而下。
它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恩？”艾
伦疑惑地看过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需要它？小白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吧，进行仪式的话，会不会对它有影响？”
小白猫顿时很感动地看了过去，艾伦果然很关心自己！
“没办法，它是白银狮人的血脉，也是仪式必不可少的一环。”它好笑着看到对方担心的模样，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放心吧，等我用完了，就会完完整整的把它还给你。”
“呃……”
艾伦总觉得对方的用词似乎哪里不对，狐族的长者便已经捞起小白猫走进了内室。
帐篷里就剩下自己一人，黑发青年便干脆闭眼，不如进行短暂的冥想好了。
在等待了数个钟头后，大萨满才姗姗来迟，它端着一个大碗，小白猫却没有一同出现。
“好孩子，拿着。”它将手中的碗递给了艾伦，叮嘱道。“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等他看清了碗里盛着的东西，艾伦一愣，居然是血，他不禁微微皱眉，开口询问道。“谁的？”
虽然他第一时间怀疑是小白的血。
可这份血液的味道明显来自五脏之一，况且里面的浓度和份量至少也得成年的兽人族才能够放得出来，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相信骁的话，那就什么也别问。”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然，老头子我也什么都不会回答……你只要知道，这是它恳求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你接受的事情就好。”
面对这样简洁的答复，黑发青年不发一语。
哪怕对方没说破，暗示却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骁的血。
为什么它要留下自己的血液，还希望由大萨满亲自给予他祈福？
对艾伦而言，得到同伴的血液也是他有过考虑的事情——为了更好研究自己的天赋。
本来骁下落不明，他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结果需要的东西转眼就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种仿佛冥冥中被注定好的必然性，让艾伦感到了一丝不安。
可比起那些一闪而过念头，他更担心骁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放的这些血是否会给它带来什么影响？
“好了，小艾伦，别
让老头子等太久。”
雪琥说着就开启了自己兽之力的状态，让整个室内逐渐开始布满它所需的部分。
“我必须要在有限时间的里才能完成骁的委托……无论你是否接受这份礼物，也尽早做出决定。”
“…………”
这种明显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拒绝机会的行为，让黑发青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考虑的时间，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艾伦信任骁吗？行动主意代表一切。
无论骁为他所准备这些的动机是什么也好，他都不会白白浪费同伴的一番好意。
黑发青年端起碗一饮而尽，随即身体瞬间发烫了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烈高温仿佛点燃了体内的血液。
幸好这种变化值只持续了短短十秒就开始缓慢降温，耳边也响起大萨满那悠扬虔诚的原始兽语，它正再进行仪式需要默念的铭语。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狐族长者那庄重的祈祷结束后，他的体内温度也回到了正常标准。
艾伦能够明显察觉到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甚至连之前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他刻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嗅觉好像增强了，听力也比从前更加敏锐……莫非是增强感官的效用？
“艾伦。”大萨满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现在能够完全听懂我的话吗？”
“当然可以，您为什么问……啊！”艾伦哑然截止，他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原始兽语，自己竟然全部听懂了。“难道刚才的是……”
“没错，你现在获得了一部分兽人族的天赋。”对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点点头，它笑着道。“从今以后，你就可以直接解读原始兽语了。”
“！！！！”
来自兽人一族的血之共享，可不仅仅是分摊承受的重大伤害，只要兽人自身的能力足够强，它还可以将自己的力量也一同给予对方。
如果不是绝对可以交付生命的信任，是无法得到兽人族的这份回馈。
骁不敢让艾伦知道，是怕对方肯定会拒绝。
反正它认为自己在艾伦面前已经干过很不要脸的事情了，也就不差这么
一件了。
更何况能够这样偷偷地保护他，那比什么都重要。
“准确来说，这份力量的本源是来自骁，它希望就算自己不在你的身边，属于它的力量能够保护你，或者为你贡献一份帮助。”
艾伦的神情不禁有些动容，他被同伴这份真挚的心情所打动。
“艾伦，我知道你这孩子的身边一直有许多值得可靠强大的帮手，但老头子也希望你能够多关注骁一些，哪怕是多陪陪它也好。那个傻小子可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的能力，更不会好好的表达自己，它有的……只是那想做就去做的真实心情。”
说道这里，狐族的长者忽然叹息了一声，连声音里也带上许些莫名伤感。
“对它而言，你能够平安健康的幸福，那就是它最大的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隐隐觉得大萨满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可他暂时无法从中得到准确的信息。
其实他有意识到大萨满对自己充满了友好，也似乎隐瞒了什么——出于尊重，他不能直接询问。
可他觉得只要不是恶意的隐瞒，自己没必要追根究底，毕竟擅自去揣测他人的心意，那是一件十分伤人的行为。
艾伦决定一切等骁回来之后，自己在亲自问清楚，他既然已经接受了礼物，那只需要说谢谢就爱好了。
他真挚地朝着大萨满微微鞠了一躬，感谢它所祈福时耗费的心神……那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谢谢你们。”
“哈哈，这话你留着亲自对骁说吧。”
雪琥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它已经达到了目地，便不需要更多的暗示。
“我会的。”艾伦点点头，他又问道。“大萨满，请问小白它怎么样了？”
“呵呵……别担心，刚才的仪式靠着它的协助，耗费了不少力气，眼下正在休息。”它安抚道。“等你处理好内奸的事情，就可以回头来接它了。”
“恩。”
“好了，小家伙，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尽情吩咐吧。”它再度将正事扯了回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吃里扒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