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sakunlin
“你的母亲?”
原书中殷北卿没有想起过小时候的事情,但作者曾侧面暗示过她双兽魂的来源并非外界所误解的那样——由于她父亲孕期出轨而形成的。
因此颜钰能够自信地告诉殷北卿她很“干净”,却没法笃定地说出原因。
她对这事其实也是好奇的。
“我的母亲是叵莱族人。”殷北卿又说。
叵莱族?那个作为灵法的起源,却不幸因为一场天灾没落至将近接近灭族的种族。
这个种族的女性出生会有几率出现双兽魂的情况,如果按照殷北卿的说法,似乎她们在意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出生时,玛革会对你做过检测,所以是她们把结果弄错了?”
玛革会是初代女皇建立的组织,明面上没有执政权却拥有比各国女皇还高的话语权,新生儿检测的事情历年来都由她们处理。
听闻是因为初代女皇对叵莱族的没落感到惋惜,才会特别留心地寻找她们的血脉,甚至不惜高价聘请酉乞家族的高级工匠制造出一种针对性的检测珠,如果被测者含有叵莱族的血统,检测珠会显示耀眼的金色。
当时殷北卿父亲的私生活作风问题一直被人诟病,他声称自己是清白的,只因为孩子的母亲带有叵莱族血统,才会被检测出双兽魂。
大家只把他的话当做狡辩,不够为保险起见,玛革会还是对殷北卿进行了测验,但三次结果,检测珠都没有显示金色。
孩子没有叵莱族的血统,孩子的母亲已经死亡无从对证,玛革会谨慎地对殷北卿父亲也进行了测验,当然检测珠对他的血液也不起反应。
于是最终的结论就是殷北卿的父亲在撒谎。
母亲的荣耀抵不过父亲的“罪孽”,还是婴儿的殷北卿一出生便从“烈士长女”的身份一落千丈至“罪恶的产物”。
“我相信我父亲,比起所谓的玛革会更加相信。”殷北卿盯着颜钰的眼睛,急切地想要从那里寻找能够支撑自己的东西,“你之前说的话,并不只是安慰我对么,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颜钰心疼地抚摸她的侧脸,忍不住说了谎,“嗯,你父亲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其实这也不算慌,她安慰自己,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能够支撑。
如果只是殷北卿父亲那么说,可能颜钰也会认为是他为了逃过凌迟迫不得已撒的谎,但她现在想想,原书里那些细枝末节的部分,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示。
况且也的确找不出,比叵莱血统之外更能够解释殷北卿身上双兽魂的理由了。
连着血契,殷北卿能够感应到她的想法和心情,只是此刻颜钰的思绪太过复杂,模糊了她的判断力,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慌。
殷北卿将脸颊贴在颜钰颤抖的腹部,手指掐进她大腿的肉里,不断用撕咬的方式留下自己的痕迹,似乎只有这么做,心里的不安才会消减。
“你想做叵莱人,我便拥护你做女皇,你不想做叵莱人,我便做你谋反的帮凶。”颜钰用自己冰凉的手臂拥住她的身子,肌肤相贴,两人的皮肤都开始变得滚烫。
“不要做什么救世的神女,只做我一个人的神女好不好。”她近乎自暴自弃地将自己丑陋的恶欲展现,却没有想到,颜钰的回答比想象中的更干脆。
“好。”
……
次日晚上,郁家。
“瞧你这狼狈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当初信誓旦旦的气势。”郁茯桑右手杵着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眼前的黑雾。
那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凉凉掠过背上时却带着种要将人脊梁骨都抽了去的力道。
祈抖抖自己没有尸体的“身子”,谨慎地揣测这个女人的愤怒点,“这一切都是意外,如果不是那个叫颜钰的女人……”
“颜钰?”郁茯桑侧过脑袋,“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小心提防她,可是你似乎半点都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放心上!当然放心上!”祈连忙回答,“我一开始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御术师,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破掉我已经成型的界术,谁知道她剑走偏锋,拿着个梦妖的铃铛就硬把我的界器找出来拔了。”
郁茯桑直起身子向后靠,低眸看人间有股自然而然的威慑力,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不停解释的祈淡淡地笑。
她越这样,祈当然越紧张,以至于说话都快结巴了,“我的界术同其他人不太一样,梦妖的铃铛不仅能影响界术的稳定性,甚至会对结界中的人产生影响,所以我才没能把人困住,不然以我的本事,那姓殷的现在肯定已经是具尸体了。”
它界术的来源都是结界中的受困者的真实梦境,正如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幻境中发生的都是受困者内心深处最抵触最害怕的事物,只有这样的联系才足够紧密,才能够让受困者难以分清楚现实和幻境,也最能够对受困者造成剧烈的情绪波动,增加堕魔的几率和速度。
“说起来,还是我现在的能量太弱了,要是……”一边说着,祈一边打量郁茯桑的表情,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小心思表现得那么明显。
其实如果不是它的本体不在身边,哪里会只有这么点能耐,以至于面前这个女人不用信物就可以随意操纵它。
“想要本体?”郁茯桑今天显得格外爽快,竟然主动戳破那层窗户纸。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背在身后踱步至墙壁前,也不知道是摁到哪处开关,墙壁中心的一块直接向上升起,露出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暗道。
脚步声在狭小潮湿的暗道里荡出回声,一步一步,直到她站在那挂起的物件前。
那是一对短棍,通体光亮的黑漆,两头有金纹包裹,棍身只不过比半只手臂看着稍长一些,顶端击打部位刻着痕迹错综复杂的磨损,似乎是经常被人使用,借着灯光靠近仔细看,就会发现磨损的部位中还有淡淡的血迹,显然堆积的年份很久,已久清洗不掉了。
“我很少给人第二次机会。”听完,祈呼吸一紧,正在她以为郁茯桑要给自己来一套灵法毁尸灭迹的时候,这人又摸着短棍慢悠悠地说,“但我现在等待的东西,值得我再多一些耐心。”
说完,她转过身,无视祈缩成一团好像要偷摸摸从墙缝里溜走的模样,轻笑问:“你不会让我再失望一次了,对么。”
祈根本捉摸不透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是在干嘛,但能活命总比被灭口强,况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骨气也不是非得现在要。
等到它得到本体的力量,看谁还敢命令它!
想清楚之后,祈说话都利索多了,“绝对不会,我拿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主人您交代的任务!”
“很好。”
呼……这应该算完事了吧?
看见郁茯桑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祈大松一口气,正打算再接再厉地来几句马屁时,一颗巨大的火球突然带着剧痛将它吞没。
“你——你怎么出尔反尔!”
“只是一些小小的惩罚。”郁茯桑手里揣着块火石站在边上看热闹,“毕竟你今天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她逗小狗似的,看见火小了就多丢几块火石进去,火太大了就停一会儿,只为在不伤害性命的情况下,尽可能延续祈的痛苦。
“我都已经解释了,”
“有了教训,你才会记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说话间,郁茯桑手腕翻转,那团灵法就由红变为紫,温度直线上升。
祈的叫喊声愈发凄厉,断断续续地问,“我、到底……做什么了!”
“还用我提醒你,就不叫反省了。”郁茯桑声音沉下来,正准备再次升高温度时,祈终于灵光一闪,脑海中窜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姓颜的学生是您的人!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尝试转化她的!”
祈的界器制作方法与别人的不太一样,它喜欢用活人做载体,最好是魂力高一些的,这样做出来的界器才有足够的稳定性。
将活人转化为界器说难也不难,只要吸干对方的血液,再用自己的魂力占据对方的身体,顺利地完成这个过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刻着它名字的竹签。
正常情况下,祈吸收的血液越多,被转化者的战斗力会越低,紧跟着就会逐渐失去反抗自己身体被沼气占据的力量,除非对手是有经验的兽术师,察觉出来它的意图并立刻抽身离开,不然只要时间足够,它就能成功将人转化。
祈察觉到颜钰的能量十分罕见,加上她又正好把血滴在了自己的界器上,本着有送上门的猎物不要白不要的心态,才会尝试对她进行转化。
谁曾想这颜钰的血越喝越不对劲,不仅没有让它变得强大,反而使它的魂力变得极其不稳定,僵持许久,它才抵不住压力将之前吸收的能量全部爆发性地反弹出去。
那股强到将比赛现场的仪器全部摧毁的能量,其实与它无关,全部源自颜钰。
说起来它要是知道这看起来病得快死了似的的小年轻魂力强大到足够把仪器震坏,也就不会自取其辱地尝试把她变成自己的界器收藏了。
“我的人?”郁茯桑琢磨着这两个字,笑容嘲讽。
“那……那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祈是真想不明白了,要杀要剐你至少说个清楚啊!
“与对象是谁无关,我只是不喜欢你擅自去做我没有命令过的事情。”郁茯桑收紧指节,空手将祈提起,“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明明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是还算温柔的语气,可祈却听不出一丝半点的温度,总感觉它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存在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弥补,真的!”
郁茯桑很满意它卑微的态度,稍稍松开力道,眼眸微眯,“那就记好了,你只是我的狗,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思想,我没有让你咬人的时候,你连伸伸舌头都不允许。”
“听见了!听见了!绕了我吧,求求您!”
“乖孩子。”
……
三日后,选拔比赛中没能决出胜负的两名候选人被杨佩召集入皇宫。
派去打探风声的林百竹说,原本杨佩已经和裁判们“商量”好了附加赛要比什么,还没来得及宣布就收到来自玛革会的灵镜消息,只能暂时作罢。
说起玛革会,众人对它的了解不如红阁那样多,只知道它们的入会门槛极其刁钻严格,除兽术师等级外,身世家境、行事作风、教育贡献等一切可以参考的条件都会被考虑到,甚至连女皇的孩子都没法走后门进去。
灵法诞生初期,绝对力量凌驾法律之上,各部落居民战乱不断,因为忍受不了战争,初代女皇出面集结志同道合的兽术师实现了统一。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生活环境差异大,各种族之间的性格理念不合,国家很快就以水、陆、空三个地理板块为单位实现内部分裂,初代女皇只能再次出面,建立“女皇”选拔制度,将手中的权利分放,以此为条件,她主动卸任,成立了玛革会。
按照她的说法,玛革会是独立于各国以外的组织,并拟定契约,所有人包括女皇都不具备决定玛革会会员生死的权利。
组织成立至今依旧存在,理所当然的这份契约也一直有效。
玛革会总部位于天莱国,平日里低调神秘,很少在人前露面,颜钰大概也只知道玛革会现任会长是初代女皇的第七十四代孙女,以及它们的会员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天莱人这么点信息。
虽说天莱兽术师普遍水平比较高,这个数字还是显得过于夸张了。
“这次的会议玛革会的艾希礼女士以及她的同事们也会在场,会议内容是就本届选拔比赛的各项争议进行讨论。”说话的杨佩并没有坐在主位。
会议场地很大,光门就有十六扇,此时所有木门都大大敞开,房间里甚至比外头还要敞亮。
颜钰开始在系统里查看这位艾希礼女士的基本信息,省去杂七杂八的内容,总结一下用通俗的语言说,她大概就是玛革会的二把手,地位仅次于会长之下。
能出动得了二把手出面,看起来还算有点排面。
颜钰不知道玛革会是以什么理由插手金国的女皇选拔,只知道在场没一人对她们的出现表示异议。
她目光落在着装比选拔赛当天还要隆重的杨佩身上,心想别说异议了,或许有的人抱大腿还来不及。
所有人在会议前半小时就已经到达,干坐着等人大驾光临。
颜钰久违地有时间能睡个饱觉,但多亏了她的好卿儿,昨晚又是天刚亮才阖眼。
她正点着脑袋打瞌睡,耳边突然听见原本小声交谈的人群全部在瞬间安静下来。
似乎有一串又一串像是铃铛的声响由远及近,颜钰突然想起原书中的一段描写。
‘她们身上的金属外罩是由酉乞家族专门定制的,防火防刀还具有一定御术防御效果。它不仅功能强劲,样式也十分华丽,繁琐的花纹锤制丝毫不影响材质的光泽度,明明是金属质地穿在身上却如同蝉翼察觉不出重量,只有在那些自诩清高的贵族们走动时,才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而人们一听见那响声,便知道是玛革会来了。’
“艾希礼女士,您来了。”杨佩起身亲自迎接,颜钰转头欣赏她难得放下姿态的样子。
来的几个人应该都是天莱人,发色和肤色都很浅,三个人整整齐齐带着一顶菱形的帽子,帽子还是很干净的蓝白配色,帽檐处有两条长长的类似鬓角一样的发带垂落下来,她们似乎是靠这两条帽带来区分地位,中间的也就是那位传说的艾希礼女士最长,帽带几乎坠到膝盖,两旁的一位在胸前,一位在腰间。
这些人左眼都带着一副单片眼镜,右眼则全都半眯着,远远看上去像是闭着眼在走路似的。
之所以要带着眼镜,是因为天莱人的生活环境与其他国不太一样,她们那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加上平均光照比较暗,导致双眼退化,对过暗和过亮的光线都无法适应,眼镜能够帮助她们调节明暗。
“这是来了三个瞎子吗?”嬴梵小声吐槽,话语刚落就被阮月冺捂着嘴塞到后面的座位去。
三人进屋,立刻有人将大门关合八扇,光线暗下来后,她们半眯的右眼也就自然睁开了。
皇族的侍女这时候才开始上茶水和点心,上来的茶甚至已经提前控制好温度,保证客人可以立马入口品尝。
玛革会的出现使得现场的氛围有了变化,所有人都在看她们,好奇的、尊敬的各种视线,她们不开口也没有贸然开启话题。
她们似乎早就习惯被人注目,眼神淡漠地一一扫过底下的人,态度自然地像是在视察自家的庭院,明明只是简单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却让人觉被高高在上地俯视打量了。
其中那位艾希礼女士似乎对颜钰很有兴趣,走到她身旁时停下,上来便用拇指十分精准地定在她额头兽印的位置。
颜钰的系统资料上显示,她可以通过触碰感应陌生人的兽魂和魂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她上手。
“很强的御术能量。”她浅浅地笑,嘴角牵起的瞬间,那张冷酷的面庞立刻化出温和的善意。
颜钰觉得这位艾希礼女士,多半也是没能避免八卦地听到了点关于她是神女的话题,现在正在试探她的底细,只是人家多少矜持一些,没有直接把“你就是传说的小神女吗”这种话问出来。
在殷北卿不悦的盯视下,艾希礼收回手,指尖轻轻勾弄趴在颜钰肩头的鲁甲的下巴,“你不是双兽魂,这是你捡来的孩子。”
说完也不等颜钰反应,她转身对众人聊家常似的拉开话题,“原谅我对双兽魂者的执著,毕竟一想到当年叵莱族的悲剧……”
与玛革会聊叵莱族的话题准不会冷场,有心攀附的人一应一和地回着,现场原本凝固到冰点的气氛似乎也得到些许缓解。
这时,颜钰突然出声喊住被围在中心的女人,清脆的嗓音刺破现场虚假的融洽。
“艾希礼女士,请纠正您说的话,‘捡来’一词会让我和我的伙伴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