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花朵和青草的香气被风裹挟着前来, 整个教堂都被花朵包围了。
强风冲开门，在扑到脸上时反而变得轻柔了起来，纪德等待着战斗到来而积攒起来的磅礴战意在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和周围那些士兵一同晃了神, 他感觉自己多年来等待拯救紧绷着的精神在此时此刻, 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纪德看着前方，风扬起少年黑色的发与黑色的衣角，他在一步步朝着他走来，明明一身黑色仿佛地狱前来的死神, 却让他想到了圣洁的神之使者。
高洁又优雅。
等来的不是他所期待的人, 纪德一点都不失望,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能将他从地狱中拉出来，给予他梦寐以求的解放。
周围潜伏的士兵们早已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上，他们嗅着空气中的花香, 看着少年从他们中间穿过, 一步步地靠近他们的首领。
作为意志力强大的兵人中的顶端，花御的能力效果对纪德来说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狂热地看着黑川深人，扬起了笑容。
也就是在他回神想要与少年战斗的这一秒, 他的异能力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子弹从少年手中的枪中射出, 穿入他的脑袋。
在预见完几秒后的未来, 间隔时间还不过秒时, 纪德尚未来得及应对，他又预见了死亡, 原本从右边前来的子弹变成了他准备躲藏的另一边。
接着——
短短的一秒钟内, 画面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 宛如正在弹窗报错的电脑，纪德预见了关于他的无数种死亡。
不论他怎么应对都无法躲开少年的枪。
大脑因为异能力不断给出的预见进入了短暂的混乱模式，在被不断播报死亡方式的纪德的脑海中，他突然意识到了。
他的生命已经被修改了，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必死的结局。
眼前这个人确实强大得宛如神明，在神明面前他无法做到与之一战。
他会死，是他所期望的结局，可惜的是他没办法做到像个士兵一样死在战场上，这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依旧被留在了地狱中。
想到这些后，纪德手中的枪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脑海里不断增加的死亡画面终于停止了。
这个白发男人脱力地对着黑川深人跪了下来，上一秒显现出来的战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像个战败者，捂着脸低下头，脸上的神情颓然。
“……我输了。”
那一声枪落地的声音同样敲醒了周围所有miic的士兵们，他们刚从那股轻松得想让人永远留下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就看见自家首领对着敌人认输。
士兵们惊讶的都忘记捡起了自己武器，不知所措地看着中心的二人。
什么也没做的黑川深人：“……”
直播间的众人刚刚还在感慨背景师花御给黑川深人加的特效真美，看到这个情况陷入了半晌的沉默后满屏幕的问号。
【？？？？？】
【？？？？？？？？】
【靠，发生什么了，纪德怎么就认输了？】
【难道是被花御的特效闪到了？】
【上面的说什么呢，我刚刚看纪德都缓过来了，作为这群兵人的首领，他的意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我猜一下，是不是他用异能力预见死亡了，然后发现无法躲过？】
直播间开启了热烈的讨论，黑川深人心下了然。
站在另一个角度解释，其实就是当纪德对黑川深人产生战意，他的异能力已经将纪德的存在判定为了“恶”，他会影响到他人和城市，是必须要清除的“恶”。
如果纪德向黑川深人袭击而来，察觉到攻击性的黑川深人对着他射出的子弹，不论如何都会解决掉这个有着恶影响的存在。
而这边，纪德刚刚预见过的无数种死亡在他丢下枪后的几秒内没有一个真正的袭来。
安然无恙几秒后，他愣在了原地，猛然间抬起头看向黑川深人。
“您为什么没有杀我？”
那他又怎么会预见那些结局？
黑川深人没来得及回复，纪德的视线触及到了边上被他丢下的枪，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要说他与预见的死亡中唯一做出的不同是什么——
因为领导与敌人勾结，他们整个小队被抛弃，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有人都想要死得其所，像个士兵一般死在战场上。
此时他突然间就想通了，他为同伴们找到了除了死亡外另一种存在的解脱。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纪德调整姿势，对着黑川深人单膝跪下低下头，对着这个未成年的孩子表现出了最高的臣服，周围披着斗篷的其他士兵随着他的动作一同齐刷刷地跪下。
弹幕：？！
系统：？！
全场大概只有花御很镇静了。
它表现出了一副“因为是深人，他们这样很正常”的状态，并且在一边很满意纪德的表现，不需要它帮深人清理这些敌人了。
在它们这些被回收的咒灵的心中，所有人都应该对黑川深人献上忠诚。
“等等，等等，深人。”系统看到这情况，反应很快地说，“我们可以留下miic，既然纪德他愿意听从于你，这是很好的背后战力。”
它不担心纪德会反水，他的性格如果愿意服从一个人，就想当于是寻找了另一种拯救自己的方式，这人执拗的要死，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它开启了当初收集宝可梦的气势，开始想要给他收小弟。
黑川深人将系统的话听了进去，比起直接杀了他们，留下他们确实更加有用一些，不过异能特务科那边的要求是歼灭miic——
“离开横滨，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去找异能特务科达成一个私下交易。”
“我明白了。”纪德说。
“我会按照您说的做，再带着同伴们悄悄离开这个国家，为您去探索出一条值得的道路。”
……
……
天色渐暗。
黑川深人离开了教堂，刚走出一段，黑手党派来的援军姗姗来迟。
一群赶来的黑衣人看见他一个人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战场立刻停了下来，他们第一反应将手握拳抵在胸前，对他表现出恭敬的模样。
“黑川大人！我们前来支援您！”
“你们来得太晚了，已经解决了，回去吧。”
“是！”
他们齐声回复。
离开了教堂，花御跟在他的身边，黑川深人带着这些成员回去路上，迎面走来一名熟悉的带着侦探帽的少年。
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户川乱步。
对方一看见他，原本弯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脸上的表情比上次看到黑川深人还要惊奇古怪。
“喂……”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喊住了黑川深人，这惹得他身后那群黑衣人警惕地看着他。
“你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啊，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你是真的准备去拯救世界吗？”
再一次看到这名少年，江户川乱步在他身上看到比上次还有恐怖的痕迹，他都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在看看跟在他身后这群气势磅礴杀气腾腾的黑手党。
……乱步大人第一次感到了困惑与解不开的谜题。
黑川深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回复道：“……我并没有这种想法。”
【乱步一眼看出了深人的远大梦想】
【深人已经在拯救我们的世界了，一步步看着大家逐渐变好】
系统心中有些焦躁，可它又说不出哪里焦躁。
改变了很多人命运倒是真的，其中还有它插了一脚说服黑川深人留下了miic，系统转念一想，江户川乱步会这么认为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也看不穿他人的内心。
“你……”江户川乱步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放弃了：“算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黑川深人没有再回复他，二人就此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走了一段路，旁边的花御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原本亦步亦趋跟着黑川深人的步子狠狠顿了一下。
“怎么了？”注意到这点的黑川深人问道。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
回到了港口黑手党，不出所料的，黑川深人立刻收到了森鸥外的传唤。
他走进电梯，前往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层，高度一点点爬上去，耳朵里只有电梯运作的声音，最后在顶端停了下来，他迈步出去。
通往首领室的长廊是封闭的空间，没有外界的光线溢进来，两侧打着昏暗的地光，在前方有一个身影。
太宰治倚靠在首领室门口的墙边，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他的手无意义地做着张开、收紧、张开、收紧的动作，黑川深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看出太宰治是在等他。
响起的脚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太宰治抬起头。
他问：“解决了吗？”
“嗯。”
“不愧是sh，真轻松。”他补上一句，“有你的咒灵在，织田作和孩子们都没事。”
“我知道。”
“好冷淡，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回来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沉默对视了一会，黑川深人道：“你要离开了。”
有系统的存在，太宰治会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剧情他早就知道了，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少了个麻烦的同事，仔细想想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太宰治却没有再说话，他看着那双澄澈的金色眼睛，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塞住了。
长廊的空间里显得安静极了。
几秒后，太宰治往前倾身，那双绑着绷带的手抓住了黑川深人的手臂，他将脑袋抵在了少年并算不上宽阔的肩膀上。
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硬战，此时终于松懈下来，缓出了胸膛沉闷的郁气。
“sh，多谢。”
“还有，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