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涂药
纪风在里屋翻出临时放在店里的衣物，打算让艾夏换上，一出来，就看到自家的老怪物紧贴着女孩，因为背着身，让他看不清表情。
可女孩的表情却是一清二楚。
少女的表情含娇带怯，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亮的惊人。
本来打过一架，惨兮兮，灰扑扑的女孩一下像是被初春的雨涤荡，整个人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竟然还脸红了？？？
纪风：wtf？
这丫的什么情况，他还没见过女孩脸红呢。
吃惊的不只是纪风，还有苏栎。
女孩进来时，他其实并没有怎么注意她，和她说笑，也是纯粹看在纪风的面子上，闲着没事开玩笑逗小孩。
毕竟，纪风现在长大了，性格什么的变化很大，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从小就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的基因，妥妥的外貌协会资深会员。
苏栎还记得纪风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坐火车去东市看他，顺便带他出去玩。游乐园里，小小的纪风见到长得漂亮的小姐姐，一张小脸冷冰冰的冒着寒气，嘴上说着“不要，好讨厌，不要和女生玩”，眼睛却不住的往人身上瞟，非常的心口不一。
所以，看到灰头土脸的艾夏，他是一点都没往不正经的方向想。
只是现在——
“喂，老狐狸，你干什么？”纪风高喊一声。
糟糕，自家孩子这是吃醋了呢。
苏栎想着，飞快的举起手，装作什么都没做似的退后一步，转身朝纪风耸了耸肩。
一副无辜表情。
“什么老狐狸啊，叫的那么难听。我是你叔，好伐？”苏栎撇着嘴不满道。
纪风翻了个白眼，单手一撑，直接从玻璃柜台上面翻了过来，朝艾夏一挥手，“走。”
离开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栎：……
“风啊，叔叔什么都没做啊，你这样会让小同学怀疑我的人品的。话说，这位小公主怎么称呼啊？”
苏栎跟在身后嚷嚷。
纪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从背后能够看到他僵硬的下颌，曲线异常锋利，艾夏也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直到跟着纪风来到店里里屋的门前，纪风开门，按着她后背把她往里一推，转身一抬手，“啪”的往门框上一拍，把也想跟着进去的苏栎拦在了门外。
他抬头瞟了眼挂在店里的时钟，歪着头，面上有些不耐烦，“叔，时间差不多了，你不去酒吧看着点？”
苏栎笑笑，探着头想往门里看，纪风错了错身，完美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苏栎眨了眨眼：“风啊，其实叔也不用每天都去的，偶尔也是可以偷会闲的。”
纪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我妈那个类型的呢。”
在他说出下一句话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要不是苏栎躲得及时，非把鼻子撞歪了。
苏栎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他想要解释，又觉得会让眼前的局面更加尴尬。
扳手，苏栎隔着门说道，“那风啊，叔叔就去忙了啊，一会你小丽姐姐来换班了记得给她说一声啊。”
纪风没理他。
药店从门口看门脸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店里除了外厅还有一个里屋，和外面的店铺隔着一道刷的极白的木门。
里屋应该是临时的休息室，不大，但东西配的很齐全，有床有柜子，还有可以洗浴的卫生间。
纪风指了指放在行军床上的衣服，“衣服你就先凑合穿一下，洗完澡后再上药。”
说完顿了下，半晌后眼睛盯着她说道，“那老狐狸就会嘴上占便宜，其实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
心思却在瞥到女孩微红的双颊时拐了个弯。
顿时有点天打五雷轰。
他偷瞄了人一眼，“那个，你收集备胎是有年龄限制的吧？”
艾夏：“……啊？”
看到纪风异样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他在暗示些什么。
艾夏：“滚！”
把人赶出去了才想起忘了问热水怎么放。
好在洗浴也是用的电热水器，和艾夏家用的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痛麻木了，艾夏和纪风一路走来也没觉得伤口痛，直到水冲到身上才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痛，尤其是膝盖，像是被马蜂蛰过，密密麻麻的，抓心挠肺。
作为一个算不得洁癖，纯粹只是爱干净的女生，艾夏一咬牙一闭眼，也不管伤口如何了，先好好把自己冲刷了遍。
快速的过了遍水，艾夏才发现了问题。
纪风他大爷的，竟然没给她准备毛巾！
卫生间洗漱杆上虽然晾着两条，但一看就是用过的，艾夏倒是不嫌弃，只是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动用人家的私人用品终归不好。
艾夏没办法只好扯了几张抽纸随便擦了擦身子。
可头发就没办法了，抽纸一上去就变成糊状，非常不好处理。
她洗澡前脱下的衣服堆在靠门的地上，皱皱巴巴的，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废品收购站收来的新鲜货，艾夏想起了纪风看向自己时嫌弃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
——她现在的样子，不光纪风嫌弃，她自己看着也很是嫌弃啊。
好在洗浴盆下面有两个蓝色的塑料盆，还有开封的大桶装洗衣液，艾夏穿好纪风借她的衣服，将就着把衣服洗了一遍。
洗澡连带洗衣服，可能用的时间比较长，她刚把衣服挤干净水，外面就有人敲门。
“喂，好了没？”
听声音都能听出对方的不耐烦。
“好了好了。”艾夏把湿衣服放在空盆里，开门出来。
然后，纪风就整个人傻掉了。
夏市纬度偏南，即便是冬天也不会特别冷，最冷的时候普通人也就套一件厚外套，连棉服都不用穿就过去了。因此，纪风的衣服款式不多，多是看起来和校服类似的白衬衣，短袖的长袖的，足够穿春夏秋三个季节。
店里他留的也是类似的衣服。
明明很单调甚至朴素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穿在女孩身上却愣生生透出股□□的味道。
入目处，女孩披散着头发，水珠顺着发丝渗入衣服之下，濡湿了偌大的衣领，贴在她的身上，露出冷白的颜色。
她紧扣衣扣，可衣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摇曳间带出禁忌的气息，还是温湿的，顺着两条笔直的长腿滑下，直到小巧的脚踝，没入白皙蜷缩的脚趾。
纪风忽然感觉一阵缺氧，一双眼睛不受自己的控制，话到嘴边也像是蓦地丧失了语言能力，什么都说不出口。
暧昧旖旎的气氛悄然滋生。
“你tm——”纪风生硬的转变视线，低头暗骂。
他的手习惯性的摸入衣兜，才发现烟都吸完了。
这让他莫名烦躁。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
她丫这是勾引吧，赤果果的勾引！……太不要脸了。
然而事实上，艾夏很无辜。
纪风是给她拿裤子了，只是纪风看起来瘦削，实际上却是个脱衣有肉的类型，裤子是又宽又长，穿时差点把她绊倒，而且牛仔裤的材质对她膝盖处的伤口非常不友好。
艾夏对着镜子照了下，觉得他的衬衣可以拿来当短款的连衣裙穿，所以就没再套裤子。
谁承想，放在男生眼里就变成了妥妥的制服诱惑。
艾夏反应快，早在出来时就注意到了纪风的眼神。
只是她手里端着放湿衣服的塑料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扔了盆捂住胸口合适，还是放下盆再捂住胸口合适。
前者可能要损坏人家的物品，后者则错过时间，而且，矫情不说，还有故意勾引之嫌。
于是她大喊了声——
“你大爷的看什么！”
纪风飞速从呆傻模式转为震惊模式。
他转头来来回回的看了艾夏好几遍，才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艹，你丫一飞机场有什么看头？”
艾夏：……飞机场？
青春期的女孩子明里不说，实际上最是在乎自己外貌。
艾夏虽没有那么在意，可也不愿意被称为飞机场。
况且，她瘦归瘦，但在同龄人中还是发育的很好啊。
艾夏瞪着眼低头看了一眼胸部的弧度。
再想反驳时，对方一件外套劈头盖脸的甩了过来。
“你给我穿好衣服再说。”
艾夏视线被挡，没有发现男孩脸颊泛红的痕迹。
如果她仔细听，还能发现男孩话语中隐藏不住的颤抖。
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
你大爷的，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多事啊。艾夏心里念叨。
等她穿好了衣服，还找了两根衣架把湿衣服吊起，纪风也没回来。
艾夏犹豫了一会，翻了下床上的药，对着说明往身上涂。
对于艾夏，最好用的是碘伏和生理盐水，她懒得处理青青紫紫的痕迹和细小的划痕，反正过段时间也会自己消失，她只专心处理磨破的膝盖。
她没怎么处理过伤口，但上过基本的急救课，知道如何处理。
生理盐水一倒，碘伏一擦，再上点栎叔说的“灵丹妙药”，就算结束了。
最难的是脸上。
她在屋里找了半天，除了卫生间有面梳妆镜外就没有小型的手持镜，卫生间光线又不好，涂抹伤口非常费力。
于是，等纪风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给来接班的丽姐发了条消息，让她带身女孩子穿的衣服，呼了口气重新进门，抬头就看到艾夏对着手机屏幕挤眉弄眼，表情异常诡异。
膝盖处又是棕色又是白色，层层叠叠，淅淅沥沥，甚是可怕。
见他进来，女孩斜眼横了他一眼。
神情略带挑衅。
纪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艾夏的动手能力表示大写的服气。
而且她都手残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脸朝他挑衅。
“算了，还是我来吧。”纪风无奈道。
他先是看了眼女孩的膝盖，蹲到一半看到艾夏只盖到大腿的衬衫，呼吸一滞，觉得还是先处理她脸上的伤口比较合适。
他抬手拿起一管药膏，拆了包装。
动作异常暴力，看的艾夏莫名心惊胆战。
女孩内心的不安终于在他一手掰着她的下巴，一手拿着蘸着医用酒精棉签时上升到最高点。
“不是，你行不行啊？”艾夏皱着眉往后躲。
那可是酒精哎，艾夏心惊。
小的时候她有一次淘气撞破了点皮，家里的保姆不问青红皂白就先上了层酒精，不知道是不是幼儿的皮肤娇嫩，具体有多痛她早就忘记了，只记得她痛的哭了一个下午，直到夏霜回来才止住。
原因是夏霜受不了孩童的哭喊，随手丢给了她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就是她佩戴的那枚蜜蜂形状的胸针。
——那是艾夏第一次接到来自于母亲的礼物。
从此之后，酒精就成为了艾夏毕生的阴影。
女孩的下巴精致小巧，他两根手指就能牢牢夹住，摩挲间，细滑的肌肤让他有点心不在焉。
只是，艾夏的话——
纪风皱了皱眉。
艾夏立刻就察觉到纪风表情不善。
于是，她就更紧张了，伸手去挡纪风的手。
人一紧张就容易口不择言。艾夏话也不经过大脑，蹦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外冒。
艾夏：“你要是不行的话就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哎哎哎，你别不行硬上，把我弄疼了可怎么办啊——”
纪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最终忍无可忍，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艾夏：……
她怔楞了一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了不得的话。
当即全身的血液冲顶，睁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纪风，张着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也不晓得隔了好久，艾夏暗自摸了摸脸，感觉不烧了，才抿着嘴，喃喃道，“纪风，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多想。
毕竟，我们是多纯洁的同学关系啊。
纪风拿棉签指着她鼻子，“闭嘴。”
艾夏：……
纪风：“你也就是碰上了我，要是别人，你试试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说完，没有半点怜惜的把棉签往艾夏脸上怼去。
半秒钟后。
——“纪风，你大爷的！”
某位进入药店的客人，退回门口，抬头看了看药店的招牌。
心里纳闷，是药店没错啊？不过——这杀猪的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