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禹治水⑦
“祝哥你悠着点，你这样很容易让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陶然半条命差点给他吓没，把刚刚说的那段话跟祝衡又讲了一遍。
然而祝衡接下来的话，把他剩下半条命也给吓没了：“确实出大事了。”
这下不止陶然，书生、工匠还有小农女，全都围了上来。
祝衡脑子在飞速运转。
如果按照女演员的观察，船上的时间开了加速，那么对于他们这些人，原本一顿饭可以撑一天，但到了这里，时间至少就得折半，顶多只能撑两三小时。
也因此，之前在海上那三天，他们拼命吃的那些只进肚子不消化的海鲜鱼肉，可以保障他们上船以后，在没食物的情况下，尽可能多撑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祝衡瞳孔骤然一缩。
他极缓慢地，给出一个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结论——上船前他们吃的那些鱼肉，是用来救命的！
陶然低头看向地上那滩呕吐物：“我、我现在把它挖起来吃掉，还来得及吗？”
女演员嫌弃：“你恶不恶心。”
祝衡一言不发，猛转身，走到中控台前坐下，手指在台面上一番操作，船头慢慢调转航向——
众人抬头看去。
那是堤围的方向。
祝衡紧紧盯着前方。
他不吃东西，顶多是没法自如运用他那些特殊的能力，饿不死；但面前这几个人，没了食物供应，能撑多久，他无法保证。
而给了他们错误信息引导的人，正是他自己。
必须速战速决，回到正轨。
舱门被外面走廊上的大禹撞得哐哐响，舱壁震动，积陈在门缝角落里的老垢粉碎成灰，簌簌掉落下来。
陶然被门口的动静吓得一蹦三尺高，转头就去看祝衡：“祝哥，你是要干嘛？”
他有些惊慌地看一眼外面，舱门已被撞得开始变形，祝衡却仍安坐在中控台前，镇静地操作着那些按钮与船舵。
在场的五人中，陶然是唯一一个把肚子里所有存蓄都吐光的，按说最该怪罪祝衡的人就是他，可在此刻，陶然却什么也没说。
祝衡瞟了眼这个一头金毛的年轻人，手上动作没停，又是掌舵、又是操作中控台，这种情况下，竟还能一心二用回答陶然的问题。
他下巴往门外一抬，说：“帮他们治水。”
想要一劳永逸，只能从根本上解决。
不是要治好了水才有粮食吗，不是要治水成功，这第一集才能结束吗。
行啊，那他就送佛送到西。
舱门霍地被砸出一道拳印，更多拳头如雨落下，舱门终于承受不住，被人从外面彻底破开。
小农女一铁锹拍过去，把当先冲进来的一位船员堵在了门口，她接连挡住了好几个，可是外面的船员多到人头皮麻炸。
锵然一声响，小农女的石铲狠狠拍在舱壁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快挡不住了。
祝衡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过来。
“你看个屁看！”小农女立马打起精神，头也不回地冲祝衡高喝，“做好你的事，给我集中注意力！”
这么一打岔，有船员猛扑上来，小农女一脚踢过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直到罡风近前，她才惊觉背后有船员偷袭。
真是阴沟里翻船。
这是她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然而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
小农女回头一看，只见书生以握剑之姿，握着一根从角落里找来的木棍，直击偷袭者的要害，将他打趴在地。
“打架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书生笑眯了眼，眸中杀伐之气愈发浓郁，“忘了说，比起做诗文，剑术才是我的长项。”
工匠也加入战局：“我这条命还得留着去掘坟场，我看谁敢让我交待在这里。”
陶然看呆了。
心里连说三个卧槽。
搞了半天，原来他才是食物链最底端。
有众人做后盾，祝衡得以心无旁骛地操纵游轮，直直驶向那用来拦堵洪水的堤坝。
然而就在游轮撞上堤围前的刹那，中控台上传来了喇叭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船上观众试图干涉剧情，请确认是否为本人操作。】
祝衡扭头看向众人。
“赶紧的，我们这边撑不了太久！”小农女吼道。
其余几人也不假思索地点头：“我没问题。”
祝衡极为郑重地点一下头，重重按下确认键。
喇叭继续提示：【尧舜之时，天下洪水泛滥，粮食短缺、民不聊生。现在触发互动式隐藏剧情：请确认治水方案——】
【方案一：以堵治水，继续筑高堤围】
【方案二：疏导积水，打通下泄路径】
祝衡大脑飞速转动。
史载大禹以疏导的办法治水，这船上人却一味筑高堤围，只是堵塞、不做疏通，那些沙袋投入水中，如同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所以，方案二才是正确的答案。
祝衡毫不犹豫，按下第二个按钮。
【确认完毕】
喇叭说完下线。
游轮重新启动，顺着原先的行进轨道，把堤围撞开一道口子，浑黄的洪水如猛兽出笼，发出震颤天地的一声巨吼。
水泻下的瞬间，船上人突然停下向舱内的攻击，呆滞了一秒，紧接着，所有人忽然张大嘴巴，手捂住耳朵，双眼眼白慢慢染成了全黑，嘴里发出长长一声尖啸，脸上神情痛苦不堪。
陶然喜得大喊：“有用有用，祝哥，有用！”
祝衡却未见得神情多高兴。
他皱着眉看向那些船员，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这疏导的方式真能治水的话，为什么他们会是这幅表情。
难道说，选错答案了？
疏和堵。
疏和堵……
祝衡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坏了！
他心里暗骂一声。
答案不在这两个选项里面！
随着一道巨响，洪水张开大口，扑向游轮。
中控台“滋啦”一声，喇叭的声音又传进耳朵。
【很抱歉通知你们，由于中原地区治水失败，文明即将消失，请各位做好准备，有序排队赴死……】
趁喇叭话没说完，祝衡张口打断它：“你等下。”
喇叭：【……】
它心中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你别又要按暂停！
见它沉默，祝衡补充道：“放心，这回我心里有数。”
然后就听他说：“帮我按下回放，进度条拉到一分钟前。”
“谢谢。”
喇叭：【？？？？？？？】
这一句谢谢，可真是半点没听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