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争夺
俩人丢下富贵儿, 重新回到千鹤岛，岛上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一群鹤在飞舞, 便没有多加思索, 立马赶往议事堂。
议事堂的场景十分奇怪，满堂都是倒在地上的江湖人士，另外有几个苗疆打扮的年轻人在跟他们对吵, 很明显这里经历过一番打斗，十几具苗疆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尸首分离，遍地鲜血流淌，尚未干涸, 手段很是残忍，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秋少言捂住嘴巴, 将那股恶心感压抑下去，别过头不敢再看。
议事堂的江湖人士见到江孤屿, 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热泪盈眶：“剑仙, 你可算来了，那些苗疆人, 应该没有伤着你罢？”
江孤屿道：“无事, 这是怎么了？”
大家便七嘴八舌将事情经过讲给他听, 又道：“苗疆大祭司我曾有所耳闻, 手段极为古怪残忍，赵大侠年纪轻轻，恐怕会栽在她手里, 你要不先去帮帮他，不用管我们，我们被下了蛊虫，恐怕要等萧掌门被救出来才有救。”
江孤屿应下，又抓了一个苗疆少女要她带自己前往去内岛的通道，可怜那少女刚带完赵峥又要给他带队，人都要吓傻了，好在江孤屿身上没有什么戾气，仅仅是要她带路，带到便没再管她，跟秋少言下了密道。
秋少言一直在听那些江湖人说赵峥的刀法如何了得，一刀就能斩落十几个人头，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越来越有兴趣：“也不知那个姓赵的少年什么来头，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如此刀法，恐怕能和原鹤原大侠媲美了。我还曾想这一代武林没有一个出众的，怕是高手要断层许久，如今看来，倒是后继有人。”
江孤屿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
秋少言难得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耐，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便摸摸鼻子灰溜溜闭嘴，他着实对赵峥有兴趣，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便更加想要了解他，想着千鹤岛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一定要让人好好调查一番。
二人再也没有说话，不知不觉便过了密道，来到出口，刚探出头便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上面的场景太过血腥，漫天漫地都是飞溅的鲜血，地上人的肢体七零八落散在各处，各种毒物的尸体混在其中，真真是一幅人间炼狱的场景。
别说是秋少言，连江孤屿都有些看不过去，便在他探头的时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秋少言倒是看到了一眼，呕吐的欲-0望又涌了上来，不由惊叹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这么大一场厮杀。”
江孤屿让他站着别动，自己在尸体堆中查探一番，蹲下来研究他们的切伤处，末了沉声道：“不是厮杀，是屠杀。”
秋少言吃惊道：“屠杀？！”
江孤屿“嗯”了一声：“伤口一致，这些人，都是被一个人杀的，他们应该是摆好了阵法，然而对那个人没有用，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一个人的屠杀，一个疯子的狂欢。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有一个走火入魔的刀客，像切瓜砍菜一样，将这些苗疆人屠戮个干净。
秋少言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颤：“用的什么武器？”
江孤屿站起来：“是刀。”
当今天下的刀客，没有一个能做到这种地步，若一定要找到一个人，那便是原鹤了。
可是原鹤已经死了……
原鹤的刀并没有这么大的杀气，除非是他的后人，可是他的后人，有这么大戾气，不知是好是坏……
方才拿刀路过这里的，便是那姓赵的少年了。
可是他看上去性格随和，脸上经常带笑，哪里会是这样的疯子。
秋少言百思不得其解，并没有找到人的狂喜，反而是背脊发凉。
“走罢。”江孤屿道，“去里面找找看。”
秋少言点点头，拉开他的手，毕竟蒙着眼睛走路不大方便。
一路上果然见到不少穿着苗疆服饰的人，千鹤岛是被苗疆人入侵了个干干净净，只是这些苗疆人无一例外都倒在血泊之中，秋少言越看越觉得心惊，沉默片刻道：“还是……快点找到他罢，虽然苗疆人有错，但是任他这么杀下去，恐怕他会走火入魔，神志不清。”
他想了一路，恐怕是弟弟被抓才刺激到了他，若真的走火入魔，不但他失去方向，也是武林一大损失。
当然，他现在还不敢确定，只想着见到人，再进一步试探了解。
他现在已经不再注意苗疆人了，满脑子只想着赵峥。
俩人顺着血迹往里走着，直到不再有尸体，又左拐右拐阴差阳错来到祭坛，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是顾景升的声音：“长安，真是对不住，你哥是让我保护你的，反而把你连累进来了。”
长安道：“莫慌，哥哥会来的。”他这句话说的倒是坚定流利，有种从容的自信感，可见说过许多遍了。
果然外面有了动静，顾景灵探头一看，又惊又喜：“敏行哥哥！”
两个看守他们的苗疆人闻声一惊，还没做出反应，便被两颗石子击中晕倒在地，顾景灵去扯长安身上的白绫，然而扯不开，只好暂且放弃去拉牢笼中的少女。
顾景升惊喜道：“敏行哥，剑仙，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秋少言刚要回答他，便看到祭坛另一边跑过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峥。
他们都看到了赵峥手中的刀，齐齐望向他。
然而他脸上干净的，刀是干净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血渍，就连眼中装的也满是对弟弟的担忧和欣喜，完全不像一个走火入魔胡乱屠杀的刀客。
赵峥浑然不觉，他的眼中只有长安，用刀将他身上的白绫撕开，长安重获自由，便立马扑到他怀里喊他：“哥哥！”
赵峥手都在抖，把刀扔在一边，眼中神色灼热又疯狂，将他紧紧抱住：“长安，长安，你没事就好，哥哥要吓死了。”
长安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又因为他抱得太紧勒得疼，便道：“疼，哥哥。”
赵峥忙松开他，连声说“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弄疼你。”
他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眶通红，眼里蓄着泪水，几乎要滚滚而落。
长安大方地拍拍他，表示没关系。
顾景升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事那就好，我们还是快把萧掌门救回去，把大家救了才好，千鹤岛……哦，还有玉知妹妹……”
他扭头望过去，发现顾景灵搀着萧玉知刚刚站起来，便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玉知。”
“幻海神花！”
一个要去抢，一个拦住。
赵峥望向江孤屿，江孤屿也望向他。
明明没有动手，却僵持不下。
一个眼中已有杀意，一个目光冷如寒冰。
一个手里没刀，一个手里没剑，却让周围的人分外紧张，怕下一秒他们就要决一死战。
都是对幻海神花势在必得的人。
长安皱皱眉，总觉得他要犯事，便拉住他的手：“哥哥，别冲动。”
赵峥回头看他，脸色有所和缓：“没事，哥哥给你拿药。”
长安却对幻海神花十分排斥，眉头越皱越深：“不要那个。”
赵峥耐着性子道：“一定要，我费了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幻海神花。”
长安便松开手，走到顾景升身旁，不愿再跟他说话。
赵峥一愣，有种茫然无措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如果你们想要幻海神花的话……”萧玉知察言观色，怯怯道，“可能，可能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十分吃惊，怕抢花的两个人下一秒就要打死她。
“嗯……”萧玉知弱弱道，“我们家的幻海神花存货只有一朵干花了，下一朵要至少再等五年才能拿到。幻海神花的消息是圣女放出去的，可是她已经把那朵干花拿走了，你们要是想要，恐怕得找她……”她顿了顿，“其实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我们家那一朵鲜花开了……”
……又是圣女！
赵峥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眼中又有癫狂之色。
他刚才，就不应该放过那个女人，可是他怕对方给长安身上下了什么毒，若是直接杀了她，恐怕长安得不到解救，还不如让她去传个话。
传给谁不重要，只要让别人知道，他才是云风眠的儿子就行。
赵峥尽量冷静道：“帮我照看一下我弟弟，我这就去找她，她应该没有走多远。”
刚才怎么也得断了她一只脚，现在想起来着实后悔，只怪年纪太轻太天真，还不够残忍。
长安过去抓住他的手，紧紧皱着眉头，这样的哥哥让他有些害怕，总担心哥哥会出什么事，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赵峥被他靠近，再次冷静，温声道：“没事，哥哥去去就回。”
长安摇摇头，但是说不出话来。
江孤屿看了秋少言一眼：“我也去，等我。”
既然如此，抢夺幻海神花，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秋少言也摇摇头，抓住他的袖子正欲说什么，忽然心头一阵疼痛，像有许多只小虫在啃食他的内脏，顿时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然直直晕了过去。
江孤屿神色一变，连忙抱住他。
长安忙跑过去，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江孤屿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顾景灵忍不住问：“敏行哥哥怎么了？还好么？”
长安摇摇头：“中毒，有蛊虫。”
本来他体内已经有一种极为恶毒的毒，这种毒不但会大为损害他的身体，而且会消磨意志，如果长期不解，终有一日会丢了性命，只是这毒的时间倒不至于立刻殒命，能拖上几年，然而他的身体在今早被下了另一只蛊虫，这只蛊虫本身很普通，在于操纵，然而毒素虽小却极快入侵到他五脏六腑之中，同第一种毒素相结合，会极为致命，大大缩短了他的寿命，若是再得不到解决，恐怕没有一个月便会命丧黄泉。
他解释完这么多问题，破费功夫，江孤屿脸色越来越阴沉，低声道：“帮我照顾他一下，还有多久？”
长安道：“我在，四十九天。”
他能把蛊虫逼出来，清理掉一些毒素，但是要彻底保命，还是得那传说中有奇效的幻海神花。
江孤屿道：“我去找。”
赵峥自然不愿意放弃，长安却拉住他道：“让给他！”
长安第一次给外人说话，赵峥极为震惊，又十分不满：“为什么要让给他？你跟他是一家还是跟我是一家？”
长安朝他大声喊：“他会死！很快！”
他是没法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就这么死去的，况且，幻海神花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问题，可他就是解不开。
赵峥被他喊得有些发懵，呆呆地望着他。
“我不会死。”长安低声道，“五年，能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中蓄满泪水，直接掉落下来。
赵峥有些慌神，伸手抹掉他眼中的泪水：“行行行，让给他就是了，我不跟他抢了，别哭啊乖，我真是服了，你到底跟谁是一家的……”
他如此费事，不过是想让长安更好一点，可是那什么花能把他惹哭了，倒不要也罢。
千鹤岛被苗疆人糟蹋得不成样子，需要好生调养生息一番才能恢复，门派上上下下，包括萧掌门在内，都中了蛊毒，还有被下了蛊虫的诸位江湖人士，解起来又是漫长的一段时间。
更别提圣女叛变，内岛长老死了一个，两个被策反，简直是损失惨重。
几人没有再留在千鹤岛，而是在秋少言清醒的时候，跟着他来到了秋家别院暂且住下，他的蛊毒十分复杂难解，长安信守承诺，留下来替他解蛊毒，先是将他和富贵儿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再每日用针灸替他吊着命，江孤屿则是孤身一人前去追赶那苗疆大祭司，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好在秋家在青玉县的别院本就是度假用，地理位置十分之好，住着十分舒心，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赵峥心有不平，每日往千鹤岛上跑，也不知去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晚上，长安替秋少言针灸完毕，赵峥拉着长安离开秋家别院道：“跟我来。”
长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往千鹤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