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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黑狼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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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睽——番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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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有人刚和异性通上电, 就把对方画到自己未来的生活图景里头?

    到底是她魅力太强让他一见钟情一啪即合,抑或他其实是个结婚狂什么的?又难道是……他没睡够她,还是他另有图谋?

    听了坦白局的关瑶心绪纷扰, 逻辑失灵。

    一场应付后本以为可以歇口气了, 哪知第二天的晨会之后她打开手机, 微信好几屏的【恭喜】字样跳进眼里, 还几乎都是老家的同学朋友发来的。

    关瑶划了两下,还以为自己被人盗号或者手机中病毒什么的。

    直到点开置顶秦伽容的微信后, 她才在长排的感叹号间,知道了起因。

    她可爱的爹,在朋友圈里晒“女婿”了。

    关瑶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谎要用十个谎去圆的这种咒语, 这么快就应验到她身上。

    晚八点,甫一上车,裴和渊就看着她弯起唇角。

    “换了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笑的?无聊。”

    裴和渊笑意不减, 开车溜出一段路后才盯着前面夸了声:“很好看。”

    关瑶扭头看街景,没搭腔。

    车道由窄及宽,车流从密到疏, 明显是到了郊区地带。

    音乐放了一首又一首, 秒数不多的红灯前, 裴和渊语带安抚:“别紧张, 我们家老爷子人还算温和。”

    他出声打破沉默,关瑶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在抠手。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处私宅中。

    是三层的小庄园,楼体分主幅两栋,庭院中还修了个许愿池。

    主楼的罗马门柱前, 穿着咖色薄夹克的长辈出声招呼:“来了。”

    裴和渊牵着关瑶的手上前:“爸,这是瑶瑶。”

    孟寂纶敷衍地应过儿子,眼神已注视上关瑶:“你好。”

    突然被安排见长辈,关瑶声音稍稍发紧:“伯父好,我是关瑶。”

    孟寂纶连连点头,又歉道:“孩子,突然邀来家里,还请你不要怪我唐突。”

    “啊?不会不会……”

    “表姐!”高高的嗓门响起,纪雪湛呲着口白牙,拎了个鸟笼大步出来:“你们可算到了!”

    “——靓女!靓女!”粗嘎的声音来自那提笼里的灰鹦鹉,而叫唤的对象,自然是关瑶。

    关瑶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那只灰鹦鹉,心道这应该就是促成她爸和这位孟董事长成为鸟友,因而保持沟通有了交情的八哥。

    伟大的鸟。

    许是见关瑶多看了那鹦鹉几眼,孟寂纶笑着介绍道:“公司一位老同事送的,他们全家出国定居,鹦鹉年纪大受不了长时飞行,就送我养着逗个闷子了。”

    “——老头子配食,大爷饿了!饿了!”这鹦鹉年岁跟脾气一样大,听见孟寂纶的声音就探着脖子朝他叫唤。

    孟寂纶面部线条冷隽,但眼神温和如春,看着平易近人没什么距离感,更没有所谓上流人士成功阶层的倨傲和怠慢。

    他待人如此,待动物亦然,且明显对灰鹦鹉这口癖也颇为习惯,只笑着招呼管家处理喂食。

    几人往里走。除了纪雪湛外,二楼的厅里已坐了关瑶舅父舅母,还有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关霈堂。

    一片喧闹中,关父犹不知自己女儿有多强颜欢笑,还拉着给展示那张照片下头老家叔伯亲戚们的热情祝福。

    关父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是偷拍关瑶跟裴和渊昨晚离开的身影。

    长长的走道尽头,裴和渊正抬了手体贴地帮她挡着电梯门。男人高大的伏影落在她的背,而他专注的视线,也尽数聚焦在她身上。

    长辈们的彩虹屁高端文雅,什么芝兰玉树清雅无匹之类的话不要钱似地往裴和渊身上砸。

    也有接地气儿的,一水儿夸这小伙子英俊帅气看着就是婿中精品,羡慕她爹有福气能得这么一未来女婿。

    而照片发出去后,又立马被来京市偶然识得的鸟友,亦便是孟董事长看见,并惊觉当中的男方竟是自己儿子……

    总之就是这么个露馅的过程,而后一方试探着发出邀请,而另一方则立马乐呵呵应下,于是关瑶就被她爹的一通亲情来电给安排到了这里。

    孟寂纶看着关瑶,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孩子,我那时就觉得你很合眼缘,我跟关老兄平时聊天也起过心思想给你们小辈搓和的,可你们分别都不乐意相亲,倒没成想,原来是有这道缘分。”

    关霈堂感慨:“怪不得我们去寺庙给她求姻缘,解签的老和尚说不用插手孩子的私事,说是都有正缘,当父母的操心是多费神。”

    纪舅父舅母也在旁搭腔,便在几位长辈大谈玄学之际,关瑧到了。

    “不是说小宋也在?他怎么没一起来?”关霈堂问。

    关瑧答:“他过不了多久又要进组,怕时间紧说要回去背新戏的台词。”

    “怪可惜的,好久没看到他了,你们妈妈跟外婆还让我好好看看孩子瘦了没有。”关霈堂有些失落,又嘱咐道:“瑧瑧啊,你别给他安排太多工作,钱总是挣不完的,差不多嗦就成了,他这个年纪能就有这份名气和成就,已经很了不得的。”

    关瑧无奈:“我也心疼他连轴转,可在工作上头他比我还着急,通告让经纪人一茬茬地接,我也不好硬断他资源。”

    “小娃娃太要强了,天天这么拼命,他现在是年轻显不出累来,以后就知道身体上的亏吃在哪头。”关霈堂摇头叹息。

    这么小段插叙后,家宴开了。

    因为常老太去了国外参加航游,因而比起孤单单的孟家父子,关家这边的人,多得跟在入侵这宅子似的。

    一顿饭吃完,怕小情侣尤其是关瑶不自在,几位长辈倒没有把他们拘在旁边问东问西,而是自然而然分了区活动。

    纪雪湛被关瑶的微信和电话劈头骂过几回,已知自己惹了祸,甩着手嬉皮笑脸凑过去:“表姐……”

    前庭的许愿池旁,关瑶特意摸出枚硬币扔进去,故意念念出声:“愿姓纪的小子永远追不到喜欢的姑娘。”

    纪雪湛脸一垮:“卧槽太狠了吧表姐?我这也不是完全坏事呢吧?你看未来表姐夫这身家,那一看就不是好把握的男人。我歪打正着给你俩曝光下,今天见过家长就当过了明面,以后抢手的表姐夫要变心跟你分手,你还能来找他爸爸给你作主哎!”

    听他句句把自己往弱势踩,关瑶弯腰掬了捧水弹过去,凶道:“你胳膊肘怎么尽朝外拐?谁变心还不一定呢?分手那肯定是我甩他好不好?”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臣错了臣错了!”纪雪湛一边干笑着找补,一边躲避非固体攻击。

    表姐弟俩人在下头猫捉老鼠时,关瑧正好走到楼上的露台。

    露台中已站了个裴和渊,此刻他双手随意地收在兜中,视线一直追随着楼下的声源所在。

    关瑧走上前,看裴和渊回过身便微笑着说了句:“公司的事,谢谢裴总了。”

    心底某些疑团解开,关瑧总算知道前些日子,自家艺人能竞争上某些代言跟角色的原因。

    同行还说她们怀星娱乐是行大运了,却原来是受了妹妹男友的照切。

    不是察觉不出妹妹有红鸾星动,毕竟几回都见她抱着手机翘唇偷笑,时又对着屏幕翻白眼,或是躺在沙发上朝空中蹬腿,十足小女生情态。只奈何每回问得到的都是躲闪式的否认,抱着尊重妹妹隐私的想法,关瑧也就没多在意了。

    可没想到,妹妹找的男朋友竟然是这位。

    听到关瑧的谢,裴和渊礼貌地回了个笑,并没做具体回应。

    楼下的六国大封相戏码暂停,关瑶这会儿坐在把藤椅里头,而纪雪湛则没骨气地双手合十在拜关瑶,眉目相当夸张地说着什么话,似乎在求她帮忙攒局。

    而关瑶则好像正因为什么而余怒未消,不断从鼻子里制造冷哼唾弃纪雪湛。

    身边人看得格外专注,视线像黏在关瑶身上似的,唇角的弧度也是生意场上或新闻资料中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

    关瑧跟着静视了会儿,开口道:“裴总,能问个问题么?”

    裴和渊收回目光:“请说。”

    “裴总……为什么喜欢我妹妹?”

    裴和渊拢下眼睑:“因为我很想她,念念不忘。”

    —

    被叫到楼上吃个水果的功夫,关瑶没能顶住舅父舅母的打趣,尤其那灰鹦鹉本来被逗得在喊“恭喜发财”,后来可能嫌长喊累了怎么地,自动简化成“恭喜”。

    嚣张板硬的声音既鬼畜,又莫名切合情境。

    厅中众人乐不可支,连管家和收拾卫生的仆人脸上都隐有笑意。

    看出关瑶发窘,裴和渊便以带她参观房子为由,领着离开了八卦现场。

    这房子确实大,庭院花园各功能区走得关瑶腿都发胀。

    过了会儿,她被带到裴和渊的房间里,并被一箱子画框所吸引。

    “这是什么?”

    “都是我小时候画的。”

    “能看吗?”

    “当然。”

    为了方便关瑶看,裴和渊直接抱着那储物箱放到自己床上,并将箱中的画一册册给她摆了出来。

    近乎铺了满床的铅笔素描,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修颈秀眉,五官冷中含艳,姿容动人。

    不同着装,不同场景,就连头发的长度都不尽相同。画中人始终微笑,神情温软。

    描的是谁,已然不言而喻。

    关瑶从来都知道父母双全是一种幸运,也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很不容易,可当这一幅幅陈年的素描摆在自己眼前时,她的心立马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

    脑中仿佛联想出了场景,他是怎么一笔笔勾勒出这些画,五官、衣着、头发丝……

    无关技巧,而是当时的心境。

    “你会想伯母吗?”关瑶问。

    “小时候曾经幻想过,但毕竟没见过面也没相处过,后来长大了,慢慢也就放淡了。”裴和渊声音很平静。

    虽然早听说过他的身世,可“没见过面”四个字,还是让关瑶心跳蓦地一滞。

    这证明不仅是缺少了母亲的陪伴,出生后更是连妈妈的怀抱都没待过……

    须臾,关瑶干巴巴地夸了句:“你画得挺好的,人像很生动。”

    “是么,那给你画一幅?”

    “嗯?”

    画板架起,模特就绪。

    “很多年没画手生了,不能保证质量。如果画得不好,你多担待。”裴和渊拿着铅笔在纸上构了个图,半真半假地给关瑶做心理预防。

    他重新戴起了眼镜,室灯之中画架之前,不开腔的时候,像个气质清冷的艺术家。

    而作为静物模特,过程中难免要与画师的眼神接触,尤其画师打的还是正面图。

    适当的观察本来也没什么,可裴和渊的手腕在纸上正常操作片刻后,好像每回抬头都故意盯住关瑶的眼看。

    次数多了,关瑶有些发毛:“你干嘛老看我眼睛?”

    “那我看哪里,比较不会让你不自在?”明明是带着谑意的腔调,裴和渊展着嘴角微笑,看起来却像位脾气温吞的好好先生。

    关瑶嘴角一顿,出声反驳:“谁不自在了?你画快点,我困了!”

    还是这招比较好使,磨磨蹭蹭的画师终于提了速,也终于没再猛盯着关瑶的眼睛瞧。

    应该也就半个多小时,线稿出来了。

    看着后,关瑶意识到自己刚才凶那一嘴多少冤枉了人,因为他画的就是脸部速描,而那整张画中最吸晴的,就是她的眉眼。

    刷得根根分明的上下睫毛,打在下眼睑处一层薄薄的眼影,眼底微漾的波光,甚至连那一丝困倦感都很好地复刻到了画中。

    “还可以吗?”

    “好看哎!你真会画!”关瑶惊喜地答着,侧过头去。

    裴和渊这会儿是弯着腰站在旁边跟她一起看,俩人的脸离得过分近,视线相接几秒都快看对眼了。

    裴和渊歪了歪头,忍住摸她发顶的冲动,笑笑:“你喜欢就好。”

    ---

    关霈堂来京这遭,本也没打算短时待一待就走的。除了打探女儿恋情外,他公事上刚好也要参加顺湖最后的标会。

    关瑶要上班,裴和渊主动揽下作陪的任务,陪着关霈堂浏览京市各地,甚至把司机连车一起借给老丈人,或是亲自带着考察京市的膳食承包市场。

    甲乙方的身份不变,地位却是倒了个个儿。费心讨好的成了甲方,所幸关霈堂本身对裴和渊满意度就高,不到几天时间,俩人就处得跟父子似的。

    而关瑶这头,在纪雪湛的软磨硬泡之下,她还是出面攒了个局邀岑田一起玩。

    对社畜来说,周五晚上的幸福度要远高于周六日。酒吧各式灯组一照,人放松得像提前休起年假。

    岑田头发半束,戴着单只的蝴蝶耳挂。外套一脱,绑背式的吊带露出来时,纪雪湛眼睛都直了,直跟猴一样围在人身边耍宝。

    奈何微信里聊得热火朝天,见面后,岑田却好像对他兴趣寥寥,只顾跟关瑶聊天。

    不是没有接收到表弟的疯狂暗示,但关瑶只当视而不见。可哪知聊着聊着,又听到个新消息。

    总裁办新来的主任方舒,竟然就是岑田的妈妈。

    而这会儿,郁闷到东张西望的纪雪湛好像终于有个理由打断关瑶。他挤来关瑶耳边出声提醒她:“表姐!我看到表姐夫了!”

    顺着纪雪湛的示意,关瑶在一片紫红色的灯光中,看见了裴和渊。

    他正坐在高靠背的欧式沙发上跟人喝酒,旁边的酒搭子她见过,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发光的茶几上摆着醒酒壶,几支贵价红酒和一圈酒杯。

    坐在那么个低消不低的区域,两个寡老看得也不是太像一对儿,那当然怎么都是扎眼的存在,关瑶视线打过去这么会儿,就有几个姑娘结伴过去搭讪了。

    “没想到裴总也泡吧。”岑田纤长的手指敲了敲下巴,若有所思地扒肩问关瑶:“在同间酒吧却分开坐,你和裴总是在玩什么新情\\趣吗?”

    “……没有。”

    见关瑶无动于衷,纪雪湛狂眨眼:“表姐,你不过去吗?”

    “不去。”关瑶心里掂量着要是前脚跟他说实情,保不齐他后脚就要满世界宣扬,还扯淡说是梦话泄漏的。

    纪雪湛抓耳挠腮,跟岑田找不到话头,帮约不帮做wingman的表姐又不搭机会,他只能起身去遛达了。

    大概二十来分钟后,纪雪湛拎着几瓶好酒回来,乐颠颠往桌上一放就招呼着服务生来开瓶分酒。

    关瑶瞥了眼裴和渊的方向,跟他同座的人已经离开了,刚刚那几位搭讪的姑娘也没了踪影。

    看他一口接一口一杯续一杯的,岑田靠在关瑶肩上调侃道:“裴总喝得有点猛啊,闷酒可最伤身了……你俩难道闹什么别扭了?”

    撑着腮看了会儿,关瑶起身。

    打从她出现在那片区域,裴和渊就抬起了眼,几乎是看着她走过去的。

    “帅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听着这句佯作搭讪,裴和渊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一起?”

    看他眼睛里已现了酒意,关瑶皱眉:“你为什么在这里?可别跟我说是凑巧。”

    裴和渊笑了笑,没表态。

    关瑶在对侧坐下:“难道是我误会了,裴先生大晚上衣着光鲜地坐在这里,纯粹是来猎艳找消遣的?”

    “坐坐不行么?我也没有过去打扰你。”裴和渊给她倒酒,答得从容。

    “但你想干扰我。”

    “那你有被干扰到吗?”

    “当然没有。”关瑶斜眼睨他:“我只是过来告诉你,酒量不行就少喝点。我虽然欠你一回陪病的人情,但如果你猛喝闷酒把自己喝出个胃穿孔什么的,我只会笑你活该。”

    “很好的思路,很独特的关心方式,我收到你的心意提醒了,会注意的。”裴和渊着嘴角,笑意温宁纯良,浸了酒意的眼瞳琉璃珠子一样清透。

    关瑶没想到自己还有点乌鸦嘴的天赋,不到两天,裴和渊还真就进了医院。

    接到姐姐关瑧打来的电话时,关瑶正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打泡面。

    等面开的空隙,从下楼就开始言语试探的夏枚碰碰她的肩:“你不会真跟裴总有点什么吧?”

    关瑶张嘴打了个呵欠:“我猜你这流言来源存疑,可信度还没有今天的气温高。”

    夏枚吸了口酸奶,眨眨眼:“可我听她们说,裴总前几天把你堵在办公室门外,还拎你进去待了好久。咱们办公室的人分析了下,也都觉得裴总看你的眼神……深情。”

    关瑶掀起盖子,头也不抬地答道:“你们不知道他近视吗?没戴眼镜的时候,看狗都深情。”

    信口胡绉完,手机就有了来电。

    关瑶接起,才叫了声“姐”,剩下就只有听的份了。

    也就不到两分钟后,关瑶的脸色刹那变白,跟着起身离开便利店,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有一会儿了。

    除了关瑧关霈堂外,还有个眼熟的中年男人。

    贺淳灵的五叔,贺景良。

    关瑶小跑过去时,关瑧正红着眼睛看贺景良:“以前灵灵在,我顾虑他到底是灵灵的爸,不想让灵灵伤心才没有追究,可他现在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停下咽了口气,关瑧目光锐利且突刺:“我打算收集下他这些年敲诈我的证据,你要真有心帮我,就把你手里头的证据也归整归整一起去警察局,别听你妈哭嚎几声就软了心肠!”

    贺景良低头应道:“你放心,我全听你的。”

    还不晓得事情全貌的关瑶紧张地看关霈堂:“爸你没事吧?”

    关霈堂摇头:“乖乖我没事。都怪我,是我冲动了……老天保佑,小裴不要有事才好……”

    医院的气氛本来就偏沉重,手术室门口一排红字的提示醒目又揪心,搭配上长辈作揖的手势,关瑶声带都在发颤:“到底怎么回事啊?”

    关霈堂捏紧了拳,咬牙切齿:“是贺宸那个渣滓……”

    因为缺钱缺得厉害,知道关瑧在京,贺宸便特意跑她公司去要钱。而刚好碰见贺景良在时,他一看就气得失了理智且气焰高涨,当即掏手机给关霈堂打电话,故意说关瑧跟他弟搞到一起之类的话,骂语不堪入耳。

    搁以往关霈堂人在丘市,顶多就是挂他电话完事。可人在京市听见那些污蔑的话后,老关心里积了老鼻子气,当即就坚持去了关瑧公司。

    到时正好看到关瑧气不过在还嘴,话里犯着贺宸要害了,贺宸冷不丁甩了关瑧一巴掌。

    关霈堂护女心切,赶在贺良景回护的空档,上前就踹了那无赖两下。

    挨了两脚,贺宸更像发疯一样在公司打砸,吓得周围人纷纷后退。

    跟中气十足的关霈堂对吵几句后,估计是知道拿不到钱,又听到有人在报警,他一时鬼迷心窍胆气冲天,在办公桌上操起把美工刀就朝关霈堂捅去,却招呼到了去挡的裴和渊身上……

    ---

    在失去知觉的状态中沉了许久,麻药过劲后,裴和渊被钻心的疼唤醒。

    睁开眼,对上一双微微泛肿的水眸,湿漉漉的,仿佛里头还蕴着清露。

    “别哭,我……”才欲抬手,便有针挑刀挖的痛感冲袭而来,裴和渊的后背立时冒了冷汗。

    “别动!”关瑶虚虚摁住他:“医生说让你好好躺着,少用力气免得扯到伤口。”

    裴和渊喘了两下,应她道:“嗯,我不动。”

    见他醒了,病房内外等着的人都拥了上来。

    问情况看知觉一言一语,当中话最多的还属关霈堂,把人亲爹存在感都比下去了。

    关瑶伸手扽衣角,小声提醒道:“爸,你少说两句,让他歇歇。”

    孟寂纶倒是心大得很,也没多关心自己儿子几句,这会儿还想着给儿子造机会。

    听过医述后,他招呼着关霈堂等人回去休息,独独拜托了关瑶帮忙照看。

    人都走了,病房里头只剩了关瑶和裴和渊。

    私人医院装潢一般都比公立的好,益华这间独立病房更是软硬装都跟酒店房间似的,还是个高等套房。

    这会儿都是晚上了,夜色漆得外头只看得见空旷摇晃的树影。

    关瑶去把露台的门拉上,这才重新回到病床边。

    关瑶:“你脸好白,是不是很痛?”

    裴和渊掀了掀唇:“我以前很黑吗?”

    沉默了会儿,关瑶眼神落在被面:“谢谢啊,你好英勇。”

    裴和渊并未承她的谢,只道:“是我没能拦住伯父,我不该让伯父去的。”

    刚打手术室出来,虚弱成这样还要揽责。关瑶唇角向下压了压,要不是知道贺宸是个不受控的疯子,她可能都要怀疑是这人故意使苦肉计了。

    “男友”为了救自己的父亲而受伤,不管是哪种原因哪个角色,关瑶都该贴身照顾,可她想请假的举动,却被裴和渊给拒绝了。

    他没说什么伤得不重别影响她工作之类的客套话,而是转着眼笑道:“我现在太虚弱,下个床都要人扶,怕影响在你心里的完美形象。”

    关瑶失语片刻,尔后嘀咕:“什么完美形象啊,又不是没听过你打呼噜说梦话……”

    庆幸的是裴和渊创口不长,没有伤到脏器和主动脉,手术清创后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即可。

    关瑧和关霈堂忙着把贺宸送进监狱以及应付贺家人,而关瑶则在每天下班和周末,会来医院陪护裴和渊。

    说是陪护,其实别的都有护工忙活,她也就是帮着关个窗户削个水果,而且水果还经常进了她的肚子。

    益华医院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营养全面味道也赛过餐馆,裴和渊住了十余天的院下来,倒把关瑶给养胖了几斤。

    这天下班后,关瑶一如既往到了益华,却被告知裴和渊已经出了院。

    病房里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她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也一起给收拾走了。

    电话打过去,裴和渊声音温温的:“医生让在家休养几天,得麻烦你了。”

    护工没有跟着去,而公司正好放五一的假,还真是方便了关瑶照顾休养的裴和渊。

    住过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熟悉感,居家休养的病患没那么难伺候,关瑶也就每天帮着量量体温提醒吃药,再煲汤炒两个清淡的菜。

    这天的汤料下的是猪骨核桃裙带菜和枸杞,营养丰富且关瑶自认煲得火候到位,味道也足够鲜美。可裴和渊却在舀起一勺核桃后,盯着看了几秒。

    “怎么了?不喜欢吃核桃?”

    裴和渊尽力敛着眼中兴味,摇头道:“只是想起些事来。”

    关瑶:“什么事,你被核桃噎过?”

    裴和渊没有立即答,而是在这餐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开口说了四个字:“以形补形。”

    关瑶当时没当回事,直到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厮跟她开黄腔呢?

    天气渐热,人身上的衣裳越穿越薄,而裴和渊久没打理的头发也越长越长。

    tony关重操旧业,可这回却失了手,修鬓角的时候不小心把裴和渊前额铲秃一块,还留了道伤口。

    手忙脚乱找来创口贴,裴和渊却伸手挡住那道伤,说什么也不肯贴。

    “没事,敞着吧,让它透透气。”裴和渊嘴角噙着抹温柔笑意,还夸了句:“挺好看的。”

    关瑶沉思:“你这是审美出了问题,还是本来喜好就有点病态?”

    裴和渊笑意未减,眸色痴缠。

    “因为,是你留的。”

    ……

    转天起床后,关瑶和秦伽容打着视频。

    那头热热闹闹,正是欢欢小朋友的三岁生日。

    秦伽容存心搞事,问女儿还记不记得过年带她玩仙女棒的裴叔叔,成功带得女儿嚷嚷起要看裴叔叔。

    自己老爹都在朋友圈广而告之了,也没什么好避嫌的。关瑶端着手机敲开隔壁书房的门,问裴和渊有没有时间。

    裴和渊接过手机视频时,关瑶坐在飘窗随手翻着他的一本书。

    厚厚的陌生的书籍,内容枯燥晦涩,没看几行她心思就飘走了。

    看得出来,裴和渊真的很喜欢小女儿。面对小欢欢时,他慢声细语,眉眼也柔和得不像话。

    小娃娃说话没有逻辑,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孩童趣言也层出不穷,但他格外有耐心,不仅会认真听完,还总接得上话。

    这一大一小对话间,关瑶姿态逐渐松弛和随意,很快就由坐改成躺,撑着额头思绪无远边方,脑子里出现个对女儿宠溺无度的父亲年轻形象。

    聊天的最近,裴和渊认真地对着屏幕说了句:“生日快乐,小姑娘。”

    挂断视频后,裴和渊问关瑶:“出去逛一逛吗?给小寿星选个礼物。”

    “你又没好全,出去再吹风来个感冒。”

    听了关瑶的拒绝,裴和渊也没再坚持。

    大概半小时后,换他去敲关瑶的门:“方便帮我选一下么?”

    他所求助于关瑶挑选的,是几条轻盈蓬松的公主裙和俏皮可爱的洋装和沙裙。

    关瑶接过ipad翻来翻去看花了眼,两人凑在一起比了又比对了又对,最后选了件绿色泡泡袖的蛋糕裙,腰上一圈铃兰花,裙摆撑得很梦幻,像条仙气满满的晚礼服。

    关瑶心生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女儿?”

    裴和渊看她:“你不喜欢?”

    “我喜欢别人的。”这回关瑶反应很快,答完她甚至在心里为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

    裴和渊轻如流云地笑了笑,没多说话。

    下午的时候益华医护来换药,关瑶站在旁边,头回看见裴和渊拆了线后的创口。

    斜斜的,鱼骨一样触目惊心。

    关瑶看似纹丝不动,实则心一直缩着,思绪已揉成团团乱麻。

    垂着的手被碰了碰,裴和渊看她:“没事,好得差不多了。”

    关瑶咧了咧嘴:“你腹肌没了。”

    “是嫌弃的意思吗?”裴和渊从善如流。

    关瑶看了下正在忙活的医护,使眼色让他停嘴。

    晚上的时候,关瑶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她终于放弃逼迫自己入睡这事儿。

    抱着以毒攻毒的心思,关瑶打开手机刷来滚去,最终选了部一直不大敢看的泰国恐怖片。

    调到视频界面时,才想起没扒拉到的耳机忘在楼下客厅了。

    怕吵醒睡着的人,关瑶没有开灯。

    她打着手机的电筒猫着腰才下楼梯,客厅的灯就亮起来了。

    被医生叮嘱早睡的裴和渊看了眼关瑶踩在地板上的赤脚:“怎么不穿鞋?”

    关瑶直起身:“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四目交汇,关瑶转了转眼:“你胆子大不大?”

    大屏亮起,灯光调低。裴和渊被关瑶抓壮丁,坐在客厅陪她看那恐怖片。

    比手机和平板都要大的屏幕,加上身临其境效果的音响,关瑶汗毛凛凛,被剧情和画面给揪得死死的,阴暗处突然出现的人像更是吓得她像兔子一样蹬了下腿。

    独处从来都是男女间最天然的催化剂,也不记得是放到什么进度时,关瑶蜷进了裴和渊怀里,被他拿手半挡着,看完了那令人皮紧毛竖的恐怖片。

    过了两天,关瑶借口约了同事,出门半天才回。

    那天的晚餐过后,俩人坐在沙发看了会儿电视后,关瑶起身说是去洗水果,却捧了个小蛋糕给裴和渊。

    “带伤在身,还是个病患,别期待什么酒会party了,只有这个,凑合吃吧。”

    裴和渊看着那蛋糕上的裱花:“你亲手做的?”

    “对,蜡烛也是我亲手融的,是不是感动得想给我磕个头?”关瑶腾出手关掉电视和大灯:“好啦,许个愿……唉?你怎么直接给吹了?”

    裴和渊从她手上接过蛋糕:“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关瑶唇角微撇:“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裴和渊眉眼带笑,托着那蛋糕放到台上,又伸手把关瑶带到怀中。

    空气好像陡然变得稀薄起来,二人鼻撞着鼻,颊贴着颊。

    “可以吗?”

    “……接吻可以,别的不行。”

    裴和渊轻笑,抬起姑娘的唇,慢慢将气息罩近。

    以往的吻,他带着侵略性的时候比较多,像讨债一样如同要把关瑶胸中的一腔气息给抽干,可这回,裴和渊明显不那么心急了。

    圈着姑娘的腰肢,或贴或含或吮,直将怀中人磨成了一块酥甜的糕。

    “接个吻就能竖起来,臭色胚。”一吻终罢,关瑶伸手戳他的肩,存心挑衅道:“好像小了。”

    裴和渊垂眼:“你不是比过我内裤么?有没有变小,你应该有数?”

    关瑶睇向裴和渊愕然一瞬,动了动嘴唇后,还是因心虚而没骂出来。

    前天楼上吹风机故障,她就去用他洗手间的。弯腰到地柜取风机时恰好看到他刚换下的内裤,她也是脑子抽风,竟然蹲在地上,就那么握起拳头跟上头鼓起的包比了下……

    更社死的是,这人当时看见还不出声,留到这时候堵她嘴。

    动嘴找不到合适的话去骂,动手也顾虑他伤员身份,关瑶心念一转,想了个别的反击法子。

    她挠着裴和渊的手臂:“我实现你一个愿望吧。”

    裴和渊笑:“是我想的那个么?”

    “说不定就是呢?”关瑶脆生生地笑着,挂在他肩上,把嘴凑过去,启唇喊了个叠词的称呼。

    气息搔弄耳穴,裴和渊声音发虚:“没听清,再叫一声。”

    关瑶哼哼:“想得美,再叫就不是这个价了。”

    裴和渊盯住她,漆眸中压抑着几簇跃动的火光,忽而叹道:“收回我这些日子的窃喜,突然感觉伤得不是时候了。”

    “被人捅了你还窃喜?”关瑶大无语。

    裴和渊很坦荡:“祸福相依这样的话很在理,要不是这一刀,我现在能抱得着你么?”

    “你这话怎么说得跟我献身一样?”关瑶不满且不自在地叽囔。

    裴和渊抱着她坐在沙发里,许久后才重新开口:“瑶瑶,不管是心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谢谢你。”

    关瑶被卑微小裴触得眼神一阵动容:“好啦,生日快乐。”

    “谢谢。”

    虽然有伤在身不能做些快乐的事,但裴和渊仍然像迫不及待想叼着棉花回去絮窝的雄鸟,当晚抱着关瑶浑身亲了个遍,直到关瑶困得不耐烦了,他才没再继续。

    五一假期并不长,而且每个小长假后回到工位面对的,一定是堆成山的案牍甚至还有快到ddl的工作任务。

    返岗头天,关瑶就忙得连喝水都靠挤时间。到家后还在玄关时她脑瓜子已经嗡嗡的开始宕机,整个人软得想趴在地上不动了。

    楼下没有见到裴和渊,关瑶游魂一样往二楼去,果然在书房找到了他。

    彼时裴和渊正坐在转椅里低头翻着什么,听见动静后他抬头看门口,脸上带着疲惫的关瑶已经大喇喇走了进来,并把自己塞到他怀里:“好累啊,天越来越热我今天都出汗了,你闻闻。”

    拱了半天没有回应,关瑶纳闷:“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她自己嘴巴还没闭上,陡然听见哪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谁碰倒了水杯,旋即便是一声慌慌张张的道歉。

    关瑶浑身一凛,背才直起来,裴和渊就已经把住她的腰:“我先下了,你们继续,会务晚点把记要发我邮箱。”

    情境逐渐明朗,关瑶立时炸出一身冷汗:“你在开会?”

    裴和渊安抚她:“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会。”

    关瑶眼前发晕,她倒吸一口冷气:“我,我刚刚没露脸吧?”

    虽然裴絮春都开始向她打探裴和渊的养伤情况,虞安那头有些人看她的目光也早都不对了。但暗地里流传的消息毕竟没摆到眼前来,可她刚刚那幕,无异于主动暴露。

    关瑶的不安都被裴和渊捕捉到,他眼底蕴燃着不可名状的情绪,半晌低声询问:“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不要乱传?”

    “别了,那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越这样肯定传得越凶!”关瑶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裴和渊搂住关瑶安慰了几句,过会儿干脆拿贺宸批捕后的事转移起她的注意力。

    人在心在,名分关系裴和渊暂且不着急,况且眼前,还有另外一桩事等着他处理。

    他替关瑶撩了撩头发:“我明天去出差几天。”

    关瑶尚且沉浸在刚才的突发事件里头,闷闷地应了两声。

    —

    裴和渊离开京市的几天,关瑶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高回头率,就连下楼拿个外卖都会被人行注目礼,同搭电梯时,里头碰着的人更是齐齐暗戳戳地打量她,似乎都在研究她到底有什么跟人不一样的地方。

    而陆安妍的出现,则彻底让她成了八卦中心。

    前天在楼下大堂等电梯时,遇着常珊。

    虽然被转岗去了客服部门,但她仍然在人群中傲得打眼。

    见到关瑶后,常珊立马拉着旁边的同事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全然不管同事有多尴尬。

    而便在她说到:“有些人真是手段了得,也真是够有恒心的,削尖了脑袋要找长期饭票走捷径,原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是指这种行为呢?”

    这话完后,一道要笑不笑的声音插了进来:“人家郎才女貌般般配配的,你山海经第几页啊?用得着你在这阴阳怪气?”

    在孟氏的人看来,这可不啻于前女友出来给现女友撑腰了。本来落在关瑶身上某些微妙的猜想,被陆安妍一巴掌拍碎。

    常珊当即被怼了个血管轰轰乱跳,待想还嘴却又对陆安妍有些阴影,只得装听不懂,昂着脖子进电梯走了。

    关瑶退出队伍,刷卡把陆安妍迎了进来:“陆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陆安妍直接了当问:“你能不能联系到秦扶泽?丫要跟我分手。”

    “你们……闹别扭了?”

    “算是吧,我想嫁给他,他不愿意娶我,算闹别扭吗?”

    关瑶脑子一空,嘴瓢道:“你要嫁、你,你怀孕了?”

    “唉?这是个好法子!”陆安妍被提醒,秒变战术跟关瑶说:“他现在不接我电话,你帮我联系他,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马上去我家找我!”

    “……”

    陆安妍来如电去如风,盯着关瑶发完信息并得了回应后,立马离开了虞安,完全不知道自己把沸沸扬扬的八卦又掀了一波高浪。

    那天后,离得近的总裁办几个一改常态开始跟关瑶套近乎,不是请喝下午茶就是借故搭话,要么问她用的什么香水,要么夸她耳钉好看,问在哪里买的云云。

    而春溪的同事们,则莫名其妙生出与有荣焉觉的心态,觉得关瑶拿下孟氏总裁这种壮举实在给她们办公室长脸。在这样的催使下,集体又变成了保护大熊猫似的心态,知道关瑶到处被人盯,同事们或是帮拿外卖或是下班围着走,力求阻隔那些好奇的视线。

    当然,调侃也是不休的。

    比如这会儿,被敲得咚咚响的杯子放在她跟前,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

    “采访一下,跟裴总同居什么感觉?”

    “瞒着我们玩办公室恋情,你可真行!”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想见证一把豪门婚礼!”

    “……”

    这天午休间隙,夏枚看了一对酷爱炒作的明星夫妇疑似离婚的消息后,当即啧啧不满道:“什么嘛?预告几天的大瓜原来是这么个瓜啊?这届狗仔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关瑶也刚好刷到,顺嘴接茬:“这一看就是大瓜被公关了,拿来挡枪的。”

    椅子打转,夏枚冲她挤眼:“你说你将来要是和裴总结婚了,会不会也上新闻?灰姑娘嫁总裁,现代励志童话!”

    关瑶嘴一抽:“说谁灰姑娘呢?”死气白咧的人又不是她。

    “哦哟……”

    这话一出,办公室几张脸都看了过来:“瞧你嘴紧的,这是终于承认了呗?”

    “对啊,那跟我们说说嘛,你到底是怎么跟裴总到一起的?你俩谁先主动?”

    ……还真是什么都能扯到她身上。

    关瑶借口上洗手间,落荒而逃。

    躲到洗手间看风景时,裴和渊发了个视频申请过来,被关瑶给改为了语音。

    “喂?”关瑶收着声音避在角落。

    “声音怎么这么小?不舒服吗?”

    “没有,上班呢。”

    裴和渊抬腕看表:“这时候应该是午休时间,不能看看你吗?几天没见了,我很想你。”

    “不方便。”

    “去我办公室。”

    “不去。”

    推拉几回,裴和渊只好妥协:“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了。”

    “好,知道了。”

    真是敷衍。裴和渊捏了捏眉尖,表现出了锲而不舍的精神:“想我了吗?”

    洗手间随时会有人进来,关瑶握着手机问:“你伤口没事吗?”

    裴和渊答非所问:“是想我的意思吗?”

    “……上班了,挂了。”

    说挂就挂,电话另一端的人纵有百般无奈也只能尽收心间。

    在石澳结束一场商谈后,裴和渊拐去了元朗。

    绣坊之中,绣工的双手正在绷架间上下穿梭。这绣坊中几位两鬓斑白的手艺人,正戴着眼镜专注地伏案抻线。

    老绣工以为他来催这褂裙,便问道:“先生您婚礼提前佐?”

    裴和渊笑了笑:“不着急,慢慢来。”

    过会儿他被带去看了下正在缝制子孙袋,是箭牌的样式,喻的是子孙满堂的好意头。

    传统粤绣缜密饱满,图案立体,栩栩如生。

    绣工们打趣他从不带太太来,说现代社会大男子主义行不通,耳骨得软一些,事事听太太的男人才最有福气。

    裴和渊以笑回应了善意的调侃,站着看了足有好半晌后,才与绣坊众人作别。

    待到车上,吴启把刚刚截到的图像递给他看。

    前一组,是前几天饭局上的场景。

    照片中,裴和渊跟个穿着抹胸裙的女子举止亲密,像在照顾醉酒的伴侣。

    那女子是名演员。而当时的真实情况,是那女演员给他敬酒时被什么给绊了下险些摔在地上,他伸手扶了一把,便被人顺势倚在了手臂上。

    狗仔的快门永远按得最及时,尤其是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哪怕是本身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也能借位拍出暧昧的亲昵感来。

    裴和渊和那女演员的脸各露了半张,二人眉眼鼻皆清晰,不难看出分别是谁。

    而明明还有个宋韫星,可那照片中他却连片衣角也没被摄进去,足以见得拍照人角度之刁钻。

    后一条则是段视频,偷拍的是他回酒店房间。

    时间上剪辑过后,就变成了他前脚刚回房,那女演员几分钟后就跟了过去。

    而视频就终止在那女演员停在他房间门口,且贴在外头伸手敲门的动作上。

    如果没有及时截回,那么这些资料图像,便是今天的娱乐热搜。

    吴启询问道:“裴总,咱们是去找,还是……”

    “订最近的一班机,今天回京。”

    “啊?”吴启傻眼片刻:“不等他们找过来吗?”

    裴和渊低头发完信息,把手机锁屏后靠在坐椅中:“为什么要等?谁求人,谁把握机会。”

    —

    上洗手间回来,关瑶跟方舒倚在走廊尽头聊了会儿天。

    79层的景观很好,视野能眺出周边的钢铁森林,捕捉到远处的湖泊与绿地。

    “最近是不是很有压力?”方舒主动开口,笑望关瑶。

    关瑶不傻,都知道这是岑田妈妈了,也就猜人家早就晓得她跟裴和渊的关系。

    “……是蛮有压力的,走哪儿都被盯。”

    方舒半开玩笑道:“你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会觉得不自在的原因……我想想,你怕被裴总讹上?”

    关瑶歪了歪头,没有否认。

    方舒笑睨关瑶,笃定道:“我看得出来,裴总很喜欢你,或者说,他爱你。”

    她眼底透着促狭的笑意:“男人一旦陷入狂热的爱意里头,想把心上人娶回家当老婆的心思是怎么都藏不住的。裴总现在的模样跟我老公年轻那会儿特别像,甚至比他更明显。”

    关瑶眉头一跳:“真这么明显吗?”

    实话说,要不是有前头那些事以及裴和渊的坦白,她完全不会往那头想。

    方舒挑了挑眼:“说起来,当时我怀了田田都没想跟她爸结婚,觉得就算一个人生养孩子也好过被男人绊着,结婚这种事在我看来真的特烦也特没必要。法律保护着一段关系,也在向道德施压,捆住两个人。夫妻要想一拍两散真的比情侣难多了,甚至我见过不少离了婚也不得安生的,妥妥的找罪受。”

    “那怎么又结婚了呢?”关瑶难免好奇。

    “结婚这档子事,幸与不幸都是概率,没有固定的走向。水深火热一地鸡毛的有,幸福美满白头偕老的也不缺。”方舒语气微扬:“比如我和我老公,现在看来,我还真就赌着个不错的男人。”

    关瑶顿住:“赌?”

    “对啊,赌。”方舒唇角弧度向上提了提:“那时候跟金发碧眼的外国学生谈恋爱可是件让人羡慕的事,但羡慕这词你也知道,往往跟妒忌还有流言蜚语在一起,不少人背地里啐我崇洋媚外。”

    “知道我怀了孕以后,落在我身上的评价就更加猖狂刻薄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有人猜我老公会甩了我回国,都等着看我孤儿寡母的凄惨下场。”

    关瑶愣声不吭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前面的玻璃上画起正字。

    提起旧事,方舒自己也莞尔:“我当时真是被气着了,逆反心理上来干脆跟我老公领了证,看最后是我没好下场,还是她们妒忌眼红一辈子……现在偶尔回想,还挺感谢那份幼稚吃掉了理智,才让我找着个这么好的老公。”

    “要让我说老土的所谓过来人的话,就是假使身边人的婚姻都幸福,不能就认为自己也能向她们看齐。同理,如果身边人的婚姻都不幸,也不能太受影响抱悲观心理。毕竟人和人处境再相似,性格也有相差的,就算性格相近,但决定最终走向和状态的,还是跟自己相处的那个人。”

    撇过头看凝神静听的关瑶,方舒不禁拍了拍额头:“也是奇怪,我自己都怀疑起是不是接了裴总的任务,特意来误导你,所以你还是别往心里去。”

    “方主任不用担心,”关瑶眨了眨眼:“因为……我完全没有代入。”

    须臾,二人相视而笑。

    各自打算回工位时,电梯间的电动移门突然打开,关瑶还没察觉出什么,方舒突然挺身挡在她前面:“常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新来那个主任?”常老太睨着方舒:“听说裴絮春公司有个女的勾引我孙子,我特意来见她一面,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那样大的本事。”说话间,老太太往裴和渊办公室的方向走,吩咐方舒:“你去把她叫来,跟我聊两句。”

    许是直觉使然,常老太在余光睃见关瑶的时候便把眼一眯,凌厉的目光逼压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关瑶站正身子,礼貌地弯起眼睛笑着作答:“您好,我叫关瑶。”

    常老太眉心紧拧,配套的嗤笑随之溢出,鄙夷的打量间,老太太脸上没有一条皱纹不显露着轻视。

    电视剧里的狗血剧码近在眼前,关瑶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卷入一场撕x大戏,什么现金砸脸唾沫威胁统统要在这里上演一遍,哪知那常老太才向她的方向走来几步,孟董事长却也突然出现,还带人把这位气势汹汹的老太太给捞进电梯,转移出了大众视线。

    速度之快,直令人回不过神来。

    79层的人面面相觑,方舒出来清场,让都回自己位置。

    而关瑶,则被裴絮春安排了提前下班。

    当晚十点,家里的门被人打开,是裴和渊也提前回了京市。

    “想我了吗?”

    “问错话了吧?你怎么不问我吓到没有?”

    “不至于吧?你会被吓到?”

    “我怎么不会?你奶奶跟要吃了我一样!”关瑶推开他,故意模仿起下午的常老太:“听说裴絮春公司有个女的勾引我孙子,我特意来见她一面,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那样大的本事。”

    说完关瑶把眼一眯,赤脚站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裴和渊,继续仿说:“你叫什么名字?”

    裴和渊重新把人抄到怀中,蹭着鼻子笑道:“你就告诉她,你叫关瑶,是她孙子的女朋友,还是她孙子死气白咧低声下气追来的。如果她跟你说话不客气一点,你回头就甩了她孙子,让她孙子一辈子光棍。”

    关瑶拿手锤他:“那你还不快走。”

    裴和渊侧了侧头,破开姑娘红唇寻到舌尖叼住,一下下地勾缠着。

    关瑶被弄得五迷三道之际,他停下动作:“想我了吗?”

    “想了想了!真烦人,你是复读机吗?”关瑶拧他的腰。

    有日子没做了,确实渴得厉害。

    饮食男女,欲|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丁点罅隙也被填得满满的,沙发压陷的声音勾出锁在齿关的压抑。

    一场凌乱后,关瑶被裴和渊抱去浴室。

    雨帘哗哗,清理后被放在浴缸中的关瑶爽适地趴在壁沿,看着站在淋浴区的男人。臋是臋腰是腰,水线淋漓煞是让人腿软。

    男人转身,见某个色女眼也不眨地盯住自己,便朝她弹了弹手指,湿珠子攻击得对方直埋头闭眼。

    笑闹一通后,俩人都进了浴缸。

    关瑶趴在裴和渊肩头:“你奶奶她……”

    “她会去国外旅居,明天就出发。”

    “这么草率吗?”

    “谁的妈谁搞定,这事是老爷子在办的。”裴和渊动手替关瑶捏着腰:“当年我母亲难产是因为提前分娩,而她早产是因为跟我奶奶吵了一架,甚至家里有仆人看到,老太太推了我母亲一把。”

    沉重的往事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关瑶出神地呆望裴和渊,视线所及之处,慢慢滑见他头上的伤口结了疤。

    “真难看,你没被人笑话吗?”关瑶探起些身子,仔细去瞧那道疤。

    裴和渊握住她的膝,浑不在意道:“有什么好笑话的,哪个男人没被自己女人在身上留过痕迹?都见怪不怪了。”

    “是在你身上见怪不怪吧?”明明已经知道他和陆安妍没什么,这嘴却还是要酸刺两句。

    裴和渊扯住小腿把人往下一拉,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很满意我的技术,我感受到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冤枉我,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有无师自通和天赋异禀这两个成语的。”

    “……”关瑶啐他:“臭不要脸。”

    都这程度再避嫌也没有必要了,自打那日后,关瑶就开始坐裴和渊的车上下班,偶尔中午困得慌了,也会跑他办公室去午憩。

    贺宸的案子开庭那天,贺淳灵已从韩国回了京市,并且特别冷静地去听了庭审。

    贺宸见女儿回国,还晓之以情地让她替自己向关瑧求撤诉,被贺淳灵冷笑着拒绝了。

    不仅如此,贺淳灵当时还嗤他一句:“有你这种爸可真让人反胃,在里面好好改造吧,别再祸祸人了。”

    因为这个,庭审结束后贺淳灵被自己奶奶姑姑等人堵在法院外面大骂不孝,老太太发起癫来还要动手打她,最终被跟在后头的席羽给吓得不敢妄动。

    席羽虽然追去韩国一段时间,但回国后贺淳灵仍然对他不理不睬。没心没肺的姑娘家冷下脸来,直把烈度十足的轻狂酷盖给磨得快没了脾气。

    京市入秋的时候,春溪的仓库建成了,所有人正式从虞安中心搬去了仓库所在的楼栋办公。

    关瑶的脸皮已然厚得没话说了,刚搬到新办公室时,偶尔裴和渊接送时被同事看到,再遇同事调侃恋情,她甚至还会叹气说再没了当明星的焦点感,落差大得她吃饭都没味道。

    再次去看孟寂纶时,他给了关瑶一份礼物。

    一只玉蝉,跟裴和渊微信头像上的一模一样。而裴和渊那个微信头像,则很快变成了跟关瑶合拍的剪影。

    秋阳高照,两人的身影印在一地落叶上,美好得如同假象。

    裴和渊鬼滑,在有一次看到纪雪湛那位爱穿白t的同学给关瑶发信息后,接近一米九的爷们居然学会了生闷气,哄他还嘴硬说没事的那种。

    关瑶不擅长哄男人,非常粗鲁地打算一发了事,哪知这人立得顶手心了却闭眼说困。

    在他翻身的那刻,关瑶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成吨的委屈。

    关瑶终于败下阵来,从了这个男妖精。

    男妖精趁机要名分,磨得关瑶把自家老爹拍的那张照片转发了一遍,他这才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那晚兴奋过头因而做得有些激烈,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

    顺湖的项目,关霈堂最终还是没有接。既为了避嫌,更不想让女儿担上攀钓金龟婿的名声。

    甚至女儿虽然只是谈恋爱,但他还是花钱在京市给买了套房子,以表明他们家虽然赶不上孟氏,但女儿也并不是冲着钱跟裴和渊交往的。

    那房子关瑶权且住不着,倒是被来京市游玩的关家人给住了。

    刚到京市,关家人便被请到了孟宅。

    这回关家人更多了几个,呼拉拉越发显得孟家父子俩孤单可怜。

    关家人集体属性自来熟,到宅子里逛完后就堆在一起喝茶聊天。

    关瑶跟纪雪湛研究完花园里的菜地,没了兴趣撂下他回来喝茶,却见得裴和渊不远不近地站在玄关口,就那样抄兜干站着,也没有要进去地意思。

    她上前轻轻撞了撞他:“嘛呢?”

    裴和渊帮她掸了掸裙子上的土,半晌才低声说了句:“太有家的感觉,都不想让大家离开了。”

    “你看。”裴和渊示意了下孟寂纶的方向:“老爷子这些年太孤单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他肯定比我更希望今天的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关瑶打眼看去,孟寂纶置身一片喧闹中。他话不多,但眼中的笑都是流于眼底的,似乎听着关家人那一言一语也打从心底高兴。

    这样的场景鲜活无比,却也隐隐叫人觉得心酸。

    “他当初要生的是个女儿,小姑娘家家的还能跟他撒撒娇亲近亲近。我小时候挺讨厌他的,觉得他严厉又没意思,天天除了工作什么也不会,跟机器人一样。后来长大了才慢慢理解他,那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说这些话时,裴和渊声音平直,眼里漆黑一团。

    关瑶找到他的手捏了捏,不正形道:“我以为你们这样阶层的人没有烦恼,怎么听你说得这么伤感。孟氏那么多人,你们一声令下……”

    话没说完人先破腔笑了,想到网络小说的梗,什么一声令下把总裁卖到青楼之类的。

    裴和渊幽幽地望着个笑得不停抖动的关瑶,未几把人往挡墙一拖,待要以唇封缄那放肆的笑时,猝然听得声粗嘠的叫:“嘴嘴嘴——不要脸!”

    灰鹦鹉一开口,厅内喧闹声就停了下来,众人齐齐往这方向看,直把关瑶闹了个大红脸。

    邬老太坐在沙发上,亲眼见得自己外孙女打了男朋友两下,当贼一样脚底抹油溜了。

    她跟关母俱是眉开眼笑:“我们家丫头子行大运,找着个不错的人。”

    ……

    关家人离京市不久,裴和渊就又去出差了。

    关瑶发现他是真的忙,尤其孟董事长还有要离退的意思,好些事都压在他身上,怪不得有时候周末也在家办公。

    这天晚上,正准备睡觉的关瑶接了裴和渊的越洋电话。

    “想我了吗?”关瑶先发制人。

    电话那端传来清磁般的笑:“想了,想得都痛了。”

    “……色胚。”

    嘴里骂着色胚,却不知怎地,几句话后被色胚勾得关灯扯被,把自己塞在里头做些不可说的事。

    电话里的声音也低得像在耳语:“你帮我戴吗?选一下要哪种?”

    “可以要珠套吗?”

    “单珠还是双珠?”

    “单珠吧。”他的尺寸双珠就太吓人了。

    静夜里每个动静都磨人耳靡,关瑶这才知道,原来隔着电话也能闹得人呼吸粗浊。

    没有正经话的你来我往间,男妖精能耐见长,一句话就撩得远洋之外的人缩起了身子。

    “松嘴,要化了。”

    ……

    终于一切歇止,耳机也撑得耳腔发痛。

    关瑶从被中探出手来,摸索着把偏低的空调温度调回正常。

    床头摆的是裴和渊之前给她画的素描,这骚包后来又把他自己给加上去了,就跟她靠在一起,脸贴着脸。

    耳朵里头刚才荡漾的声音,这会儿正经又安分地关心起她在国内的活动,或是说他在那头的日常,从天气说到饮食,拉拉杂杂,舍不得挂电话。

    关瑶伸脚耷到床边,忽然拉着长音叫了他一声。

    裴和渊应了。

    好片刻,关瑶才出声说话:“我听说……真爱都要历经考验的。”

    “嗯。”

    “裴总,现在已经是周五了,是这周民政局最后一天的工作日……”

    裴和渊摒息,静静等着她后面的话。

    关瑶翻了个身,手指尖在床笠抓出细微的裂帛声响,她鼓起勇气闭上眼:“我觉得我如果要结婚的话,错过这周,可能就不会再有这种念头了。”

    静与滞,时间变得难以分秒相计,空气结成一团,像刚下了酵母的胚子,在醒面的过程中,蛋白分子在一点点进行松驰和重构。

    不知多久过后,那端终于有声音传来。

    “等我。”

    ……

    大半个周五,关瑶时而恍惚忐忑,时而心里像是住了个爱人还没到,就迫不及待起韵的半吊子歌手,在她心腔胡乱起韵,搅得人神色难宁。

    下午的时针指向三时,手机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也对,毕竟越洋呢,转机什么的也不是半天能赶得到的。

    关瑶半是庆幸半是昏闷,像个新新鲜鲜的分裂患者。

    可也就十五分钟后,当同事拉到楼下说是核对进口单却突然被许多人簇拥住时,她瞠大眼,被钉在了原地。

    怪她见识太浅,没想到有私人飞机这回事。

    虽然这旁边没有机场给停,可把人运回国却是问题不大的。

    此时攫住关瑶的,是从红色礼宾车上下来的男人。

    午阳凌空,云束像烤得金黄的菜花。

    裴和渊身穿白色西装,袋口塞了絮成褶的红色折巾,手中则抱着束妖艳的红玫瑰,整个人披拂着天光云影和霖霖秋风,一步步朝她走来。

    待到近前,他清朗一笑,继而单膝跪下:“我来接你,裴太太。”

    像被满天星河压倒,又像天上的云朵倾泻而下,不重,却带着风的微息。

    关瑶喉头涌动,眼睛发酸。

    王八蛋,还是给他抓住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这种老套的陈词,再磨耳朵还是要说,对连载文的作者来说,读者的点击和留言是很大一部分支撑写下去的动力。

    大家对黑狼番外的喜欢对我来说是惊喜,如果觉得我写现言还对胃口的话,啵啵大家收藏下我的现言预收《云端》和《热炽》,收藏更高的我会先开噻~

    其实全文到这里可以打住了,如果写婚后写崽我怕一发不可收拾,爸爸宠女儿这种戏码真是我一个超大的萌点-(¬▽¬)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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