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白色大猫睡得似乎很沉, 呼吸绵长而平稳。
灯光的刺激只让他垂落的银睫颤了颤，头稍侧避开光源，却没有彻底醒过来。
里绘未来现在有以下三个选项：
1正面上。
2拉下来。
3踹下去。
首先排除选项1。
——再累也不能睡在她床上。
她明明给他订了酒店, 是他扭头就走扬言睡垃圾桶都不睡她订的酒店。
怎么，这是把她的床当垃圾桶？
里绘未来把脚踩在床沿借力，伸手攥住男人的衣领猛地用力, 试图把他扔下床，让他趁早找到合适的垃圾桶。
在她揪住他领口的瞬间, 熟睡的白毛蓦地睁开眼, 还没完全清醒，半眯着眼抬手捏住少女纤细的手腕, 略一下压将她拉向他。
少女扑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两人都毫无防备，额角与下颚撞在一起, 他闷哼一声，尾音又转成轻笑。
被撞得有些懵的少女只顿了一瞬, 反手就要拧他的胳膊, 他顺势翻身，十分顺手地将少女的手腕压在头顶, 二人体位置换。
略粗糙的指肚在少女细嫩手腕的脉搏处摩挲着, 他俯身贴近她, 雪色的发尾垂落扫过少女的面颊，语气甜腻地撒娇：“你回来啦～我等了好久。”
五条悟醒了也装作半醒的模样, 支起身看她，将侵略与觊觎掩藏在漫不经心的唇线弧度下。
睁眼时的抵抗的确是身体本能的反击，没来得及用反转术式刷新还在困倦状态的大脑，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少女压在身下了。
由于在床上发现了一只猫, 她还没换衣服，穿着浅色初冬装束，雾霾蓝的围巾在脖颈上绕了两圈，蓬松着堪堪遮住下巴。
他多少算是具有威胁性的对手，足以让她拉响警报，那双平时懒散放松的眼睛睁大看向他，明明是怒视，却阴差阳错显得无辜。
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五条悟抽出点思维漫不经心地想。
「无辜」在让他人在产生保护欲的同时，条件反射般激烈地产生破坏欲。
舌尖掠过
齿尖。
五条悟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词——「cute aggression」，即‘可爱侵略性’。
是源于“情绪的二态表达”下的一种人类自我保护机制。在接受某种刺激时，大脑产生两种迥异的感受，以平衡情绪在机体安全范围内。
所以啊……这是人类的通病，怎么能是他的错呢？
虽然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多少克服一下「本能」吧。
毕竟「伪装」可是大部分捕猎者擅长的戏码。
正如生物学概念里，有一种伪装即是「进攻型拟态」——伪装成无害的物种去吸引猎物，在猎物不设防接近时再将其拆吃入腹。
五条悟垂眼看她，深知眼前的少女才是此间行家。
有着那样混蛋性格的她，却能和周边的人都打好关系，然后毫不留情地从他们身上掠夺价值。
而对他展现的真实，又演化为另一种掠夺。
但是他很想吻她，将她的妄为回馈给她。
现在、立刻。
这并不是错误答案，只是会与预期结局相悖。
没有什么对错，人生只是没有存档的rpg游戏，每一次选项都影响最终定局。
五条悟清楚自己想要打出怎样的结局，所以、
「不可以。」
暂时。
银色之森的风暴只是姑且沉默，化作匍匐于雪地里的暗流漩涡，只等将误入的少女卷入其中。
但五条悟只是轻笑，笑声散漫而不着调，声音也带着些浓稠的懒意，像是刚化开的霜糖：“未来同学这么望着我，我可是要把持不住的哦～”
桎梏着少女手腕的手渐渐卸力，他要给她「呼吸」的余地。
「张弛」才是长久的控制。
就像她允许他偶尔的过线，也会强控他的部分行为，「不确定性」是桃色的枷锁。
他可是有在报复回去哦。
只是五条悟没想到，少女今晚格外具有进攻性。他仅仅是松懈了一息，便迎来少女狂风骤雨般的反击。
这种进攻性不同于之
前，反而充满了要将他驱逐出境一般的、真实的排斥感。
这种过激的进攻性让五条悟有些困惑。
「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他思忖，「那就是在迁怒吧？」
来自少女的迁怒反而让五条悟有些愉悦。
毕竟越亲近、越信任，才会越肆无忌惮，将自己的情绪全盘托出呢。
最强咒术师象征性地反抗了两下后，任由她强行换位，感受着束缚手腕的围巾上的残余温度，笑盈盈地示弱：“嘛嘛～未来同学，我认输啦。”
“你在玩什么把戏？”少女没什么表情，但周身却始终浮着低沉的气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嗯？”白色大猫略偏头，有些不解。——她的情绪似乎是针对他的。
五条悟试图分析现状。
难道是因为他认输太快、演得太明显，让她失去了乐趣？
——她好像的确有这个属性。
早知道多反抗一下了，再稍微代入一点真情实感。
不过事已至此，他觉得自己也能圆得回来：“未来同学如果用术式的话我肯定没法反抗啦，所以及时止损嘛。”
“…啊？”
他的回答似乎出乎她的预料。
——诶？居然不是因为他太演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还能是因为他三天没找她？
如果她因为这个而生气，那他不就等于把happy ending打到临门一脚了。
还有这种好事？
所以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吗。
五条悟思绪略飘，直到少女再度开口：“猫酱，两个身份的游戏好玩吗？”
“…………”
交换角色，场景复刻：“…啊？”
里绘未来盯着眼前的白毛男人看。
他的肌肉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紧绷，这是对「两个身份」真实性最直观的佐证。
“看来是心知肚明。”她带着浅淡的笑意，柔声逼问，“这次准备用什么谎来圆呢。”
她本以为棋局已定，中盘硝烟已平，双方领地清晰，只等她落下「官子」以收官定局。
但他落子却似乎走了偏招，似是以退为进剑走偏锋，让双方交界处瞬间暧昧起来。
——他也的确成功了。
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感到新奇的乐趣。
但如果‘游戏’继续，那她的确要开始和他算·点·账·了。
少女去找他回避的视线，用长久的沉默来强迫他做出准确的回复。
“这个问题啊……我以为你没认出来我嘛。”白色大猫只是不自然了几秒钟，又回到了那种惬意散漫的姿态，尾音略上扬，带着笑意说。
比起白天那一只，现在这只不要脸多了，他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臂，语气撒娇：“我本意也没想这样啦～”
对方很坦荡地承认了。
但里绘未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白天那一只的反应不像是装的，无论是一无所知、炸毛或者生气，都是真实表达出的。反而眼前这一只，惯将真实掩藏在轻浮下，将侵略感用撒娇来伪装消解，总给她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所以说记忆并不是双向的？
“如果你讨厌的话，我……”他一边说，一边得寸进尺地蓄意贴近。
她用指节抵住他的额角，制止他的靠近：“很有趣。”
所以、来清算吧。
“……诶？”没想到她会给出「有趣」这样的答复，五条悟微愣，然后恍然大悟般点头，神色暧/昧得有些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我～懂～了～”
里绘未来：？懂什么了。
“那么，针对你今·天·说·过·的·话，给你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然后‘游戏’继续。”黑发少女压回男人被缚的手腕，“别乱动。”
“唔……说过的话？错误？”试图越‘狱’被发现，五条悟丝毫不心虚，甚至自如地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
“那个身份。”她提示。
五条悟略一思索，坚定答：“我没有用你的相片干奇怪的事。”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明，“主要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嘛。”
里绘未来：？
她的确和「他」照过一张相。
那是在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当时她的循序渐进弃猫手段还在第一步。
店长说想让他们留影一张在装饰墙上，如果愿意，她会送两份暂时不售卖的甜品。
白色猫猫想要但不好意思说出口，各种暗示失败后有些生气，把盘子里的甜点戳出奇怪的形状。
最后她还是答应照了，因为店长对他提出了‘只照你一个人也可以’这样的选项，而他显然就要把脸塞进拍立得里。
那张双人大头照按理说留在了甜品店的装饰墙上。
——所以他是偷拿回去了吗？
“看样子是没有抽中正确答案呢。”捕捉到少女的表情，白色大猫又故作思索，“我想想还有什么错误。”
“首先，”少女竖起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唇角，“「刻印」，是什么？”
银睫微颤了一下：“诶？”
“我、很、讨、厌。”她直接了当切入正题，“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消除它、并告诉我如何施以「刻印」；第二，消除它、然后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分道扬镳吧」。”
她垂眼，带着笑看向表情奇怪的男人，轻声：“猫酱，你选哪一个？”
五条悟不知道她从哪得知的「刻印」一事。
那是他与她在梦境中接吻时，他借着冲开她身上咒力束缚的咒力流，留下的「只有他能看见」的标记。
除非还有另一个六眼，否则无法得知。
虽然他之前和她提到过此事，但在那种情况下，她只会以为是别的痕迹。
因此标记的存在并不是向别人宣扬所属，而是是给他自己看着爽的。
消除它的确很简单，但他不想。
“我记得未来同学之前说过，你不喜欢二选一，你喜欢创造答案。”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不过……你又看不见吧，所以就算我告诉你我消除了，你会相信吗？”
他想知道她是怎么得知的。
“是吗？”少女的笑容依旧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浅淡，“你只需要做出你的选择。”
“我没法选择。”他以
十分学术讨论的姿态回答，“选项的区别只在于后半部分。第一个选项听起来很棒，但可惜我没法教你，毕竟这东西就像生得术式一样。可第二个选项听起来就很糟糕呢……等等？你说是「我所说的」？”
他装不下去学术了，盯着以身体重量压制着他的少女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啊？”
「我们分道扬镳吧」
这种话是明显是她的想法，转头就强加在他头上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我只是给你简化了说辞。”里绘未来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翻找着什么。
“不能随便捏造别人没说过的话哦。”
话音刚落，少女的手机录音回荡在屋子里。
“「喂，是我甩了你，你可别哭着回来求我。」”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是吗？」”是里绘未来的声音。
五条悟微愣。
那声音继续张扬肆意地说了一大串堵死自己退路的话，最后以一句“「我才不是什么恶心的猫酱，等会出门，我左转，你右转，下次见面谁先给谁打招呼谁是猫酱。」”作结尾。
总而言之，嚣张到五条悟觉得自己梦回十年前。
五条悟：“………”
……这什么东西？
虽然经过电子设备录制后有些失真，但似乎好像的确是他的声音。
猫猫盯着录音时间，目光震惊、困惑、茫然。
——可那时他应该还在睡觉。
“哦对了，顺带想问你一句。”黑发少女将手机丢到一边，又摸出那盒他掉落的东西，轻晃了一下，“你白天说「甩了我」，晚上带着这个来，你这是把·我·当·什·么？”
因为少女回来过晚，前半程约会计划连说出口机会都没有的五条悟：“…………”
里绘未来语调平淡地念出盒面上的大字，然后微笑着看向眼神飘忽的男人：“难道你要和我说，这是气球吗？”
五条悟：“………………”
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但早就习惯处理大量数据，并对此颇为得心应手
的他却稍微有点乱。
这种「乱」还在极速加剧着。
少女俯下/身，一字一顿地逼问：“说啊，你·把·我·当·什·么？”
似乎到了不开口不行的地步了。
“………啊，这个啊——”五条悟避开她的视线，拖长声调，微微一顿后坚定答，“路上有人免费发放，说要发完才能下班，我想大冷天的做个善事，就顺手拿了，结果忘丢掉了而已。”
——向来同理心匮乏的五条悟如是说。
又以故作无辜的眼神看向她，倒打一耙：“所以，未来同学你在想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五条悟，不敢boki。
论文人，论文魂，论文都是人下人。
推推文！是百合子x甚尔的cp
《特级矢量百合子》白日纵歌
十一年之前离奇死亡的天才特级咒术师铃科百合子再次重现人间
接到任务去拔除二级咒灵的二年级生们，在咒灵栖息的大楼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特级气息。
原本的二级咒灵匍匐在对方脚下瑟瑟发抖，而这位特级气息的散发者，是一个白发红眸，看上去颇为瘦弱的女孩。
在几个人警惕的目光下，二级咒灵被轻飘飘地碾成了一滩肉泥。
“特级咒灵？”
她扯出满是疯狂和杀意的笑：“不，你可以叫我特级恶/党。”
“——我可是最强。”
wtw：？
在铃科百合子“复活”的这一天，整个咒术界高层都陷入了曾经被矢量支配的恐惧下。
就连五条悟提出让虎杖悠仁免去死刑加入高专的提议都草草判了通过。
但煎熬等待着的报复却迟迟没来，反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禅院惠对着铃科百合子，恭恭敬敬地喊了句“妈咪。”
然后他就被毫不留情地拍进了地里。
众人大跌眼镜。
最后还是在禅院惠言简意赅地解释下，他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大概是关于一个，孩子都叫上妈了，渣爹却还没追到对方的悲伤故事。
时隔十一年重新回来的铃科百合子，身边又
多了个赭色长发，钴蓝色双眸的青年。
虽然身高不高，但气场强大，工资高、有车有房，认真负责，人美心善，不吃软饭。
甚至还有更多一批情敌在后面虎视眈眈。
而重重对比下来。
禅院甚尔：……
禅院惠（捂脸）：不是我不支持你，但你实在太菜了，老爹。
——每天都在为渣爹的追妻之路心力交瘁。
感谢：苏赋行 的地雷。
感谢：逸人不晴 30瓶；盼君归 14瓶；清风、陆含衣 10瓶；禾当 8瓶；马甲日抛、凛、斓栀 1瓶；往五条悟库存里灌溉的白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