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张战斗终究是以长洲的落败作为终结。
然而，也不能算是胜利。
长洲之人在选择自戗之前，放火烧了整个城市。无数的民房被烧毁，居民丧生烈火之中。
因而，哪怕是获得了胜利，哪怕在这场战斗中因为活跃而扬名，新撰组的大家也并不觉得特别开心。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好奇被土方岁三跟雪村千鹤带回来的孩子。
“——喂，左之，我没看错吧？”永仓新八揉了揉眼睛。
而在他一旁的原田左之助表示：“没错，那个应该是兼定。”
“……会不会是兼定的弟弟？”斋藤一还保持着冷静的姿态。但从他沉默的时长来看，这位年轻俊美的武士内心深处也产生了动摇。
“啊，真羡慕啊。”近藤勇表示，“岁居然也有孙子了。”
众人：“……”
——孙子!？
不过很快，雪村千鹤就打破了近藤勇关于“岁的儿孙满堂”的幻想。
“兼定，不要乱跑呀!”小小和泉守已经看到大家了，他扭了扭身体，居然很顺利地从雪村千鹤怀里跳下来。
“近藤先生!新八!左之!阿一!我们回来啦!”他欢快地跑到大家面前，“今天我也好好地守护了土方先生哦!”
“……”对于孩子这般邀功一样的表现，新撰组的单身汉们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还是年纪最长的近藤勇反应最快。
他扬起笑容，慈祥地道：“啊，兼定可真厉害呢!”
小小和泉守开心极了，他扑到近藤勇身边：“虎彻大哥呢？兼定要跟他比比谁打败的敌人多!”
“……啊？”近藤勇有点傻眼了，“难道……我也有？”
而另一边的大家也都呆住了。
和泉守兼定是谁，他们都知道。
和泉守兼定来自未来，他们也知道。
可眼前的这是——
“难道他们遇到了这个时间的兼定？”永仓新八喃喃道。
——看样子并不是这样。
“诶？我以前在哪里？”小小和泉守很不理解，为什么一直以来跟他呆在一起的土方先生他们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一直跟土方先生，国广还有大家在一起啊!”小小和泉守回答。
“那兼定你昨天是在哪里呀？国广……你说的国广跟虎彻大哥又是谁呀？”永仓新八努力温柔地问道。
可是小小的孩子还是不懂。对他而言，从出生到现在，他都一直留在新撰组的大家身边，明明都是很常识的事情，结果大家还是要问一遍。
“兼定一直在土方先生身边啊!”小小和泉守回答，“我可是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土方先生的!近藤先生说了，兼定是土方先生最厉害的保镖!”说着，小小和泉守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至于国广……国广一直跟兼定一起守护土方先生啊，啊，你们不要跟别人说哦——”小小和泉守竖起胖乎乎的手指，一副神秘的样子，“兼定跟国广约定好了，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哦!安定说，只有结婚的人才能一直在一起，所以兼定现在是有婚约的人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
“兼定很喜欢国广啊。”永仓新八干巴巴地道。
小小兼定用力点头：“国广一直很照顾兼定的，以后兼定也会照顾国广!”
原来兼定这么小就找好对象了吗？看起来代号为国广的女孩子，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啊。不过，小孩子说的嫁娶……其实也没几个人当真。
“那兼定能说一下国广叫什么名字，又是在哪里遇见国广的吗？”原田左之助问道。
“唔，国广就是国广啊!国广比我早跟随土方先生的呢。”小小和泉守表示，“所以我来到这里就见到国广啦!”
“那你知道，现在国广在哪里吗？”原田左之助继续诱导着问。
小小和泉守用力点头，急匆匆地跑到土方岁三的身边，拍拍“堀川国广”：“国广国广，土方先生想见你啦!”
“……”
“咳，不是这个国广……”原田左之助苦笑着道，“虽然它确实是国广，但我们想知道的是……身为人类的‘堀川国广’。”
“可是，国广就在这里啊!”小小和泉守很不解，他又不懈地呼唤着，“国广，你怎么不理我了？国广，国广，快醒醒啊!”看着一直没有反应的“堀川国广”，小小和泉守有些委屈地鼓起了脸颊。
新撰组的干部们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想起了和泉守兼定手里的“和泉守兼定”，或许，堀川国广也有一把“堀川国广”，所以这个孩子才会将“堀川国广”这把刀当做他所认识的国广。
“咳咳，”近藤勇轻咳一声，生怕小孩子会哭闹起来，急忙转移话题，“那兼定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了吗？”
听到主人最尊敬的近藤先生的问话，和泉守兼定歪了歪头：“唔，之前可能睡着了。不过肯定是跟着土方先生来的呀!因为兼定可是被赋予了跟土方先生一起作战、守护土方先生的重任哦!”
果然又是这样的回答。几个男人对着小小的孩童发愁。
若是大人的话，他们还能问出一二来，可偏偏对于小孩子来说，很多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比如说你问小孩子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小孩子回答出一个“爸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就导致他们翻来覆去地问着问题，结果一点收获也没有。
小小和泉守回答得很认真也很恳切，但是偏偏他回答的内容对大家而言没有半点用处。而且这个肉嘟嘟的小孩子似乎格外重视自己是土方岁三的“保护者”这个身份，总是骄傲地提起来。这让一旁的鬼之副长的脸色越来越黑，却又发作不得。
原田左之助悄悄地遮着嘴巴道：“没想到土方先生居然是这么宠孩子的人啊。”自然，没有人会相信孩童的这些天真话语，只会相信这只是未来的土方岁三哄孩子的做法，偏偏就被小孩当真了。
“其实，我有一件事很想问问。”永仓新八按捺不住一颗作死的心，“兼定，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呀？”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一振，土方岁三的脸色却是彻底黑掉了。然而，近藤勇也兴致勃勃地开口询问，叫土方岁三有话说不出口。
“妈妈？”小小和泉守迷惑地道。
“就是……你是谁生的啊!”永仓新八脱口而出。
“我是土方先生一个人生的!”小小和泉守恍然大悟，急忙告诉大家，“近藤先生说过的，我是上天赐给土方先生的宝物!是由土方先生意志而诞生的宝物!”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母亲已经不在了，长辈哄骗小孩子的话啊……
土方岁三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啊……这个……”雪村千鹤打破尴尬的气氛，“要不大家开始用餐？”
近藤勇看了看小小和泉守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说道：“先吃饭吧。”
“是。”雪村千鹤朝小小和泉守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温柔的姨母笑，“兼定，你过来一下哦。”
小小和泉守也不犹豫，乖乖地跑到雪村千鹤面前。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
“我不要!”稚气的声音传来，小小和泉守“哒哒哒”地跑到土方岁三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土方先生，千鹤超级过分!”
“……怎么了？”土方岁三假装没有看到其他人看戏般的目光。
小小和泉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千鹤他居然说要给我系上口水兜!”这是多么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啊!他可是和泉守兼定，又不是刚出生的人类小孩子。哪怕外形再如何像个孩子，他也是一把斩敌的宝刀，怎么可能会出现吃饭拿不稳筷子，口水流到衣襟上这种错误啊!而且穿上口水兜，还要怎么自称帅气啊!
“……过来。”土方岁三把乖乖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小和泉守放在膝盖上，向雪村千鹤要了口水兜。他低下头，亲自把口水兜系在了小小和泉守的脖子上。
“!!!!!!”小小和泉守遭受了暴击。
——一点……一点也不帅气了……
“咦咦咦!？土方先生，兼定他的脸变成抽象的了!？”
自从被系上口水兜之后，小小和泉守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当中。偏偏又是土方岁三给他系的口水兜，小小和泉守解不开又不能用刀劈断。他趁着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拍土方岁三的刀：“国广，国广醒醒。”然而刀还是安安静静的，纹丝不动。
于是等土方岁三发觉的时候，小小和泉守已经抱着“堀川国广”睡着了。
总之，虽然很闹腾，但一天也终于结束了。
半夜。
由于白日的激烈战斗，大部分人都沉睡着，包括土方岁三。唯有一些守夜的人还在坚守着岗位。
作为小孩子，加上土方岁三有事需要处理，已经睡着的小小和泉守被移到了最安全的雪村千鹤的屋子里。当然是两个被褥。
就在大家都安眠的夜晚，小小和泉守忽然睁开了眼睛。
肉嘟嘟的面容本该十分可爱，然而此刻却满是严肃。
他觉察到了，一个诡异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个气息代表了什么，但必然是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存在。
一个模糊的名词在脑中一闪而过。
——时……溯行……
——敌人。
——只有他才能对抗的敌人。
小小和泉守的意识告诉他，不能让土方先生他们牵涉其中。他不知道理由，只是莫名的有种意识在警告着他。
他悄悄地从被褥里爬出来，以孩童不可能拥有的快捷速度与隐蔽能力，溜出了新撰组的驻扎地。
他见到了什么？
扭曲的“骷髅”们，他们张牙舞爪地徘徊在那处。
但不只是他们——
有人，在与他们作战。
——谁呢？
小小和泉守睁大了眼睛，大喊：“国广!”
被他喊住的那个身影猛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