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气

    岁秋在那所高中转啊转，没有看到小卖部。

    也许高中学生是大孩子了，没有那么馋嘴吧，岁秋这样想着。

    在那个零食刚兴起的年代，哪有人会对新鲜玩意不感兴趣，何况那是制造甜蜜念想的零食。

    念想会把人逼起来，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是在那所高中，这种念想被禁锢起来，只有墙壁上的，“学习是重中之重”红色笔墨如此耀眼，让高中学生关于零食的念想显得低矮不堪。

    岁秋把身子压低，走过一间间教室窗外，走路时把脚步声降到最低，这让她走路时比平常更乏累。

    高一的教室是最底下一层，高二和高三的教室在第二，第三层。仿佛那即将迈入大学的高三学生有低头俯视其他两个年级的特权。

    但也许他们看向地面时和看蓝色天空提取蓝色一样忧郁，并不高傲之说。

    但他们父母也许不一样，走在村里也会抬起头吧。

    岁秋从楼梯处走到了第三层，但她并不觉得男孩的班级在第三层。

    因为男孩身上并没有忧郁困扰，也没有高傲傍身。

    她来到了第三层班级的中间位置，班里传来老师的声音，她先听到老师的声音，脆脆的，并不像她学校里老师们苍老的声音。还有瘦弱的身躯，干枯的双手，每次看向黑板时都躲不过那双已经生老年斑的手在黑板上颤巍巍着写着书上的重点内容。

    写字的那双手在黑板上画着写着，比他们走路移动的慢了十几倍。

    岁秋耳朵很好使，她平常便特意的训练起来，每次她都先发动耳朵，再用眼睛去看评测自己耳朵的实力。

    一天天，周围小孩都会投来倾佩的目光，她耳朵旁开始多了夸奖，七七八八的，没有优美之词，却有着小孩子抑扬顿挫的音尾。

    岁秋眼睛看向班里，确实是年轻的女老师。

    岁秋看着女老师的眉毛，没有母亲眉毛长，却比母亲的更弯。

    女老师表情严肃，仿佛是高考前的几分钟，讲起课来情绪高涨的，时不时的敲着黑板，那双细腻的手让人不自觉的停留在她指向的那块黑板区域。

    岁秋又看着女老师嘴角，没有笑容，又在她嘴角停留几十秒，还是一条水平线的样子，没有向下撇，也没有向上扬。

    她笑起来应该挺好看，学生应该也会更努力听课吧，岁秋这样想着。

    女老师指向的地方，是一个词，风气！

    岁秋不懂这两个词，虽然她小学年级老师就教过，但是分开教的。

    那两个词，是，风筝，呼气。

    她觉得风气这个词的意思也和，风筝也会呼气这个解释差不多吧。

    岁秋微微支起一半后背，想要验证自己对风气的猜想。

    女老师开始解释起风气这个词，右手离开了黑板，开始在空气中拉住刚才闲的左手比划。

    这种讲课时双手比划解释让岁秋觉得高级，因为她只在家里电视机看见过，里面的新闻联播时主持人用过。

    “风气，名词，在一段句子中作定语，指社会上或某个集团中普遍流行的爱好或习惯。”

    女老师说完，觉得还有些欠妥，又接着补充“学习第一是风气，考好大学是风气，严肃上课是风气，白色学校教室是风气！”

    岁秋听完后，隐约懂了什么，又好像不懂，明明那些词小学老师都教过，包括那个在女老师嘴里滚动一遍又一遍的词，风气。

    岁秋想起自己斑斓杂色的学校教室，觉得自己突然有种不配在这所高中，对于翻进来的前十几分钟的自己更为鄙夷。

    岁秋开始看着底下学生的表情，却发现了路上遇到的男孩。同学都一脸严肃，但那男孩把铅笔头放进嘴里，一副悠然的样子。

    好像他不属于这间教室，也不属于这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