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够了！”
艾伦忍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会掩盖好这个秘密，但你绝对不准对他们出手！否则我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们到底！”
开什么玩笑,就为了掩饰他真正的天赋，知情者都要面临威胁！？
“只要你能够做到。”炼金术师淡淡地回复。“我自然不会动手。”
菲里德难得会摆现出如此强硬的状态，艾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求对方，可能这一次对方也不会答应。
这意味着他的天赋绝对不能暴露,那可能是会对他造成连炼金术师也不敢冒的巨大风险。
对菲里德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一旦他做出判断,那么就和下定论没有区别。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僵持，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较劲的味道。
片刻，艾伦先松了手,他后退一步。
“菲里德，你先出去吧。”艾伦有些低落地转过头，低声道。“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对你发火。”
明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甚至把自己安危放在一切之上,面对这样的菲里德，艾伦又怎么能够真的去责怪他？
他只能认为是自己的力量还不够足以做到让他们放心，这种不能妥善让他再度感受到了挫败的滋味。
“呵……”面对艾伦这样的态度,炼金术师的状态反而轻松了起来,就好像之前逼迫对方表态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艾伦目光犀利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艾伦，这么不冷静的模样，可不像你。”他却像是丝毫不够影响，继续说道。“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并非只有死亡一途……只需要忘记这件事情，也是能够达成一样的目地。”
听懂了对方的暗示，艾伦皱了皱眉，菲里德的药剂很多，也有一些会让人丧失部分记忆的种类。
“我就是不想你对他们出手，无论任何形式。”艾伦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这样自私的行为……我绝对无法接受，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别插手我的事情。”
“艾伦，你应该还记得有关‘贪心’的故事。”
“……啊，我知道。人是不能太贪心的，一旦过度，说不定什么都留不下。”艾伦沉声道。
就像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谁又能做到十全十美？
“可我还是想要试试……”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执着，他。“至少我会在生命燃烧之前，竭尽全力去守护自己的信念！”
如果换一种思路，他什么都不想得，或许代价也会更低。
“所以，我想过了……如果一定要两全其美的话，那就由我自己来承担一切的代价。”
“菲里德，如果你一定要从我这里得到答复。”艾伦定定地看着他，说道。“那你就给我下‘黑暗禁言术’吧。”
炼金术师一顿，他微微眯起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艾伦，你又在为难我了。”
“你不帮我的话，我可以找老师，如果老师也不同意，那我就会去求狄拉格。”那双金色的眼睛无比坚定，充满着决绝的味道，他说。“如果因为我的原因会导致其他人涉险，那么只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不会连累其他人了！”
他不在乎黑暗禁言术带来的伤害，没有比这种方式跟能让人保守秘密。
看着态度如此强硬的艾伦，菲里德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他原本想给予艾伦一些足够分量的警示，却没打算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只是一年不见，这孩子的情感反应似乎又丰富了不少，至少他已经能够迅速的做出一些合理又符合性格的本能，连倔强的性子也更加明显了。
……是被谁影响了吗？
炼金术师深思片刻，他觉得这件事该适可而止了，自己并不打算把艾伦逼得太紧。
“艾伦，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他说。
“什么？”
“你可以时刻都让我在你的身边。”菲里德勾着嘴角，提出了他的建议。“我会在你不小心透露之前，提早做出行动，这样就可以将风险降低到最小，不是吗？”
艾伦一愣，原本紧绷的气息也缓和了下来。
“……这倒也是个办法。”以菲里德谨慎又龟毛求疵还事无巨细的性格盯着，的确能够最大减少他无意外泄的威胁性，而且……艾伦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怒视他。“等等，你不会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了吧？”
“哦。”炼金术士抬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艾伦深吸了两口气，试图平复着心情。“你是故意的？”
不就是也想要跟着他一起上路吗，犯得着用得这样的方式故意气自己？
他这一年来的性格，看起来根本就是变得更加糟糕了啊！
“或许？”
“…………”
所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艾伦想，好歹一年不见了，他都没揍过，要不就揍一顿吧，就揍一顿吧？一顿就好！
正当黑发青年握拳，内心挣扎考虑着从哪下手的时候，菲里德却是上前一步，把艾伦拉进了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这种时候你哪来的厚脸皮抱着我？”艾伦板起了脸，没好气地说道。“给我放手，不然给你个过肩摔啊？”
虽然嘴上威胁着，但艾伦倒真没有多少抵抗的意思，毕竟这么多年，菲里德和老师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喜欢和他亲近，就算他不爽，也从未在这种事情拒绝过他们。
因为直觉从小告诉自己，一旦抗拒接受，他们就会很难过。
“无论你多么生我和格雷的气，你都不会在我们拥抱你的时候推开……这一点，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你这是在提醒我，现在应该把你扔出去吗？”
“艾伦，我和格雷，只有你。”
那平日里总是平静淡漠的声音，此刻竟然是透着一丝孤寂的悲凉。
艾伦一愣，下意识地就松了手劲。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你是我们与这片大陆唯一的纽带，不要为了其他人而推开我们。”亡灵族发出一声叹息，他说。“否则当你放弃我们的时候，我们留在在这片大陆上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菲里德并没有预言的能力，格雷也不会对他详细的说太多，而他所预感的不详都在提醒时刻他不能大意，否则将万劫不复。
他向来谨慎惯了，也喜欢全局掌控在手，唯独在艾伦的事情上，他不能过于随心所欲，这种游离在外不安让他时常感到烦躁，这又是他所承诺给对方的尊重与自由。
“……我知道。”艾伦还是没忍住，他也伸手轻轻环抱对方，叹息道。“你别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了，我说好会保护老师一辈子的，只要你们需要我，那我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嗯。”
听到对方的声音回复的这般轻，他又心软了，忍不住补充道。“…死后在陪你吧。”
菲里德的眼中终于有了温度，他轻轻用下巴摩擦着青年的发顶，仿佛这样能够真切感受到来自他体温的暖意。
“艾伦，今晚愿意和我一起睡么？”
“……不愿意。”艾伦面无表情的伸手推开他，没好气地撇了对方一眼。“我说你在这种地方不要和老师学了啊！”
稍微一不注意就提出这种要求，真是受不了。
“那么，你要带我走么。”
“你……这话题跳跃的是不是太快了？”
“艾伦，你需要我。”
“…………”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这种肯定的语气，他还能说什么？
这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拒绝是吧？
“好吧，我的确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你也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有你在身边，我当然会更放心。”艾伦叹了口气，完全一副被他打败的模样，可他依然继续说道。“但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以外的事情上……你别对他们出手，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可以。”
这次菲里德答应的很迅速，他知道艾伦在乎他的承诺，黑发青年的表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赶快给我去睡觉。”避免对方在给折腾出出什么事情，艾伦直接伸手把菲里德整个人朝着门外推出去，一边瞪他，一边叮嘱道。“别来烦我了，快去休息，不准熬夜做实验，有什么明天在商量。”
“好。”那个男人笑着答应，任由他利落的关上门。
送走了烦人的源头，艾伦背靠在门上，心思却是无法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菲里德的话不好听，甚至称得上是刺耳，可他也清楚对方是实话实说。
没想到自己的天赋技能竟然会这样，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大概会引来很多的麻烦，至少想要这份力量的人……从自己这里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就会从其他人那里动念头。
“有时候知道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艾伦低声道。“这是你真正想要提醒我的地方吗……”
意外有很多种。
而菲里德口中的意外，也并不是单单指示来自于他。
按照这么多年对菲里德了解，眼下艾伦怎么会猜不到他故意将仇恨往自己身上拉呢？
“哈……”艾伦苦笑着摇摇头。“明明我只是想出来确定一下自己不是真的注定孤独一生，为什么却感觉未来的人生逐渐变得坎坷了起来？”
来自节点的危险提醒，自己天赋的潜伏性危险，
他有预感，随着同伴们陆续的加入，还有自己身上的问题，接下来的旅途一定不会太轻松。
……………………………
第二天早上，莱利斯和珀尔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当他们看到艾伦和菲里德两人结伴出现在客厅，炼金术师也是一副明显打算出行的模样，便都主动看向了艾伦。
“接下来，菲里德会再次跟着我们一起上路。”
艾伦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也表示对方是为了自己才会加入这个重点，当然不会有谁有意见。
“主人，你的身体的状况……”听到对方跟随的关键，莱利斯也关心这点。“情况很难处理吗？”
“按照菲里德的说法，我大概又在破阶的状态里？”
艾伦找了一个意义相仿的理由，天赋解锁和破阶的意义差不多。
莱利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变为了谨慎，他点点头。“需要注意什么地方？”
“呃，其实不用太在意……”
艾伦不希望同伴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样也可以避免被他们发现自己异常的地方。
“当然要注意。”菲里德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态度表示着他的强硬。“别随便动用力量，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要立刻，你现在随时都可能处于虚弱状态，明白吗？”
“喂……”艾伦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试图劝说让大家别太放在心上。“我觉得不需要这么……”
“我明白了。”莱利斯眉头微锁，他看着艾伦的目光带上慎重，他难得赞同炼金术师的说法，语气严肃地说道。“主人，如果不想让我们担心的话，那就对自己更在意一些吧。”
珀尔也关心地看过来，怎么看都像是在附和骑士长。
“…啊，好吧，我会更注意一些的。”
来自同伴们的关注在意让黑发青年实在无法拒绝，艾伦露出一副被打败的模样，无奈朝着菲里德问道。“所以，我这种情况大概得维持多久？”
“我会时刻观察。”炼金术师没有明确回答。“在你乱来之前，我一定会提前阻止你。”
艾伦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菲里德在这方面的警告，是说到做到。而且他的骑士这次也和对方站在统一路线的话，真就是滴水不漏了。
哪怕现在是和平时期，也不会有什么让他不得不出手的情况，但那种被束缚盯梢的感觉就是不那么好。
可他不想让同伴们担心的话，他也会记得自我提醒的。
“嗯…？”
艾伦的视线扫过客厅时，忽然在角落处看到了他曾经种下的仙人球，涌上的怀念让他不禁走了过去，其他人也跟上了过去。
“果然还活着啊。”笑着轻轻碰了碰植物那柔软地刺，艾伦感叹地说了一句。“真好。”
这是他第一颗种下的植物，没想到之间，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当然。”菲里德说。“只要你想要它活着，它就可以一直活着。”
“不了。”艾伦摇摇头。“如果它自己活够了，还要因为别人的意志而活着，那未免太痛苦了吧，顺其自然就好。”
果然是主人会说出的话，莱利斯想，无论是任何生命，主人都会尊重其本身的意见，这一点多少人能够做到？他认为自己做不到。
珀尔眨眨眼，也伸手碰了碰，他能够感受这颗植物也是十分喜爱着艾伦，甚至主动落下了一枚软刺，希望他能带走。他本身就不会拒绝植物的请求，当下将软刺小心收了起来。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菲里德问。
“去龙谷。”艾伦说。“我想阿瑟应该已经到了，等我和他们汇合之后，再去龙壁参考一些情况。”
未来看到的那些节点让他始终很在意，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来确定。
“也好。”炼金术师点头。“那里到没有什么危险性。”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龙族会有什么危险？
艾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倒也也没有追问。
“说起来，科里到底怎么回事？”想起之前狄拉格提供的情报，艾伦开口问道。“到底是谁打破了我的封印？”
“我还在查。”菲里德语气平静，他简单的地叙述道。“可以确定是从外部被破坏，亡灵族还没有敢越过我防线的家伙。”
眼下之意，搞鬼的并非来自在本土。
“好，那么我暂时不干预了。”艾伦理解的点点头，表明了态度。“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听到这种回答，菲里德自然很满意。
“你准备从哪里离开？”他说。“我直接开门。”
只要在科里的土地上，炼金术师随时都可以进行传送，像是自家的后花园一样。除了大贤者和艾伦，不会其他人知道在数千年的时间里，菲里德的传送阵布满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点上，艾伦除了腹诽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只要不把自己的地盘都打上记号就会不舒服以外，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
“嗯。”
艾伦转头看向莱利斯，对方心领神会，闭眼感应了一阵后，重新看向他的主人。
“主人，阿诺德的位置没有变动。”
“好。”
凭着之前的路程记忆，艾伦直接在地图上画出了当时他进入的路线，等菲里德锁定之后，直接开启了传送门，众人随后依次进入。
他们直接离开了科里的地界，踏上边缘的荒芜平原，准备与阿诺德与骁汇合后，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
大贤者目前处于危机之中，尽管做好了一切可能的防备，到底还是失算了。
没有料到‘他’不但在那位公主身上下了诅咒，还一并污染了圣殿的核心人员，让他竟是着了道。
身体被光元素制成的锁链束缚在座椅上，绝世姿容此刻没有一丝表情，视线极其冷漠地凝视着站在他面前，将身体用黑袍裹得密不透风的家伙。
这种程度的压制只能暂时剥夺他的行动，却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代表对方只是想要困住他。
来自银发大贤者的威压几乎将整个房间的空气填满，他不断试图用魔力突破障碍，哪怕是一丝泄露，都能够给菲里德传送信息。
“没用的。”看着对方不断被消耗的魔力，‘他’却开口说道。“我已经截断了周围所有元素的感知，就算是你……魔力也不可能传递的出去。”
格雷拉姆还没有失去理智质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愚蠢至极的问题。
能够算计他到这一步，不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只能是妄想。
束缚自己的魔力几乎是‘他’的气息，不，或者说是‘他’本人。
大贤者现在可以确定，菲里德所猜测有一部分是错误的，‘他’的目标竟然是自己……还让自己丧失与外界沟通的能力。
“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吾。”
“是的。”
‘他’干脆的承认，随即又低低笑了起来，那浑身厚重的黑袍不但遮掩了他的全身，兜帽也盖住了面容，只能从隐隐露出的下巴，可也看出是一名男性。
“你们都觉得我有意避开和你们接触，那么我刚好可以趁机渗透，干脆就去做你们认为我最不可能做的事情，成功率还能够在高一些……很幸运，我赌赢了。”
逆反心理、胆大妄为、随性、了解他和菲里德一部分情报……大贤者暗自逐一分析着他能获取的信息，同时也意识到‘他’魔力的波动很奇怪。
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你只可能是来自‘那里’。”银发贤者直接点破了对方的身份，神情淡漠。“哼，天上界已经沦落到什么家伙都可以随便下来了么？”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更别提菲里德那家伙付出了多少代价。
“聪慧的神造一族，你当真是敏锐的让我很头疼。”黑袍男人没有否认。“显而易见，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毫无意义的废话给吾免了吧。”银发贤者冷冷地说道。“你认为可以困住吾多久？”
“不需要太久。”‘他’摇了摇头，语气一派轻松。“我可从未奢望能够真正抓住你，也并不想和那一位自然神族碰面。”
若是他想避开是菲里德，这意味对方只可能是自然神族。
大贤者开始不动声色地在脑海内思索针对这一类神族的所有弱点。
黑袍男人却忽然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毫不避讳的上下打量着自己，那露骨的视线令他本能地厌恶。
“对了……差点忘记自我介绍。美人，你可以称呼我为‘阴影者’。”‘他’伸出手，勾起贤者脸侧一束美丽的银发，在掌心内摩擦，语气中带着一丝露骨的暧-昧。“这个名字，我一直都用的很顺心。”
阴影，黑暗。
瞬间洞悉对方暗喻，银发贤者心中微微一动，神情却是依旧淡漠，连眼神也未曾有任何变化，仿佛不在乎对方对他所做出的任何轻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