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离去
“只有去更远的地方，才能找到一点体面了。”
“万万没想到，这费尽心血当上了仙师，日子还是过得苦哈哈的。”
跟白墨擦肩而过的两个壮汉，吐槽起了各自的生活。
大力跟阿强以前都是永安镇上的苦力工，从同一个村子来到镇上，互相照应着。
扛包背货卖力气是他们的日常工作，勉强也能混口吃的，干一天是一天。
因为曾经有幸给途经此镇的仙师搬过一次行李，他们见识过那等人上人的风格排场，自此一生难忘。
从那以后，两人就多了一个梦想，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仙师，在众人面前风光一把，那他们这一生就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就连王公贵族，要是没有那万里挑一的好灵根，也是求仙无门，更别说他们两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苦力工了。
也只有梦里，才能客串一把仙师。
他们有时也在想，如果从未见过那仙师，也从来没知晓过那一切，自己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渺小无力。
像其他苦力工那样，干完活领赏钱，领了赏钱就去喝两碗浊烧酒，再要一碟咸豆，喝完半醉半醒地躺一宿，第二天继续这样的生活，直到哪天病了累了没力气了，就死在路边一角。
酒，扛包，喝醉睡觉，醒来干活，就是很多卖力气人生活的全部。
……
如果没有八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他们的梦，很可能到死都只是一场梦。
八个月前，阴阳宗的二十号外包团队来到了这座永安镇，宣布要对外传授仙法，学费每人五十两银子。
起初相信的人没几个，毕竟仙法何等珍贵，岂是区区五十两银子能比的，肯定又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家伙。
但天天做着仙师梦的他们俩，鬼迷心窍地信了。
他们将原本打算用来讨媳妇的钱，从床底下的土瓮里挖出来，交给了一个看着跟两人差不多年纪，可能实际还要更年轻一些的讲师。
两个苦力工都不识字，培训班前期就是在扫盲，没日没夜地学字。
要不是里面包吃包住，他们可真没钱不干活地去学了。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大力跟阿强都感觉到了体内那一缕微不可查的法力，成功地踏入了炼气一层。
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学成以后，导师不仅将五十两的学费全额返还，还各自给了他们两块灵石。
然后将感恩戴德，就差没将导师当活菩萨行大礼的两个苦力工，给匆匆送离了培训班。
一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阴阳宗原来给每个学会阴阳五行诀的人，都会送五块灵石作为奖励。
两人的导师实际上是贪墨了其中的三块，只留下了两块给他们。
……
“炼气一层的法力，也就够激发五张低级法符，或者使出三个初阶的火球术。”大牛不禁吐槽道。
“就连几个手持武器的军爷，都未必能对付得了。”
“法符还贵得要死，最低级的火球符都要五个灵石一张……”
如今这个不满万人的小城镇上，就有上百像他们一样的“修士”，来自“仙师”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彻底扯下，还被扔到地上万人踩踏。
普通仙师在镇上的地位，只能跟护卫相当，甚至因为严重的供过于求，导致待遇还不如以前的卫兵。
区区一个几千人的小镇，哪来的那么多资源供养一百多不事生产的仙师。
倒不是没有心怀不轨炼气修士，在拥有了法术的力量后打起镇上富户的主意，客串一把江洋大盗。
只是他们着实太菜了，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战斗的训练，虽然是给富户们带来了一些损失，但自己也讨不了好。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失利，只要没有活干的“仙师”越来越多，很快就会有更大的团伙，去行者杀人放火金腰带之事。
十个炼气一层的心有歹意的人冲不下，那一百个，两百个呢？
每人三个火球术，那就是三百个火球术……
有见于此，一些嗅觉敏锐的地主富户，已经开始密谋离开。
外面的穷修士可以一直增加，但他们不可能无限制地增加家丁，也养不起那么多人，留在这里，早晚会挡不住这帮家伙。
……
“明天就走，一定要比讲师们去得远，走得快。”
“对，讲师们去到哪，哪里就会教出来一大片我们这种底层修士，然后仙师这身份马上就不值钱了。”
“要不……我们也加入讲师团？只要教会一个，就能拿几块灵石……”
体验过有灵石的修炼速度以后，他们感觉要是没有灵石，自己那伪灵根的修炼简直是慢如龟爬，所以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只剩下了一件事——搞灵石。
“可是我听说这讲师团还需要考核……至少得炼气二层才让进。”
“……难不成我们虚耗十年阳寿，从这培训班内出来，竟然还是无处安身？”
在阴阳宗培训班中见识过属于修士的奇妙世界以后，他们俩已经再也安不下心来，在小镇上当一个普通的苦力，麻木机械地过完这一生了。
“我们去八百里外的段平镇，我的一个舅舅在那镇上做买卖。”
“可那儿会不会还有阴阳宗……”
“应该没这么快。”
他们之前打听过，这方圆三百里的小城镇，已经全被阴阳培训班渗透，速成的炼气一阶修士满地爬。
“毕业即失业。”
没多少文化，除却阴阳五行诀外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大力，突然念叨起前两天不知道从哪个说书人嘴里提到的话，越念就越觉得贴切，形容自己形容得真好。
倒不是他们真找不到活计可做，只是没有工作能够满足他们的满腹心思。
原以为培训班出来，能成为仙师马上就是人上人，彻底摆脱穷困的生活。
不说城里的大官贵人，至少十乡八里的小财主，肯定会被炼气一层的几个法术忽悠住，然后将自己奉为座上宾。
结果现在却是连一份体面点的活，都有一大把“仙师”打破头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