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望了一眼小小的兼先生，堀川国广还是硬气心肠跟着大家转身离开。
——他们并不打算在小小和泉守面前直接离开。毕竟作为付丧神，尤其是本体的付丧神的小小和泉守，很可能从他们离去的术式里窥见什么如今的他并不应该知晓的事情。至于小小和泉守回到营地，见到这个时代的堀川国广他们会有怎么样的猜测，他们并不担心。付丧神——神袛与妖怪的世界总有些无法解答的奇妙故事，很多时候哪怕是作为付丧神的他们也无法探知所有事情。或许，这次碰面会成为在付丧神之间流传的一个小故事，会有很多人猜测这个故事背后存在着哪个爱恶作剧的神袛或者擅长幻术的妖怪。
目送着同伴们离去，小小和泉守的心里难受极了。
他不知道，明明以前大家都在一起的，为了新撰组的主人们而战斗，为了理念而奋斗。为什么这一次只留下了他。
可是小小和泉守看得出来，国广——安定、清光、虎彻大哥他们都在肩负着自己的使命。他们的眼神已然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他们是目标清晰地往前方走，并且坚定不移。
“……就好像，只有兼定留在了原地……”小小和泉守的小眉毛圈了起来。
可是，小小和泉守没有去问大家为什么要离开，不仅仅是堀川国广他们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更是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他并不打算离开土方岁三。
现在的主人啊——还需要他的守护。
直到主人实现自己的理想，将“和泉守兼定”封印为止，小小和泉守都要守护在土方岁三身边，见证着主人的喜怒哀乐，为他奉上胜利的果实。小小和泉守的信念并不比离开的同伴们弱。
“啪啪!”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小和泉守重新恢复了精神：“没关系，我们可是付丧神。总有一天会遇见的……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离开。”
他抬起头，已然不见了委屈：“那么，从今以后……不仅仅是土方先生，近藤先生、总司也由我来保护了!”
“到那个时候，我可是会好好地跟你们炫耀。”
——你们的主人，可是都被我保护得很好哦!我陪着他们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看到了他们功成名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过得特别幸福!我一直一直陪着他们到了一百岁!
——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这样说。
“啊!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小小和泉守发现自己溜出来的时间有点过长了，“得赶快回去了!不然的话，土方先生要生气了!”新撰组禁止夜游，一旦被发现可是要受到土方先生的责骂的!
【找到了。】
就在小小和泉守转身的那一瞬间，一股不详黑雾突然犹如鞭子一样，突然从黑暗的森林中飞速地抽出来，卷上了小小和泉守的脚腕。
猝不及防之下，小小和泉守被这股黑雾往森林中拉去。这股力道那样巨大，无数的树枝犹如钢条一样狠狠地砸在了小小和泉守的身上，划拉出一道道痕迹来。
但小小和泉守是身经百战的刀剑付丧神。他猛地将身子往旁边一撞，偏离了原本黑雾拉扯的方向，趁机挥动手中的短刀，狠狠地将黑雾一批两断。在刚刚斩断黑雾的同时，小小和泉守的身体发力，快速跃开远离原地。而被他斩断的两截黑雾突然延长开来，似乎想要接上。可此时小小和泉守已然跳开，黑雾终是彻底被分开。
小小和泉守握紧手中的短刀，神色冷凝。
来自森林的黑雾微微收紧，不容反应地继续向小小和泉守抽袭而来。
小小和泉守往一旁跳跃而去，很快黑雾跟随而来。就这样来往了几次，小小和泉守已然掌握住黑雾的攻击节奏，正打算再将其斩成几段，却不料在黑雾气势汹汹地再度向他抽来时，就那样飞速地消散在了空气里，只有一股让人不适的气息被小小和泉守吸入。
“!!”小小和泉守脸色巨变，急忙捂住鼻子，飞速倒退了十米元。
一阵头晕目眩。一副画面忽然在脑海中闪现——那是成年后的自己，如想象般的帅气英武。但画面中的他却颇为狼狈，羽织早已丢失，一边的长发竟有几缕被斩断。画面中的和泉守兼定似乎发觉了不明的视线，忽然抬起头。
“!!!”小小和泉守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的画面也倏然消失。
他——竟然拥有一双赤红色的不详眼瞳!
作为付丧神，本不会有这样巨大的改变。尤其是那双红眸，充满了煞气与血腥味，这分明不是他会有的眼神!小小和泉守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拉起自己的裤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腕。他记得自己砍断黑雾的时候，那一截黑雾还缠在脚腕之上，然而此时此刻，黑雾已然不见——但脚腕上出现了一摸不详的阴影。
小小和泉守只觉一股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被阴影覆盖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并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更深的——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疼痛感。
“——恙？!”小小和泉守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那是神明被污染的象征。
小小和泉守神色愈发严肃，若是旁人见到，怕是以为这便是鬼之副长的缩小版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冒犯——”小小和泉守微微眯起眼睛，早已不见了白日里的软萌可爱——甚至那双湛蓝的眼眸亦不知何时转化成了赤红色，语气冰冷，“必须毁灭。”
他握紧手中的刀，脚下一蹬，飞速跃入森林。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斩杀一切的欲望，竟是发挥了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他的速度已然远远超过他自己本该有的速度，然而小小和泉守却全然没有觉察，他只知道，必须要消灭那个邪恶的存在。
“滚出来!”手中的短刀挥动，足有两人合抱之宽的树木竟然一斩而断，轰然倒下。而此时，赤眸的和泉守半点没有在意，快速在森林里跃动，他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不多时，他竟然见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眸子跃动着杀意，竟然半点没有想过确认对方身份，赤瞳的和泉守的嘴角勾起一抹即将斩杀敌人的欢畅笑容。他加快速度，忽然闪现在对方上空，一刀砍下。
“当啷”几声，对方也并非弱者，举刀抵挡住了赤眸和泉守的攻击。
赤眸和泉守咧开笑容，身形变幻，快速消失在对手面前，下一刻，他又从另一个角度冲袭而去。
刚开始，对方还能抵抗，甚至反击了几次。可随着赤眸和泉守速度的加快与力道的加强，对方逐渐无法抵抗，甚至不知为何突然收了几分力道，差点被赤眸和泉守划伤。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
刀身在月光之下，反射着他的赤红色眼眸。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对杀戮的欢喜与破坏的欲望。
——不对。
一刀砍下。
——不应该这样的。
又是一刀。
——那个人不是敌人!
“住手!!!!”刀尖堪堪停住。
小小和泉守已然踩在对方的肩膀上，手中的刀正抵着那人的头顶。
他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上冒出冷汗。
“……兼先生？”那人低声问。
“……国……广？”
“是，是我。”竟然是本应该离去的堀川国广。
“……什么啊，是国广啊。不是说了，快点带审神者大人离开黄泉之地……我会把夜斗带回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小小和泉守已然闭上了双眼，从堀川国广身上落下。
堀川国广神色巨变，急忙伸手将小小的付丧神抱住。
他的手微微颤抖。
“兼先生……？”他低声呼唤，“是你吗？兼先生？”
——不会错的，知道那件事的，除了曾经陪同审神者前往黄泉之地的和泉守兼定还能有谁呢？
小小的付丧神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但堀川国广却笑了：“兼先生……欢迎回来。”
他本该离开的，但就在审神者召唤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色的烟雾忽然透过地上的术式冲出来。堀川国广立即反应过来那个方向是小小和泉守所在的地方，就在那一瞬间，堀川国广什么也没有想，在同伴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从术式中跑出来。
之前袭击小小和泉守的烟雾突然消散，也是因为堀川国广在后方与其战斗。
——幸好跑出来了，原来兼先生还活着。难怪审神者一直无法再唤醒新的和泉守兼定，因为本丸的和泉守兼定还存在着啊。
堀川国广紧紧抱着小小和泉守，全然忘记了之前疯狂袭击他的人究竟是谁。他只是满怀感激和喜悦轻轻吻上和泉守兼定的额头。
——无论兼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因为，我是兼先生的助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