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别薅头发。”
快到下班时间,员工们大都收拾收拾准备走了,看到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董,一群人又悄咪咪低下了头。
时有期带着江司霖绕了个远,不想让员工因此选择加班。然而正当两人要踏入电梯,江司霖的光屏芯片突然亮了。
是怀远打来的通讯:“霖哥,聂老先生带着孙子来了桦甸,刚下飞船,想找您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江司霖看了时有期一眼,时有期朝他点了点头,于是说:“那让大爷爷先挑地方,我这就过去。”
挂断通讯,江司霖向时有期解释:“这是我爷爷的哥哥,之前一直在延北来着。前几天去拿种子的时候顺道问候了老爷子,今天来估计是为了家里的小辈,我这个表弟也要调来桦甸了。”
“你先吃饭,吃完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嗯?”
“嗯。”时有期答应下来:“早去早回。”
去到江司霖的办公室,时有期发现他在墙边新安置了一个保温柜,里面放着中午的所有饭菜。omega把已经剥好的小龙虾和蛋黄蟹端了出来,却没什么食欲。
一旦江司霖离开他身边,他内心总会有些不安。
正不知该做些什么,时有期的光屏上就来了一条消息。
[亲亲老公]:宝贝儿,看窗外。
时有期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去,只见江司霖站在宾利旁边抬头看着楼上,见时有期出来了,便笑着把手放在嘴边,接连不断地向他飞吻。
omega视觉灵敏,一下就看懂了江司霖的口型。
“好好吃饭,哥完事儿马上回来陪你。”
此刻正是slin和江山的员工下班的高峰期,经理主管职员们熙熙攘攘从大厅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董事长。
江董笑得一脸灿烂,正仰着头朝楼上说着什么。那张冷峻凌厉的脸上流露出冰山融化一般的温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像是泡在蜜里。
胆儿小的都装没看见,捂着脸从墙边溜走了,离得远了,又开始窃窃私语,感叹江董真是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从前老婆不在身边,alpha英俊的脸上愣是没有一点表情,简直暴殄天物。如今老婆回来了,公司是个人都能看见董事长的笑脸,就跟公司的吉祥物一样。
胆儿大的往近处走走,顺着alpha的视线向上望去,只看到窗边站着他们的老板娘。
omega微微低头,银发垂在脸颊两边,圣洁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喜欢与心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贴在落地窗,他指尖轻动,似乎是在描摹江司霖的轮廓。
就像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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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把江司霖送到舟安医院,两人朝江之舟的病房走去。
虽然聂秉文已经破产,但在这之前,他将这家医院转到了尤金名下,因此舟安医院的营业并未收到影响。
不知是alpha本性如此还是聂秉文有应急的方案,从接到聂氏破产的消息后,江司霖并未收到聂秉文求助的消息。如此一来,江司霖也乐得自在,继续装作不知道,演好聂秉文喜欢的父子情深的戏码。
怀远在门外守着,江司霖进了病房,关上了门。
他走到病床旁边,并未替江之舟擦拭打扮,而是反常地握住了母亲被子下的手,在她手心轻点。
“褚澜已经潜入地下,大约今晚就能得手。”
褚澜正是江司霖加密置顶中的那个alpha下属,是江云起亲自为江司霖培养的利刃,能力顶尖,且绝对忠心。
江之舟仍旧紧闭着双眼,细长的指尖却敲击着江司霖的指节:“万事小心。”
一周前,江司霖来看望江之舟。他为母亲梳了头发,擦拭了脸颊,照例牵着她的手与她聊天。
格斯早已进入冬天,江之舟的指尖有些发凉,于是江司霖把他们交握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却意外感知到了母亲指尖的颤动。
轻轻的敲击一下一下落在他的手腕,江司霖静静感受着,立刻辨认出了这是母亲小时候教过他的摩斯电码。
“阿霖,不要声张。”
“妈妈已经醒了,但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们就这样通过指尖交流,由于时间有限,江之舟只告诉了他几个关键信息,即聂秉文在动物与人体身上做实验,将人类的腺体与变异体融合,已经杀害了许多人。
这些人里,有被遗弃街头的新生儿,有无人关注的流浪汉,大多是腺体未觉醒的社会边缘群体。
江司霖当即决定派褚澜前往舟安医院的地下研究所,寻找关键信息,争取以此一举扳倒聂秉文。
江司霖有规律地轻点母亲的手心:“半个月后,我来接您回家。”
江之舟睫毛微颤,眼角似有泪光。江司霖站起身来挡住监控,指尖轻轻抹掉母亲眼角的泪水,握着的手紧了紧。
他本打算立刻将母亲接回家,然而江之舟显然明白聂秉文的手段如何,叮嘱江司霖千万不可打草惊蛇,聂秉文不会伤害她。于是alpha只能答应母亲,待到晚会上将聂秉文等一网打尽,再来接她回去。
他又为江之舟擦拭脸颊,替江之舟洗了头发,调试了屋内的温度,而后离开了病房。
怀远见他出来了,说道:“霖哥,尤金刚刚带着医生来了一趟,说是夫人要打点滴了。看到你在里面,他又领着人走了,像是不想碰面。”
江司霖想到之前故意放给尤金的那个消息。本以为还需要在别处下功夫才能成功,没想到尤金并未怀疑,而是直接将这件事报给了聂秉文,让事情简单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用管他。褚澜这些天会一直留在医院守着母亲,不会有问题的。”
怀远点点头:“那我送您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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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闹钟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但不过两秒就被人按灭。时有期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钻进了身边人的怀抱里。
omega的语气慵懒,还带着粘连的尾音:“回来了?”
“嗯。”江司霖揉揉他的头发,在他鼻尖轻吻:“中午有好好吃饭吗。”
“有。”时有期在他胸前蹭蹭:“你剥了多久。”
江司霖知道他问的是午饭的小龙虾和蛋黄蟹,于是笑了笑:“剥了半年,怎么报答我?”
时有期眼都没抬:“剥半年还要奖励,真贪。”
江司霖哈哈大笑:“人总得有梦想不是?”
光屏闹钟又一次响起,这次是被时有期按灭了。omega撑着床起身,却又被江司霖箍着腰揽到了床上。
“再睡会儿,没到上班时间呢。”
时有期睁着眼睛愣了会儿神,开口道:“3。”
江司霖不为所动。
“2。”
江司霖捋了捋他的头发。
“1。”
江司霖抹掉他眼角打哈欠时积蓄的眼泪,搂着肩把人抱了起来。
“就会拿这个吓唬我。”
把人抱到床边,江司霖起身又蹲下,时有期揉揉眼睛,自然地把脚踩在alpha膝盖上,等着江司霖给他穿鞋。
江司霖拿过一旁那个新的鞋盒,从里面拿出和床边那双款式一样的皮鞋,给时有期穿上。
时有期看看脚上的鞋,问道:“买了双新的?”
江司霖“嗯”了一声:“买了双小半码的,上午看你穿这只容易掉。”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江董,上一季度的合同报表已经整理好了,您方便看一下吗?”
江司霖的心思不在那儿,于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句,没有抬头。
因此,这位主管推门后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休息室的门大敞着,江董蹲在地上,握着那纤细的脚腕给时董换鞋子。时董坐在几乎有整间休息室那么大的席梦思床上,抬头和他对视,手默默攥住了江董的肩,脸上略带窘色。
江司霖似乎浑然不觉有何异样,感觉到肩上的力气重了些,于是握住了omega的手,故意装可怜逗他:“老婆,攥疼我了。”
声音听起来委屈得很。
主管闭上眼睛,默默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办公室门锁细小的咔哒声,江司霖还回头看了看:“怎么回事,门没关好么。”
时有期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alpha知道他丢了这个人:“风把门带上了。”
“估计是屋里暖风开得太大了。”江司霖走到外面,从衣架上拿下时有期的西服外套,帮omega穿上:“上班加油,有搞不定的来找老公。”
时有期点了点头。
江司霖似乎还不满意,搂着时有期的脖子,跟人碰上额头:“不许加班,今晚到点儿我就下去把你薅走。”
“嗯。”时有期一脸正经:“别薅头发。”
闻言,江司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揶揄。
“听你的,晚上再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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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安医院尤金办公室
“尤金先生,这是江山集团的几个中层发来的消息。”
前几日在聂秉文那里挨了一巴掌的经理此刻正站在尤金面前,毕恭毕敬地向他展示着光屏:“江云起的死因已经引起了商圈很多人的怀疑,有些曾受到他帮助的人已经开始自发向军方调查局申请重新调查当年的事了。”
经理微微抬头,小心观察着尤金的神色。omega双瞳微闪,眼尾泛着鬼火般的绿光,四个瞳孔骤然缩小,正中出现一道黑色的竖线,有些骇人。
“先生要把这件事告诉聂总吗?”
尤金伸手划了划光屏上的申请书。苍白的手上,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给人感觉他似乎从未晒过太阳。
“聂总近日焦头烂额,你应该也看见了。”
“是,是。”经理连连点头:“那还是别拿这件事去烦聂总了。总归不过几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尤金点点头:“你很有心,今后我会替你在聂总面前美言几句的。”
经理笑得有些惶恐,弯了弯腰,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经理走后,尤金又将江之舟的医生叫了进来。
“夫人最近脑部状态怎么样?”
医生如实回答:“根据近期数据显示,夫人已经到达苏醒的最佳时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
“嗯,那就是快醒了。”尤金点点头:“既然如此,将负责夫人身体状况的医生和楼层的保镖减少一半吧。你也知道如今医院是什么情况,要填账面的亏空,入不敷出的。”
医生是个精明人,自从医院到了尤金名下,他也隐隐嗅出了聂氏要变天的消息,于是当即决定效忠尤金。
“是,尤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