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神秘来人
涟漪似乎不知道冷一般,她的目光之中多有喟叹之色,可惜时映雪并不会读心术,也下意识地不想在这样的时候通过自己与涟漪之间的联系去窥探涟漪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珩锦的目光对比起涟漪的目光来说倒是要冷静多了,他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费解是思索,似乎在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穿透这万世眼,和逝去的魂魄一般通过万世眼离开。
这时候那刚刚盘腿坐在万世眼旁边的人忽然就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已经看穿了时映雪等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轻声说道:“这不是生人应该来的地方,你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苍老无比,淡淡的风吹过了他的衣袍,将他头顶上戴着的帷帽撩动了,露出来他雪白的头发,还有苍老的面庞。
他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眼眶之中的眼睛十分浑浊,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抬起来看着时映雪等人,目光只是看着自己的手,随后在一声轻叹之中,那原本包裹着身躯的衣裳便软了下去,落在地上。
缓缓地有风吹过,那衣裳里飞出来细小的粉末,被风一吹,便落在了湖面上,再无踪迹了。
衣裳随后也是一样逐渐剥蚀化成了齑粉,与刚刚他的身躯化掉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时映雪抬头看到刚刚那人坐着的地方缓缓地升起来一股淡色的光芒,逐渐地就成了一朵小小的花,然后落在了万世眼的水面上,很快就沉没了下去。
时映雪低头在水面上看到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上。
水里的这张脸与自己没有任何区别,时映雪却感到有风吹痛了自己的眼睛,再看水面上的自己,便与刚刚那个逝去的老人一样,满头华发,满脸的皱纹。
而等时映雪再眨了眨眼看的时候,水里的这张脸便又重新变回了自己青春年少的样子,时映雪扯动了一下唇角,便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也动了动唇角,看上去与自己又没有任何区别了。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有什么暗示?
珩锦似乎也在看水面,他微微皱着眉头,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不得而知。
一边的涟漪更是如此,她还在将自己的手伸到万世眼里的水里去,可是那水之冷并非人能够承受的,时映雪连忙将她的手一把拉了上来,便看到她这双手已经被冻地苍白发紫了起来,显然是冻伤了。
涟漪怎么会失态成这般?
还是北故城与万世眼之中有什么独特的魔力,叫涟漪这样一贯冷静自持的人都失去了平素里的冷静。
浮乙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了时映雪的身边,他的手在涟漪的手背上一点,便将她被冻得十分严重的手变回了原样。
涟漪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浮乙却已经严严实实地站在了时映雪的身边,轻声说道:“这地方有古怪,一会儿我会一直在你们的身边。”
他的话音刚落,时映雪便感觉到一股极为强烈的威压出现在了万世眼的入口处。
时映雪从台阶上远远地看过去,便看到一个极为清隽的身影走过来。
他生的很好看,是那种令人望之不俗见之难忘的容色,但时映雪并不是因为他的容貌而多看两眼,而是因为他身上的威压太强了。
浮乙是大乘期的大龙,而能够与面前这人能够媲美的威压,时映雪只在浮乙的身上见过。
与浮乙同一个境界,那就是与飞升只有一墙之隔的大乘期修士了。
这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躯,看上去是个姑娘,只可惜她的全身都萎缩了,就连头发都已经成了灰白色,整个人的身上都没有一丝生气。
假如不是时映雪的感知出了问题的话,那青年怀里抱着的少女应该是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很久了。
浮乙下意识地将时映雪护在了身后,那青年的目光很冷淡地在浮乙的身上扫了一下便不再看了,而是极为虔诚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一步一步地上了台阶,也同样地站在了万世眼的旁边。
泉眼清澈,夕阳在这青年棱角分明如同雕刻一般的眉目上缓缓地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但很可惜这青年似乎连眼底都是冷的,这层温暖的夕阳阳光似乎都没能够点亮他的眼睛,反而令他看上去更加孤寂。
但正好是因为他站在了时映雪等人的对面,此人抬起眼便落在了时映雪一行人的身上。
他原本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开来,但他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便又抬起眼睛在时映雪等人身上转了一圈,眼底有了些时映雪看不明白的神情。
这时候刚刚一直和木头一般的涟漪终于活过来了,她的目光在那抱着少女的青年身上停了停,便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她姿态熟稔地抬头去看一边的珩锦,目光之中露出一些不由自主的脆弱和忧郁来。
珩锦并不太明白涟漪因何忧郁,不过他也知道妹妹受过的轻伤也并不轻,便抬起手来安抚地在涟漪的头发上揉了揉。
双方都并不理会对面,可目光似乎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往对方的身上飘过去,大约是想要好奇对方在这里做什么。
毕竟时映雪这边没有一个人是将死之色,除了浮乙,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罩着厚厚的幻术,但青年也很容易能够看出这些人身上的境界不低,寿元也很漫漫无期。
与他一样,却与他怀里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这些年来他用尽了种种法子,都没能将她的性命给留住,如今终于已经油尽灯枯,他想要将小姑娘送往清虚界之中最为宁静的北故城,让她的灵魂在这里获得安息。
若不轮回,便在此处安眠,忘却一切;
若再轮回,下一辈子还是不要做他的妹妹了吧。
做他的妹妹,便注定是身体残缺之人,一辈子都不能好过,又何必受此痛苦呢?
更何况,有些事他说不出口,做了她几百几千甚至上万年的兄长,他为了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也舍弃了很多不能割舍却又不得不割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