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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酒吧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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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馆的位置在城镇比较外围的地方,离旅馆比较近,他们进城时见过。另一部分城堡安置不下的法师都在城内的两座旅馆中,但他们不担心助教会出现在这里,除非助教们放弃了看守大门从想要离开的学生手里收取贿赂的肥差。

    其中某几个助教或许还敬职敬业,但他们比那些拿了钱就放行的不称职助教还不受欢迎,往往换班后都是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街道上的人群依旧井然有序的劳作,没有阿列克谢曾经向大家描述的那么糟糕,也不像是会被翰纳什所忌惮的样子,甚至还有人面上带笑,斜靠在街边闲聊。或许是人们都知道战争快过去,再也不用担心随时有被强行征召入伍的风险。

    和平期间,税收也会相应降低,这实在值得人们用良好的心态期待明天的生活。

    就是那些好奇中带有冷漠,打量中带着贪婪的眼神还是让法师们感到不舒服,他们被助教像羊一样从学院赶到海肯,现在还要受到这种眼神洗礼,让他们都生出了自己是某种货物的错觉。

    不过在迪亚哥扫视了周围一圈后,这类目光就隐藏起来不再出现了。

    德尔塔算是发现了,自己的这位朋友还非常善于用仪态营造气场,他在一年中不在朋友们面前出现的时间里不止学到了潜行的本事。

    “看,那里有个死人。”安佩罗姆指着街边一条小巷子尽量小声地说,他有努力,但声音只是变得更低沉了而已,音量没有降低多少。

    半截死灰色的手从巷子地面的阴影中伸出来,像条咸鱼似的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德尔塔没有看到灵性残余,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收尸人没有好好工作,或者这具尸体就是某些人想要摆在那里让所有人都看到。

    “只是一个死人,昨晚米尔伍德助教可是杀了几十个人。”阿列克谢随口道,他依旧紧张地观察四周是否有同为分院的法师,最有可能想要杀他的人就是这些关系较“近”的人。

    “真正的中位法师就是不一般。”安佩罗姆昨晚打了一宿的牌,后面听说了米尔伍德助教的“惊人”战绩,但也因为没有亲历现场而没受到多大冲击。

    不过阿列克谢的再一次提起让他有些担忧,想起这次偷溜的严重性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只要在临走前能够及时归队就行。”贝克看了一眼舒尼雅和乔恩,“重要的是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到了凡尔纳叔叔家,翰纳什叔叔就不会管我们了,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乔恩拉着妹妹的手对他们说。他尽量和这些人靠拢,街上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和父亲还在时完全不一样,陌生又令人害怕。

    这两个孩子和艺术展主人认识,他们就是法师们参观私人艺术展的免费门票,这类展览即使对外免费开放,至少也要参观者出示身份证明才能入展,而这类身份证件或城市通行证都在助教的手里,就是防止年轻法师真的跑到城外去。

    虽然这些出来代表学院的年轻人都是同辈里比较靠谱的,但年纪摆在这里,做出什么混事都有可能。

    迪亚哥语气柔和地问领主的孩子们:“那位凡尔纳先生住在那儿?他那里很安全吗?”

    舒尼雅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们:“他就住在教堂对面。”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瞬间就找准了位置。正西边的教堂是海肯第二高的建筑物。市政厅也就三层楼,教堂有四层,只比海肯领主的城堡矮上四、五尺。

    他们边问路便走了两条街,铁匠铺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已经能听到了,而酒馆还要在铁匠铺后面再走两条街,不过也不远。精通地下城类奇幻文学的贝克感觉自己已经可以闻到酒香了。

    武器和酒总是分不开的。

    迪索恩有一句谚语:“一个好的勇士必会为美酒驻足,正如他会为碰上一个和自己同样悍勇的敌手而欣喜。”

    “我想买一把剑。”安佩罗姆突然停下来。

    “这里能有什么好的铁匠,想要买武器还是得来找我们科。”德尔塔推着他继续走,语气轻快道,“如果你足够有钱,连能攻破神术防护的魔剑都可以买。”

    铁匠铺和酒馆都归属市场区,靠近城堡的地方是居民区。中间用圆形的广场划分开,广场可以布道或处刑犯人,过节时马戏团也会在这里表演。教堂就在这条街过去的广场对面再远些。广场上平时都是用来摆摊的,这个圆形广场的圆周就是一整条环形的商业街,他在到酒馆之前就可以先买点小吃点心什么的充饥。

    “我买过,但总感觉自己买的不像是一把剑。”安佩罗姆回忆道,“卖剑给我的那个术士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时,我还以为他是个皮鞋推销商。”

    “一直和你谈护手和剑刃尺寸,问你是不是合手,重量是不是恰当,口气很随意,没有对武器的尊重。”

    “对对对!”安佩罗姆找到了知音,转眼一看是迪亚哥在接自己的话,惊讶地问他:“你也买了?”

    “我也买了。”迪亚哥笑道,“我觉得手感挺不错的,很好用,剑刃不沾血。”

    安佩罗姆羡慕极了:“你还能回家打猎。”

    迪亚哥捶了他一拳:“你不也快到家了吗?”

    “自从去年我在信中表达了拒绝转到北方骑士学院的意思后,父亲连信也很少写了,他留给我的馈赠只有每个月固定寄来钱。”安佩罗姆沮丧道,“何况我还有两个弟弟,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们都还小现在他们和父亲都公开信仰教会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把我当做家人。”

    他在学徒期间的所有假期期间一次也没有回家,这不只是为了学习,还有赌气的成分,现在几乎忘记了家人的面容。

    “我觉得他们会又惊又喜。”德尔塔吐槽道:“看你这一身腱子肉,何止法师正统在拜垂拉法师学院啊,骑士正统也是!”

    “哈哈哈哈”安佩罗姆被他逗笑了:“范特西,骑士的素质训练可不只有力量,还包含武器技巧和心理素质。嗯,不过他们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吓一跳倒是没错。”

    现在还在街上的人多半是在安静做事,像他们这样吵吵闹闹的人实在是一个奇景,因此又沿路招惹了不少目光。其中也有蕴含恶意的,但那些人很快收敛眼神,不敢再动心思。

    敢穿这么单薄在海肯这个迪索恩中部城市晃悠,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身体素质过人。

    “阿嚏!”贝克捂脸打了个喷嚏,他在恒温魔法上的造诣不足以抵抗大自然的冷酷。

    好么,是脑子有问题!

    那些火热的目光再次投来。

    德尔塔、阿列克谢和迪亚哥:“”

    由于没有想到相关的点,即使是他们这些善于洞察情绪的人也弄不明白那些街头混混到底是为什么在短时间内来回转换态度。

    好在他们这些外地人中有几个看起来还算孔武有力,算是有惊无险地一路到了酒馆。德尔塔想沿路买点小吃,但供给这类商品的小商贩好像都凭空蒸发了一样。除了那些开固定铺子的,推车的和摆摊的一个也没见着。

    德尔塔认为这应该是商品原料供给不稳定导致这些流动摊位都关门了,但还好,起码酒馆还开着。

    即使是在白天正该干活的时候,酒吧里也不缺人。门前横悬的写着“肉猪酒吧”的铁招牌被人来人往带来的风来回摇摆,差点就砸在了进门的安佩罗姆头上。

    四个瘦高的农夫打扮的男人坐在角落玩骰子,他们的头巾也好像被鸟窝砸了一样脏。两个小商人就坐他们旁边讨论市场行情,时不时停下来听吟游诗人演奏的鲁特琴曲目。一圈膀大腰圆的农妇比男人还豪迈的翘着脚,互相吹嘘自己是怎么在家把丈夫打的一点脾气没有的,俨然是镇里一霸。

    还有三个穿半身板甲的人围在正中央的桌子边喝酒,他们的武器就靠在椅子边上,一伸手就能拿到。

    德尔塔忍不住多看了雇佣兵们几眼。

    自从水力锻锤出现,半身板甲就开始流行,主要是底层士兵和高级雇佣兵中常见。不过这个常见也只是相对于全身甲而言的,本身价格还是不便宜,因此在战争早期,还有人是为了得到一副盔甲而去参军的。

    而穿得起正规半身甲的雇佣兵该有些名气,会被领主雇佣去参军战斗才对,有选择也不会留在这里,雇佣兵是吃青春饭的群体,除非是养伤,否则打扫战场这个大活儿是绝不能推辞的。

    而这三个人看起来都健康得很。

    除了阿列克谢,其他人都在对酒馆里的摆设啧啧称奇,那些油腻的桌椅、布满灰尘的房梁、柜台后木架子上横着垒在一起的酒桶还有一个足够肥胖的老板都满足了他们对自由文学中酒馆文化的幻想。

    而酒馆里的酒客也打量着他们,他们有的听说了执政官老爷在城堡里接待了许多新客人,而有些人没听说,但不妨碍他们低声的对法师们评头论足,只要相信对方听不见就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勇气在背后编排。尤其是农妇们指责德尔塔·范特西这样特征明显的南方女人竟然都来到了海肯这样的大城市,肯定是专门为了安全才突破阻碍来到更加和平的北境做贵族情妇,从她穿的这么少就可见一斑。她们浑然忘了旁边几个明显是男人的存在也只穿了长袍。

    安佩罗姆和贝克差点笑死,又有点担心德尔塔暴起用法术拆了酒馆。然而德尔塔听而不闻,十成心思用在填饱胃囊,没工夫管这种小事,他走到台前用食指和中指扣了扣柜台面招呼老板。

    一见有新客人来,老板便扭着水桶也似的腰回到了柜台后面——他本来趴在一面看某位妇女的屁股,但敬业精神让他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岗位。

    “两条熏鱼,一打血肠,两磅黑麦面包,还有一杯扎萨列。”德尔塔排出一镑两先令的硬币。“另切一块手掌大的腌肥肉炸至金黄卷曲端过来给我。钱不够再补。”

    “餐具和杯子要用开水烫过一遍,锅也要重新洗。”他补充道,谁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得乙肝,精灵血脉能免疫的疾病至今仍是未知数。

    德尔塔的朋友们也纷纷报了菜名打算把午餐提前,他们都对这里的食物味道没有多少期待,纯粹是为了体验氛围。领主的子女们都没点,他们没带钱也看不上这些,打算到他们的凡尔纳叔叔家蹭吃蹭喝。

    老板开始叫厨子工作,少的面包份额叫正在劈柴的儿子去面包店补进,自己则开了两个酒桶满足客人们不同的要求,眼神则时不时偷看那位绿眼睛的漂亮客人一眼。

    本来他是不该在乎顾客高矮和长相的,但他总是忍不住去看,惊艳的相貌倒是其次,那细腻乳白色的皮肤让他联想起上好的动物油脂蜡烛,他就有那么一支上好的蜡烛,质地就和客人的皮肤一样妙,今年年初谢肉祭的时候才舍得用了半根庆祝,到了下个月的漫游节恐怕就要完全用掉剩下的了。

    “你居然会喝酒?”点完菜,安佩罗姆对德尔塔不可思议道,这位朋友的身高和长相总是能给人以文静、优雅的错觉,好像永远不会违反学院的禁令。尽管知道这是错觉,安佩罗姆仍想象不出他喝的烂醉是什么样子。

    贝克和迪亚哥却是违反学院禁酒令的老惯犯了,只是之前以为德尔塔的道德洁癖会延续到饮酒方面,所以并不主动提起,现在看到他也点了酒,喝得更是痛快,仿佛多了一位酒中知己。

    “这也算酒么?这个顶多算果汁!”德尔塔猛然灌了自己一大口,稀释胃酸拖延消化速度,让自己接下去不那么容易饿。

    扎萨列是一种用玉米酿造的酒,限于本土的酿酒工艺度数不高,老少咸宜,主打标签是玉米味的甜,充分满足人们对糖分的渴求。真是喝多少也不会醉的类型。

    “呀呸!”德尔塔突然脸色一白,喝了多少就吐回去多少,“这肯定不是扎萨列!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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