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疾苦
人间疾苦，来过方知，处处炎凉……
神仙成仙，升职都是要渡劫的，当然犯错欠债也是要渡劫的。人间渡劫是为了历尽疾苦，仍善者，修心成，方为仙。化恶者，修心败，方为魔。然有留心、未能断尘缘者，方为人。
有师者云，人间皆地狱。
瘦小的身躯，绽开的皮肉和翻起麻布衣粘连在一起。给王重礼带路的孩子就被残忍杀害。他睁着疑惑无神的眼睛质问我，为何他落得如此下场。
“他只是个孩子！”我不敢相信这群没有人心的畜生能下得去手，早就忘了佳峪被他们血洗过，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无数次发生。
“我答应你的可不是留他一命。”额尔德克淡淡的说，对他来说这是无比平常的事情。
“我发誓……你不得好死。”我瞪着他。即使他这种人，即使过了地狱酷刑，来世不会不会转生为人，我也不想在这一世放过他。
“好。”他笑起来，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苦笑，在他脸上是一种诡异的表情。
“夫人！”王重礼在身后叫我，我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我要做件不能原谅的事。贞洁，有人命重要吗？
屋中。
薄纱帐，火舔烛，香烟绕梁。
“你知道怎么服侍男人吧。”额尔德克侧身躺在榻上，贪婪的眼睛上下大量。
“我知道。”今日的遭遇让我身心俱疲，就速战速决吧。这种事情我倒是熟练的。
额尔德克却没有轻易发过我，反复纠缠。我睁着眼睛看向四周转移注意力，我不是很懂能轻易享受这种事情的女人，我的身体和我一样。要说是什么感觉，其实和被木棍打几下是很像的，都是疼，但是习惯后就痛感就减弱了，随之是微痛与麻木。心里自然是恶心的。
被迫的去接受，和自己的允许的是不一样的。和心意相通之人，与贪图一时之乐的人尝试也是不一样的。无论哪种我认为作为女人都是吃亏的。不然男人怎么会舍得家财换得与苦命的女妓一夜喜乐呢？
“看着我。”他掐着我的下巴。
“哦。”我应声。他哪里有什么可看的？姿色也不算是最上等的，顶多是有些桀骜不驯的野味。但是他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满身的汗……嗯？不臭……他还洗过澡了？我都没发现，我巴不得不发现，我甚至不想看见他，连着满城狰狞的寻仇冤魂我都不想看见。他这个与仙途无缘的凡人是看不到，我可是能看到扒着窗子，在门外讨命的厉鬼。
“喜欢吗？”他问。
“哈哈哈哈哈……”我笑的上期不接下气，他的话和我所见的门外成群的恶鬼对比起来真是笑死了。
“你笑什么？”他皱眉问我。
“我笑你不行。”我懒得理他。反而是激起了他男人的什么方面自尊，受累的最后还是我。
临近晨时，额尔德克停下了他的折磨，心满意足。
“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我起身披着衣服就要走。也不需要装什么样子，反正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拉住我的手，用少有的温和之音问我：“留下来？”
“不必了，我怕自己做噩梦。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可是看着门外被他所杀的、无辜百姓的游魂看了一夜。
“我会考虑的，昨晚可是我服侍了你一夜。”他说。
“随你的便。”我离开这间恶心的房间。
才走出房门就看见了卓克陀达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小脸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呢？该委屈的是那个受尽艰辛还被胡军一刀砍死的那个孩子。
回到房间我呆坐着，倒不是有什么耻辱感，只是反复考虑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是否动了妇人之仁的心。只是想到王重礼的妻女还等着他回家。
也只好等着。就等着吧……
晚上，冷着脸的白面阎王额尔德克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人放走了吗？”我看他脸色不好忙问。
“放走了。”他说。
“那就好。”我放下心，然后轰人：“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今晚也陪我，我就让你去佳峪城里走走。”他挑起我的下巴说。
“满城的怨鬼，有什么可逛的。被断了水食你还挺悠闲，是不是知道死到临头所以纵欲乐极。”我可不惯他这毛病，他以为我是谁啊？
“哼，你该担心陈弈吧，他也是腹背受敌。他的兵力可不及我吧。”额尔德克说。
“你别想套我的话，他打了一路胜仗，你们败了一路，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吧。”我抬头躲过他的手，又走远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我是太子。”他说。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太子，他的老父亲一定会派兵救他。天真。若是大势所趋，一个太子又如何，是要奉上所有储君到敌国做质子的。
“那恭喜你啊。”我阴阳怪气的说。
“你觉的……”他自以为是的对我动手动脚，一脸没出息的样子。
“太子殿下不是说很多女人愿意爬上你的床吗？不会我这种经手过不只一个男人的女人你也看的上？”我拍掉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我知道他只是想羞辱陈弈用的下三滥的手法而已。
额尔德克摔门走了，我的话起了作用。那他要不爱听，我以后就多说点吧。这男人真是缠人。
不过之后的日子倒好过了，我能去屋外转转了。额尔德克也没闲着，他还经常练练兵，自己也练练胡族的武术。都是些作势有不实用的武术，没什么好看的。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卓克陀达总之吵吵嚷嚷的让他教自己，他对这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怜爱之意，总是冷冷走开，留那小姑娘原地干站着。
我只是偷偷看个热闹，就被那小姑娘瞪了一眼，又不是我冷落她，哼。
看见我在角落里坐着板凳晒太阳，额尔德克向我走了过来。
“今日夫人心情好，赐教我两招怎么样？”他说。
“赐教你两招就放我走吗？”我撇他一眼，闭目养神。
看我不理他，他也不自讨没趣就走了。
“你！”那小丫头可就不高兴，过来兴师问罪。
我也懒得理她，起身离开这个恼人之地。
“别以为你得宠！就了不起！”她在后面喊：“那天那个混进城里的俘虏已经给杀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对我们发号施令！”
“啊？”我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我这几天心神不宁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果然被骗了。也是，还不是我愚蠢，相信胡人会信守承诺，还不是赔了身子，又让王重礼这样赴死的人寒了心。他在地府都会埋怨自己吧。
又怪得了谁呢？还不是我犯蠢？
孕期容易浮肿，也容易困倦，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这身子是累极了的。我缓缓走向房间，突然肚子一阵疼。我是不怕痛的，只是这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到地上，鲜红的一片。
人们常说倒霉到极点就会变得幸运，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了，我也能松一口气，若是一尸两命，我就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