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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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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这种东西,本就是无端端的。

    无端而起,无端而落,不晓得从何处开始,也不晓得会在什么地方结束。

    像风。

    梦中熟悉的人翻开书页,风将油墨香味镶嵌进梦境的每一个缝隙之中,字符与花香在阳光下交融,她直起身子,一点点融进阳光里,一时间竟分不清少女究竟是要去往书中,还是她本就是剧中人,不过是阴差阳错才脱离了台本。

    李姒初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没有抓到散乱的书页,而是握住了另一双娇嫩的手。

    扎着包子头的小女郎回握住她,抽出另一只手用力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小初,你怎么了,这么这般傻愣愣的。”

    李姒初眨眨眼,晃了晃脑袋,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御花园之中,穿着薄薄的襦裙,左手握一把小团扇,右手牵在另一个小女郎的手腕上,她轻轻一动,手腕上的青玉镯子叮叮当当地响。

    “小初,你在发什么呆啊?”

    李姒初呆愣愣地望了四周一眼,兴许是她呆滞的表情太过可爱,周围宫人见状皆捂着嘴轻笑出声,然后被小公主推着打着陆续退下,只留下影卫在暗中保护着她们。

    小公主见人都走空了,方才那一直迈不开的步子也迈的大了,抓着李姒初的手就风风火火地往前冲,一边向前跑还一边同她介绍:

    “你看,这个是牡丹花,这个时节是没有的,听说是在花房里养好才送来的。”

    “这个石头据说是从东海弄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从东海弄石头来,就不嫌麻烦的紧么?”

    “还有这个,这个,你看这个,这麻雀好看吧,五颜六色的,没见过吧,我一直想找你来看看呢,但是你贵妃娘娘又总是拖着不让你进宫,烦死了。”

    李姒初捏了捏她的手,看了一眼那所谓的麻雀,终于有机会开了口:“那不是麻雀,是鹦鹉。”

    “哎哎呀,无所谓了嘛,是什么都可以嘛。”

    小公主比她矮上一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头上的两团小包子轻轻跳动,像小兔子一样。

    好奇怪,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她又觉得这样并无不妥,想开口问一问,偏偏这好奇的话一开口便打了个弯,变成了一串轻轻的笑声。

    这一切显得如此顺理成章,好像她们本就该是闺中密友一样。

    “你要带我去哪呀。”

    “去见一个朋友啊,他住在冷宫,我经常去找他玩。”

    小公主轻车熟路地躲开了一众影卫的视线,拉着李姒初一点点往墙根上蹭,遇上巡逻的宫人便在草丛里躲一躲,两个在金丝笼子里长大的小姑娘头一次做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心跳如战鼓,但还是说不出的兴奋。

    李姒初懵懵懂懂地跟着她钻了好几个宫殿,最终走到了一处破败的宫门前。

    “小凌,小凌,你开开门,我来找你玩呀。”

    她叫了几声都没人应答,最终气恼地跺了跺脚,拉着李姒初走离了那处。李姒初觉得奇怪,走了两步便回头望了一眼,措不及防与坐在树上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眉目冷厉,瞥了她一眼便跳下了树。

    李姒初心头狠狠一跳,伸手握住了小公主的手:“你方才说,你的朋友叫什么?”

    她挠挠头,嘿嘿一笑:“他叫龚凌啊,和我一样,也姓龚。”

    龚凌?她双眸狠狠一颤,霎时间种种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频一频的闪过,小女孩的面容渐渐扭曲,与黑白模糊的战场糅杂在了一起。她跪倒在地上,望着面前的书页一幕幕地翻转,最终停留在一把染血的宝剑前。

    利刃上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沾着她至亲之人的血。

    宫门外北风吹的正凶,乌云滚滚,宫中死伤无数,战鼓声声,所有人都在等着这金銮殿崩塌的那一刻。

    看龙椅上风云变化,一黑一白两人缠斗在一起。

    御林军包围了金銮殿,众人手握兵刃,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失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落败。

    他斗不过!他不可能斗的过!他必须死!

    白衣男子仰躺在地上,宝剑插在他的胸口处,御林军一拥而上将尖锐的的矛狠狠往下扎,他双拳紧握,呕出一大口血。

    “诛乱贼!得天道!”为首的将领举起手中高扬的旗帜。

    “诛乱贼!得天道!”身披盔甲的将领们踏着血肉振臂高歌。

    咚!

    一声战鼓,他抽出了插在那人心口的剑。

    咚!

    二声鼓锤,他身披黄袍,加冕为王。

    咚!

    雷鸣滚滚,此乃顺应天道之举,乱贼当株!

    李姒初猛地睁开眼睛,那一声声的鼓锤像是在她的脑海中荡漾不停,她捂着头嘶喊了几声,眼泪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落下。

    少女蜷缩起身子,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快来人快来救救我”

    “三小姐体虚,本就不宜多饮酒,她年纪小不清楚也就罢了,你们这些丫鬟也不跟着点,待会儿老爷怪罪下来我看你们这么办。”

    “是,大夫,我们清楚了。”

    李姒初揉了揉眼睛,舒出一口浊气。

    这里是她的房间?哦对了她好像做梦了,梦到什么了来着她捏着下巴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向后一躺,才发现自己脑袋空口,竟什么也想不起。

    哦对了,昨日她好像是去白季梓家蹭饭了,不过她后来不是喝醉了吗,是怎么回来的。

    桌上还温着药,丫鬟们已经不知去向,李姒初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

    药性极苦,但好在她早就熟悉了这样的味道,尝罢也只是皱了皱眉,倒也不算太为难。

    她穿好衣裳,活动了一下手脚,昨日困扰她的疼痛已不知去向,她如今觉得自己健康的可以吃下好几碗饭,除了有些呼气不畅之外,一切都非常好。

    暖炉上的白粥温的刚刚好,她坐下小小抿了一口,随手扯了放在桌上的黄历看了一眼,在心里头哦豁了一声。

    真不愧是她李姒初啊,别的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在街上逛庙会她就在这床上睡大觉,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年初二,都是白季梓的错,好端端的给她喝什么酒。

    好吧其实也不能怪他,是她自己贪杯才惹祸的。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快快快,快躺下。”小雀二话不说就将李姒初往床上拖,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她又像方才那样躺在了床上了。

    “小雀,我已经好了,我可以起来了。”

    “胡说!”小丫鬟轻斥她一声,慌忙揪过郎中来把脉,一边将汤婆子往被窝里塞一边往三小姐嘴里塞糖。

    “这。”老郎中抽出手,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又伸进去把了把脉,“三小姐的病,确实好了许多了。”

    李姒初对她抬抬下巴,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一掀开被子便跳到了地上。

    “你看!我能跑能跳了!我特厉害的!”

    除了脑子还有点嗡嗡嗡的,她自认为自己甚至比年前还要健康了。

    小雀与大夫对视一眼,顺手扯了件披风披到了小姑娘身上,毛绒绒白乎乎,一裹便将她裹进了怀里。

    “好好好,那特厉害的三小姐,咱们出去走走吧。”

    用张大夫的意思就是,三小姐现在这个状态,出去走走,只要不是做太剧烈的活动,比如打马球什么的,就单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养病那是有好处的。

    李姒初也不想闷在屋子里,其一嘛是屋里头太闷了,这没病也得憋出病来,其二嘛

    “我听说西街搬来了一架饼铺子,雀姐姐,我们去尝尝!”

    ——其二,正是为这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小馋虫。

    小雀拗不过她,只得给小小姐又添了件衣服,将她从头到脚裹严实了,才同门房打了招呼,带着她向外走去。

    “唉,雀姐姐。”三小姐裹了裹披风,将手藏进衣兜里,“爹爹他们可有新的消息么?”

    小雀摇摇头:“有的,但不是什么好消息,老爷他们回程路被冻住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到洛阳了。”

    李姒初点点头,又望向远处的鸟雀。

    小女郎隔着糖葫芦上晶莹剔透的糖衣看天边的鸟雀,轻轻的问:

    “王姨娘也不回来么?”

    小雀一噎,打量了一下三小姐的表情,这才小声说了句:“她这回和老爷吵架吵的可凶呢,虽然奴婢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但是依现在这般的,除却老爷亲自低头认罪,夫人只怕是今年都回不来了。”

    出乎意料的,听到“夫人”这两个字时,李姒初并未有什么大反应,她只是点了点头,满不在意地迈开步子接着向前走,哼着小调,头上的兔子蹦蹦跳跳。

    “三小姐,你这不,这”小雀一惊,张了张口想问,却又不敢,只得乖乖站在三小姐身后,支支吾吾的。

    “没事了,我不在意的啦。”李姒初施施然停下,笑盈盈地看着她,“从前是我幼稚,总是斤斤计较,其实现在想想看,她其实也还算不错啦。”

    “可三小姐”这除却平日里给月钱外对三姑娘旁的事儿都一概不管,这,这也叫不错吗?

    “这怎不叫。”她冲糖衣上啊呜咬了一口,一口咬掉一整个山楂,“我还巴不得她不管我呢。反正月钱不少就行了,其他的爱干嘛干嘛。”

    大年初二的街道上并不算热闹,只零零散散的有几处并不打算过年的小贩扔在摆着摊,这一条街走下来个个门上贴着歇业大吉。她晃了一圈也觉得乏味了,瞧着这天色估摸着也过了,家里估计也已备好饭食了,还是回去罢。

    “唉,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府的必经之路堵了一群人,李姒初被迫停下了脚步。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书生也不知是哪招惹这小少爷了,您瞧瞧这被打的,啧啧。”

    书生?小少爷?

    李姒初心中暗道不妙,再一抬头看到头上那明晃晃的“白府”两个字心中的不妙便化为了你她娘这三字,这厮大过年的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动不动就打架打架的,被伯伯揍的还不够么?

    小姑娘身子灵活,一晃便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去,刚一挤到前头就瞧见小郎君耀武扬威地揪起了人瘦书生的领口,那书生瞧着体格瘦弱力气却不小,抓着小少爷的胳膊就往他那儿狠狠一拽,只听哇的几声惊叫,两人同时跌在了地上,还顺便撞倒了不少人。

    这周围人群挨挨挤挤混做一团,其中不乏有从邻里那儿刚拿了菜又瞧见这儿有人打架于是凑到最前头来的大娘,那大娘小篮子里装着根腥臭发黑的猪大肠,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本以为能回家给女儿好好搓上一顿的,哪想到——

    “三小姐!您怎么了!救命啊,出事了!快来人啊!”

    ——哪想到那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会往她那儿这么一撞,这猪大肠直接飞了出去,精准无比的飞到了无辜路人李小姐的脸上。

    大夫说,李家姑娘这身子骨弱,轻易不得闻荤腥味,所以这养病的地方需在青山下绿水旁才行,若是闻到了这刺鼻的味儿

    李姒初只觉双眸一黑,呼吸一窒,便带着满脸的猪大肠味儿倒在了烂菜叶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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