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
00：15
空调的暖风让里绘未来感到不适, 灯光有些过于亮白，座椅也并不舒服。
少女有些许头晕倦怠。
大概是由于母亲身体不好的缘故, 无论是别墅还是后面的和式庭院，父亲都专门组装了电暖或者地下暖。——虽然母亲常年在国外疗养。
里绘未来觉得自己大概算是被养娇了。
她关了空调，任由室内的气温一点点降下来，但困倦的感觉却未消退。
或许不是空调暖风的缘故，硝子医生说，被反转术式治疗后的确会有一段时间的副作用，困了就别挣扎，安心地去睡吧, 睡一觉就好了。
但由于白天几乎没有空档时间，tdl（to do list）只进行了四分之三，手里的企划也才审了一半。
完全没办法「安心地去睡」。
手边的罐装咖啡喝了一小半。
自动贩卖机贩卖的咖啡完全比不上现磨的，甜得有些过分, 比起喝咖啡更像是喝糖水。
好在甜分也能提神。
少女打了一个哈欠，将一段文字标红，点开注释继续打字。
南向的落地推拉窗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她睫毛微颤, 但打字的动作却没停。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皮鞋和木地板接触的“哒哒”声也有些轻快, 划破了夜的沉闷。
清新薄荷气冲开未消散的暖风, 白色大猫将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臂弯处, 撩起眼去看她，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这么晚了, 怎么还没睡？”
她推了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但没完全推开：“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换住址了。”
“嘛，反正我也找到了。”
他将视线挪到屏幕上, 他鲜少接触的用词铺了满屏，闪烁光标上的注释只写了半句话。
“在工作啊……”他啧了一声。
“嗯，白天比较忙。”里绘未来用词简练，一副不愿意多聊的模样，直到打完一段注释后才继续说，“猫酱，你白天都在做些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白天的生
活进行询问。
与以往的温柔不同，大概是由于工作状态没有转过弯，有些公事公办的冷漠。
“唔，一些不得不做的琐事？”他半蹲着有些不舒服，干脆站起身靠着桌子，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大概很快就会忙完吧。”
“琐事？”她将文档翻了一页，语气依旧平淡，“比如在白天□□进我家被我父亲逮到然后逃逸吗？”
“…………嗯？”五条悟放松的姿态紧绷了一瞬，猫猫一样的苍天之瞳睁大了几分，“什么？”
“不是你？”少女将手边的手机点开，从相册调取了一张照片，“我父亲传给我的，或许你需要和‘那个你’好好交流一下？”
高清、□□、正脸。
少年飞扬跋扈，明明是私闯民宅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属实欠揍。
五条悟：“………”
“这、”
“拍的还挺清楚，应该不久就能知道你是谁。”她抻着懒腰，蕾丝镶边的雪色睡裙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材，她略一偏头，戏谑地看向他，“实话说，我其实也稍——微有点好奇？”
五条悟：“……”
“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早点睡吧。”他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伸手搭在少女握着鼠标的手上，“已经过零点了哦？”
少女抽手，浏览了两行文字：“大概半小时吧。”
五条悟点了点手机上的时间：“明天再做也没关系嘛。”
里绘未来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似是被缠得有些无奈：“你现在很闲？”
五条悟眨眨眼：“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那你去睡觉。”
里绘未来想起网络上的一些猫踩键盘的动图，看了一眼还没保存的文档，顺手按了ctrl+s。
五条悟意外的乖巧：“哦。”
起身把自己摔到床上，伸手又把被子掀起来裹到身上，装模作样地闭上眼，蹭了蹭被子边缘后又语气抱怨地说：“没有未来同学的气息诶。”
里绘未来转头看着床上那一长条：“别睡我的床。”
“那我要睡哪里？今
天下雪了，地板很冷诶。”裹成猫猫虫的五条悟坐直身，在撒娇后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话说房间有点凉的感觉？要不未来同学最后半小时裹着被子在床上工作吧？我超——暖和的。”
毫无自知之明地说出不要脸的话。
他晃了晃耷拉在床沿的小腿，没得寸也要进尺：“未来同学不睡觉我睡不着。”
里绘未来决定和他讲道理：“我还有别的事没做完，如果你再打扰我，我会更晚睡。”
白毛猫猫虫偏头：“还有什么事？”
里绘未来觉得不给他找点事干绝对没完，于是瞥了一眼桌面，拿出一叠东京咒术高专的信笺纸：“今天被老师罚了检讨，要写一千字，写完再睡。”
“诶？你还真写啊……”
“嗯？”少女没听清。
五条悟改口：“我是说，检讨这种东西，不写也没什么关系吧。”
少女的指节在桌面上叩出有节奏的轻响：“本来没打算写，但，”但这似乎是打发猫的好方式。
一千字应该能为她争取至少一小时的清净。
“但？”
“但罚我检讨的那个老师比较神经病。”
五条悟：“啊……”
里绘未来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继续说：“而且特别装，我觉得他这里多少有点问题。”
五条悟：“嗯……”
“实话说，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29岁的成年男性，为什么”
“啊，知道了，我写吧。”五条悟打断了她的话，从被子里钻出来，接过那一叠信笺纸，又从桌上拿了一根笔，“检讨内容就用通用的那一套就行了吧？”
“通用的那一套？”没写过检讨的少女有点没理解到。
“就是把一句对不起用一百种方式扩写。”五条悟轻车熟路地上手，“反正应付过去就可以了。”
里绘未来：“不行。”
五条悟：？
他笔下一顿，黑色的油墨在纸上氤氲开。
“我被要求检讨的内容和一般情况不一样。”她说，“如果按模板来写，他肯定要找我的事儿。”
五
条悟沉默了一瞬，然后答：“我觉得不会。”
//因为他就没想到你会写。
“最主要的是，”黑发少女面色不改地补充，“因为他指控我性/骚扰他，如果要真的表达出了‘对不起’的话，就像是我承认我做了这件事一样。”
五条悟：“………………”
“事实上，是他在骚扰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考核是怎么过的。”少女支着头，吐槽欲格外的强烈，因此难得的多言，“我回来已经查过相关法律了，如果证据齐全，我对他起诉，完全可以吊销他的教师从业资格证。”
五条悟：“。”
少女垂下眼看他，声音很轻：“猫酱，你……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她觉得有些奇怪，眼前这个家伙一直有着过剩的进攻欲与占有欲，但在听到她被骚扰后，居然没有任何行动或者语言上的表示，甚至沉默得有些诡异。
笔尖从纸上离开，氤氲开的墨团黑得有些刺目。
白色大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勉强憋出一句话：“这人好……神经病，大概真的有点什么问题。”
“嗯，你今天很奇怪。”黑发少女略躬身，似笑非笑。
白毛打了一个哈欠，语气又恢复到粘腻的撒娇：“稍微有点困，所以快点写完然后睡觉吧~？”
“这样吧，这个检讨，能不能写成乍一看是在检讨，实际上在和他好·好·讲·道·理的？”里绘未来婉转了一下用词，没有直接说出‘实际上是在骂他’这样的话。
明明是找人代写，要求还挺多。
察觉到少女观察审视的目光，五条悟将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毫不避讳地抬头与她直视，佯装轻松地说：“当然没问题，交给我吧~”
回想上次写检讨，似乎还是快十年前。
他当时十分轻松地将数篇检讨缝合在一起，交给了夜蛾正道，夜蛾正道看了一遍，评价说：“写的真不错，其中有两段我都会背了。”
他当时逻辑十分在线地回答：“既然检讨老师都会背了，下次我就不
用写了吧？”
反正无外乎忘记放帐或者私用术式之类的错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他超在行的。
十年后，成为老师的五条悟抬眼看了一眼认真思考企划的少女的背影，用笔帽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艰难地憋出了一句阴阳怪气‘五条老师’的检讨。
时间过了四十分钟，他写了三百字，其中二百五十字都是骂自己的，剩下的五十字是逻辑不通的废话。
而他还要再骂自己七百字。
身为人类最强的五条悟停止了思考。
01：25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里绘未来合上电脑，抻着懒腰站起身，一转身看见趴在地板上用手指点数字数的白色大猫。
信笺纸已经写了一整页加小半页，字体从漂亮规整到斗折蛇行。
整个人都蔫蔫的。
少女蹲下/身，然后顺势跪坐在他身边，将那页写满的信笺纸抽出来，另一只手顺手揉了揉他的头，细软的雪色发丝穿过少女的指尖，稍微带来些痒意。
白色大猫脑袋动了动，偏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她，恍惚间似乎有些真情实感的委屈：“724。实在写不下去了……”
里绘未来把另一页纸和他手里的笔也抽了出来。在没写完的那句话后直接加了一个句号，然后将那两页纸随意放回桌面上。
“绝对够1000了。”她带着些许微笑，轻声说。
她没想到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写，明明是她故意提出来消磨他时间的严苛要求，但的确有在努力达到标准。
有些……可爱了。
白色大猫嗅到少女的心情，雪色的睫毛略一颤，翻身挪了挪身体，顺势枕在少女的大腿上，还得寸进尺地想去勾她的脖颈。
她握住他的手腕打断他的动作：“别乱动。”
“没有一点奖励吗？”他扑了空的手滞留空中，伸出食指勾住从少女耳侧的一缕黑发，黑色的发丝缠绕在颀长的食指上，然后又散开。
“没有。”她松开男人的手腕，又推着他的脑袋，“我要去洗漱了。”
他偏头轻咬住少
女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说：“太过分了，未来同学这是白/嫖我，那我要自己拿奖励。”
里绘未来：夸可爱夸早了。
估计在写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件事了，然后……故意示弱吗？
“明明是你自愿提出的吧？”她说。
“我才不管。”
他捉住她的手腕，几乎在一瞬间，男人懒洋洋躺在少女膝头的动作已经彻底颠覆，少女的黑发散开随意铺在洁白的床上，男人一手垫在黑发少女的脑后，另一只手环着少女的腰，隔着薄薄一层睡裙，少女温热的体温从指尖传至心尖。
二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查。
少女的手支在男人的胸膛上，对方的心跳如空谷回响，如握在她的掌心，撞入她的心扉。
凌晨一点，乌云蔽月。
白炽的灯光也在某一瞬柔和了几分。
“今晚我可以抱——”白发男人用了一个暧昧的发音，然后恶趣味地停顿了一瞬，又改换为另一个发音，“抱着你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我布置检讨的时候真没想到是我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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