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
到了校门口，周姨正等着林簌和沈延。
她是柳氤的雇佣员工，负责平时接送工作。
林簌故意与沈延保持距离，苦着脸走到车前，倍感无奈地问道：“她又不在？”
周姨道：“是的，小姐！柳总已经带着小少爷走了。”
林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母亲在全国遍地飞来飞去，忙工作就算了，可偏偏无论去哪，都非要带着那个熊孩子。
这些她都不在乎，只是这个人怎么办？
林簌凑到周姨前，悄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随后默默地指向一旁无所谓的沈延，“她到底什么意思？”
林簌所指的人是柳氤，这一切肯定是她安排的无疑了。
周姨笑了笑，她温柔地看着林簌道：“这个嘛，等柳总落了地会亲自打电话告诉小姐哒，我的任务就是安安全全地送你们回家。”
还没等林簌反对，沈延走了过来，瞥了一眼说道：“怎么了？”
闻言，林簌心中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愈发强烈。
是不安？是惶恐？还是愧疚？
林簌思忖再三，眼下柳氤不在，沈延又和她有梁子，谁知他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沉默半晌，林簌募地回首，抱臂靠在车门前，整个人用身体截住他的去路，丝毫不肯退让。
“你做什么？”沈延压低了嗓音道。
林簌蹙眉道：“你先跟我解释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
闻言，沈延冷笑了一下。
“你还想拦我？”沈延道。
虽然未必能拦住他，但起码要把事情了解清楚，未雨绸缪总比做个糊涂鬼强。
林簌眼神一紧，重复道：“我问你，你要做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杀气腾腾，好似无形的利刃般锋利，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这令旁边的周姨都倒吸了口凉气，劝阻道：“额……不如我们先上车，再说……”
“不行！”林簌坚决道。
倏地，沈延一把拽住林簌的右手，速度快到林簌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他扯到了怀里，撞上了他的胸膛。
林簌十分震惊，身体一动也动不了。
须臾，林簌回了神，挣扎道：“你做什么？”
沈延没停，顷刻之间将她一把抱起，顺势将车门打开，直接就将她丢到了车里。
哪怕车座十分棉软，可林簌还是被颠簸得很痛。
仅仅这短短的几秒，林簌不敢相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抱了自己！！！
霎那间，林簌仅存的理智和清醒全部消失了，眼睁睁地看着沈延坐了进来。
沈腾随手将书包扔在后座上，佯装无事地坐在林簌旁边，这一系列的举动都被林簌看在眼里。
“你！”林簌迅速地转过头，有种被逼到绝境的地步，咬牙强忍怒火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延没搭理她，后背靠在座椅上，满脸写着悠闲和惬意，闭眼不语。
就当林簌不存在一样。
自和他再次重逢后，林簌觉得他变化太大，满眼都透出对何事何物都不屑一顾的感觉。
林簌坐在他旁边，一脸震惊和茫然。
林簌看着这个无所事事、躺的跟个大爷似的少年。仓皇间，她不禁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不会是想跟自己回家吧？！
他疯了么？！
还是柳氤疯了？
周姨紧接着也上了车，林簌疑惑地给她递了个眼神，但周姨也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须臾，直接开了车。
车子启动的一刻，林簌欲哭无泪。
一路上，林簌硬生生忍了下来。
沈延倒是睡得香，双臂环抱在胸前，头埋在衣襟里，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就这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把一切置身事外的他给人感觉总是那么不可一世。
也是周姨车技超群，这一路上都极为平稳。
林簌瞥眼斜睨着他，眉头苦锁，只得无奈地叹了叹气。
多年未见，林簌清楚，他与往昔的小延早已不能相提并论，也不能再把沈延当作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了。
他们如今再见，不过也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这盘僵局也不知何时才能打破，林簌一时无解，走一步看一步吧。
半小时后，周姨将两个孩子送到家后就离开了，留下林簌和沈延两个人。
林簌站着一动不动，不想让他和自己进去。
沈延见状，问道：“怎么不进去？”
林簌坦然以对：“不想让你进来。”然后就像刚刚堵车门一样堵在家门前。
但不同的是，家里的大门是锁上的，没有钥匙他是进不来的。
而且正好借此机会问个明白，真要让他进了家门还了得？
沈延听后轻嗤一声，冷冷道：“林簌，你还想动手？”
这还是今天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语气凉凉的，毫无一丝温度。
虽说林簌年长，可要是自己再以姐姐自居也是可笑，直呼姓名也好。
顿时，林簌严肃道：“沈延，你别跟我犯浑！”
她语气严肃，却听不出一丝羞恼。
林簌遇事沉着，即使濒临崩溃亦或是愤怒的状态下，也依旧能够冷静应对，不失仪态。
闻言，沈延顿了顿，似乎是被她的转变所惊讶。
沈延目光凝视着她，尾音拖得很长：“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簌回答道：“沈延，我想请你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明白，不然我不会开门的。”
话音刚落，沈延就笑了笑，丝毫没有被她影响，表情上依旧毫无波澜。
林簌见到他这个样子，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只见下一刻，沈延镇定自若地从兜子里掏出一把钥匙。
沈延手里拿出的和林簌那把钥匙型号一模一样，正是她家里的家门钥匙。
沈延两步走上前，逼得林簌向后退了几步。
就当着她的面，把她家的门打开了。
林簌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
连钥匙都有了？
但这也因此使她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毫无疑问，有能力将沈延办到这所高中，还能把家门钥匙都能给他的人只有一个——柳氤。
这一刻，林簌恨不得马上自己飞过去见到自己这个肆意妄为的妈妈，想问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林簌实在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简单地要让他和自己重叙姐弟情谊吧？那未免太可笑了！
就在她思忖时，沈延已经三步两步地进了家门，干净利落地换好鞋，将书包丢到了沙发上。
林簌强忍住怒火也进了来。
沈延瘫在了沙发里，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丝毫没有违和感。
林簌驻足在客厅，远远看着他。
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林簌深吸了一口气，垂眸道：“沈延，你注意点。她不在，我可不会惯着你。”
“是嘛？”沈延直勾勾地盯着她，啧了声，“作为姐姐，还要欺负我不成？”
林簌低哼一声，语气平缓且从容地说道：“沈延，我们就不用玩姐弟情深那一套了吧，你早就不把我当姐姐看了。同样的，我也一样。”
既然都这样了，那挑明了也好。
“这句你倒是说的不错。”沈延轻轻一笑，他坐姿随意，十分洒脱。
林簌严肃了起来，郑重地说：“沈延，我有四个问题，我问你答。”
“我要是不想答呢？”沈延道。
“沈延，你正经一点行吗？”林簌这一句的语调要比平时要提高了不少，若是换做她的同班同学，听到班长这个语气，早被吓得半死了。
“好好好！”沈延将双手举起，像是被警察抓捕归案的嫌疑犯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沈延嘴角弯了弯，直勾勾地看着林簌，笑嘻嘻地说道：“问吧。”
林簌目光紧随着他，拧眉问道：“第一个问题，当时为什么走了？我再去找你时，房东说你已经把房子退掉了。”
顷刻，沈延把玩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语气懒散道：“因为无聊，想出去逛逛。”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突然回来？”林簌又道。
“因为没地方去。”沈延如实告知，“这你也知道原因的。”
“好。“林簌点头，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为什么突然间到这里来上学？”
闻言，沈延淡笑，挑眉反问道：“这个嘛，不是你劝我要好好读书的么？”
这一问，林簌竟有些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上次自己确实这么说的不错，也就因这句话和他不欢而散。
提起这事，林簌就窝火。
“你还真听我的话，”林簌冷哼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妈什么时候见的面？”
只见她上前几步，身子向前倾了倾，右手抵在桌面上，质问道，“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这句话一出，倒是有趣得很。
话音刚落，沈延便忍不住笑了笑，眉眼间竟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情。
密谋？又不是谍战大片，竟然连这个词都用上了！还学霸呢，短语都不会用。
其实沈延长得俊俏，并非是寡薄的长相，反而是一种痞帅，又高雅的长相，也有几分男子的阳刚之美。
所以，即使他沉默寡言、冷语相对，但照比林簌的那股孤傲劲儿，沈延单从面相上就显得温柔了许多。
沈延摊了摊手，佯装不知情说道：“这个问题，我想你不应该来问我。毕竟，也不是我安排的。”
就在这时，林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柳氤的视频通话。
见到林簌不语，沈延了然于心，轻轻地指着她的手机，掩藏不住地得意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她好了！”
林簌见他这副傲慢的嘴脸就心下不悦，冷冷看了他一眼，干脆地将客厅的电视打开，把手机视频连接上大厅的投影电视，上面出现了一位美丽优雅的女人。
柳氤笑得真挚动人，朝着屏幕外的林簌和沈延打了一个招呼。
“小延，簌簌你们好啊！”
还没等林簌开口，沈延倒是来了兴致，喜悦地向她招手回应：“大姨好！”
“诶呦，小延啊，今天上学怎么样啊？一切还习惯吗？”
沈延唇角上扬，乖巧地回答道：“非常好，我和姐姐今天聊得非常开心，她非常想我！”
林簌：“…………”
她对沈延这胡扯的本事真的是佩服，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那就好，那就好！”柳氤满意地点头，又道，“你们相处地好就行，大姨还担心你们这么久不见，会彼此疏远了呢？”
“哪里哪里！”沈延摆了摆手，笑道，“当然不会了！”
林簌站在一旁，无语到极点。
疏远倒不至于，就是陌生人罢了。
顷刻之间，柳氤将目光转向林簌，关怀地问道：“簌簌，高三的生活还适应么？”
“没什么不适应的。”而后，林簌目光直指沈延，挑眉问道，“麻烦您给我解释一下，这位是怎么回事？”
“啊！这事呀，妈妈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没生妈妈的气吧！”柳氤笑道。
林簌冷哼了一声，“哪敢。”
“妈妈，您就别装了。”林簌抬眸，直接戳穿她的小心思道，“您是没来得及告诉我，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闻言，柳氤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被揭穿的模样，笑道：“妈妈没告诉你，不也是怕你反对么？”
林簌叹了叹气，心里嘀咕，你还知道我会反对。
柳氤道：“前些天，小延他联系我的时候，你正在补课，妈妈也就没着急告诉你。”
“我们都清楚小延家里的情况，再把他交给那两个人我也不放心，而且他和你一样还有一年就高考了，所以妈妈索性就将他办到这里来上学，和你一起学习。这样一来你们还能相互照顾！”
林簌呵笑了一下，转眼瞥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沈延。
他一脸无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么一看，母亲是还不知道自己比她见到沈延更早，而且沈延看来也是没跟她提这茬子事。
这一刻，林簌也是有些愧疚。
不管怎样，沈延现在的生活，自己都有着推脱不了的责任。
虽然那件事并无人知晓，林簌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过，更是不愿面对。
可事实如此，是抵赖不了的。
毕竟是自己欠他的，就当赎罪了。
况且他只是来读书而已，只要他和自己保持距离，别过多生事，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就这么点事，我能有什么理由反对。”林簌为自己辩白道，另一层含义就是我哪有这么小气，眉宇之间稍稍舒展开来，“您有什么好瞒我的啊？”
“这么说，你是同意和小延同居了？”柳氤道。
……什么？同居？！！
这一刻，林簌面色骤然一变，瞳孔缩小到极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什么同居？”林簌询问道。
“哦，是这样的。妈妈考虑到小延在这里没地方住，又担心在外住不安全，所以我就将安安的房间腾出来给他住了，反正就一年，你正好帮他多补补课！”
“我……”林簌一怔，气得跺了跺脚，凝噎道，“您怎么都不跟我商量？”
原本以为母亲将家门钥匙给了他，只是为了让沈延有事方便来找自己帮忙，但没想到竟是这层意思！
同居！沈延和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正当柳氤要解释时，一旁的沈延撑起身子，立刻就来到了林簌身旁，笑着看向柳氤道：“大姨，这点小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和姐姐会处理好的。”
而后，沈延看向林簌，身子故意地靠近她，声音低沉且磁性地说道：“你说是吧，姐姐？”
“你……”林簌咬牙道。
“那就太好了！既然是你们小孩子的事，大姨我就不多管了，你们多磨合磨合，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林簌喊道，“我怎么和他……”但还未等她说完，柳氤向他们挥了挥手，告别道：“拜拜！”
沈延笑道：“大姨再见。”
随即，柳氤直接将视频挂断了。
林簌驻足在原地，看着黑暗的屏幕，气极反笑，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可柳氤不接。
林簌一时百感交集，无奈至极。
林簌看向沈延，他还是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轻轻松松拿起书包，十分自然地经过了林簌身边，径直地往楼上走。
林簌看得他头疼，又奈何不了他，叹了叹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办？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真的要和他同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