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坐着牛车回去的路上，骊娘自是一脸春风得意。她实在没想到这酸梅汤生意竟是如此顺利。
又想到方才邓媛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倒像是有几分先见之明，早早就猜到了如此结局。再看一眼此时邓媛正舒舒服服靠在牛车上，随手摸出霍氏送的果子，往嘴里一送，两只杏眼瞬间就眯成了一对小月牙。就跟吃到好东西的馋嘴猫似的。这哪里像是有什么大智慧的样子。一定是她猜错了。
骊娘忍不住开口问道：“媛儿，你早想到那宣传板能引来客人？”
邓媛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整条街上就咱们一块儿宣传板。那些书生又都识字，再加上咱们绞尽脑汁想出的那套说辞，十有八九能拉来客人。咱们那酸梅汤又那般美味好喝。一传十，十传百的，还愁没有客人来光顾？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你外公写的字，居然那般受人追捧。这次反倒是你外公帮了咱们大忙了。你回家去，好好感谢你外公。”
骊娘又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外公年轻时可是探花郎，那一手书法在朝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邓媛听了这话，杏眼都瞪圆了，又惊呼道：“原来马老爷子这般厉害的？这么说来，让你外公帮咱们写这个宣传板，着实是糟蹋了他的墨宝了。”
骊娘哼了一声，又说道：“这有什么？将来我兄长也是要中状元的？”
邓媛难以置信地说道：“状元探花哪里就那么容易考上了？成千上万考生如同千军万马抢着过独木桥一般。只有最出众的人才能考中进士。进士拔得头筹，才能当状元榜眼探花。算了这些都不提了，往后你还是别总是跟你哥口角了，多留些时间让他去念书吗。对了，别忘了多弄点吃的给他好好补补脑子。考学那般艰难，少叫你哥为家里闲杂事情操心。对了，还有多让马老爷子看着他好好读书吧。”
至少要督促男主好好修身养性，学会历法，懂得规矩，知礼义讲廉耻。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棒的，想杀人就杀人。考不考学都两说着，至少先让马老爷子好好教他做个人吧。这才是关乎天下的头等大事。
骊娘听了邓媛这番话，也觉得十分有理。可如今她正和兄长赌气，怎么都不想输他一筹。于是便没做声。
这时刚好到家了，邓媛便先一步跳下牛车来，又伸手去拉她，又说道：“俪娘，你也不想耽误你哥前程吧？”正逢青春期，无论如何要加强对暴君的束缚和教育。
“嗯哼。我这几日不在他面前晃就是了。可有一点，那赌约我可不会输给他。邓小媛，咱们可说好了，我哥考学是考学，与咱们的买卖无关。不管怎么说咱们定要先赚到十两银，赢了我哥。然后还要把买卖做大。邓小媛，你可给我争气点。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手软。”说着，她便用力握住邓媛的小胖手。
邓媛痛呼一声，忙又说道：“放开，你这无情铁手赶快放开我，这可是肉做的。”
骊娘这才松了手劲，却仍是固执地盯着邓媛看，“反正你可不许给我认怂。”
邓媛揉着手心，委屈巴巴地说道：“我邓媛什么时候认怂过？说不定你怂了，我还要拖着你继续跑呢。你放心，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把俪媛坊开遍大江南北。我邓媛绝不食言，必然说到做到。”
骊娘这才松了口气，又说道：“算你识相。”
两个姑娘站在一处，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不知是谁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另一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无比，爽朗又自在。在这炎炎夏日，就如同一阵清凉的风，吹到了有心人的耳畔。
先一步到家的仓偈并没有急着回屋里，反而在院子里听到了俩小豆丁吹牛的全过程。
仓偈如今也不勉强自己，虽没出声，却笑得肚子都疼了。
他心中暗道，就算那累世做买卖的商户人家，也不敢说出此等豪言壮语。偏偏俩小豆丁是真敢想，还真把商路当作是她们自己家的了。
一时间，仓偈突然就不想太过为难这两小丫头了。
倘若一月之期赚不到十两银，那只胖猫儿会不会抱着小短腿子，躲在树下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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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别人如何去想，反正邓媛和骊娘干劲十足，第二日又起了个大早。
严爷爷虽然沉默寡言，却也不辞辛苦，天不亮便赶了牛车，送她们两人到了张捕快家里。
霍氏实在看不得小姑娘这般辛苦，便和两人商量，不如把家里的妈妈暂时借给她们，干些杂活。
骊娘生怕兄长到时拿这事当说辞，当场便想拒绝。不想邓媛却说道：“倒也不是不行，不如让吴妈妈来兼职小时工。”
“何为小时工？”霍氏问道。
邓媛便解释，“就是让吴妈妈每天帮我们干一两个时辰的活，我们按照时辰支付工钱。这样一来也不耽误吴妈妈日常在家洗衣做饭，又能多赚一份工钱。我们也多一个人帮忙，可以稍微轻松些。只是工资同样要等到月底结算，这样如何？”
几人立马就都同意了。不止是刘妈妈，就连霍氏的贴身伺候的丫头红姐也要来当小时工。邓媛骊娘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这样一来，邓媛和骊娘不止酸梅汤熬得多了。而且可以分中午下午，卖两趟酸梅汤了。
霍氏实在担心把两个女孩累坏，便让吴妈妈抽手帮忙把水车推过去。反正都算在小时工里。
另一边自打俪媛坊酸梅汤顺利开张之后，第二日中午便有人跑来问邓媛，“小老板，你这摊位早上怎么不来卖呢？若是一大早上喝一碗酸梅汤，上课都能提神醒脑。”
邓媛便笑着解释，“我们这酸梅汤熬制便需要一定火候。何况这酸梅汤早上喝反而没有中午喝晚上喝效果好。饭前喝也没有饭后喝效果好。”
那学生听了，不禁问道：“喝酸梅汤原来还有这么许多讲究？”
邓媛便笑眯眯地说道：“那板子上都写了，除了提神消渴解暑，酸梅汤也可以消食解酒。”
其他人心中却想，这小姑娘到底太年少了，也太实诚了些。连做买卖的禁忌也都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也不怕别人不来卖她家的酸梅汤。
偏生邓媛生的好看，总是笑眯眯的，看着面相就十分喜庆。再加上骊娘生得明艳大方，口条也好，是个极其爽利的人。这对小姐妹站在那一处，便十分讨人喜欢。再加上这两人又都是诚心做买卖，一时间人气很快便起来了。很多学生中午就算不买其他，也要过来排队喝上一碗酸梅汤。
骊娘和邓媛反而成了这一地买卖最好的小摊主。
之前便有人排挤她们，如今见她们生意好了，便越发容不下她们俩了。
这一日，俪娘和邓媛早早卖完了酸梅汤，推着车子便回走。
与往日不同，那卖饼的姑娘也不做生意了，早早就担着饼担子离开了。旁人还说道：“她今日怎么走得这般早，饼不是都没卖完吗？”
有人便嘲讽道：“就她做的那饼，就算等到天黑也卖不出去。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也便没人关注她了。
卖饼那姑娘也不说话，一路跟在邓媛俪娘身后。直到两女孩拐进巷子里，她也担着饼挑子快步走了过来，凑过去小声提点道：
“往后你们俩姐妹小心些，最好有家中大人过来跟着照看。那卖粥的宋氏起了坏心思，打算让她那破皮无赖的兄弟过来捣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