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孩子不要骂脏话
“能……”产屋敷千穗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嗫嚅。
“放屁！1
菜菜子对她怒目而视，含恨的声音似乎是从齿缝里逼出来，她声嘶力竭咆哮，将想要提醒她不要说脏话的产屋敷千穗吓得瑟瑟发抖，像只淋雨的小鹌鹑，“你根本不能1
“活下去？”
“让小八带我们走？”
“产屋敷千穗，听听你说得是人话吗？我们是一家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但凡你有丝毫将我们当做家人，就该知道，我们要如何铁石心肠、如何狼心狗肺，才能坐视你死去而独自苟活？”
“你总是这样1
“每一次、每一次……嘴里说着好听话的话，实际上丝毫没将我们当做可以信赖的家人！好像除了夏油爸爸，我们就都是累赘，完全分担不了你的情绪，更帮不了你1
“……我没有……”
“住口1
菜菜子尖锐的声音又拔高一度，“谁准你说话的？1
产屋敷千穗被吼得一哆嗦，求救地看向美美子和夏油杰。
美美子紧紧拽住菜菜子的衣裳，丝毫不敢松懈。
夏油杰则被五条悟抱在怀里，捂住嘴巴，不让他说话。
一时间，静谧的空气中充满菜菜子愤怒到崩溃的咆哮：
“是！我们确实不如夏油爸爸强大可靠，可那又怎样？”
“我们是一家人啊1
“一家人不就应该整整齐齐吗？哪怕摆在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也宁愿跟你一起走1
产屋敷千穗震撼地说不出话，呆呆看她。
“……之前的事，你说你不记得，好，我姑且不跟你计较。可你看看，你现在又做了什么？”
一想起她活生生掏出自己的心脏，菜菜子就怒不可遏，“那可是心脏啊1
“你当是扎进皮肉里的一根刺吗？轻描淡写就拽出来1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吼道最后，她已然泪如雨下，声音也喑哑颤抖的不成样子，近乎崩溃地质问：“疼不疼？”
“啊？产屋敷千穗，你告诉我，你……到底疼不疼啊？”
被那样一双浸满心疼雨雾的眼睛注视着，难以言说的歉意浮上心头，产屋敷千穗唇瓣颤了颤，解释的声音细若蚊蚋：“其实……也没有很疼。”
比起失去他们的痛苦，这一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菜菜子心中悲愤交集，连连后退，几欲站不稳。
事到如今，她竟还在说一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谎！
美美子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劝。
五条悟一脸兴味地瞅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大叫着“打起来打起来”，手掌体贴地捂住挚友的嘴巴，振振有词地劝：“哎呀哎呀，你就别管了。孩子们已经长大，也该学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然，你总在其中调和，她们要何时才能独立自主？”
夏油杰：“……”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看千穗吃瘪罢了。
小心眼。
产屋敷千穗被菜菜子伤心欲绝的模样吓到，试探拉住菜菜子的衣袖，被甩开，再继续，重复几次，直到菜菜子没有在甩开她的手，才小声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商量一声就做出可怕的事，更不应该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跟你说谎。菜菜子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很害怕……”
“你也会怕？”菜菜子流泪哽咽。
产屋敷千穗连连点头：“你们是我重要的家人，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存在。如果你们讨厌我，再不想跟我在一起，那么，我就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一个人，真的很可怕……远比任何身体上的损伤都要来得更加强烈。”
“你也看见了，因为我的失误，让杰哥沾染到了我的血。虽然杰哥确实恢复了意识，然而，只是这样是不够的。小八同样诞生自我的血，可它却成了咒灵……我不能让杰哥成为那样可悲的存在。”
“我想要杰哥恢复原来的模样，想要杰哥作为‘人’活下去。”
“而这，就需要我的心脏。”
“两面宿傩曾说过，心脏是力量汇聚的地方，只要吃了它，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两面宿傩？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产屋敷千穗摇摇头：“除了他，我哥哥也是这样说的，他……总不会骗我。”
“……你哥哥？”菜菜子放缓了声音，这是她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说她自己的事。
产屋敷千穗点点头：“在我还以人类身份活着的时候，不仅有疼爱我的父母，还有宠爱我的哥哥……只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时间，总是这样残忍。
每个活着的生灵，都会逐渐被时间吞噬一切。
一开始，被夺去的可能只是你指尖的一朵花，后来，被夺走的就成了你爱的亲人朋友，再到后来，被夺取的就成了自己存在本身。
虽然产屋敷千穗没有露出什么哀戚之色，但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菜菜子自然无法枉顾她的心情，擅自问追问。
于是，她偏过头，深吸气，慢慢吐出，一点点自我纾解内心残存的郁结之气。
再跟她置气，就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美美子欣喜于她们不再吵架，欣慰地一手拉一个：“千穗，你还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1
产屋敷千穗一抬头，就望入美美子毫无芥蒂的温暖眼底，刚要感动地说什么，身边突然传来不耐烦的质问：
“喂，既然话都说完了，就赶紧帮杰恢复身体埃”
迎着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颐指气使道，“快啊！不然，等会儿心脏冷掉了，要是药力不够了可怎么办？我可是绝对不会允许杰成为小八那种的东西1
五条悟默默拉下眼罩，露出一张美颜效果拉满的童颜俊脸，此刻，他眉头紧锁，冰湖一样清冽的苍蓝色眼里满是谨慎，审视的目光自躺在沙发上，陷入沉睡的挚友身上一寸寸掠过，直到再三确定他并无大碍，才对产屋敷千穗垮起个批脸，理所当然要她给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在恢复体力吧。”
产屋敷千穗其实也不太确定，毕竟，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无奈问话之人是杰哥的只有，只好捡了个最可能的理由敷衍他。
“哈？”
五条悟手指颤巍巍指着夏油杰，出离了悲愤，“我是担心这个吗？你自己看啊，杰变成小孩子了1
夏油杰死去时，已经是成熟又可靠的成年人。
可现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只是个十几岁的稚秀少年。
一夕间，挚友突然重回青春时代，他自己一个人丢在世道险恶的成人世界，就……莫名心酸。
如果不是确定她没做什么手脚，五条悟简直想送一个“茈”给她，好叫她充分体会体会自己内心的苦涩和痛苦。
然而，人类的悲欢，从来不想通。
菜菜子美美子挤开愤愤不平的五条悟，一起围在沙发跟前，手指不停戳着夏油杰软乎乎，甚至还带点婴儿肥的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哇，是更年轻的夏油爸爸1
“看起来，跟我们一个年纪呢。”
“哎，对了！既然夏油爸爸跟我们一个年龄，这岂不是意味着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上学了？”
“是哦1
……
……
两人热切讨论着，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们想跟夏油爸爸做同学”！
产屋敷千穗望向她们亮晶晶的眼睛，对此表示赞同：“也好，有杰哥在你们身边的话，我也能更放心。”
“不行1
五条悟强烈反对她们的想一出是一出，“你们怎么可以对杰做出这种事？杰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再让他去上学，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他会有多尴尬？”
“这有什么不好吗？”
菜菜子冷不丁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气平静，“夏油爸爸之前因为拥有咒力，被吸纳进咒术高专，在大家都肆意享受青春的年纪，被迫成为了一名咒术师，为保护弱者不停努力……可到了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被列为诅咒师，被判处死刑。”