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哑巴
《最佳选手》
20220614/云佑
“要不舟舟试试辅助位吧，这个开团也很厉害。”
队内语音，大猫的小听筒亮了又亮：“舟舟射手开团真的很厉害，但有时候我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万一……”
说到这的时候，故意停顿一下。
这次水友赛专玩打野的大猫劝导温柔，弹幕安利刷的很快，词条最多是“九国服打野”，经验老成的大前辈。
一楼亮起的听筒依旧沉默无声。
几人等待对面人选定英雄，纷纷将目光投向同队队友。
千万双目光注视里，锁定射手的声音愈发清晰。
搅合弹幕的燥热于大猫内心发酵更甚，捏住手机的力度悄然增大。
这臭小子拽什么拽！
发出字眼简单快速：我来c。
一句话回绝所有意见，气焰安静且嚣张。
摄像头下的指尖灵动轻活，丝毫没所觉暗里的低气压般，懒散抬眸瞄向热度断层上升的直播间。
腮帮被粉嫩舌尖无意识顶起，还在憋屈被经纪人以扣工资威逼来的愤慨。
【卧槽，常驻巅峰前三就是狂啊，水友赛都半点不给前辈面子。】
【笑死，大猫表情逐渐变绿，两场都没能拦住这位用脆皮身开团。】
【大猫叫得舟舟好像在哄小孩子哦~】
【风向转变好快啊，在上把主播逆风翻盘的四杀之前，你们明明还不是这个态度啊（托腮）。】
游戏页面加载的几秒，叶以舟放下手机左右动动脖子，骨骼发出咯咯响动，眼神随意懒洋。
无辜眸子，稍钝的眼角，偏偏透出股睥睨众人的孤冷清高。
表于脸的反差同于游戏打法，强烈个人风格的突出凶狠。
弹幕蔓延极速，大猫在开局时候就瞥到上方一划而过的夸赞叶舟话语。
站内常年直播排位于前三的他眯眸，心里暗自不爽。
普通比赛打得再厉害有什么用，就连有些打职业的还不一定有他挣得多呢。
哼笑两声，他大步出门清嗓招呼往下路去的小射手。
“舟舟，我把一红给你吧。”他言笑晏晏，表情和话语皆是滴水不漏，“竞技游戏还是开局就把利益最大化好。”
叶以舟没有丝毫犹豫地直去发育路没理，边补兵观察局势边打字。
回答言简意赅：守住再说。
没什么感情的四个字外加一标点符号，让赛事之外的观众看得挺开心，弹幕一片飞过的哈哈哈。
身处局面中的大猫笑容一僵，莫名在心里回思对比了前两一败一胜局。
成也射手，败也射手。这人全程不看队友也鲜少和团队交流，只自己一意孤行到底。
将他人注意力全掩盖掉，让席位充当的两名裁判到后期提到叶以舟的名字明显多于他的。
眉梢浅拢，鼻腔无声嗤笑。
耐于有网上这么多双眼睛在，无语的不满控制在直播恰好氛围内。
心念一动准备去开对面蓝的大猫快速扫过另端挂着的叶舟直播间，热度仿佛再过几局就可以与自己并肩。
眯眸，盘算当前人气只差几百万的状况，恼火自己粉丝被分流到这个无名小卒那。
开播多年至今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心尖，催得人头晕脑胀、太阳穴肿突。
原定上头给的“捧人”亦或“踩人”方针，于此干脆选择后者。
叶以舟在下路时不时就瞄眼小地图，对赛场其余九人位置比谁都清楚。
瞥见大猫在河道故意多停留会儿而进慢对面野区的样子脑袋微歪，面上波澜不惊如什么也不知道。
“对面打野前期很强势，我们法师抢线也慢。”辅助探草思忖，对大猫开口提醒，“入野不好打啊。”
笑吟吟回他的是句挺有底气的担保：“没事儿我们不是有舟舟弟弟吗，他肯定会来帮我的。”
微顿，是指名的出言：“是吧舟舟？”
话筒开着，但仍旧和前两局一样压根不理他，这次索性连简短打字也没有。
请求集合！
弹幕大片嬉笑中的没多久，叶以舟耳内就传入大猫信号。
友方辅助早就赶过去，抢完线的法师也紧随其后，上单则努力拖住对面不让支援。
一切置身其外的，貌似只剩他。
【笑死，前期4对5，后期1对5。】
【也别吹太过好吧，要不是吃多经济，叶舟怎么可能秀的起来。】
【都在夸某人上局的射手开团以1杀4，怎么没人讲他前前局打得稀烂以1拖累其他4个？】
五彩缤纷的弹幕吵得热火朝天，这方峡谷天地下的大猫几人也与对面打得你死我活，为了开局利益最大化拼死拉扯。
旁处算是当事人的叶以舟仍旧慢慢悠悠，补小兵的同时打打河蟹，注意周边草丛动静
河蟹丝血时停顿一瞬，脑内默默计算对面射手在哪边草丛。即刻用一发普攻收下这口肥肉须臾，他穿墙直过。
在大猫亲切呼唤声里，大胆孤身越塔收下人头。
firstblood！
这声响的突然且快。
大猫抬头瞄眼不过两分钟的开局，下颌抬起眼眸睁大，脸上表出惊喜。
嘴里夸赞话语不断，满脸真诚地高捧叶以舟，已开始为自己准备跳门砖。
“哇舟舟好厉害啊，水友赛都能这么快拿下一血。”要知道，里头除娱乐主播还有不少跟叶以舟一样走实力的人。
原地等待血包出来间隙叶以舟往嘴里扔两片无糖口香糖，清楚听见大猫话音才落上方就响起他被对面人击杀的消息。
紧接再响的，是其他队友也被击杀的信号。
短短三分钟不到，已是0/3的逆风，明里暗里将压力全堆积在他一人身上。
安静嚼巴几下口香糖，拉视野望向队友尸体的目光浅淡无波，唇角无表情的轻笑仿若早有预料。
重新端好手机，他抬头瞄眼飞快刷过的留言。
一双水灵灵的小狗眼十分恰好便捕捉到条灰色系弹幕。
看进眼内瞬间不禁轻挑起眉梢，认真读阅。
无辜的单眼皮配上肉肉的娃娃脸，让他无端多出几分稚气像个高中生。
即使他的实际年龄，也本就差不太多。
【就这水平能参加大主播间的水友赛，是偷砸多少钱想要博人气？】
盯住那条弹幕勾唇，睥睨比平时多几倍的六百万人气心里暗自好笑。
人气无所谓——
他的野心，是kpl总冠军的fmvp。
微扬起的脑袋使得露出些额头，坏笑模样迷人又可爱，配得上弹幕多重复的“美人”一词。
九分钟，已到大节奏的开龙环节。
对面人将开局优势滚车轮般扩大更甚。
跟着我！
叶以舟给出信号，给了假视野后绕圈蹲进对面野区，守在方才大猫他们趋于团灭的地方。
听筒里声音交杂，大猫的吹捧鼓励声像是无限环绕。
“哇，舟舟这是想蹲人吗！”他满脸皆是姨母笑，“虽然时间有点晚，但我就说舟舟会来帮我的吧！”
弹幕嘻嘻哈哈笑他，人气飙升，他配合应和故作生气。
夸大的用词和态度，让从细枝末节清晰感觉到其怀有目的的叶以舟唇角撇起，强迫自己专注拉视野，吐槽自心底冒。
这种不正经样子的，倒和某个开酒吧的有一拼。
耳旁嘈杂还在继续。
摒弃心中杂念，回想曾铭记在心的话语迫使自己沉心。
敛眸，心里的倒计时快要归零。
一！
直冲往上，位移穿墙，独身大闪开团。
控住那刻，悄然为保护c位已赶至后方草丛的上单手也无比信任地大招一开就跳进满是敌人的龙坑里。
后期伤害很足，几乎光是叶以舟一人便将对面护住的脆皮打掉大半血。
赛点来临的突然，观众们热情爆发也是猛瞬。
镜头之外挂着的叶舟直播人气趋升极快，俩人间的差距越来越小。
心跳砰砰，望向他直播间的大猫口水吞咽不止，脊背冒出冷汗。
短短几小时，这次水友赛开始前叶舟还只是个一行人里的透明虫。
现在这会儿却因为一败一胜坐收渔利，快要脚踩一下下从末尾爬到他这头龙上。
愤恨满心着牙关紧咬，捏住手机的力度无觉增加。
状况外还沉浸高潮点的观众们有几个出来调侃。
【笑死，大猫手都激动抖了。】
【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叶舟（啊不是）。】
一句一句砸进他心间。
慢半拍站在河道处，他点开面板看向叶舟亮起但始终不出声的小话筒，嘴比脑快：“对面射手和法师都有净化，双c打不了。”
扯起谎来无比真诚，看不出一丝纰漏。
还在龙坑与人拉扯的叶以舟忙乱非常，即刻想按进攻信号。
却难料心底压抑许久的燥热在彼时攀爬往上，使得他初次手误按到“撤退”标记。
再想按，系统就跳出消息过快得等会儿再发。
牢拧眉心。
在所有人撤走刹那，他在众人讶异里再次往敌中心冲去。
少倾，他将黑屏的手机扔在桌上，仰面捏捏眉心。
打开的话筒在这时候显得更为尖锐招摇。
以第三视角看完整个心路的观众们大扣问号。
方才激情有多高昂，漫骂和质疑就相对大有此轮廓。
【？包袱真的有点重】
【为毛不嘴巴说？】
【语音是摆设？？】
【能听到叶舟身边杂音，说明设备是没坏的。嗯……真心作。】
阳台，他懒散后倚在栏杆瞥向远处日落，嘴里叼根未点燃的烟，脑里回思躺在他王者收件箱快要落灰发霉的几封“青训邀请函”。
翘班长叹口气。
说话么他倒也挺想说话的。
不过可惜，他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