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家园
十一月阴沉的天空乍亮，地球各地的绿植躁动，风把枝叶从枝头割了下来。
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二片枝桠。
风卷云涌，大地震动，海浪掀起数十米。地球上各个地方光芒冲天，次系统正在从各自的主体里剥离。
接下来要把他们植入这些枝桠里。
太阳撕开云，每一缕阳光都恰到好处的照到枝桠上面。
人们透过飞船上那个小小的窗口，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风例：“剡尔这是要干什么？”
斯特凯：“这都看不出来，把次系统带离地球呗。”
除了他们一行人，地球上无人在见过次系统的主体。
但次系统是没有主体的，他们本就无容，主体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容器。他们就像是世间的一股流体，无影无踪，无色无味，无形无体。
所以不说世人没有见过他们，他们自己都不曾见过他们自己的样子。
剡尔好像是猜到了众人所想。
天空的阳光灿烂，枝桠的的周围一阵风吹起，围绕着流动。
阳光炸的一声聚到了一起，枝桠的身影随风摇曳，渐渐有了形状。
众人：“……”
这是所有次系统的真实样子！！！
从左往右依次是10001∽10021号次系统。他的的模样都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脸上洋溢着稚嫩。
这是次系统的样子！
一群小孩子？
剡尔是按照他们生产那天计算的，到今日所有次系统的年龄都是五六岁，最年长的10001，也不过快满七岁而也。
剡瑞看着自己几乎接近透明的手，还没有回过神。
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会有一天看到自己的身体，从生产那天开始，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原来还这般年少。
还以为他们都是四十多的，不然太年少的次系统，难以服众。
人类也没有想到，管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次系统，居然是一群毛头小子。
不过这会也没有人心里不服，毕竟人是真本事在身上的。
剡尔见差不多了，就把所有次系统随机分到了飞船上，剡瑞不是随机他被分到了楚辞他们那艘主飞船上面去了。
接下来还有一片枝桠，那是给程序111准备的。
剡尔本以为会很顺利，谁想到这家伙半路给他来添上一堵。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怔住。
“没有。”平静水。
程序111越想越不对劲，二十二片枝桠，那他自己呢？为什么不给自己准备？
【别骗我，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准备载体？】
万物俱籁，天空暗沉了下来，无数乌云在天上笼集，千军万马下一秒就要杀下来。
程序111看着剡尔，想要让剡尔告诉自己答案。
剡尔没接他这一荐，说：“以后你的主人就是10001，与我无关，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就行。”
话刚说出，地球上所有人再笨都查觉到不对了。
剡尔这话说的好像他不和他们一起离开地球。不离开？留在地球上等死吗？
剡瑞大声说道：“剡尔你什么意思？程序111是管理你这个主宰者的，又关我什么事？”怒不可遏。
【剡尔你到底什么意思？】
程序111第一次生气。
剡瑞直言：“你是不是不和我们离开？”
天气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气敛气的等待着剡尔的回答。
剡尔转身看了一眼无际的宇宙，淡淡的“嗯”了一下。
这下剡瑞也不管从载体里剥离出来多痛，强行开始剥离说，“行，你要留，我也留下来陪你一起死。”
剡尔一下子把他按了回去，又强行把程序111给按进了载体，才张口说，“我走不了，你们别再多说了”。
不是他不想走，是他走不了。
“我就是地球，地球亦是我。”这个地球就是他的本身，就是他的模样。
他们早就见过他的样子，只是不曾把他印在脑海里。
地球上所有人：“！！！”
地球就是剡尔！
这怎么可能？
当年的科学家们把剡尔生产出来，就没有想过让他活下来。
他们把地球当成剡尔的本事什，把剡尔植入了地球，这样他一生都无法离开地球，地球被太阳吞之时，就是他的生命计时停止时。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人类找了他多时，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的真相。
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剡尔就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皆存在。
“所以我走不了的，但你们必须离开。”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们是他用尽一切保护下来的。
剡瑞被强行按回载体里，本还想再试着剥离出来，可当听到剡尔的话里，那一瞬间他全身的力气被抽空，瘫痪在地无法在支撑起来。
【剡尔……】
程序111张口的嘴唇，还是什么的没有说。身为程序，约束主宰者的存在，他似乎一直没有问过，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产出来约束他自己。
这一刻他忽然都明白了。
以为剡尔有一颗看似冷血的心，把他生产出来是为了防止他的能量被他自己用完，没有办法在今天送他们离开地球。
他从一开始，就把今天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剡尔笑了一下，天空放晴。
支乃河河水翻滚，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片泛着白光的芯片缓缓升起，来到剡瑞所在的飞船面前。
又是强行植入。
剡瑞还在悲伤里，就被芯片植入的痛苦给拉回了思绪。
十分钟后，芯片植入成功。
天空上所有光在那一瞬间都照到了剡瑞身上，又瞬间消失不见，如一个幻觉。
“这是我的芯片。”剡尔说道，“从此刻开始你就是地球新的主宰者，我给你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也是唯一的命令——带着所有人平安到达c—1746，我们的新家园。”
大吼：“什么东西，我没有说我要，你给我拿回去。”声音渐渐哽咽，“谁要给你管这些人，你自己不管，我凭什么给你管。”
“我不管！”声音嘶哑的大吼出最后这句话。
剡尔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剡瑞的话。
也不管剡瑞说什么，生什么气，自顾自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天空上方的屏幕再次出现。
上面赫然显示着所有次系统的名字。
10001∽10021。
剡瑞，剡金，剡木，剡水，剡火，剡土，剡东，剡西，剡南，剡北，剡中，剡升，剡降，剡高，剡好，剡零，剡一，剡偌，剡安，剡最，剡追。
最后是程序111，剡序。
“名字早就取好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们，今天正好。”
他早早准备好了他们都名字，就是死要面子一直没有给。
今天这件事，也圆满完成啦。
所有次系统都是掩面而泣，不敢哭出声。
他们一直羡慕剡瑞有自己的名字，从第一次问剡尔无果后，他们就不在过问。
他们以为以为他就忘了，没成想他一直放在心上。
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样子了。
就当最后留一个念想。
支乃河再次狂风大作，不同于刚才河面平精没有半点波澜。
一束束光芒从河里直冲入天。
两个身影浮现。
大雾弥漫，身影不明，待雾散去，天光乍亮。
一个是七岁孩童，一个是二十岁少年。
他们皆是剡尔。
“知道你们好奇我长什么样子，我自己也好奇。”毕竟他也没有看见过，今天也让自己死的瞑目，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两个模样都是他自己虚拟出来的。
七岁孩童好奇的看着这个自己主宰几年的地球，二十岁的相对比较沉稳一点，双手环抱冷眼看着。
支乃河就是他们监控室所在处，没有人知道，今天也算是揭开这个秘密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
该出发了。
身影消失看向飞船说：“各位一路顺风。”他就陪他们到这里了。
飞船启动！
地球上霎时地动山抖，飞船里的人类进入休眠，待到达新家园方可醒来。
飞船启动的推力让地球上海平面升高，南北极点冰川坍塌。
大地上多出无数道裂缝。
地里无数的光芒窜进飞船里是剡尔在把自己全部的能量都输送给飞船，到最后一刻他都还是牺牲自己，来保证飞船能安全到达新家园。
光芒散尽，万物枯竭。
地球一片死寂！
“剡尔！”剡瑞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未来可期！”
这是剡尔说的最后一句话，送给所有人最好的祝福。
剡瑞还是不甘心，他不愿相信剡尔就这么离开他们来。
“你回来啊！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再没有人回答……
一百万架飞船全陪驶离地球。
驶出地球一段距离，剡尔看向宇宙深处释然一笑。
地球上空保护罩消失，温度瞬间升高至三百多度。大地皲裂，海洋里的瞬间蒸发。
【自毁程序已启动。】
星辰熠熠生辉，无数流星在宇宙某处划过一道新银河。
“呯！”
宇宙轻微抖了一下。
地球炸了！
在这浩大的宇宙里，行星也最终化为星尘，消散在这无边的深渊里。
痛苦：“剡尔！”
他总说生死由命，他总说自己不管，他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太平，是他用命换来的。
希望，是他踩着自己的血骨寻到的。
【原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休眠半年，是为了更好在这一天送我们离开。】
剡瑞的泪停在了脸颊上。
原来他消失那半年不是去玩了，是去为了今天而进行休眠去了。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离开地球的第十天。
季青临和楚辞站在窗口处，看向来时路，季青临走到剡瑞身旁，手指轻触剡瑞的一片叶子，指了一下那个方向。
剡瑞飘着身体来到窗口。
看向那个方向星辰相连，星云紧紧聚在一起，一大片好像那个主宰者的脸……
星河流动，相逢就在转念之间。
你没有不在，你化作星辰，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银河无边无际，落在哪里，哪里是家，我带你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