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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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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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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住一段细腰, 裴和渊埋在关瑶颈边深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好香。”

    被郎君那直挺的鼻梁一下下地蹭着锁骨,关瑶手脚发麻。

    放完纸鸢她还不曾沐浴,身上许还有汗腥味在, 哪里香了?

    热气喷得颈窝刺麻,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问:“你方才,唤朕夫君?”

    这怪异的自称, 更使得关瑶惊疑不定。

    裴和渊稍稍退开, 见怀中艳妩的美人儿圆檀口微张, 说不出的娇憨可喜,便捏了捏她的耳垂戏谑道:“嬷嬷不曾教过你,不可这般逾矩么?”

    良久,关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夫,夫君?你在说什么?”

    许是听她声音发颤, 裴和渊目中涌起怜惜来。

    他抓过关瑶的手十指相扣,又把人拥入怀中, 用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手出汗了, 可是惧怕朕?莫怕, 朕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暴戾,只要你好好服侍朕,朕不会杀你。”

    郎君清浅的呼吸簌簌扫着额头,且二人离得这般近, 那莫名其妙的话,便生出近乎是贴耳相问般的暧昧感来。

    素来都是自己主动去缠, 陡然反被调戏,谈吐一向流利的关瑶破天荒打起磕巴:“夫君?你,你莫不是发烧了吧?你这是,这是唱哪出啊?”

    怎么还给自己封了个皇帝当?

    这是他突发奇想愚弄她的法子么?

    猝不及防的亲近, 吓得关瑶慌声再道歉:“夫君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拿纸鸢撞你的,我……”

    后腰被揉了一把,郎君敲金戛玉般的声音响于耳畔:“你在说什么?大白天就来缠朕,不主动些,还要朕教你不成?”

    过于反常,关瑶下意识想要挣开,却被裴和渊起身抵去墙边:“你几时入宫的?”

    “郎君!”声音响起,吴启蓦然出现在门外。因为是疾跑而来的,脚下一时没刹住,还冲进了门内。

    一看房中情形,吴启慌忙掩目:“小的该死!”

    被吴启这么一打岔,裴和渊的动作停顿了下,关瑶得了空子,立马泥鳅一般从他腋下溜走。

    而此刻裴和渊的注意力,全到了吴启身上。

    他眯了眯眼:“你还活着?”

    吴启一怔,继而悚然。

    他他他,他撞破郎君和少夫人亲热,郎君就想要他的命么?

    不至于吧?

    再说了,谁能想到郎君刚刚才脱险,就这样有兴致啊!

    吓黄了脸的吴启硬着头皮道:“郎君……小的没能追到那人,但在他身上捡了个东西,特来禀报郎君。”

    掌心摊开,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牌露了出来。

    “通安令。”裴和渊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

    他接过那圆牌放在手心掂了掂,再扫了眼吴启,确认这是活生生的人后,目中似浮着层迷蒙的蜃雾。

    张目四顾后,裴和渊终于发觉不对,他凑起眉来:“这是何处?”

    关瑶一愣,与吴启双双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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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请来看诊过的老大夫被几人团团围住。

    沉吟了下,大夫诊断道:“据老夫观之,该是失忆之症。”

    “失忆?”几人纷纷瞪圆了眼。

    老大夫颔首:“这位大人不曾酗酒,应当也不是被几位说的那纸鸢所撞的,倒是他后脑处有些酸疼,想来是摔着了头。”

    吴启顿惊:“莫不是我方才去追人时,郎君后来又遇袭了?”

    关瑶却讶道:“失忆……还会胡言胡语么?”

    老大夫却见怪不怪:“许是记忆错乱,神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老夫还见过有大老爷们失忆后,心智如三岁小儿追着要人抱的,什么胡话都不出奇。”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还能恢复么?”吴启迭声问道。

    “这可难说了……”老大夫想了想:“但这位大人既有认得出的人,那该只是失了部分记忆罢了,情形不算太糟,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

    失忆之症,无药可解。

    老大夫只留了张舒筋活血的方子,嘱咐让好好休息,便拎着药箱子离开了。

    湘眉不知所措:“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关瑶转身,对上裴和渊投来的视线。

    清泓不波的目光,比方才清澄多了,似是极快便接受了自己失忆这事。

    认得吴启,甚至认得梁大人……但就是认不出她来。

    “过来。”裴和渊朝关瑶招手。

    梁成潜自觉避走了,湘眉与吴启也都被摒退。关瑶挪着步子靠近,被一把拉入怀中。

    还是那个丰神濯然的郎君,周身还是那股清雅的书墨味儿,可这举止,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关瑶难得小媳妇般一声不吭,浑身发僵且不自在。

    要知道以前她才是主动的那个,可自打方才她提着枣糕进入这房间后,直觉中,自己仿佛成了恶狼身下待宰的羊羔。

    “夫君……”关瑶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大夫说让你多休息,你要不要先歇歇?”

    低低的,让人脏腑发麻的笑在耳边响起,郎君答了个“好”字,可关瑶还没来得及舒气,脸便被啄了一口:“你陪我?”

    这般耳鬓厮磨,关瑶快要透不过气来,整个人都笼在裴和渊的气息之中。

    “……夫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关瑶转移话题,艰难地指了指桌上:“这个枣糕我亲手做的,夫君尝一尝吧?”

    “你喂我。”熔浆般的热气拍在耳畔,郎君笑着提醒她:“得用嘴喂。”

    让他睡,要□□。让他吃,要拿嘴喂。

    关瑶深觉自己这夫君不是撞到失忆,而是撞坏了脑子。

    用谪仙般的脸说那些轻薄谑浪的话,关瑶冷汗满脊,脑子里雷鸣滚滚。

    她被磨得声怯气短:“明天便要到亭阳了,夫君不是还有公事在身么?”

    “亭阳?”裴和渊停了手脚:“你是说那震灾?”

    关瑶忙不迭点头:“听说亭阳还发了鼠疫,夫君这几日不是在与梁大人商议法子么?”

    裴和渊嗤声一笑。

    大琮的灾事,与他何干?

    略一垂眸,看他的娇妩小娘子在怀里极其不安,便想着该是仍在白日,她顾及礼法,这才扭手扭脚不肯配合。

    思索片刻,裴和渊低头蹭了蹭关瑶的额头,这才大发慈悲放了她:“去吧,唤吴启来。”

    关瑶逃也似地离了那房室,前所未有的狼狈。

    “郎君。”吴启看了看关瑶的背景,摸着后脑勺道:“少夫人怎么了?”

    “瞧不出来么?明显是怕羞了。”裴和渊噙着闲散的笑,又吩咐吴启道:“去研墨。”

    怕羞?

    吴启呆滞了下。

    羞这个字,与他家少夫人……好似半点都不搭?

    吴启满头雾水地去了桌边研墨。研开一半时,裴和渊忽放了个小蜡块进去,让他和着一起。

    片刻后,那掺了蜡块的墨汁研好了。

    裴和渊拿着吴启方才拾来的圆牌掂了掂,再放入那并不纯的墨中,两面沾匀后用竹镊子取出,放在石盘中。

    墨汁并非是被晕开的,而是被那圆牌给一滴滴吸了进去。等墨点被吸干殆尽后,那圆牌上头,便渐渐开始有现了几个圈边。而那圈边之中浮现的,恰好是吴启看得懂的字符。

    是胡文,字意,赫然便是“通安”。

    吴启的嘴张得都合不拢了:“这,这,郎君怎么知道这上头有字?”

    “这是大虞的东西,我自然知晓了。”裴和渊嘴角的笑越发扩大:“既我失了忆,便同我说说这些时日的事吧。由最近的开始说,比如……近几日是否碰到过什么人?”

    吴启整理好思绪,由今日的事起,开始倒着说予裴和渊听。

    而裴和渊听吴启说了这两日曾撞见孟澈升时,两眼微微眯狭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那孟澈升必然是想起些什么了,才会急着要杀他。

    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在自己未回大虞之前,倒绝顶有意思。

    如此说来,他能做的事,岂不是更多了?

    裴和渊哂笑一记,眼底如伏霜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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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另处居院内,沐浴过的关瑶正对着镜子发呆,极力消化着自己夫君失忆了这回事。

    可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裴和渊抱她抚她,甚至亲她的场景。

    脱了那炙人的怀抱,离了那黏糊糊的人,此刻她才想起来自家夫君那模样像什么了。

    像一尾发|情期的蛇。

    “小姐,您说郎君还能恢复记忆么?”湘眉帮关瑶绞着头发,担忧地问。

    关瑶正打开一盒珍珠膏,闻言摇头道:“我也不知。”

    湘眉还捏着把汗:“怎么会有刺客偷袭郎君呢?莫不是亭阳的贪官?听说亭阳这回受灾久久不好,就是那些个贪官遮天蔽日的,弄得百姓苦不堪言。会不会是他们不愿朝廷派官来管,才打算……”

    关瑶往手上抹着膏子,摇头道:“应当不是。梁大人位阶高得多了,且是这回工部派的主使,真要是亭阳官员雇人做的,肯定也是先盯上梁大人。”

    “小姐说得对。”湘眉点点头,复又起疑道:“郎君失忆了,不会不认您吧?”

    “我为何要不认娘子?”男声忽至,敞开的窗室之外,站着个神彩湛然的裴和渊。

    关瑶愕然回头:“夫君?”

    裴和渊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接过湘眉手中的棉巾,要帮关瑶裹头发。

    关瑶受宠若惊。

    “乖些,客气什么?你我不是夫妇么?”裴和渊唇角掠着笑,拍了拍关瑶的肩,又去看湘眉:“你为何还唤她作小姐?既是我妻,你合该唤少夫人才对。”

    湘眉呆滞住。

    “下去吧,往后莫要再让我听到你唤错了。”裴和渊挥退湘眉。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将关瑶的满头乌发放于白绵巾中,细细拔弄着。与其说是在帮她绞干湿发,倒不说是在欣赏她的发。

    过了会儿,献殷勤的夫君温声道:“娘子,为夫已将实情上书陛下,亭阳我便不去了,咱们准备准备,明日打道回顺安城。”

    “回顺安?明日便回?夫君不是有公差在身么?”关瑶腾地转身。扭得太急,发根被自己扯了一下。

    裴和渊拧了下眉,立马去帮她揉了几下头穴:“可痛到了?”

    那般着紧,仿佛关瑶是一碰就碎的薄瓷。

    见关瑶说不痛,还责备道:“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你不痛,我却是心疼的。”

    这真是……离谱得有些荒唐了。

    本来关瑶才是个热切的性子,以前勾捞裴和渊时,她常有殷殷情思堆聚在胸,总有喷薄的爱意亟待宣之于口,憋在心里委实难受。

    可几回下来,却发现裴和渊霎雨霎晴难以捉摸,指不定哪句话就让他淡了眉眼,她才稍有收敛。

    但这才多久,一朝失忆而已,她夫君这般嘴甜,既像被她传染了性子,又像更胜她一筹似的。

    好不容易从浓重的茫然之中抽身的关瑶,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了,她急道:“明日便回顺安,夫君不怕被陛下降罪么?”

    裴和渊看了看她急到扯住自己衣袖的手,眉骨耸起:“你在担心为夫?”

    他执起关瑶的手,凑到鼻边嗅了嗅,噙笑看她:“娘子的手好滑,搽的什么膏子?好香。”

    砸来两个问题,关瑶一时不知该答哪个。

    她直着手臂,看裴和渊用唇去蹭她的指关,痒嗖嗖的触觉直达心腔,让人脑子一片混沌。

    “安心,不会有事的。”裴和渊语调缠绵,嗓音中满是笑意,他悠悠道:“我既失忆,这不是病症染身么?还有我这臂上的伤,都是不该继续公差的理由。”

    他之所以会下决定明日便回,便是有把握能被批允,被免罪。

    至于原由,这大琮皇帝,定然要喜出望外的。

    裴和渊拿指腹挠了挠关瑶的脸:“方才可是被我吓到了?”

    关瑶哽了下。

    夫君愿意与她亲近,自然是她梦寐以久的场景,可几个时辰前还与自己冷脸相对,甚至几日前还要将自己赶回顺安的人,这会儿却跟呵胶一样黏着她,怎能不让关瑶失措?

    关瑶嗫嚅道:“夫君当真不记得我,又何以,何以接受得这样快?”

    犹记得自己在青吴时,她也看到过一个失忆的男子,可那男子醒来后连家中父母双亲都不认,对妻子更像陌路人。

    对比起来,自己夫君接受得未免太快了些?

    还是说……不管谁唤他夫君,他都能接受?

    想到后头那个可能,关瑶的目光顿时有些哀怨。

    似能通读人心似的,郎君喉间溢出声带着气音的笑,如清泉潺潺,听得关瑶耳根子都酥了。

    “若为夫说,娘子从上到下都是为夫迷恋的模样,娘子可信?”郎君皎如白玉的脸上,有着暖阳般的宠溺。

    关瑶喃声:“夫君是说,对我一见倾心么?”

    岂止一见倾心?简直就是他梦中神女。

    略有凉意的指尖逐一在关瑶脸上点着:“娘子这眼,这鼻,这唇……都是为夫喜欢的。娘子的身段也好,纤秾合度,多一分则臾,减一分则瘦……”

    说着,裴和渊矮下身子,埋在她半干的发中吸了口气:“就连这头青丝,也是至合为夫心意的。”

    发丝被嗅,关瑶猛地打了个冷颤。

    一见倾心的戏码她不是不信,当初她自己对夫君便是这般的。虽然她始终也觉得夫君对她是有意的,可问题是……她夫君之前好似对她的相貌并未沉迷成这样?

    时刻含着眷眷情思的眸子,像要将她溺庇。

    怎一个痴字形容得了?

    人失忆一遭,眼光还能有翻天的变化?

    还是说,夫君本就爱惨了她,先前是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般主动积极的情意牵绵,像极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黄梁美梦。

    “叩叩叩——”

    湘眉在外通传:“郎君,吴启方才来转陈,说是梁大人寻您。”

    “知了。”应是应了,裴和渊却仍是不急不缓地帮关瑶绞干了发,才包住她的手,凑到耳边说了句:“早些用膳,晚上等我。”

    鼻间喷出的热气磨人耳屏,关瑶玉颈处细小的绒毛簇立起来,连带着腕脉都博博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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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关瑶的居院,裴和渊经过一处鱼池时,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

    未几他停下步子,面无表情地解下那枚平安扣,“扑嗵”一声,抬手掷入池中。

    而他才出去,湘眉便皱着张脸问关瑶:“小、少夫人,郎君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我也不知。”关瑶无意识地撩着自己的头发,耳旁似还回荡着郎君的喁喁情话,那般浓情蜜意,让人很难不心荡神移。

    而且夫君还说了,让她晚上等他。

    莫不是今晚便要……

    想起那晚在客栈中听到的痛呼,关瑶攥了攥袖摆,一颗春心似要跃出嗓子眼。

    她是不是……得提前喝一剂能止痛的麻沸散?否则痛得太过,她怕是会把夫君给踹下床。

    另座楼室之中,闻听裴和渊决定的梁成潜一改往日和善,正青着张脸质问裴和渊:“老夫听说你方才给陛下去了谏纸,且打算明日便回顺安?为何这般鲁莽?”

    “况你虽失忆,可这症并不影响你公干,你未获批允便擅归京都,这般任性定然要被重罚的!”

    对比梁成潜的疾言厉色,裴和渊却轻如流云地笑了笑:“梁大人,下官是失忆而并非失智,我欲回顺安,自然有充分的理由。”

    “到底是何等理由,竟让你这般武断?”梁成潜气冲头穴,怒得拍了下木桌。

    裴和渊不躁不萎,慢声说道:“比如……下官突然想起那大虞太子在计划的一些事,且他手头要做的事,必然是会威胁到整个大琮边塞的。梁大人觉得,是留我在亭阳当个无足轻重的差官,还是回顺安,将那大虞之诡计揭穿与陛下来得重要?”

    室中静了静。

    须臾,梁成潜张了张嘴:“你是说……那孟太子此行确有蹊跷,且当中蹊跷你已知晓?”

    何等蹊跷,裴和渊并未明说,反转话头道:“得梁大人一路照顾,下官也感念大人好意,此回那鼠疫之良方,下官迟些便写了送给大人,大人若信得过下官,便可着人熬制,想来该能救不少人的命。”

    “亭阳之灾险,前番必然是天灾,可后头那些个事,自然是有人在作祟。梁大人若愿信下官,待到亭阳该如此查,查哪些人,下官愿再与梁大人重议一遍,兴许此回……能有新的头绪呢?”

    梁成潜愣愣地看着裴和渊。

    青年眉眼舒展着,半笑不笑间,劲直有节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檯面,形态有些疏狂。

    且他神色虽不如之前恭谨,可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折服力,让人不自觉的想去听从。亦仿佛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魄力与倨傲,令无人敢撄其锋。

    半晌,梁成潜终是点了头:“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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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子时,裴和渊才别过梁成潜,到了关瑶的居院。

    炉香上笼着层疏雾,内室静得针息可闻。

    纱帐松松散散地掩着,可见得榻上侧卧着个窈窕美人。

    撩开帐,美人睡得正酣。

    墨发铺在被面,黑缎子一般掩着她半边身子。

    细巧挺翘的鼻,乌浓的眼睫密如细羽,腮儿如雪一般,还有那花枝般的细腰,以及鼓囊囊的……

    裴和渊拿指头搅起一缕细发,俯身去嗅。

    莲蕊般的甘香盘萦在鼻端,沁人心脾。

    印象中,好似真的曾经有这么个妙人儿陪自己度过春宵……

    发尾扫得脸儿发麻,关瑶“噗哧”笑出声来,还使力推了裴和渊一把:“好痒。”

    “装睡?”裴和渊被那么一推,顺势倒在榻上,将关瑶揽在怀中,点了点她的鼻子:“不是让你等我么?这么早睡?”

    “太晚了呀,这都什么时辰了。”关瑶娇嗔着,腮帮微鼓。

    “是为夫的错,让娘子等着急了。”裴和渊笑得胸膛震颤,又温情脉脉地看着怀中人。

    饶是脸皮一向比旁人厚,饶是做足心理准备的关瑶,也吃羞转过了脸。

    男女腻在一处时,好似总有一方主动,而另一方被动。旗鼓相当这回事,少见于调情之中,更难出现在床榻之上。

    若说以往二人间,是豪放激聒的小娘子勾缠谪仙作派的禁欲夫郎,那此时此刻,便是爱欲如火的郎君百般逗弄小娇娇。

    关瑶转了脸,裴和渊很是体贴,便干脆支着肘伏在上方,继续浓情凝视,还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咱们以前……一般多长时辰?”

    “什么?”关瑶歪了歪头。

    裴和渊声音和缓:“就是夜间安置,一般多长时辰?”

    安置?

    关瑶还道是在问睡觉的时辰,想着他以前不起怎么不起夜,便答道:“好似是三到四个时辰?”

    这回,轮到裴和渊发僵了。

    他以前……这样持久?

    缓了缓,裴和渊恍然大悟,又有些自责。心道自己以前怎像要不够似的,太不爱惜人了,难怪今日一靠近,娘子就吓得要跑。

    裴和渊语带忏悔:“以前都怪为夫鲁莽,以后为夫会顾着娘子的。今夜咱们就两个时辰,可好?”

    折腾太久,娇艳的娘子受不了。

    这么个小娇娇,他定然不能鲁莽,要好好宠着才是。

    联系前后言,关瑶才反应过来裴和渊问的是什么,被子便被拉过了头顶。

    裴和渊磨人的手段,比洞房那夜愈加精进,实实在在的撩拔过后,还拿暗哑的声音问她:“可以么?”

    此刻郎君的眼底,映着一瀑让人沉醉的星芒,被这般凝视着,关瑶哪里说得出个“不”字?

    然世事总不如意,便在裴和渊拖着自家娘子那葱枝般的手儿去替自己解搭扣时,关瑶突然抱住小腹。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见娘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裴和渊极为关切。

    关瑶腮晕渐红,可怜巴巴地看向裴和渊:“夫君,我好像真的……来了月事。”

    缱绻的笑意僵在嘴角,裴和渊重重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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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的最后,二人还是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

    虽未能与娘子亲昵,但裴和渊也做足了体贴夫婿,浸冷水浴消了自己的火,还懂得替关瑶暖着小腹。

    动作之娴熟,连他自己也感到诧异。

    翌日,夫妇二人便离了驿馆,往顺安回。

    临走前,二人去与梁成潜辞别,那灰鹦鹉早已恢复正常,能蹦能跳能吃能喝,老远便抻着脖子朝门口唤:“仙姑——仙姑!”

    见那灰毛兽亲昵蹭着自家娘子的手背,裴和渊眉目压着极低,视线打去,似要将那鹦鹉盯出个窟窿来。

    被人这般盯住,灰鹦鹉眨了眨绿豆大的眼珠子,鸟喙向裴和渊张合:“流氓——禽兽——有病——疯子!”

    一共骂了八个字,个个清晰响亮,字正腔圆。

    “咳咳。”梁成潜掩下布盖,虚咳了两声嘱咐道:“既让那刺客走脱了,就怕他还要再行不轨。你们路上还是要留心些,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梁大人放心,下官会照顾好内人的。”

    梁成潜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一路顺风之类的吉利话,便目送着夫妇二人启程了。

    回到房内掀开那笼布,打算加些山泉水时,灰鹦鹉甫见得光线,便伸着脖子大声:“疯子——疯子!”

    梁成潜无奈地摇头。

    老家伙,真是老得有些糊涂了,什么怪话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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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关瑶来了月事,裴和渊在路上并不怎么赶,走两个时辰,便要歇上一个时辰,给亲亲娘子捏脚解乏。

    这日夕阳渐沉,一行人寻了个下榻的客栈。

    自打裴和渊失忆后,二人完全形影不离。对关瑶的体贴程度,已经到恨不得给她喂饭的地步。

    晚膳时,裴和渊特地带着关瑶去寻了间雅致的酒楼用餐,中途关瑶去更衣时,裴和渊方敛眸把玩了会儿茶杯,突闻得外头一阵哄闹。

    有急速吠叫的狗声,孩童惊恐的痛哭声,男人粗鲁的悍骂声,以及妇人的求饶声。

    打眼去看,是一家挂着何记糕铺的铺子前出的动静。

    一名三四岁的男童,这会儿被个暴眼粗眉的汉子拽着在打。

    旁边试图阻拦的妇人该是那男童的母亲,只她力气不足,几回上前都被推开。

    最后的那回,更是直接被汉子一脚踹倒在地。

    男童脸上留着指印,哭得满面鼻涕眼泪。手中一根糖葫芦没拿稳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在条黄狗跟前,那黄狗却也没有吃,只汪汪地冲那打人的汉子狂吠。

    “你他娘的一天到晚给老子惹晦气,今儿还敢弄条狗来吓得客人不敢进,搞砸老子生意,看老子不打死你!”骂骂咧咧间,那汉子再度举起了手。

    常年揉面的手厚实劲大,蒲扇般的巴掌接连落在男童单薄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童咳了几下,旋即哭得像要断气似的,一道哭嗓下去,好几息才喘起更大的吸气声。

    应是惊厥过度,本来嫩白的脸膛现下隐隐发紫。

    这般惨状引得围观者啧啧有声。指指点点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劝道:“何大,酒疯撒得差不多得了。这狗是个温驯的,前两天在我摊前蹲着也没见阻我生意。再说了,刚才那客人本来也不是要去你家买糕的啊,关这狗什么事,又关孩子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那客人本来脚尖是朝我这铺子的,一见这癞皮狗就转了向,分明是被吓走的!还有!”何大喷着酒气,把男童拎得离了地,一双锃红的暴目撑得像要吃人,粗声道:“这小短命鬼卵用没有,成天浪费老子的钱买这破馊玩意儿,今天不打死他,老子不姓何!”

    雅间里的吴启见了,亦是冷声骂道:“这杂碎,打女人孩子算他娘的什么本事,要落老子手里,看老子不弄他个半身不遂!”

    倒也不需他现下激动,盖因那何大之暴行太过,最终还是被邻里给制止了。

    有邻里拉着何大,还有人威胁说要报官,许是见激起群愤又怕吃板子,何大这才收敛了些,骂骂咧咧回了后堂睡觉。

    雅间之内,裴和渊面无表情地把玩着一枚茶针。

    须臾,尖利的针头抵上指腹,指肉被挤压着,慢慢变白。

    须臾使力一推,便冒了粒血珠出来,沿着指关与纹向纵横淌下。

    一阵愉悦的快感涌上心头,裴和渊唇畔缓缓上扬。

    半晌指间陡曲,象牙制成的茶针便“嘎哒”一声,断成了两截。

    不巧的是,关瑶正好回来了。

    见裴和渊指间冒血,她忙上前关心:“夫君怎么流血了?”

    “娘子莫要担心,是这茶针太不脆了,不经……”最后一个字折于半道,裴和渊浑身凛住,脑子像要炸开一般轰轰乱响。

    正想动上一动时,关瑶已退开:“好了,血止住了。”

    姑娘家嗓音细柔,双眸转盼流光,那双替他止过血的唇儿还泛着水光。

    似有像有骇腾腾的火要将人烧穿,眼角血红的飞痕有多明显,裴和渊便忍得有多难受。

    “夫君你眼怎么了?”关瑶发现异常,还待探身前去查看,裴和渊立马抬腿支起袍衫,掩下身体的诚实。

    “我无事,娘子快用膳吧。”裴和渊朝关瑶暖融一笑,心尖栩栩然。

    似懂非懂的娘子娇态袭人,情态可人,简直像是他凭空捡来的宝。

    原来瞧对了眼的女子,这般熨人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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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正,夜色已浓。

    月轮被檐角削去半边,成了模样颇为怪异的残月。

    商铺早便拼起了门板,街道寂寥,偶尔听得飞过的一两声鹧鸪叫唤。

    何记糕铺的灶堂还亮着灯,卢氏正蹲在儿子身前,轻声道:“不要怪阿爹,外头的野狗身上脏又不认熟,他怕你被那狗给咬了,才那样的。”

    提起这事,男童便落寞地垂了眼睫,盯着自己脚尖小声回了句:“狗狗不会咬人,没有咬过我……”

    卢氏生怕儿子记恨丈夫,沉默了下,复又说道:“那是你阿爹多吃了两杯酒,心情不好才那样的。他平时还是疼峙儿的,所以以后你也要听阿爹的话,要孝顺阿爹,可不兴忤逆他。你听话了,阿爹高兴了,就不会再打你了,知道吗?”

    男童吸了吸鼻子,闷闷地问:“那,那阿娘以后还会给我买糖葫芦吗?”

    “明日再给你买,晚上吃甜食会牙疼的。”卢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站起身来道:“走吧,娘先带你去睡。”

    把着烛台走到后堂时,大门忽“嘭”地被人踹开,声响过大,卢氏绊到槛栏,歪着摔到堂前晾着的几个蒸笼上,叮铃咣啷摔成一团。

    “阿娘!”

    “——好个臭娘皮!你拆家呢!”

    伴着稚嫩的惊呼声,一道洪钟般的怒吼响起。

    何大趔趔趄趄地走了进来,满身酒气不说,走路都有些打跌。

    越过一片狼藉,不曾关切摔倒在地的妻子一句,何大伸手勾了勾:“家里的钱呢?拿来!”

    卢氏见丈夫大着舌头,便知是又喝多了。

    而喝多了还问她要钱的,往往只有一种可能。

    卢氏吓得脸都白了,她结舌道:“你、你又去赌坊了?”

    “别他娘的废话!还不快些个?老子刚才差点给人剁了手,多亏得人解囊相助,这才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何大已耐心丧尽,直接逼近卢氏,上手去抢。

    卢氏向堂中跑了几步,便被何大把住手,随身揣着的银票几下便给摸了出来。

    “不成啊当家的!那可是咱们最后的一点钱啊!”卢氏死死抱住何大的腿,凄声呼道。

    “别他娘的废话!钱重要还是你男人重要?”何大哪管得了这些,拿着那银票便向外挪。

    卢氏抱着他的腿被拖到槛前,这才发现前檐下立了两个人。

    站在阶下的那个身着青衣,板着张脸。另一个则站在匝地的浓荫之中,只见得身量极高,却瞧不清面容。

    何大将银票递去:“好汉,钱在这里!”

    青衣人上前几步,接过看了看:“一百两?”

    何大搓着手干笑两声:“就、就这么多了,求好汉宽恕几日,等我把那兔崽子给卖了,便有钱了!”

    青衣人笑着打量了下男童:“这孩子能卖一百两?”

    卢氏捂着心口惊呼:“当家的,你输了多少钱?”

    “吵什么吵!闭嘴!”何大瞪眼。

    今儿他本打算喝点酒便回,可同馆的酒友怂恿他去赌坊走一趟。

    他也正好瘾起,便跟着去了。

    初初开始时他盘盘皆赢,手气简直像抹了油似的顺,不多时手里的钱便翻了几番。

    可谁又会嫌钱多?

    见手气这样顺,他自然迟迟不肯收手,且还越押越大想着能博个上千两就算球。

    但令他没料到的是,便在快要赢满千两时,气运却似是贴了顶撞折了骨头似的,开始接连手滑。

    赢得有多快,输得就有多狠,没多久就输了个底儿掉,还倒欠了二百两银子!

    这时他才惊觉那庄家手上有鬼,奈何真金白银砸下去,赌坊又岂是他讲理的地儿?拿不出钱,就得砍手抵债,便在他闹腾间,幸好遇这二人路过,垫钱救了他一命。

    若非这二人,他这双手早便落在赌坊了!

    何大赔着笑道:“我早便打听过了,这孩子生得还算招人,若卖去做侍倌可以抵三十两银子,剩下的七十两您容我再凑凑。我这婆娘应当也能卖个几十两,就是她年纪大了又生养过,许要转几个地方议议价儿……”

    “当家的!你说什么?”卢氏拔高了声音,吓得心口乱跳。

    “吵什么吵?”何大紧着眉嘶骂道:“实话跟你说吧,开年我就在给你们娘俩找买家了,要不是铺子一直腾不出去,还容你们呆在这儿?”

    闻听此言,卢氏如遭雷轰电掣。

    过了会儿,她如梦初醒般扑向何大,厉声道:“你把钱给我要回来!我不跟你了!我要与你这没心肝的和离!”

    “嫁了老子就是老子的人,和什么离!”烦不胜烦间,何大伸脚便踹得卢氏身子向后一滚。

    “嘭”的一下,应是脑袋撞到堂柱,当场晕了过去。

    “阿娘!”男童的眼泪迸了出来。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他竟握起手来去捶何大,嘴里哭嚷道:“阿爹坏人!”

    “小免崽找死!”

    冷不丁挨了几拳,何大转身一把将儿子拎在手里,右手高高扬起。眼见便要落在男童脸上,忽觉一道疾风刮过耳畔,右手一阵剧痛,腕子像折了一般齐根而断。

    断掌与血同时落地,何大也倒了下去,蛆一般疼到抽搐。偏生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在地上蹭得窸窸窣窣的,愈发痛得阵阵痉挛。

    一个晕倒,一个无声,加上个吓得差点闭了气的小孩儿,这后堂一时陷入诡异的静寂。

    便在这静中,窝角廊下的男子走了出来。

    不仅裹着披风,还戴着兜帽,似是极怕冷,又似是夜行中的旅人。

    那人缓步走到男童跟前蹲了下来:“怕吗?”

    声音含笑,似是安抚。

    男童眼里带着一泡泪,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那人弯了弯唇,自袖中转出把匕首,除了鞘后,再将刀柄递于男童眼前,温声道:“杀了他。”

    男童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吓呆了。

    那人似恍然未觉,仍是笑:“你不杀他,日后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男童没有说话,像是吓得声音窒息住,堂中只听到他不安地抠衣裳的声音。

    “怎么,下不去手?怕什么?怕良心难安?怕被你娘亲责骂?怕他死后化作厉鬼入梦夜夜扰你不得好睡?”那人说着这些令人胆气生寒的话,声音却春风拂槛般,盈溢着温柔。

    男童将手背到身后,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带着哭腔呜咽道:“我怕……”

    “下手就是,说不定……他不是你亲爹呢?”那人弯了弯唇,站起身来,半圈住男童,将匕首塞到他手中:“来,我教你。”

    何大已被那青衣人踩住,压根动弹不得。

    那人带着男童到了近前,抬起那刀尖划到何大满是冷汗的颈间:“这里……”又向下,游移到左边肘间:“或是这里,都可以。”

    他的声音极轻极慢,如清渠缓流,教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

    可他的手,玉骨般冰凉。

    被这凉意激到,男童抽泣起来,身子连连后仰:“我不敢,我怕……”

    胡乱挣扎间,他的手碰到身后人的兜帽。

    兜帽被撞落,一张清风玉雪般的脸露了出来。

    捉住不停想退的男童的手,那人循循善诱:“别怕,我也杀过。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踩住何大的吴启心中一凛,脑皮子都紧了紧。

    他、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主子是说……他也杀过?那他嘴里的,是老伯爷?

    像是耳边炸了个哑雷,吴启无声地吞了啖口水,竭力镇定。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该问的,绝不乱问。

    这头吴启眼观鼻鼻观心,那厢,裴和渊温柔有力地握住男童的手,蛊惑般低哄道:“你不杀他,他日后还是要卖了你和你阿娘。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摆脱他。”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杀了他,你和你阿娘就安全了……”

    “杀了他。”

    昏暗的壁影之上,瘦弱的小臂被另只手捉着,慢慢地,越抬越高,等到肘节都向后弯时,猛地向下一刺——

    雪白的匕首银光闪过,晃得人胆气生寒。

    切的是喉管,只闻“噗”的一声闷响,几簇血液溅起,喷到了人的脸上。

    腥热,鲜红。

    裴和渊接住怀中软倒的小小身躯。

    在下手的那一刻,男童已吓晕了。

    将人放在地上,裴和渊起身掏出巾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一边欣赏着何大突舌暴眼的死态。

    摇曳的烛影在裴和渊那双清眸中,散成熠熠碎星。

    ---

    处理掉了披风,裴和渊轻手轻脚进了客房。

    正想除去身上衣衫时,榻上熟睡的人转了个身,拿手背擦了擦眼,迷糊道:“夫君,你方才出去了?”

    怕寒气凉着关瑶,裴和渊三两下剥去外衫,上前将人揽住:“吵醒你了?我头有些痛,便让吴启给我煎了些药喝。”

    “头痛?”关瑶睡意渐消,连忙问道:“那夫君现下可好些了?”

    “娘子这般关心我?”裴和渊忍不住凑过去嘬了关瑶一口:“我好多了,娘子莫要记挂。”

    比起头痛,另一种痛才叫他忍得他浑身骨头都难受。尤其是对着这么个娇娇娘子时,岂是亲亲抱抱能忍得了的?

    奈何娘子月事在身,他还是逃不过泡冷水浴的命,只能揉揉娘子发丝:“你先睡,我很快回来陪你。”

    待要转身,衣袖却被拉住。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关瑶直起身来去嗅裴和渊,半晌咕哝道:“怎么好似,有股血腥味?”

    裴和渊面色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瑶:我的男人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

    现在的瑶:夫君你这么闲,找个饼干厂子给饼干扎洞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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