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的妻子
“砰”一声开门声响起,扶萱被这突来的响动吓地瑟缩了下肩膀。
本能使然,她寻声转脸望去,顿时睁大了眸子。开门的,竟是满眼猩红的谢湛!
“你怎么……”
扶萱话未讲完,只觉得手腕一紧,她一个踉跄往前扑去,脑中思绪骤乱。
再回神时,已被压在那冷香满满、又浑身酒气的郎君怀里。而人在随着他的身形变动,天旋地转,晃动不止。
原是随她被谢湛一个捉住,那头,陈恬即刻出手相争,瞬间便与谢湛拳脚缠斗在了一起。
二人毫不相让,一个捉着扶萱,一个伸手来夺。
漩涡中心的扶萱,旁的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觉得胃中满满的方才吃进去的酒和菜,被谢湛这番挤压和剧烈晃荡,正在翻腾不止。
十分难受。
极其想吐。
再被晃个几回,保准会污秽遍地,彻底丢尽脸面。
“都住手!”扶萱扯着嗓子高声一吼,将混乱打断。
谢湛和陈恬二人这才收了打斗。扶萱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捂嘴压了压反胃的感受。
她看了眼眼冒戾气、浑身散发着酒气的谢湛,笑着朝陈恬柔声道:“端王哥哥,无事的,我先与他谈几句再回,你莫担心。”
知晓她早晚会找上这位大理寺少卿,又看了眼斜靠在门框上的周阅,心知她安全无虞,陈恬终是压了情绪,点了点头。
谢湛将扶萱带了进屋,门“吱呀”一声被阖上。
满屋子的酒气,比她方才那处浓烈了许多,扶萱尚未定睛打量四周,只觉腰身一紧,人就再次被人压在怀里,被搂地严严实实。
“放开!”
下意识地,扶萱拧着身子,挣扎了几息。
可她明显感觉到,她越想挣脱,肩背上手臂的力道便越发大了些。
在他醉酒又力量悬殊极大的状况之下,扶萱心知硬碰硬只会更吃亏,便停了挣扎,好声好气地开口:“谢湛……”
可甫一喊了声,便被谢湛沉声打断。
“萱萱……别走……”
谢湛说着话,将下巴重重地搁在她肩头上,偏头朝着她的耳朵。
随他张口说话,带着酒味的热气直往耳朵里、脖颈里窜,扶萱痒地难受。
她看了眼斜对面的周阅,顺着谢湛的话道:“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有话同你说。”
收到扶萱请求目光的周阅上前,拍了拍谢湛的肩,“啧啧啧,谢长珩,你莫醉了就对人动手动脚的。放开,放开人家,她不走。”
两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谢湛这才缓缓收回了手,放开扶萱,往后退半步,晃了晃身子站定。
他的外袍已被脱掉,此刻交领衣衫被扯地尤为松散,露着一片白华华结实的胸膛。
周阅无奈极了,谢长珩这般狼狈模样他也是第一回见,正要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便见扶萱伸出手,毫不温柔地将那两片衣襟“刷”“刷”扯到了一起。
见扶萱如此,周阅不解地吐了两字:“你们……”
随即跟突地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似地,眉目一展,弯唇笑地极为暧昧。
这般的贵女郎,但凡看见个郎君的身子,素来便是转身娇羞地回避,而扶萱却是一副见惯不怪的坦然模样。
诚然,周阅并不知二人已在豫州扮了一回戏,谢湛通身上下皆被扶萱收入过眼中,可凭他多年万花丛中过的经验,自是多少猜到了些。
扶萱闻声转脸,看到的就是周阅这副“你们定是发生了什么”的暧昧神色。
她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后退一步,离谢湛远远的。
可那周阅不仅没收敛神色,反而看她一眼又看谢湛一眼,眼中的探究与揶揄浓烈到让人难以忽视。
经过在豫州时谢湛的种种伪装,扶萱到底还是了解身前的周六郎几分。
风流多情,好色成性。
见他这副神色,扶萱勾唇故意道:“周六郎,谢六郎这些个孟浪行为,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
扶女郎扫来的眼神,不就明晃晃地表示着跟他学的么?
周阅这才止住揶揄旁人的神色,甩着长腿走到矮桌边,弯腰提起一壶酒,边朝他爱坐的窗牖走,边道:“有话说便说,我去看我的雨。”
窗边雨声潺潺,河中水声哗哗,他坐在窗牖上,识趣地远离二人,既是陪着他们,又是留给了他们隐秘叙话的空间。
周阅当真体贴,扶萱暗赞。
她收回目光,转头狐疑地问谢湛:“你还清醒么?”
谢湛轻笑出声:“若是不清醒,你问这句话,我该当如何回?”
见他还能打趣她,扶萱这才相信他脑子并未糊涂。
二人对坐在长案两侧,扶萱将江乔和江喻父亲姓“翁”之事一一讲完。
谢湛蹙眉道:“便是说南郡公当真举荐了江喻,档案中并非作假?”
扶萱点头,“你不信的话大可去趟荆州,与江喻当面询问。那翁姓将军我是见过的,模样也记得清楚。我阿父、潇哥哥、端王哥哥,甚至谦哥哥和我哥哥或许皆有印象。”
她一连吐了好几个“哥哥”出来,谢湛眉宇越蹙越紧,尤其是那与他方才拳脚对峙过的“端王哥哥”,更是让他心中哽上了一股闷气。
扶萱未见他神色不悦,继续自顾自讲道:“江乔与翁将军长地并不相似,不知江喻此人是否肖像。先前你曾言,江乔背井离乡乃是得了江喻前妻娘家人从旁协助,不若去寻那家人问问看?我直觉那家人知道些什么。”
“妻子。”谢湛突地说道。
“什么?”扶萱一脸不解。
“不是前妻,是妻子。”谢湛肯定道,语中笃笃。
“你不说和离了么?”扶萱问,复又无所谓道:“不过,是‘前妻’还是‘妻子’,皆无甚关系,反正是那家人就是了。你要亲自去荆州调查么?若是,我可以随你去。若是不去,我也可自个去。”
谢湛一字一句清晰道:“有关系,妻子就是妻子。”
他并不接她问出的问题,总是纠结在“前妻”和“妻子”的称呼上,扶萱心中疑惑一层一层加深。
她伸手在谢湛眼前挥了挥,狐疑问他:“你当真没醉么?”
谢湛眼尾通红,目露凶光,“我没醉。我也不允许你一人去荆州,尤其是‘旁人’陪着去。”
他就是不动脑子也能猜到,定是她那好“端王哥哥”提议让她去荆州,而后再借助安全为由,陪伴她去。
这般威严无比的话一入耳,扶萱反骨乍现,“不允许?你凭什么不允许?我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你只会是我的妻子!”谢湛咬牙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